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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陕西省宁陕县北部秦岭峡谷中的新场乡,因早年曾出了个大土匪——彭源洲,使这个深山小镇大名远播,各种史料多有记载。
在一个春夏相交的季节里,我探访了那座神秘的古寨。寨子就建在新场街对面云雾缭绕的观音山顶,寨子的石门上刻着一副对联:“存忠厚守□□□□,养和平贻后世规模”,寨子里一些石头房子还在,树长的很高很大。彭大王筹资修建的铁索桥就在寨下的新场街头,石柱多已残损,桥板早已更换了数次,虽然酒杯粗的铁链依然乌黑发亮,桥至今还在使用,但那段往事已离我们远去。这里说明一点,我们虽都为彭姓,但并非本家。
彭源洲又名彭渔客,发迹以后自称彭大王。民国9年夏天,周至田峪过来了几个国民党的散兵,携了6支步枪,正在沟口打鱼的彭源洲见枪起意,将几个傻兵哄到一僻静处酒肉相奉,待灌得酩酊大醉后便轻而易举地一一杀害。彭源洲有了枪,便纠集了几个山民,来到了宁陕县西河边一个叫新场的小镇子,选中了镇西孤峰独立、易守难攻、陡峭垂直的观音山,拉杆子扯大旗,干起了强盗勾当。这期间,他纠集了附近几股土匪势力,独霸一方,无人敢惹。
1922年,盘踞在汉中的军阀吴新田给西安的头面人物刘镇华孝敬了40多担大烟,烟帮行至田峪的黄岗砭,遭到彭大王的袭击。枪一响,那些押送烟土的兵丁弃烟而逃,彭大王没费吹灰之力便夺烟到手。从此腰包充盈,势力大增,在山顶上建房盖楼,垒筑山门,加固工事,使观音山顶成了一座依险而立的坚固堡垒,将观音寨更名为“大王寨”。1926年,彭大王贿赂宁陕县长,以后历任县长非但不究他的强盗罪行,反而加官进爵,委以西河地区团总和联保主任等职,让他主管沣峪、涝峪、甘峪等7条半峪子的治安,省政府主席邵力子还奖给他10支步枪。
听老街上上了年纪的人说,彭大王惯穿长衫,人清瘦,头发只剃前半留后半,蓄山羊胡,作前清遗老状。他生性多疑,连剃头的事也是让老婆来办理,怕的是别人害了他。他性情残暴,杀人无数,既杀老百姓也杀商人,既杀红军也杀国民党。彭有两个老婆,大的姓王,田峪人,泼辣能干,会使双枪,彭大王打仗主要靠她。因王氏不能生养,彭又娶了一个叫陈金莲的女子作妾,陈氏原是周至戏班子里的戏子,人长的美却是个猪脑子。
还听人说彭大王酒量大,烟瘾大,爱敛财。从民国10年在新场安营扎寨到民国28年落马的18年间,劫掠的范围方圆数百里,每年光山场收的党参就有数十吨之多。
1935年徐海东、程子华带领红二十五军从华阳经这里出秦岭时,曾跟彭大王交过一次火,彭大王据险不出,红军久攻不下,最后只好撤了。
1939年陕南巨匪王三春流窜到这一地区,襄樊国民党中央预备师师长谢辅三奉命担任国民党新编第28师师长,调陕西来围剿王三春。王三春与彭大王两个恶匪的关系一向是既勾结又防范,既互相冲突又互相利用。王三春的小老婆坐月子,就是在彭大王的寨子里,这里相对稳定、安全。谢辅三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彭与王之间的微妙关系,队伍开到新场大王寨下,便让手下三团长毛兆甲上山去向彭大王借粮剿匪。彭大王既惧于国民党部队的势力,又碍于跟王三春的交情,更出于他的吝啬本性,连大门也没让进,就在寨门外设宴招待毛团长。经席面上反复商议,彭大王只借给大米五石,多一点儿也不行。只借五石大米多少带有些玩弄性,毛团长下山怒报谢辅三“彭源洲阻碍剿匪,拒不借粮”,此举正中谢辅三下怀,于是谢下令灭王三春之前先攻大王寨。毛团长命令部队攻打了几回都没攻上去,损失很大,索性调来“二八”炮往山寨上开炮。
第一颗炮弹击中了山顶的库房,金黄的稻谷破仓而出。第二颗、第三颗相继在寨中开了花,彭大王迫不得已,领着妻妾下山投降。据当时的师爷后来回忆,彭大王下山时手里捏着一令烧纸,有人不明白作何用途,可师爷心里明白,这是彭给自己准备的“上路钱”。果然,后来彭大王因受不了酷刑而吞烟自尽。彭大王一死,大小老婆也相继去世。
彭大王死后,他的财产往县城足足运了一月有余。剿山寨存粮900余石,一捆捆放得发了霉的四大银行钞票,用筛子装的元宝、银元200封(每封100元),麝香10包(每包2斤),大烟200包(每包200两),另有水银、金钗、高丽参、西洋参、黑木耳、冰糖、海参和积存的大量长了绿毛的腊肉——财物登记是一串冗长枯燥的数字。
有人见到在部队攻山时,彭大王的大老婆王氏将数袋银元抛下绝壁,这些银元至今散落深山,以至后来招来无数的探宝者,还曾引出了一个叫徐文友的为银元而放火烧山的案件。
在秦岭古道上,不知上演了多少生死恩怨剧。有人因此发迹了,也有人或死去或逃离了,还有人却毫无改变的生存着。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所扮演的悲喜角色,让后人生无不出了许多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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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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