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一壶润着锈色的秋茶,在氤氲的茶香里,我的思绪逆流而上。 在铜川寻访耀州窑时,意外得知,这耀州瓷精湛工艺的代表,有这么几样:龙凤倒装壶(又名倒流壶)、公道杯、良心壶(又名两心壶)、凤鸣壶,每件都有它的传说。 而其中,凤鸣壶最为奇特。竟也跟一代女皇武则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炉古镇处处是瓷窑,手工作坊比比皆是,古韵四溢
壶中天地——凤鸣乾坤
在盛唐武则天年间,一日,女皇梦中出现云中祥凤,只见豪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凤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嬉于牡丹丛中。
醒时方知南柯一梦,女皇恋于梦境。更有人释此梦为 “见则天下安谧,此乃幸事也。”
女皇立即传口谕,命耀州陶瓷能工巧匠制作“凤嬉牡丹壶”。茶壶自然以凤凰切入主题,以凤为型体牡丹饰身,并且要求壶中盛酒倒出时要“发声似凤鸣”。
耀州的能工巧匠不辱使命,壶最终是制成了。女皇特别惬意,每日执壶把盏,聆听富贵吉祥的凤鸣之声,祈盼国泰民安。
大唐女皇之美梦陶瓷凤鸣壶,在当年可是贫民百姓连想都不能想的。而历史迈入今天,几十元钱就可将大唐女皇的美梦握在手中。
如今盛酒的凤鸣酒壶无论造型、寓意,自成格调。
在铜川寻访,陈炉古镇便是凤鸣壶的原创地。在陈炉镇,不仅有会唱歌的酒壶,还有没有盖子的酒壶和永远也倒不满的酒杯,这些都是陈炉的秘密。
在唐代时,以黄堡为中心,东边的立地坡、上店、陈炉,皆有烧制陶瓷的作坊,都属于耀州窑范畴。只不过黄堡、立地坡、上店均已因种种原因自然消失,只有陈炉延续了耀州窑的炉火,创造了炉火千年不熄的奇迹。
在陈炉古镇上一家瓷器作坊,我们亲眼目睹了这件杰作。
凤鸣壶以凤首为流,壶身装饰牡丹纹,整体造型呈现出抽象的凤形。
凤鸣壶,酒水倒出之时发出清脆悦耳之声
向导小薛特意找来水给我们演示,当她在壶中注满水后,再将壶中的水缓缓倒出,水刚流出壶口时,除水流声外,还相伴一种鸣叫声,如丛林中鸟儿清脆的叫声一般。而且,鸣叫声随着壶的倾斜度和水流大小,有轻重缓急的区别,甚是神奇!
以今人的见识,多半认为是气体在作怪。确实,壶盖下的瓶颈有一半是中空的,另一半是实体,因而倒出液体时,气体冲击瓶颈,就发出声音。
千年之前的古人,能发明如此玄机的器具,我不能不为祖先们的聪明智慧所叹服。 毒酒还是美酒——揭秘“良心壶”
小说电视中,常有这样的情节,从同一把壶里倒出的酒,自己喝的是美酒,对方喝的却是毒酒,这样的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陈炉。
中午在一家瓷坊做客,见到一个奇怪的酒壶。壶身是一位丰神飘逸的寿星造型,手柄上方有一个注水口。
主人说这个酒壶能让人千杯不醉,我们都很好奇,随行的同事非要试上一试。
见主人要和来他家的游客喝酒吃饭,同事见主人用良心壶招待游客,赶紧坐在了主人的旁边。平时沾酒即醉的同事,今天看起来特别能喝,跟着主人喝了一杯又一杯,依旧没有半点醉意,这可真让人纳闷。
主人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往壶里加了有颜色的液体和水,这样,效果更明显了。
我们想去作坊里看个究竟,主人说,聪明的人不需要亲眼所见,一样能解开壶里面的秘密。这是耀州瓷祖先留下的机密,早些年,只有在瓷坊里的陶工才知晓。
那只好自己动脑筋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良心壶”,也是“两心壶”的谐音。壶上暗藏机关,壶内其实有两个心,为双水胆设计,互不相通。
良心壶,壶上暗藏机关,可同时装两种不同的酒水
除了手柄上方的一个注水口,手柄下方其实还有一个隐秘的注水口,两处注水口巧妙地设置在寿星拐杖下端及肩头悬挂的酒葫芦的地方。因而,可以同时注入,同时倒出两种不同的液体。
倒酒时,先从拐杖下端的口注入酒,再从酒葫芦为盖的注口注入另一种不同的美酒,在斟酒时按住其中一个注水口,倒出的便是另一个壶口注入的酒。
从下面的口中注入酒,就不会因为壶的翻转而漏出来吗?
不用担心,良心壶采用了倒装壶的设计,酒只能从下部装入,由壶口倒出,不会溢漏。
有趣而神奇的“良心壶”,是古人在喝酒时作弊或取乐时用的酒壶。用良心壶来招呼客人,给自己喝水,给客人喝酒,让客人好好地体会一下主人这番好客的良苦用心。而良心不正的坏人,也会利用“良心壶”谋害他人,酒壶的名字,也是用来提醒酒壶的主人。
耀州瓷老祖宗们,用自己的智慧,将质朴的人生道理,融入到酒文化当中,精湛高超的技艺,令人拍案叫绝。
陈炉地处关中,这里的人干活的时候,都能吼上几嗓子秦腔。古镇里,几乎人人都是制瓷的民间艺术家,家家都是制瓷世家,连窑炉都藏身在窑洞之中。
曾几何时,古老神奇的陈炉,似藏在深闺中的“古典美女”,不为世人所识
我们参观的这家瓷坊,已经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现在主要进行瓷器的复制,而且这个瓷坊大都仿制一些工艺较高的瓷器,“良心壶”就是主人家仿制的耀州青瓷之一,此外,还有前面提到的公道杯、倒流壶、凤鸣壶,四种精品。
这四种集工艺,知识,趣味,审美于一体的瓷器创作,成为后世长期追仿的榜眼,至今犹令我们为之倾倒。它们不单单是喝酒用的酒具,更是华夏的文化瑰宝。
作者:贾云峰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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