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当暮色渐渐笼罩了北方连绵的群山和南方广阔的平原之后,在群山和平原接壤地带的一条狭长的山沟里,陡然间亮起一片繁星似的灯火。
这便是铜城。
铜城无铜,出产的却是煤。
……
正因为这里有煤,气贯长虹的大动脉陇海铁路才不得不岔出一条支脉拐过本省的中部平原,把它那钢铁触角延伸到这黑色而火热的心脏来。”
……
这是摘录《平凡的世界》中描述铜城的一段。
路遥离开这个世界也已近20年,就如他的书名一样,平凡的世界,这世界依旧平凡。这位黄土地生养的大作家,似一把黄土,飘落在每座山巅之上;似缕缕炊烟,弥漫在每一孔窑洞里,给后人留下无限的思念和财富。
路遥用平凡的人生构铸了辉煌的世界
很早就拜读过《平凡的世界》,淡兰色的封皮里,孙少平在大牙湾的生活是绝对让人永远记忆犹新的。 《平凡的世界》里的铜城
在铜川寻访,偶然得知“铜城”就是铜川,而“大牙湾”原型也就是铜川的“陈家山煤矿和鸭口煤矿”。《平凡的世界》是在铜川矿区孕育和诞生的,在路遥短暂辉煌的一生中,与铜川结下了深厚情缘。
好奇已久的铜城,出乎我的想象,原以为路遥是为吸引读者而夸大了城里的景致,现如今亲眼所见的确如此。四面群山环绕,整洁的老街道被法国梧桐和古槐笼罩,古韵十足。
历史锁定在1985年的秋天,《平凡的世界》创作最初,前期工作准备完成,路遥选定铜川矿务局陈家山煤矿为第一部写作地点,在这个基本上与世隔绝的地方,开始了他的文学远征。
品味人生,看《平凡的世界》
因为《平凡的世界》里的 “孙少平”在第三部要出现在铜川,路遥对煤矿生活是陌生的,所以利用写第一部作品的时间,先用心灵感悟铜川。
寻访过程中,采访到当初在矿区工作的人员,他们口中,路遥是中等个儿,胖胖的,戴一副眼镜。《平凡的世界》忠实而又生动地再现了火热的矿区生活。他们都非常感谢路遥,把铜川的煤矿介绍给那些不相识的朋友。陕西铜川矿区是《平凡的世界》诞生地,是煤矿工人的荣耀,也是矿务局的荣耀。
“大牙湾煤矿”、“孙少平”等等情景和人物,《平凡的世界》中到处留下了铜川煤矿的踪影,全铜川人特别是陈家山人和鸭口人感到分外亲切。
经叙述,路遥深切关注煤矿工人的生活,早早的就深入职工之中调研访问,开始了实践和体验。他多次和矿上的工人一起下到千米井下现场,深刻体验煤矿生活,搜集和积累丰富的素材。
路遥在鸭口煤矿、陈家山煤矿,一遍一遍地下井,经常会下到很幽深、很潮湿的地方去体验。有时他还会拦住几个刚刚升井的矿工,为他们递上烟、点上火,一起坐在阳光下闲聊。他一定要极其熟悉煤矿井下井上的情况,矿工的生活习惯,和矿工经常说的话。他笔下的人物,几乎都有原型,“安锁子”的原型就在鸭口煤矿。
书中完全可以表达,路遥对煤矿工人的关怀,对矿山生活的关注,对劳动者的真情礼赞。贾平凹都曾赞叹:“路遥是一个很有气势的人!”
1985年岁末,路遥在陈家山煤矿医院完成了作品的第一部分。1987年秋天,路遥又来到鸭口煤矿继续体验生活,开始完成作品的第三部分,也就是大量涉及煤矿的章节。 路遥在铜川煤矿的日子
大香山蜿蜒在铜川北区,军台岭耸立在铜川东区。一山一岭和百里煤海见证了路遥过去在矿山体验生活的影子。
职工们回忆路遥第一次下井的细节,当他升井之后,把安全帽从头上摘下来,往地上一放,坐在井口便走不动了。他心情凝重地对矿上的陪同人员说:“凡是下过井的人,生活在太阳底下就应该知足了。”
路遥深入矿区体验生活
路遥住在陈家山矿医院创作《平凡的世界》的第一部作品时,他的早晨都是从中午开始的。他写作起来极其忘我,一根一根不停地吸烟。有意思的是,他这个人吸烟有个嗜好,必须是固定的牌子,除了“恭贺新喜”,其他烟一概不吸。
《早晨从中午开始》有段路遥的随笔。“那里的生活:‘过分简单’,‘早晨我不吃饭,中午只有馒头米汤咸菜,晚上有时吃点面条,有时和中午一模一样’,‘写作紧张时,常常会忘记吃饭,一天有一顿就凑合了’,‘我一天通常要工作十几个小时,这种伙食无法弥补体力的消耗’”……这些,其实都是当时矿山生活的真实写照。那个年代的煤矿,相比发不出工资、几家人合伙买一袋面的艰难情况下,可以说那已经是最优越的生活了。
职工们说,那段时间,每逢周日下午,几乎都会看到路遥一个人低头漫步在沮水河边。他一个人,吸着烟,沿着河边那条小路徘徊着。认识路遥的人看见他,会绕道而去,他们知道,路遥那不是在散步,他是在思考他作品中的故事和人物。
路遥体验生活,不像那些带着采访本的记者们,他什么都不带的。他逮住老工人或者跟矿上的干部,一块儿聊的时候,从来不记录。后来有人就问他,他的回答是感受生活,聊到一件事情,它要能感动人,就根本不需要笔记,而会记到心里。
整整6年,路遥燃烧着自己的生命。1988年5月25日,体力日见衰竭的路遥为《平凡的世界》划上了最后一个句号。
摄制组在陈家山矿拍摄纪录片《路遥》
《平凡的世界》以陕北大地作为一个沉浮在他心里的永恒的诗意象征,是路遥向陕北的历史作出交待的一部大作。他始终以深深纠缠的故乡情结和生命的沉重感去感受生活,他从生活的村子写起,写到延安,写到铜川,一直写到西安。谁能说主人公不是沿着路遥的曲折生活一直走向读者。
人是需要有一种精神的,每一个敬业的人都能够得到尊敬。从这方面看,路遥堪称典范。
作者:贾云峰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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