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湖运盐的场景
水车灌池
从史籍所载汉代产盐的说法到盐州延续数百年的建置,从明代建堡护盐的举措到“边区第一财政”的赞扬,两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定边的湖盐生产似乎从来都没有间断。而民歌《走三边》的唱词,更是令人们对定边湖盐遐想无尽:
一道道(个个)水来(哟),
一道道川(唻),
赶上(哟)骡子儿(哟),
我走(呀哎嗨)走三边。
一条条(的那个)路上(哟),
人马马(那个)多。
都赶上(的那个)三边(哟),
去把(那)宝贝驮。
三边的(那个)三宝名气大,
二毛毛羊皮甜干干草,
还有(那个)大青盐……
置州设官保盐利
“定边产盐的历史源远流长。它始于秦汉,兴于唐宋,盛于明清,历朝历代,也将其作为戍边军费的最主要来源。”王宏彦说道。
自汉代起,便有定边生产食盐的记载见诸史册。西魏时期,更是改置盐州,其建置历经隋唐,迄于宋夏,其州郡建置均以盐命名。唐魏王李泰所撰《括地志》对盐州更是有着极为详尽的记载,除沿革、管县、八到外,更是记有盐州四湖:“ 一乌池(今花马池),二白池(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内的北大池),三细项池,四瓦窑池。乌、白二池出盐,今度支收粜,其他二池废。”此四池中,更是以乌池为最大。
有唐一代,定边产盐甚多,这从当时的史料记载中可见端倪。《新唐书•食货志》记载:“唐有盐池十八……盐州五原有乌池、白池、瓦池、细项池……皆输米以代盐。”《 唐会要》载:“ 长庆元年(821 年)三月,敕乌池每年粜盐收榷博米,以十五万石为定额。”可见在当时,仅乌池一湖的产盐量已属可观。
为确保盐利,唐王朝十分重视盐池的管理。据《旧唐书•食货志》记载,唐玄宗先天二年(713 年),便任命强循(原任刺史)担任盐池使,此后又在较大的盐池增设盐官。而当时的乌池,便设有榷税使(征收盐税)1名、推官(审案司法)1 名、巡官(缉查私盐)2 名、胥吏130 人。
宋时盐州为西夏占据,境内的盐池也都归其所有。当年西夏对食盐生产也是非常重视,并设盐铁使专门管理盐务。“ 据史料记载,当年因为盐、夏(统万城)两州农业不发达,因此这一带的党项族及汉族百姓多靠贩卖青盐、白盐为生,以此来换取关中、陇东一带的谷麦。因此在宋夏对峙时期,北宋王朝严禁青、白盐入境;即使是双方议和后,北宋宁愿每年给西夏大量物资,也不同意西夏每年输十万石青、白盐的条件。”王宏彦说道。
元朝统一全国后,定边境内各个盐湖仍设有盐官,并以百姓日食盐量抽税。
米马中盐换军资
明代延续了此前各朝对于盐务的重视,于灵州(治今宁夏吴忠市北)置盐课司,并设盐课司提举(正五品)一员管理灵州大、小盐池及漳县、西和盐井。
大池即唐代乌池,明代称花马大池;小池即唐温泉池,今宁夏盐池县惠安堡池,明称花马小池(今盐池县政府驻地仍名为花马池镇)。明成化十一年(1475年),为了巩固始筑盐湖地区的军事防御,更是专门修筑了一座盐场堡。
关于花马池一名的由来,历史上还有一段“纳马中盐”的典故:
明代定边为边陲营堡,蒙古骑兵不时侵扰。尤其是秋季草丰马肥之时,内地秋粮即将收获,为了抢掠粮食,蒙古军队侵扰更是频繁。为此,明王朝除修筑边墙、广建城堡之外,每年秋季还会从内地临时征调大军戍边,名曰“防秋”。 据史料记载,当年“防秋”军队的战马、粮饷都是由大、小盐池的食盐换得。
据《定边县志•盐法》记载,“明大小二池附灵州镇兵,岁给盐引156482引”,而往来的盐商在此地购买食盐时,须用提前买入的米、豆换购。另《明史•食货志》记载“正统三年(1438 年),宁夏总兵官史昭,以边军缺马,而延庆、平凉官吏军民多养马,乃奏请纳马中盐。上马一匹予盐百引,次马八十引”。 由此一来,戍边将士的军粮和战马问题便迎刃而解,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的“纳米中盐”“ 纳马中盐”。 还有人说,正是因为大、小二池的盐换来了骏马,因此便得名“化马池”,此后又演化为“花马池”。
清代在盐场堡设盐课大使加强对盐业生产的监管。但到了同治十二年(1873 年),陕甘总督左宗棠为筹措军饷,于定边设花(盐池县花马池)、定(定边县)盐厘局负责收税。民国初年,花定盐厘局,后改为花马池产盐局、花定盐运署。1936年夏,定边、盐池两县先后由红军解放,陕甘宁边区政府随后设立陕甘宁边区三边税务局征收盐税,此后定边的湖盐生产在中国的历史上便书下了最辉煌的一页。
边区第一财政
抗战爆发后,虽然国共实现了再度合作,并建立了抗日战争统一战线,但陕甘宁边区一直处于国民党的军事包围与经济封锁中。尤其是“皖南事变”之后,国民党政府停发八路军军饷,使边区财政经济处于极端困难境地。此时的定边食盐,除供边区军民食用外,可供输出的余盐便成为陕甘宁边区一项重要财源。
为了扩大定边湖盐的生产规模,缓解边区的经济压力,边区政府派遣干部专门管理,并组织盐民整饬盐田,大力发展盐业生产。除此之外,1940年秋,三五九旅四支队的2000余名指战员,在支队长苏鳌、政委龙炳初的带领下开拔到定边盐场堡驻防打盐。战士们自己动手,在花马池盐湖畔的长城上挖窑175孔,割草铺地为床,垒土筑灶为炊。他们同群众一起,砍柴压坝,修田整畦,打井挖巷,筑路平坨,进行盐田基本建设。至年底,修筑盐坝子801 块。同年,驻定部队警三旅,收回苟池盐湖,并新筑盐坝子280 块。是年,定边盐湖便产盐40万驮(每驮75 公斤)。
除此之外,定边县政府还采取多项奖励举措,吸引移民前来打盐;并开展劳动竞赛,改进生产技术,提高了生产效率。1942年时,各盐湖产盐已突破70余万驮。因此在当年召开的陕甘宁边区高级干部会议上,毛泽东讲道:“ 盐是边区巨大的财富,是平衡出入口、稳定金额、调节物价的骨干……盐又是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故盐对边区有着非常重大的作用。”
当年,因定边交通不便,加之国民党的经济封锁与军事包围,定边所产食盐运、销两难。为此边区政府重点采取了开通销路、设立盐业公司、修筑道路店栈、组织运输力量等举措,极大地拓宽了食盐的外销途径,提高了销售效率。在《陕甘宁边区运盐线路示意图》中,我们看到当年定边所产的湖盐已经销售到了北至包头、石嘴山,南达陕南、绵阳,西到兰州、隆德,东抵太原、洛阳等广大地区。
抗战时期,定边的盐业生产不仅解决了260 万抗日军民的吃盐问题,还向边区政府缴纳税收3000余万元法币,并换回了大量的急需物资。“ 三边是延安的门户,盐池是边区的命脉,是中央的第一财政……”或许是对于定边盐业生产最高的褒奖。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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