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崖探访千年金佛寺榆阳区最东部的安崖镇境内,有一座金佛寺。在当地的传说中,这座开凿在山崖绝壁上的石窟寺院,已经有了千余年的历史。行走在开光川遍布积雪的乡间小路上,记者眼中的金佛寺显得格外神秘、清致。而那一洞洞错落有致的石窟,也彷佛在轻声诉说,诉说着金佛寺千年的峥嵘历史,诉说着开光川、安崖和这片黄土地的沧桑旧事……
唐代创建古佛寺
1月24日,经过一段漫长的乡间公路,记者乘坐的班车终于停靠在了安崖的长街之上。记者本想好好地欣赏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但长街之上,除了下车的村民,鲜有人走动。寒冬腊月的时节,安崖是如此的安静、冷清。此时日已西斜,记者赶忙向村民打听了金佛寺的位置,开始沿着蜿蜒的乡路向金佛寺进发。
沿着开光川东行5里,记者便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壁立于开光河畔的石崖,这便是金佛寺。记者事后了解到,开光川、开光河之名,皆来自隋唐时期的开光城(汉代为圜阴县县治圜阴城)。据《陕西文物地图集》介绍,开光城遗址位于安崖镇卢家铺村东的秃尾河南岸台地上,系当年开光郡、开光县的治所。此外,安崖镇境内的寨峁梁、卜家坬等村落也广泛分布着一大批新石器时代遗址,由此不难看出,当地的历史文化源远流长。
走近金佛寺中,便可看到该寺共有交错分布的大小14处石窟,就修建在开光川北侧的悬崖(长约180米、高约35米)上。该崖上覆黄土,底部为砂岩质基岩,经开光河冲刷后裸露在外。因为金佛寺的原因,当地人也将此崖命名为金佛崖。
62岁的金佛寺僧人因海(俗家姓名为刘手般),带领记者自西向东参观了金佛寺的各个石窟。“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在金佛寺所有的石窟中,最西侧的小窟是最古老的。文保专家根据造像风格鉴定,金佛寺西一窟开凿于唐代,宽0.6米,高0.9米,进深0.7米,窟内现还存有石胎泥塑的‘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力士’像。”因海说道。
记者在西一窟看到,该窟内的7座造像,因为自然和人为的因素,均遭到了较为严重的破坏。其中“一佛二弟子”造像头部只残存木质坯块,但身上仍保存有大量的彩绘。两侧的菩萨、力士也残损严重,其中左侧的一尊力士,头部已完全脱落,现为泥塑所补。
此窟创建于唐代,也有相关的史料记载。曹颖僧所著《延绥揽胜》称,“唐时石崖倾塌,内现金佛一尊,因建(金佛)寺”;金佛寺内的明代《启建金佛寺记》碑文中,也有“悬崖上有松柏成林,下游潺潺绿水交流,东尽悬绝,西有古刹”的说法。时至今日,金佛崖顶部还生有几株古柏,历经数百年仍枝繁叶茂,堪称金佛寺历史最鲜活的见证。
明代增凿石窟群
据因海介绍,金佛寺各个石窟均为平顶长方洞窟,其中较大的石窟为金佛殿、地藏十王殿、送子娘娘殿。其中,地藏十王殿石窟最大,宽8米,深7.5米,高5米;金佛殿石窟宽5.7米,深7.3米,高4.6米。此外还有眼光娘娘殿、观音殿、关圣帝君殿、三教殿、真武殿、七佛殿等。
“这些石窟殿宇,多为明代所修,时间从成化十二年(1476年)一直延续到崇祯十一年(1638年),这从金佛寺内现存的几方石碑中都可以找到证据。”因海说道。从这些石碑中,记者也找到了金佛寺从创建到兴盛的历史过程。
据葭州学正(定羌人,今甘肃广河)曹凤所撰《□□□(创修金)佛寺记》碑文(位于古佛殿东侧)记载:葭州(时金佛寺一带属葭州管辖)州民刘普本,看到金佛崖雄峙峻耸,清净高虚,便从成化四年(1468年)四月择吉日,发起集资,兴工凿窟建庙。因为金佛崖山势陡峭,匠人不得不从上而下,半悬于山崖之旁,自外向内开凿石窟,历时八年,“其寺始成,而佛像亦备。”
但因为石窟位于山间的半空之中,无所登踏,上下难以通行,刘普本再度慷慨捐资,在古佛殿下的低矮处凿出一窟(供奉土地伽蓝),伽蓝殿的西北角又凿穿一眼石洞,雕出阶梯向上直通古佛殿。由此,前来上香还愿的善男信女便可从伽蓝殿直上顶部诸殿。这段历史,也被金佛寺当地百姓演绎成为一段神话传说。
地藏十王殿内的《启建金佛寺记》则记载,普照寺僧正海与刘普本同结善缘,“施钱缗者远近而来……(成化十五年,1479年)镌造石堂,凿成殿庭,内造诸佛、地藏、十王,壁尽水路交辉,塑绘庄严……”
走进金佛寺的石窟建筑群,记者仿佛漫步在石雕艺术的海洋。“文革”时期,虽然各石窟内的造像遭到了极为严重的破坏,但很多石雕装饰都较为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拿古佛殿来说,该窟洞门浮雕的脊兽仍鲜活可见,窟内的石雕佛台周围,雕刻的蟠龙、麒麟、奔马、莲花等图案同样栩栩如生。古佛殿向下通往土地伽蓝殿的石洞,长、宽不过半米,陡峭的台阶还有一个90度的转弯。记者上下穿行时虽感觉极为逼仄,心中却不由得赞叹古时工匠的技艺绝伦。
此外,地藏十王殿内窟顶浮雕八卦并彩绘,其佛座及石供台也都有石雕装饰;观音殿石窟窟顶则有彩绘浮雕牡丹;其余各殿不论大小,亦各有特色,均体现了金佛寺极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千年古寺百废兴
据安崖镇文化站原站长韩玉瑛介绍,金佛寺自建寺以来,就有很多信士前来膜拜,香火不断。建立庙会分支的村庄多达48个,被当地人称为“四十八檀那(梵文中檀那原意为布施、施舍,后我国佛教信众又将檀那引申为施主之意,即施与僧众衣食或出资举行法会仪式的信众)”。“文革”时期,庙会属于“四旧”的范畴,“四十八檀那”自然无法延续。但在改革开放之后,金佛寺的庙会再次覆盖了安崖、麻黄梁、大河塔和佳县上高寨乡刘家崖窑等村庄,再现了昔日的盛景。
72岁的黑柏沟村村民王彦秀告诉记者,每年的五月初二,他都会和乡邻一起,步行十余里山路来到金佛寺赶庙会。“解放前,我就常常跟着父母赶金佛寺四月初八的庙会,虽然只是买些䦆头、镰刀、锅碗瓢盆,再听听大戏,却也是欢喜无比。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年的场景。”王彦秀说道。
“文革”时期,受到破坏的不只是庙会,金佛寺的许多建筑也都被拆除,佛像被砸毁,加之自然风化导致的殿面塌陷,古寺已变得面目全非。当时,金佛寺中还保存有一口乾隆年间的大铁钟,就在“造反派”将其卸下准备打毁时,安崖大队支书杜清华打着“此钟可作为社员上工、开会信号”的旗号,才将它妥善地保存了下来。今日的古钟,已经悬挂在了刚刚建成的钟楼之上,成为了金佛寺的重器。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宗教政策和文物保护法规的贯彻实施,社会各界对金佛寺的修缮工作给予了高度关注。因海告诉记者:“在韩玉瑛和刘汉生、刘瑞林、白发德、高玉娃等历任会长的倡议下,‘四十八檀那’善男信女大力支持,广施善款,各行业的能工巧匠辛勤营造,经过20余年全面修复,使得金佛寺再现了当年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的盛景。”
在今日金佛寺的东侧,还立有一方《王嘉猷先生功德楼碑记》石碑。据碑文介绍,清末榆林教育家王嘉猷(麻黄梁镇凉水井村人)先生铨选出任教职,后开设私塾,著名书法家、曾出任靖边县县长的李棠便是其门徒之一。众弟子念王先生教导有方,于佳县县城和金佛寺修建功德牌楼,也称得上是金佛寺中的另一段佳话。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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