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千层河

   说起千层河，都知道它以广袤无际的绿色著称于世，但我总感到，红色，一种特有的红色，也是千层河蕴含的一种独有的基调。

不记得到千层河去过多少次。辛卯年深秋的一天，我骑着摩托车，驮着妻子和年仅6岁多的女儿，在一路欢歌声中，开始了这样一次特殊的“自驾游”的行程。

每次出门，女儿和妻子总是呕吐不停，按照她们的说法，旅行乘坐摩托车最享受，因为这样不仅不会出现难以忍受的晕车，同时还能痛痛快快的欣赏一路美丽的风景。这次到千层河，虽然路程不近，为了满足她们的多年可求，我还是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长假一开始我就准备了这趟行程，只是一连几天的蒙蒙细雨，使我这个计划一连几次搁浅。眼看假期将尽，上苍似乎明白我们的心思，慢慢的睁大了眼，在最后的时刻，在火红的太阳照耀下，终于成就了这个心愿。那天一大早，我们给车加满了油，沿着岚皋至重庆城口的公路，从四季河口逆流而上，开始了这次旅行。

一路上，女儿有说不出的兴奋，我也感到是无比的惬意。刚上路，也许是由于清澈无比的四季河一直在身边流淌，也许是因为茂密葱茏的大巴山中的泉声总在耳边回荡，也许是声名远播的千层河的名字对我有某种启发，快乐的一家人，一开始就无比默契的同时吟唱起了《万泉河水清又清》这首无比悠扬的红歌：

万泉河水，清又清，

我编斗笠送红军

军爱民来民拥军

军民团结一家亲

一家亲

万泉河水清又清  

我编斗笠送红军
军爱民来民拥军
军民团结打敌人
打敌人

红区风光好
军民一家亲
万泉河水清又清
军民团结向前进。

行进的路上，不记得把这首我十分喜爱的红歌吟唱了多少个轮回。唱多了，女儿不知道是对这首歌产生了厌倦，还是她觉得我们唱的歌与这次旅行的目的地绿色千层河的主题有什么出入，突然间，她开始朗诵起课本里名叫《假如》的诗文：

假如我有一只

马良的神笔，

我要给窗前的小树

画一个红红的太阳，

让小树在冬天

也能快活的成长，

不在寒冷的北风里

缩着身子，轻轻叹息。

假如我有一只

马良的神笔，

我要给树上的小鸟

画许多好吃的谷粒

鸟妈妈再也不用

到遥远的地方去寻食

让小鸟呆在家里

苦苦等待，饿的哭泣。

……

我知道，女儿作为一位忠实的环保主义者，作为一名小小的慈善的家，这是她触景生情，在向我们讲述她做喜爱的神话故事，在向我们表达她个人理想，在阐释自己行为理念，也可能是在告诉我们渴望把这美丽的山水记录下来的心声。就在女儿不经意讲述童话故事的时刻，美妙的童话故事的意境，悄悄地把我们引入了大巴山林海，来到了四季河的源头。在山巅，碧蓝的天空几乎近在咫尺，此时此刻，我们一家人仿佛不是在山巅，而是游荡在一望无际的湖泊边，因为这时的天空宛如是一望无际碧蓝的湖水，漂浮的朵朵云彩似乎是我们脚下一块块洁白鹅卵石。平视起伏的绵绵山峦，已慢慢被红叶浸透，山巅好似一团团点燃的火苗，整个群山似乎都在风中燃烧。虽然到了山顶，但这里的河水依然不减，一会儿它显现于草丛，一会露出在森林，不过，在这里，我们听不到叮咚的泉声，而只能感受到河水轻轻地流淌。面对这样如此美丽的风景，有点疲倦的女儿，不自然的向我提问:“是不是千层河到了？”

也不足为怪，都说千层河美不胜收，这四季河的源头的山水也一样让你流连忘返。如果我没有到过千层河，第一次来到这里，我可能会误以为这就是目的地千层河风景区，即便是知道这不是千层河，置身于这样的美景之中，谁不会被这样的迷人风景感染呢？也正是出于这样的感受，我的耳边轻轻地回放起了《神奇的九寨》美妙的旋律：

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总有一双眼睛在守望 

她有着森林绚丽的梦想，她有着大海碧波的光芒 

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

到底是谁的心灵，那样寻寻觅觅 

神奇的九寨，人间的天堂 

你把那温情的林光洒遍山岗 

神奇的九寨，人间的天堂 

你看那天下的人儿深情向往 

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总有一枝花朵在芬芳 

她有着生命祈求的梦想，她有着日月轮回的沧桑 

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

到底是谁的心灵，那样寻寻觅觅 

神奇的九寨，人间的天堂 

你把那童话的世界铺满高原 

神奇的九寨，人间的天堂 

你看那天下的人儿深情向往

此时此刻，我仿佛觉得这歌似乎是专门为这四季河源头的大巴山而写的，因为这里一切实在叫人难以寻觅，叫人永远向往，这里才是我们的人间天堂。

从山巅到千层河，还要沿着一条我很早就觉得奇特的河流——神仙河顺溪水而下十多公里。我们沿着浅蓝色彩带一样的旅游公路，在时隐时现的小河边行进着。我知道，在岚皋，每一个坪坝、每一个山岗、每一条小溪，甚至是一棵树、一个潭、一块石……都附有一个个传奇的故事，美妙的神仙河，我虽然还不知道它蕴含着什么美妙的传说，但我们一家人穿行于这条河，即便是没有飘渺的云雾，但我总有一点飘飘欲仙的感觉，此时，我的女儿，我的妻子，仿佛是一对仙女，她们也许和我一样飘飘欲仙，因为我从她们情不自禁的哼唱的《小白船》的歌声能感受到：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渡过那条银河水 　　

走向云彩国 　　

走过那个云彩国 　　

再向哪儿去

可能是顺风而下的原因吧，转瞬之间下到了谷底，到了千层河。从入口进入景区，映入眼帘的除了一条刚刚修筑的水泥路外，这里的一切都是似乎看不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千层河的水不算大，河面也不宽，它从横卧于两山之间清白相间的石岩中，漫不经心的流淌着，虽然随处可见泛起一朵朵洁白水花，但你几乎一点也听不到水流的声响，这样的河床与河水一直延续到河的上游，由于独具一格横卧于河道上层层叠叠的河床山石，也自然地使这条河的水流，每隔一段形成一个水潭，水潭与水潭之间梯子型排列于河道之中，上潭与下潭以银色的瀑布相连，无数的梯形瀑布描绘出一幅巧夺天工的山水画，也许这就是把这条河叫千层河的缘由吧。

从景区入口步行十来分钟，可以看到一块名曰“雷公潭”的石碑，从石碑向河道俯视，只见有一绿茵茵的深潭，也只是这样一个水潭，虽然我是当地人，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再向上游步行十余米，又一个名叫“飞瀑泻玉”的景观石碑矗立眼前，不过，这个名字不用你怎么猜想，从河对面茂密葱茏的森林中的岩壁上飞泻直下的清泉，就能感受到是什么意境。由于从一百多米的崖壁上飞流直下的玉瀑特别诱人，无声无息的瀑布叫人震撼，景点周围总是人来人往，虽然人比较多，但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的喧闹，这也许是因为受到“静”态的河水风景的感染吧。

沿着用木板或石料构筑起来的人行步道，穿行于河流与森林中，我们几乎被森林淹没，有时候，整个河流也让树木遮盖了起来，甚至想从岸边看一眼河水，你必须不断地调换角度，选择好方位，从树干编织起来的“墙”缝中才能发现点点水花。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可以下到河滩的小路，你可以到河滩尽情的嬉戏。女儿在来千层河的路途中就一再强调，到了千层河一定要下河游泳，虽然我们一直向她说明深秋的千层河气温很低，不可能游泳，但已到了河边，倔强的她还是按赖不住自己下河游泳的愿望，硬是脱下了鞋袜，下到了诱人千层河中。特别是在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水潭，这个谭长达三十多米，宽十余米，深仅有二十来厘米，水流舒缓，沙石洁净，秋天的红叶随水流漫不经心的轻轻流过，每一片流动的红叶宛如游动的鱼儿，面对这样的画面，我的眼球随着流动的风景由近及远，心也随着红叶流走。

在千层河，我不知道有多少处可供参观的景观景点，不过，多与水有关，如“翠屏银链”、“石鼓潭”、“双龙抱珠”、“仙女洗衣”、“幽谷迭翠”、“罗裙潭”等等，这些与水相关联的景点，我虽然一直不完全明白他们是什么含义？但我从这些称为中能感受到，它处处显示出当地人一种浪漫的情调和对发展的无限渴望。

来到叫凤凰亭的亭阁，步行道已经到了尽头，在这里仰望上游，虽然我明显的感觉到，离千层河源头还有相当的距离，但是这个建筑不仅在告诉你，游览到了休息的时候，而且还蕴含着这千层河的开发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我们去探索。

其实，我每次都希望向千层河源头多前进一步，听说上游还有一座废弃了的纸厂，也想在这条河两岸是否能发现清朝中期白莲教活动的痕迹。特别是在去年千层河景区开园的时候，偶尔听到当地一位农民无意识的说，这里有过红军的活动。一直以来，作为一位历史学爱好者，总想找个机会对此说法进行一下考证，今天，我们匆匆的赶来，任然要急急忙忙的返回，到凤凰亭已经接近下午五时，因此，关于对这里是红区的探究，只好向后推一推了。不过，我早已查阅过与千层河相邻地方重庆市城口县相关的史料，1933年春，红四方面军在通江成立了中共川陕省委和川陕省苏维埃政府，1934年6月初，红三十三军在红四、九军各一部的配合下，解放城口全境，9月初建立了中共城口县委，召开了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正式建立了城口县苏维埃政府。随后，红军帮助中共城口县委在全县建立了6个区苏维埃、23个乡苏维埃、80多个村苏维埃，形成了完整的县、区、乡、村苏维埃政权组织体系，红四方面军和川陕革命根据地斗争在此呈鼎盛之势。我也查阅过当地有关史志，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岚皋就已经有李环山等共产党人在当地活动。因此我认为，鉴于千层河流域以及四季河源头等地特殊的地理位置，城口地区的红四方面军如果打算扩大川陕根据地，从千层河、四季河源头火山界梁向岚皋拓展，从这些地区向陕西渗透，那将是一个极好的步骤。出于这样的理由，尽管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能够证明那位农民的说法，但我一直坚信，千层河流域应该算是红区，起码曾有过红军活动的历史。

眼看已经接近黄昏，我们急忙坐上景区的游览车回到千层河入口，经过简短的准备，迅速的开始返程。返回的路上，在夕阳的照耀下，山顶的红叶显得格外鲜艳，我们一边赶路一边拍照，极力把这里每一个细小的美景都记录下来。我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在这里建一座自己的草舍，我一定让自己每年都能在这里住上几天几月，不过，今天还只有回家。

我们依依不舍得离开了千层河，说不清是因为千层河的“千”字对我有一种诱惑，还是这里一个有一个故事与许多现代红歌描述的内容有某种巧合，当摩托车行跨过一条条小溪，奔驰于高山之巅的时候，我的内心任然不停的汹涌澎湃着，甚至那包含“千”这个数字的歌，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荡，自然，又一首关于万泉河的歌《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的旋律在脑海舒缓的响起：

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

双手接过红军的钢枪

海南岛上保卫祖国

啊五指山,啊万泉河

你传颂着多少红军的故事

你日夜唱着红军的赞歌

我爱五指山的红棉树

红军曾在树下点篝火

我爱五指山的红石岩

红军曾在石上把刀磨

我爱红军走过的路

我沿着山路上哨所

我爱万泉河的清泉水

红军曾用河水煮野果

我爱万泉河的千重浪

红军在这里把敌人赶下河

万泉河流水向大海

我沿着河边去巡逻

啊,五指山

啊,万泉河

红色的江山我们保卫

红军的钢枪永在手中握

这个时候，虽然明白这首歌描写的是海南的故事，但是，你如果置身于大巴山这样的情景中，你一定会觉得，它更适合于用来表现千层河自然和人文美。

在秀美的旋律中，一轮明月慢慢升起，在月光的照耀下，《半个月亮爬起来》的曲调不自然的开始流淌：

半个月亮爬上来

咿啦啦爬上来

照着我的姑娘梳妆台

咿啦啦梳妆台

半个月亮爬上来

咿啦啦爬上来

请你把那纱窗快打开

咿啦啦快打开

咿啦啦快打开

再把你那玫瑰摘一朵

轻轻的扔下来

为什么我的姑娘不出来

请你把那纱窗快打开

咿啦啦快打开

咿啦啦快打开

再把你那玫瑰摘一朵

轻轻的扔下来

半个月亮爬上来

咿啦啦爬上来

咿啦啦不出来

照着我的姑娘梳妆台

咿啦啦梳妆台

半个月亮爬上来

咿啦啦爬上来

为什么我的姑娘不出来

咿啦啦不出来

请你把那纱窗快打开

我们穿行在神仙河、四季河，以及许多不知名的小溪之中，行进在大巴山茂密的森林里，虽然好长时间都看不见红色灯火，找不到喧闹的人家，但是，我们似乎一点也不感到胆怯，因为我知道，这里有红军的灵魂在守卫，这里有先烈的英灵在庇护，幸福和美好永远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