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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新住在三官庙保护站后面,我两次采访过他。我们便成了朋友,说话没了距离。说起大熊猫,老张就像谈论自家孩子一样随意亲切。 老张说:“我们与大熊猫是近邻,经常打照面呢。有一年,熊猫跑到家里,当时家里没人,它哗哗啦啦把炊具弄得遍地都是,什么铁锅、木桶全成了玩具。它最喜欢玩木瓢、木盆、瓷碗、木桶这些圆形器皿,手也重,有时就把家什整坏了,玩兴过后回到山林……” 熊猫惹人喜爱,黑白相间反差强烈的毛色起着很大作用。熊猫上了年纪,毛皮显得肮脏,怎样洗涮也变不鲜净。熊猫小仔是黑处胜墨,白处似雪,纤尘不染,惹人怜爱。老张说,有个村民曾在山林捉到一只,用麻袋装了,带回家,解开袋子,像只皮球滚出来,黑白分明,煞是喜人。他想喂养下来,无奈整日吵闹,“汪汪”地叫唤。他知道,私养熊猫是犯法的,遂将其放归山林。 老张说,熊猫有时来家里看电视,偷吃放在灶头的馒头、稀饭。一次,他清晨打水,刚转到屋后,就见一只熊猫在丈把远的水井边转悠。他轻脚轻手过去,打水声把它惊动了。它抬头望了一眼,老张原地未动,它也不再惊慌,蹒跚着走进树林。 老张说,三月底那个晚上,天空飘飘洒洒地落起雪花。夜里九点多,他摸黑起来上厕所,走到堂屋门口,听到厢房传来一阵响动,老张知道有动物“登门夜访”,转身回屋拿手电筒。他以为是鹿子什么的,等他来到厢房,拧开手电筒一看,着实吃了一惊:一只黑腰围黑眼睛身躯灰白的家伙,见到人和光亮,拼命朝厢房角落蜷缩,嘴里不时发出“哼哼”叫声,看样子身体不爽…… “大熊猫生病了!”老张这样想着,顾不得上厕所,叫醒妻子九香,冒着飞舞的雪花,招呼这位踏雪来访的“客人”。老张揣上柴刀,跑到后山坡砍来一抱新鲜嫩竹,九香到灶间生火,熬了一大锅稀饭,把平时舍不得吃的白糖全部撒上了。他们把稀饭倒进盆里,这家伙太饿了,跟上前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吃,头也不抬地吃。老张用手电筒照,它不理会,老张凑近身旁,叫它逗它,摸了一下硬得猪鬃似的皮毛。这下可把九香吓坏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二杆子,这是野兽哩,小心它发威……” 它只仰头望了一眼,很快低下头,把嘴伸进盆里,继续享受起来。吃完一盆,老张又盛一盆,依然不管不顾,只是专注地吃,直到把一大锅稀饭喝个精光。之后,又吃了点新鲜竹叶,倒头大睡,。 怕出意外,老张让妻子盯在大熊猫跟前,自己连夜跑到保护站,通知工作人员。第二天,他们用笼子把它送到陕西省楼观台野生动物抢救中心,因为救助及时,这只大熊猫很快康复,后来取名“耀耀”……事后老张说,大熊猫的皮毛硬得很,扎手呢。他也后怕,幸亏熊猫没发怒,要不就很危险了。 老张说,每次熊猫来家里,都是这样招待的。熊猫爱吃甜食,放点糖就喝个没完。九香讲起她利用熊猫挣钱的一段往事:有年夏天,她赶着黄牛进山,半路上,发现树下岩洞旁睡着个大熊猫。九香瘦小,头脑却活泛,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让牛自个走,她转身跑回保护站,问游人想不想看熊猫。游人听说,立刻围拢来,嚷嚷着要去。 她说,想看我领你们去,不过得收点费。游人问多少,她答七八十元吧。游人说,可以的,可要是看不见咋办。她答,把钱退给你们就是。 “他们看到熊猫了吗?”我问。 “看到了。”她回答。 “你路上来去花了多少时间?” “一个多小时。” “你咋知道它能待那么久?” “俺对熊猫习性了解呢,那天热得很,牛虻子又多,熊猫乘凉,不会离开的。”九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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