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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茫茫密林竹海中找到大熊猫,不是件容易的事。大熊猫行踪飘忽不定,耳朵、鼻子灵敏,擅长奔跑。森林里光线不好,目力所及不过丈把远。人往往没有发现或接近,它已经闻风而躲。科研观光者寻觅十天半月不谋熊猫面,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却在光头山考察的第三天,便幸运地见识了五只大熊猫。这给我们带来极大的欢乐和希望,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向导老何满肚子装着动植物知识,简直是个动物专家,他所知道的大熊猫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老何说,发现大熊猫的偶然性很大,这和它们的生活习性有关,单独活动,没有固定窝,走到哪儿,吃到哪儿,活动范围极大。有时专门跟踪,十天半月也不见踪迹,有时却又意外发现…… 一只大熊猫离我们二十多米,津津有味地嚼竹子。老何一再提醒不要踩断脚下的枯枝,以免影响它进食。我们一动不动地趴在竹丛,透过一处不算太密的竹叶缝隙,静静地观察:它伸出前肢靠力感挑选头年生的嫩竹,先抓住竹竿轻轻一摇,以其顶部枝叶多少的动感判断,选中的都是动感小、竹叶多的嫩竹。嫩竹茎皮薄,内含木质和纤维素多,嫩软,易咀嚼。取竹时,先用右前肢抓住竹梢,用门齿从叶柄部咬断,衔在右边嘴角,待到有十到二十片竹叶时,再用前肢握住,将它们卷成筒状,像人吃馅饼一样逐段嚼食。 “你们瞧熊猫取食是不是挺有趣的,”老何轻声说,“要是竹叶上有积雪,它会用前肢将雪拍掉,卷筒再吃……” 老何说,“竹林隐士”大熊猫保存着祖先独居习性,生性孤僻,独来独往于茂密竹林,过着“流浪汉”日子。走到哪歇到哪,食不分昼夜,睡不择场所,吃了睡,醒了吃,到处游荡,可谓“乐天派”。大熊猫喜欢喝水,且很有讲究,羚牛、山羊、鹿爱饮的“盐水”不喝,不清洁的臭水闻都不闻,只喝那清洁甘甜的潺潺流水。到了冬季,它们并不就近以冰雪解渴,仍然到流溪边饮流动的水。 过了半小时,它停止进食,若无其事地走了,边走边在大树基部撒尿擦肛门做标记,圈定自己的领地。大家激动起来,开始小声说话。它依然故我,并不反感我们。 看够了,我们的耐心没比过熊猫,遂按捺住喜悦,又向鲁班寨进发。走了不远,老何爬上棵大树,四周瞭望,发现正前方桦树上趴着一只“黑白精灵”。 “凭感觉,我觉得那只猫是个母的,它的儿子就在附近。要是从树上下到竹林,再找它就难了。”老何事后说。 这棵树处在竹林中,离我们百多米。我们悄无声息地来到树下,“黑白精灵”是个小仔,吃饱了美美地睡午觉。体型小巧,娇憨十足,全身蜷缩成一团,侧卧在一个横伸的树干上。正值夏天,阳光照在身上,把它晒醒了。它慢慢地翻个身,肚皮朝上,用前肢挠起痒痒。 不知何时发现了我们,它又慢慢地翻个身,站起来,缓缓地走向树干,头朝上用四肢抱住,一步一步地向下挪动。离地面还有四米时,停住了,回头向下看了看,突然转过身,前爪抱头,从树上“掉”下来,揉揉眼睛,扭扭屁股,活动活动身躯,像个球似的滚向妈妈所在的那片竹林。 半山腰一片冷杉林里,我们发现了大熊猫废弃的巢穴。几块突出地面、相互交错的石头下面,垫着一些枯枝落叶。初生幼仔只有普通老鼠那么大,眼睛发育相当于六个月的人类胚胎,肾的发育尚未完全,除胸腺外,其他免疫器官和淋巴组织还在初建,皮肤上只有稀稀疏疏的胎毛。这么娇嫩的小生命,却降生在晚秋的高山。先是秋雨绵绵,转眼便是雪花飘飞,气温降至零度以下。高山寒冷对初生幼仔是个威胁,豹子、豺狗、青鼬、黑熊则是它们更加可怕的凶神。 又走了四五公里,来到一处悬崖前,岩石上方有个裂洞,离地面三米。我想看看是不是熊猫巢穴,大家掀的掀,顶的顶,愣是把我弄了上去。我仄身往里瞅,洞深近两米,里边铺着树枝枯叶:这是一个干燥、安全的育婴房,一只母熊猫曾在这儿生儿育女,度过婴儿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几个星期。我真为这只聪明能干的熊猫妈妈感到欣慰自豪。 我们翻过山头上到对面阳坡继续搜寻,东瞅西瞧,雾太大,能见度低,没有找见啥。四下一片寂静,五十多度的坡路一走就是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爬到山梁,走了段下坡路,又一个更高的山梁出现在眼前。本想歇歇再走,看到领路的老何仍在前面走着,只得咬着牙跟上。张开的嘴一直没合,只有去的气没有入的,小腿僵硬疼痛,比灌了铅还沉。我们爬到一个山凹处,离山顶不过五百米。大家坐下来歇气,拿出老何昨晚烙的烧饼啃着,一个大塑料水壶在五个嘴巴间转着圈子。我不吃不喝,躺倒在潮湿的地上,跟个死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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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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