瀵泉风情 谭留根 合阳风物繁华,若论起最有名气的景致,莫过于县城东面二十公里的东王瀵泉了。 我与朋友一行四人,笑笑地,乘车叩访瀵泉去。时值盛夏,中午的烈日炎炎的,蝉鸣也一声声地乱。车到村外停住,我们欣欣然,沿着窄窄的长长的田埂路,悠悠走。左边是茂密茁壮的玉米林,株株绽突的须根下,滋润着汩汩的渠水;右边是飞红流绿的蔬菜地,一畦一畦的,行行都是色彩绚烂的诗!路窄,我们前头惊走的,是两只蹒蹒跚跚的长颈白鹅,嘎嘎地叫,扑楞楞地跳进明丽的荷田里,扰乱了那里梦一般甜的宁静;粉红的荷花儿,娉娉婷婷地摇曳着,一朵朵被绿叶轻托着,闪悠着;那朵儿象农家女人针线笸篮,比城市公园里的水荷花不仅大,竟也好看得多!导游的朋友惋惜地说:如果来的时候早些,我们便可领略一番“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立上头”的诗情画意呢。叹羡之际,一阵欢声笑语与波剌剌的游泳击水声,随着香风迎面卷来,响响的,亮亮的!丈许高的瀵堤上,绣满了茵茵的绿草与星星似的小黄野菊花儿;瀵堤上的垂柳,一株株,高大成荫,柳条柔密飘拂,人影儿晃动,鸭叫鹅鸣,一派热闹的景象儿。匆匆登上堤,嗬,十几亩大的瀵泉堤塘,在明朗朗的天下,开开阔阔,盛着一江春水,那水的颜色是绿还是蓝?很难说得清!瀵堤塘边上,菖蒲草水绿修长;那扯起的柳荫给人们透露着难得的凉爽,难怪乎烈日下的瀵塘里,游泳者几十,浪花飞溅,嚷喊嬉闹,净是男人们的世界!堤岸上那浓密的柳荫下,从容地走动着男子汉和少年,赤条条一丝不挂,愈发显得这里夏不拘礼。 我和朋友们又喜孜孜地走到另一座瀵塘上,想在幽静中,拜晤一番她那温柔而又妙曼的姿容。这座瀵塘,大约有七八亩大吧?堤上垂柳成荫,翠鸟啭啼,环绕着一汪碧湛湛的泉水,闪烁着太阳的光波,也漂浮着蓝天上的白云朵。在优美的堤塘对岸,有几位笑吟吟的挎篮村姑,蹲在塘边的石板上,哗啦啦地洗着衣衫;接着,她们抡起棒槌,捶着洗衣用的绿皂角儿,那“啌哧啌哧”的音韵儿,响着整个静静的瀵塘,那怡然自得的捶打,荡起一道道扩散的涟漪儿。眼前那修长茂密的菖蒲草丛里,有麻黑的野鸭悠然凫游,水面上银灰色的钓鱼郎鸟儿,款款轻飞,仿佛觅寻迷失的梦。一切都是互不干扰的平静;清湛湛的瀵水,在炎炎的烈日下水平如镜,给人一种多么恬静而又柔和的美感哟!我认为她的魅力并不在于堤塘内水族丰窨,有鱼儿虾儿畅游自如,怡然可爱;有水鳖在菖蒲草丛中蠢蠢欲动,痴呆可笑;而在于一种秀丽的韵味。据《洽川笔记》载:“瀵之泉眼,大如车轮,小如簸箕,蒸涌上。”而眼前,一塘碧水,宝镜儿似的,那泉眼呢,则象含羞掩面的少女千呼万唤不应声儿,藏在深闺无人识了!在堤塘边有一条流水渠道,日日夜夜,如鸣珮环,携着霞光的笑,带着月光的柔,潺潺不息地流入瀵堤下的大田里。导游的朋友介绍道,这清悠悠的瀵泉水,含有氮,含有磷,含有钾,浇禾,禾茂,浇菜,菜青;难怪乎人们将它的名儿叫做“瀵”呢。也难怪乎这里的风光如此旖旎呢。这里产的大葱,刀切之后,色青味醇,抛进锅里,再煮沸也不沉底,永漂水面,实为拍案惊奇一物;然而,外地产的大葱,却万万不能如此,人们怎能不对瀵泉水的浇灌之神功,惊叹数声呢? 说到瀵泉的奇异处,导游的朋友,扳着手指,如数家珍:瀵泉堤塘,离黄河不过一箭之地,古铜色的黄河,浩浩荡荡,浑浑浊浊,而温柔的瀵泉,则清清如许,秀秀丽丽,这不能不算一奇?瀵堤盛着一汪镜也似的碧水,日夜不息地顺着瀵渠,潺潺地注入了禾田,那堤塘却永远满满的,象盛着一大杯醇醇的酒,这也不能不算一奇?即使连日暴雨,滂滂沱沱,可谁也从未见过堤塘里的水,涨高一分,溢出了瀵堤,依然那种不惊不讶的样儿,平平静静,安然无恙,这也不能不算一奇?到了严寒历冬的时候,风刀雪剑,连性儿暴烈的黄河,竟也结上了一层薄冰;而瀵泉水在堤塘内,温暖如春,呵着气儿,象蒸笼似的竟冒起了热腾腾的水雾!早晨的冬阳绚绚烂烂一照,那乳白色的水雾浓浓的,弥漫着,便染进了闪闪烁烁的桔红色儿,迷迷蒙蒙,象紫烟儿在流动;在热腾腾的水雾中,只听鸟儿在飞鸣,却不见鸟儿的影;那雾中的景致,神神秘秘的,恍恍惚惚,细品,也够绝妙的!这,也不能不算一奇。 瀵泉奇,瀵泉美,竟连它出生的年月儿,也被蒙上了瑰丽的神话色彩。一位农家老人说:在远古的时候,有七位袅袅娜娜的仙女,驾着彩云儿,飘飘地来到这块土地上,举目一望,色彩缤纷,芳香馥郁,俨象一个长满奇花异草的世界;她们弯眉笑眼,东采西撷,头上都插满了最妍美的花儿,你瞄我,我瞄你,都觉得十分风流秀丽,可谁也不知道自己打扮得何等婉然俊气?翌日清晨,滚圆的红太阳从苍茫的黄河上空升起来了,仙女们得梳洗,可是,黄河水太浑浊了!于是,那七位仙女,用一双素手,纤纤十指,在黄河边上挖了七个笸篮大的泉眼,银子亮的泉水便汩汩涌出来,象七面镜子,仙女们笑悠悠地对着泉水,梳洗着,清晰望见自己娇艳的面容了。从此后,日照月映的,泉水愈涨愈大,浇田田肥,灌谷谷丰,人们围的泉堤也愈来愈大,愈来愈高,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七座瀵泉堤塘的样儿。 当我们告别瀵泉的时候,堤塘上婷婷垂柳,在夕阳的金辉中,柔缕轻拂,依依的,似乎有说不完的情;我们一走三望,脚步也踽踽的,似乎有诉不尽的意!朋友们都感叹着、赞美着祖国灿若繁星的泉水群中,这颗美丽的泉水明珠!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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