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写民妇任柳氏爱其女不爱其媳。其亲家母也爱其女不爱其媳。一日进城看女,她得知女儿受气,为此和亲家争吵打架。适其婿归来相劝,以凡女皆作媳、厌媳即如厌女的道理使两亲家醒悟。彩旦做工闹剧,全剧共分“思女”、“上路"、“看女"、“打架"、“劝悟"等五个情节组成。
“思女”、“上路",以任柳氏独坐中场自报家门开始,用“女儿十分能成,媳妇太不中用"的坐场诗,表达其爱女思女、嫌媳厌媳的心情。她思女心切,要进城看女,叫来媳妇为其备驴牵驴,并与其约法三章:一照看门“迈眼”;二不准偷吃;三要将分配的活路干完。三句话未完,训斥叫骂一拥而来,使媳妇前后不是,左右为难。媳妇尊命备驴,任柳氏系裙换衣上驴,还嫌儿媳没有将驴牵对,咬牙切齿责骂一顿。当她挥鞭至台左侧时,媳妇以为婆婆已去,返身关门长声痛哭道:“苦”,谁知任柳氏并不放心,返身听到“苦”声,隔着门大声嚷到:“叫你姑哩,叫你姨也不行……”吓得媳妇急忙退去,她才放心上路。
路上,任柳氏扬鞭催驴(四句“二流"板,转圆场),紧步而行。不料驴卧大道(一锤,倒在中场),前进不得。逢邻居骡子叔下地路遇,任柳氏说明看女心急求其帮助掀驴。骡子叔说她前天才看了女儿,今天为啥又去?二人斗嘴戏谑之中,骡子叔揭出她爱女嫌媳的“偏心眼"。
“看女"、“打架”、“劝悟”,是此折戏的高潮。当她见到女儿后,得知女儿在婆家受屈,心痛之极便嚎啕大哭,决心要找亲家算帐,亲家母和女儿串门回家,看不到媳妇便大声叫嚷。任柳氏一听,心惊肉跳。见亲家母当着自己的面挑女儿的毛病,心里很不高兴,话不投机,二人便争吵起来,最后发展到互相揭短打架。任柳氏为给女儿出气在和亲家母撕打时,连掐带拧带咬,最后狠狠地朝着亲家母的脚上跺了一脚。碎步跳上椅子盘腿端坐(一锤)台中亮相。
女婿回家劝说二老,说明爱女厌媳偏心有害,自家女儿必做他人之媳,人人对媳妇不好,你的女儿怎不吃亏?并以“将心比,都一理"的道理,使两亲家省悟,表示要将女、媳同样对待结场。
合阳县秦腔着名老艺人朱润民演此剧于秦东久负盛名。他不光演得栩栩如生,于要害处,能得其神韵,并能适用媒旦行当,丑而不俗地提炼群众语言,以多变眼神夸张的形体动作,独有韵味唱腔,把任柳氏这一爱女不爱媳的老婆演得维妙维肖。
任柳氏一上场的两句台词:“女儿十分能成,媳妇太不中用”经她念白寥寥数字先是喜悦,随即骤然恼怒,满脸怒气指责儿媳。到亲家屋里后,一听说娃受了委屈,便立刻嚎啕大哭,猛想起自己今日来的任务又破涕为笑,急急地甜甜地低低地对女儿说道:“妈给我娃拿来两个肉包子”!“急急地",是猛然想起,“甜甜地”是对女儿的无比钟爱,“低低地”是恐怕房外有人,简单的一句台词表现了如此复杂的感情,并辅以马上转身伸手去揭盖在竹篮上的手巾的动作,配合得当,幽默风趣。
朱润民善于运用眼神,无论是看、见、瞧,还是瞟、观、瞄,都紧随着剧情的发展和人物的喜怒哀乐的感情变化。任柳氏被亲家母指责怒斥后,目瞪口呆,眼珠上翻,只留白眼仁,连嘴也歪向一边。被亲家母打了一巴掌后,先是一惊,继之怒目而视,接下来对亲家母的“冒犯行为"决心报复。这一切细微曲折的心理活动都在瞬间通过多变的眼神准确地体现出来。
朱润民还精于用媒旦的形体动作,既变形夸张,又不失分寸,强调得体。夸女儿时,眼眯了起来,嘴歪到一边,笑得浑身抖动。正在小房歇息,忽听亲家母回来。便迈着细碎的步子急急上场,嘴里含着小手帕,两手还在系裙子,这一略显滑稽的动作,把听到亲家母叫嚷后的惊慌心情表现得十分真切。当她骂儿媳时,右手伸向前方,左臂弯在身后,头摇动着,双脚并齐似麻雀一样往前跳动,观众看去状如茶壶,十分滑稽可笑。一个简单的骑驴动作也十分形象逼真,同是拿着一根马鞭做戏,观众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任柳氏骑的驴而不是马,骑在驴上的是老婆,而不是青年妇女。
在《看女》这出折子戏中,任柳氏的唱腔并不多,而朱润民却唱得十分有味。他根据自己的嗓音条件,使唱腔在低音区回转,巧妙地运用了秦腔的二六绕板,而又有所发展。当唱到“你和你娃吃干面,怎么不给我娃一呀一点点,半呀半碗碗"时,用同样的曲调重复第二句,不但戏味浓,而且他又紧接着在过门中急促地夹进两个“你说”,一下子将任柳氏咄咄逼人的神态和“歪劲"刻画得入木三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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