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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高原上的汉子》剧本创作写真
2007年7月的一天，天热得像下火。刚刚入伏的太阳，把关中大地烧烤得一片烫热。就在这时，我接到市委宣传部的指示，一行几十个人去韩城体验生活。要为英雄人物郭孝义写剧本，经了解那人可了不得，真正是一心为公呀。我们到了那里，就开始了其漫长的到各家各户询问的过程，或开座谈会，体验着那里的风土人情，了解着那里的民风民俗，当然主要是郭孝义的英雄事迹了。虽然说去的人都在了解，可我的任务是写戏呀，所以整天脑子里总是考虑着戏剧的情节。
真是太难了，生活中的事件是散乱无章，是多头绪的，所以要抽出能搬上戏曲舞台的东西，着实不易。难怪老舍先生说写戏最难。难就难在因果关系，就是要有戏，能拉住人。当然，这样的事，我经得多了。像创作电视剧《渭华起义》、《毛泽东的秘使》，都经过这样的了解过程。可是电视剧和戏不一样啊，戏要搬上舞台，事件、人物要更集中呀。于是，我苦苦地思考，苦苦地搜寻。当然，我知道从生活到艺术是最艰难的过程，就像十月怀胎，就像把粮食酿成酒，都有一个极艰苦，极艰难的提炼程序。
这个过程实在太漫长了，太难受了。我当时爬上柏鼎原的高原，放眼望去，那里的山山水水，尽收眼底，一片翠绿。可脑子里仍然想的是戏魂戏胆，是冲突，是戏剧情节。回来到了自家屋里，还是想的是这个事。戏是结构的艺术，要写好人物必须有一个好的事件，才能充分展示其精神意志及个性。我在柏鼎原上就想出了一个冰糖葫芦式的结构，回来后又觉不行。经反复琢磨，便把这个人物的性格展示，集中到修路这条故事线上。为了尽快完成这个任务，我把我儿子从西安叫回来，一起写提纲。
我当时是下了狠心的，所以想出了个笨办法，提纲写出来后，创作剧本我让儿子晚上写，我白天改，他熬上一个通宵达旦，天明去休息，我便接着干。剧本出来后，还是这样干，他晚上改，我白天改。就这样，直战斗了一个星期，剧本初稿出来了。本来这是个好事，可摘桃子的来了，还是怪我这个人太老实。
大约剧本交给文联一星期，便在宣传部的会议室讨论了。要讨论就得把剧本发下去呀，人家得看呀。讨论后，我又一次进行修改。一直到了10月份，我总是在修改，并不断把修改好的剧本往出抛，后来让送到某某手里，说是往省上报，剧团也开始排练了一个月。我还多次去剧团和导演研究剧本，可不幸的消息传来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是什么呢，说是有个掌握点小权的人在什么宾馆开了个会，人家自己写剧本去了。我听了几乎晕过去，天哪，天下有这样的奇事怪事么？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剧本写出来，倒成了别人的囊中物，下酒菜，这不奇事了么。就是我写的那儿不好，可以改么。以前那个剧本不是经过数年的修改，改了排，排了改么。难怪国外大喊我们的人权问题，你又没体验生活，你又没了解人物，闭门造车，有多大的本事？这不是违背艺术规律么。
就这样直折腾了几个月，在省上督促下，才决定把几个本子综合一下，可送去的只有人家一个本子。导演一看，这叫什么，上不了舞台呀，于是让我把本子送过去。一看，说这个本子可以排么。于是经导演打磨修改，我的剧本更充实了，才有了我前文说的那个艺术效果。
后来，文化厅来看戏了，听说第一次文化厅来看戏，谈得很好，说有三场戏不错，有激情。我一想，一个戏只要有两场好戏就站住脚了，看来还行。可是后来不知那路神仙发了话，说真人真事不能上艺术节。戏就这样被压下去了。
我这个人是个碰倒墙连土担的人，心想这完全是一派胡言，从历史到现代，秦汉戏，三国戏，唐宋戏，那个不是真名实姓，问题是艺术化的问题。于是，在09年年初，我寻到好友刘民友，他对舞台懂啊，而且写过许多本子。他一看，说行，这个戏有基础，但有许多地方要改，有些地方要增加新的人物，也要减去不必要的人物。后来，他在本子上划来画去，写了具体的修改意见，我连改了三稿。他看了说，这下好了，人物活起来了，和原来的戏已不是一回事了，不可同日而语了。我听了很高兴。第六届中国戏剧文学奖评奖，我寄去了稿件，大约在09年7月初的一天，北京来信了，说《黄土高原上的汉子》喜获中国戏剧文学奖银奖。我的戏曲论文《戏曲的出路在于“松绑”》获二等奖。说这是从全国31个省市及港、澳寄来的1330多个稿件中评出的。
这个奖项我是知道的，是文化部主管的一个奖项，专业性极强，被誉为是中国的诺贝尔。后来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长曾献平也打来电话，说：评委是通过无记名投票的，评委们认为这个剧本很不错。你已有三个剧本获本奖项的银奖，《焚佛记》、《金石魂》和这个剧本，太了不起了，应该说你在陕西的戏剧创作方面成绩是比较突出的。
我听了当然高兴，经辛苦努力，开花结果了。当然以后的路还长，还需再努力，当前我们正创作大型历史剧《万世开皇》，这也是我们努力的一个新成果。在出这本书时，附上《黄土高原上的汉子》，以飨读者。
四幕大型秦腔现代戏
黄土高原上的汉子
时 间 现代。
地 点 黄土高原渭北山村。
人 物 郭孝义--村支书，47岁。
刘淑贤--郭孝义妻子，47岁。
莉 莉--二女儿，16岁。
老戏迷--村民，60余岁。
萍 萍--郭孝义之女，23岁左右。
郭 父--郭孝义的父亲，70岁左右。
郭 母--郭孝义的母亲，70岁左右。
郭会计-- 村会计，40岁左右。
郭孝文、弟媳、司机、工头、村民甲、乙、丙、丁、哑巴、村妇、群众若干人。
一幕 春之声
春天，乍暖还寒时节。
村口。
老戏迷带着村自乐班演唱：
好大的原呀好深的沟，
春风催花开呀繁枝头。
好险的土道呀原上扭，
奔小康的村民望路愁。
灯暗,老戏迷隐去。
村口，集满了来来往往抬筐搬箱的男女老少。
郭会计（喊）快，快，果商马上就进村了。扯开横幅，快，快，锣鼓……果商进村要热烈鼓掌。
老戏迷（复上，挥手）自乐班锣鼓上！
村民抬锣鼓上。
村民甲郭会计，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从去年秋天直折腾到今年春天，花椒、柿子、苹果一直藏在果库，还是出不去。现在又说请果商来呢，要不来怎么办？这回可不敢再把人担闪了。
郭会计没麻达……欢迎锣鼓。
锣鼓声刚响起，村民丙内喊上，锣鼓声嘎然而止。
村民乙咋了，可咋了？
村民丙甭敲了，果商不来了。
众 （惊问）乃咋了？
村民丙昨天下了这么点雨，路成了橡皮筋，谁敢来。
村民丁突然把三轮车往前一推，冲向前去。
老戏迷不要走，才下了雨，路窄路滑……
村民丁（边冲边说）春暖了，花开了，果子放不成了，总不能让到嘴边的肉飞了。（奋力推三轮下）
众惊看。
忽然，幕后传来一声喊：“出事了，车滚沟了！”
幕后，骑三轮冲出的村民丁被背上场。
众人齐围上去。
村民甲哎，都是路惹的祸，路窄得过不去个三轮车，一边沟，一边原，坑坑凹凹，雨天水泥路，晴天尘土一尺厚，咋能不出事么？
老戏迷快，闲话甭说咧，赶紧把人送卫生院。
几个人扶着和背人的人迅速下。
老戏迷（气得朝地上跺了几脚，蹲在地上）唉，这弯弯窄路把咱村里的人糟踏咋了。
村民乙穷命！人老几辈子不知道多少年了，咱都是走的这路么，有啥法子。窄成外样子，果子花椒出村，要人担马驮，真累死人。
村民甲孝义早就想拓宽，可要是修，恐怕十万八万都修不起吧。
老戏迷（生气了，一跃而起）你们说的这叫啥话么？
村民乙啥话？这就叫大实话。戏迷叔，我知道你说啥呀，没指望，叫我说，咱的头让栽花椒，种柿子，务苹果还行，要说修路，哼，声唤了几年，还不是老鼠跌到面缸里了，瞪白眼。支书是有能耐，可没钱，有钱的掌柜谁都会当，没钱的掌柜不好当噢。
村民丙好叔哩，你唱戏行，修路可不是闹着玩？咱有几个钱钱子，钱是硬头之物，谁也玩不转。
老戏迷我就不信，走，咱寻孝义说说去。（欲走）
众 人走，寻支书去。
村民甲（向远处一指）你看支书回来了--
众人一齐朝远处望去。
郭孝义一身旧军装，拖着疲倦的身子，内唱上。
郭孝义（唱）种植致富原披绿，
小康难上一层楼。
千年小道挡村口，
决心让它化通途。
众人齐围上来。
老戏迷孝义，你回来了，咱的路又出事了！
郭孝义我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跑这个事，今天我就是专门去和工队谈修路的事。
众 人（欣喜地七嘴八舌地）路要修了，这事可是人老几辈子没见过的事！那谁能拿得起这钱么？
郭孝义钱确是难，信用社我跑了，政府机关我也寻了，过去在部队的老战友我也求了，一提钱都摇头。
众 人那怎么办？
郭孝义靠自己！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得一惊，有的人偷偷地想溜走，众人欲慢慢散去。
老戏迷（一看，大喝一声）都给我站住！
众人都像蜡像样定格。郭孝义从每个人面前走过，狠狠地看着。
郭孝义（痛苦的脸扭曲着，大声）我操……
老戏迷（猛地靠近）孝义！
郭孝义（听着尴尬地一笑）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唉，大家不要见怪，部队上呆了七八年，喜欢直来直去。乡亲们--
（唱） 山道挡住致富路，
再难也得想法修。
晴天三轮过不去，
雨天单人也发愁。
果椒再多没人收，
空等只能到白头。
众人都面面相觑，默不说话。
郭孝义（一下生气了）聋啦？哑啦？大家忘了前些年，咱这里过的啥日子？那年--
（唱） 那年原上遇大冻，
冷风透骨树凋零。
乡亲们个个腰板硬，
面对着百年不遇大灾挺起胸。
引回果椒新品种，
为养猪羊搭席棚。
原绿绝处又逢生，
村邻脸上荡春风。
如今建设新农村，
山路让人伤透心。
裤带咱要紧一紧，
莫让小康成烟云。
众听着，冷起脸。
村民乙是啊，孝义哥，你是引进了果树新品种，教大家学技术，村里人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修路是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让大家自己拿钱，是让大伙穷，还是让大伙富？
村民乙忙拉过在旁的哑巴，比划着问。
村民乙你愿意捐钱么？
哑巴比划着摇着手不同意。
众 人（七嘴八舌）看，哑巴都不同意捐钱呀。
老戏迷（一看这情景，忙向村民说）孝义这也是为大家着想，是长远之计，大家先回去筹划筹划，同意了就捐。
众人慢慢散去，孝义气得蹲在地上起不来。
郭孝义戏迷叔，你是咱村里的老一辈了，德高望重，说说这条路不修行不行？
老戏迷不修咱的产品出不去，果商也进不来，村子就富不起来。
郭孝义对，（猛站起身）咱拼出命也要修。（站起来身子，一拍腔子）我知道大家穷，一点血汗钱来得不容易。戏迷叔，村子富不了，是我这支书没当好！
老戏迷（一惊）不过靠捐款修路，我怕……
郭孝义戏迷叔，不捐没人送，说句结实话，没有免费午餐，天上也不会掉馅饼！
老戏迷是这个理！
幕后传来一声喊：“郭支书的小女儿跑了--”
郭孝义和老戏迷不觉一愣。
淑贤哭着冲上。
淑 贤孝义，莉莉说邻村她表姐在广东打工，她也要去，人都跑到车站上了。
郭孝义（一惊）啊，她还不满16岁呀，不行，我拉也要把她拉回来，扯也要把她扯回来！
郭孝义向一边冲去，老戏迷和淑贤跟在后边下。
幕后传来一片“莉莉”的喊声。
暗转。
孝义家。
一座非常古老的安间房，堂屋也非常窄小。
门外，郭父和郭母领莉莉上。
郭 父莉莉，你年龄还小啊！虚岁才16啊，让你出去打工，一家人能歇心？
莉 莉我还小，听爷爷说，我爸15岁就担当起家务了，一边念书，一边还要挣工分养家，高中毕业就参了军。
郭 母那是以前，是那个年代！
莉 莉现在咱家在那个年代？爷，你看看咱家的房--
（唱） 陈旧低矮已破烂，
一住就是70年。
爸的军装补丁满，
吃饭从不按时间。
农村落后几十年，
咱家还在解放前。
郭 父（不由一震）呃--
郭 母孙女呀--你爸也是人，他那能不想吃好，住好，穿好！
（唱） 谁不知新房住上馋？
谁不想把新衣添？
郭 父（唱） 吃香喝辣人所愿，
有发谁把秃子扮。
郭孝义和淑贤冲上，淑贤扑上抱着女儿哭了。
淑 贤妈的好女儿，你怎么就跑了，这比用刀割妈的心头肉还疼啊！
莉 莉妈！（唱） 我不去挣钱谁挣钱，
苦日子啥时能改观？
郭孝义莉莉！（唱） 如今你还未成年，
出门让人把心担。
淑 贤莉莉呀！你爸拼着命干，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呀！
郭孝义（唱） 为把穷帽甩一边，
苦痛让爸一身担。
莉 莉（唱） 你担我担都为变，
爸妈受苦儿疼心间。
郭孝义莉莉，你快不要说了，这是用刀子扎爸爸的心，娃呀！（背身拭泪）
淑 贤（唱） 广东离此路途远，
离去爸妈心能安？（哭）
郭 父（唱） 年幼怎把重活干，
头痛脑热谁照看？
莉 莉（唱） 虽然年龄小一点，
不担困苦心更酸。
郭 母（唱） 关键时节要听劝，
莉 莉（唱） 我意已决返回难。
郭孝义你一定要去？
莉 莉一定要去！
郭孝义好，你回答爸一个问题，回答上了，爸擀粘面，送你去到车站！
莉 莉好？爸，你说！
郭孝义莉莉，你还是个孩子，还是在父母的呵护下，享受快乐的时候，难道你真的能学不上，去担别个孩子担不起的重担？
莉 莉爸，你说到这些话，我倒要先问问你，你当初在部队，放着志愿兵的优厚条件不干，回到农村是为啥？前几年，你的战友让你到他的工程队管理项目，每月工资1800元，你不去，却愿留在村上受苦，为啥？你说了，你不下地狱，咱的村子就上不了天堂。爸，今个儿我也接上你的话茬说一句，我不下地狱，咱的家也上不了天堂！
莉莉说完，扫视着周围人的脸。
莉 莉（向郭父）爷，我说得对吧？（又对郭母）奶，我说得对么？
（又向淑贤）妈，我说得对么？
女儿一句话说得郭孝义和郭父等人全惊呆了，一齐大喊：“女儿，我的好孙女。”
淑贤扑了上去搂住女儿哭。
莉 莉（哭着向郭孝义）爸，我说得对么？
郭孝义怔住了，似雕像。
莉 莉爸，我说得对么？
郭孝义（无奈地点头）对，对！
莉 莉爸，那就让我去吧！
郭孝义（痛苦地抹一把泪水，还不想让娃看见内心的痛苦，振作）莉莉，你一个人打工，能让咱家富裕么？不能，可你这种精神可嘉，有志气！看来穷，把咱们逼上绝路，咱们不富起来，天理难容！（系上围裙，拿起杆面杖）我来杆面，干顿粘面，送我女儿去车站！
郭孝义杆面，淑贤还搂着娃哭，郭父郭母呆立。看郭擀面，淑贤去择菜，莉莉去烧锅。
郭孝义边杆面，边流泪，还不想让娃看见。
幕后合唱 ：
杆长面，杆长面，
心苦泪水眼中旋。
郭孝义（唱） 泪眼只怕娃看见，
为掩苦泪半遮颜。
幕后合唱 ： 半遮颜，肝肠断，
胸中苦痛绞成团。
郭孝义（唱） 苦痛牵起记忆线，
旧时岁月显眼前。
参军想把命运变，
争当模范苦为先。
立功受奖十多次，
优先提干为军官。
幕后合唱 ：
一人富有不算富，
立志回乡变村颜。
莉 莉（唱） 一边烧锅一边叹，
郭 母（唱） 越看越觉割舍难。
郭 父（唱） 娃去千里心疼烂，
淑 贤（唱） 颤手择菜泪花翻。
郭孝义（唱） 看来穷貌不改变，
只有分离难团圆。
幕后合唱： 看来穷貌不改变，
只有分离难团圆。
郭孝义（唱） 下死决心要修路，
治好挡富的“盲肠炎”。
莉 莉爸！锅煎了！
郭孝义锅煎了下面！
幕闭。
二幕 夏之情
幕前，老戏迷领自乐班正在村头唱：
原高大戏进村难，
自娱拉起自乐班。
戏迷带头拉起弦，
要把修路唱一番。
花椒柿子栽满原，
路通能过小康关。
灯暗，隐去。
两月后，初夏，幕启。
村委会，分屋内屋外，外有大院。
郭孝义正在描画着图纸。
郭孝义（望着窗外，畅想着，兴奋地唱）
一张规划摆桌上，
满屋暖气透春光。
村头大道变通畅，
沟底清泉进村庄。
沼气烧饭亮灯光，
原上原下飘果香。
飘果香，车辆忙，
哗哗水流过山梁。
泵抽清泉把塔上，
户户龙头装锅旁。
农村城市一个样，
山村从此变小康。
前景虽好闪金光，
资金巨大费思量。
费思量，难思量，
心头重压一堵墙。
郭又仔细地看着规划图纸。
外一阵摩托声。
包工头拿着头盔由郭会计引上场。
两人边走边说。
包工头孝义哥呢？
郭会计孝义哥这两月一直跑资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么。你一来我就知道你说啥呀，一个字“钱”。是这，事情能不能缓一下。
郭孝义在屋内看图纸，听着，站身突然出来，高声说：“不能缓！”。包工头忙赶过来握手。
郭孝义（亲切地拉手）你来了咱谈正经事，单刀直入，不拐弯。
包工头好，痛快，不愧是军队上下来的。哎，咱明人不说暗话，三解锯不如一截锯，修路的前期款准备的咋相？
郭孝义没问题，我已开了支委会，下来……
郭会计一听，欲说什么，被孝义又挤眼，又踏脚制止住。
老戏迷内喊跑上：“孝义--”
老戏迷孝义，我捐500元！（把钱递给孝义）
郭孝义（拿着钱，激动地）戏迷叔，你的日子也不松泛， 这钱是那里来的？
老戏迷我这人爱唱，唱着说。
（唱） 为了修路把猪卖，
捐款叔把先例开。
郭孝义（一惊）你的猪还是个芽芽子，还不到出槽的时候么！
老戏迷用紧卖了堂前树，路不修不行呀，回头我再去动员几家。（下）
包工头（一看，忙拉住孝义手）孝义哥，那我让工队作准备了，咱说好， 前期款一绳子捆到时可得交齐。我先走了。（下）
郭孝义（向外一招手）你放心！
郭会计（看工头走了）孝义哥，你好心急呀，村支委会虽然通过了，可钱还没着落，到时候，前期款交不齐咋办？
郭孝义这不用管，你管好账就行了，我想办法，做工作么！
郭会计孝义哥--（跺脚）
郭孝义你先准备村民会的事，我再筹划筹划。
郭会计下，孝义又拿起图纸。
郭孝义妻子淑贤提饭盒篮上。
淑 贤（唱） 孝义只知村事重，
忙得几天没踪影。
怕他挨饿又生病，
热腾腾饭菜送手中。
内，孝义苦思，踱步桌前。
郭孝义（唱） 捐款量大有怨声，
不捐无钱难开工。
苦思良策难敲定，
只觉神昏意朦胧。
孝义伏桌睡着，淑贤进内一惊。
淑 贤（唱） 孝义伏桌鼾声重，
定是夜里未睡成。
饭放桌上莫响动，
回身转步脚儿轻。
移步仔细将他望，
不由叫人疼心中。
见他人瘦发蓬松，
见他脸黑透着青。
定是劳累负担重，
露宿餐野受冷冻。
叹他身体不注重，
为忙村事急匆匆。
拿件衣服披身上，
莫让受凉病痛生。
淑贤拿衣服披，孝义嗯了一声惊醒。
淑 贤小心受凉。
郭孝义呃，是你！
淑 贤你呀，老是这样不爱惜身子骨，饿了吧，快用饭。（提过饭盒）
郭孝义淑贤呀！（唱） 修路大事已敲定，
联系工队要开工。
捐款事大工作重，
我的心中有苦衷。
淑 贤甭说了，吃饭！我看你迷到这修路上了？
郭孝义好，好。（揭篮，作吃状）淑贤，咱先说这路！
（唱） 要想致富得修路，
小康大事把心揪？
自小村中长大我，
路窄苦辣心头留。
村穷难把款项凑，
望路叹路愁更愁。
夜伴孤灯心伤透，
胸中像煮一锅粥。
淑 贤那现在的办法是啥？
郭孝义（愣愣地）捐款！
淑 贤（一惊）你说什么？
郭孝义（回过神来）啊！
淑 贤你犯啥傻哩，这路你真的要修？
郭孝义（点点头，坚定地）修。
淑 贤你没有发烧吧？是不是说胡话哩？
郭孝义没有，这是真的。
淑 贤真的，拿啥修，这不是吹糖糖人，捏泥娃娃哩，这要几十万元哩！
郭孝义是啊，钱确实不少，可我是干啥的？是支书，是村子里的带头人，咱能给群众泼冷水，咱能让奔小康的路上有块绊脚石，党中央号召建设新农村……
淑 贤对咧、对咧，再甭给我上政治课了，这可不是一点……
郭孝义钱？（望着淑贤，想着该怎么说）
淑 贤噢，我知道了，你想带头捐？（似有预感，）我知道你是个扑得紧。哎，咱屋可啥都没有，就这漏雨的旧房还是你爷手里盖的，给人人都不要！
郭孝义淑贤，我咋听村里人议论，都说你心地善良，乡邻们有事，你都肯去帮忙……
淑 贤孝义，帮助村邻没说的，可这要钱下场呀。（她站起身子）难道你给村里做的好事还少？村头郭虎叔的女儿考上大学，没钱你捐了500元，村上自来水补偿器被盗，你借人了800元修好，钱还是你给还了，你为了让村民的苹果卖个好价钱，把自己的苹果担搁得少卖了上千元。你还不满足，你想干啥？不想要这个家了？你想过没有，娃为啥才16岁就出去打工？（掩面泣）
郭孝义好，好，（干笑一声，又痛苦地闭上眼睛）淑贤，（慢慢地说）嗯……你看把咱盖房的钱……
淑 贤我看出来了，你呀，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HT10.,3.口[KG-*3外咋能行哩么！
郭孝义（笑笑）淑贤，谁不知道你是个知理的人，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么？
淑 贤（指郭孝义） 孝义你……哎，你能把这话说出口，你知道吗？
（唱） 房钱攒了多少年？
过半还差好几千。
二老年纪那么大，
老了哪里停木棺？
儿女大学把书念，
时时都要花费钱。
忍心捐掉盖房款？
不怕脊梁被指穿。（哭了）
郭孝义（忙拿手绢替淑贤擦眼泪）淑贤，你说得对，可你想过没有，我是村上的支书，是村里的带头人，你刚才说的是咱一个家，可咱现在应看到的是一个村，如果我当了一任支书，咱村没有旧貌换新颜，就是不称职，到时，咱那有脸见咱村的父老乡亲么？淑贤呀……（亲切地双手摸着她的肩）
（唱） 大雁齐飞看头雁，
孝义如今是领班。
咱再不把路拓宽，
孙子也把爷指点。
淑 贤（为难地）那，这有啥办法！
郭孝义你看看，你都是咱村上人夸奖的人么，连这点事也想不明白，等路修好了，把咱们的花椒品牌打出去，到时还怕没有钱，那时我给咱家盖两层小洋楼，一气连瓷砖都贴上，再给咱儿子娶个漂亮媳妇，让引回来……
淑 贤我不是不想修路，可日子也要过呀。
郭孝义（生气）哎呀，真个这个家我做不了主了！（气）我给你说钱我都取出来了！
淑 贤孝义，你还是多想想孩子。（无奈地转身瞪了郭孝义一眼）好，那你就捐（哭着伸手提篮，匆匆向外走）好，你捐你的款，我背我的水泥，这光景咋个都要过，我也不能让念书的娃受委屈。
郭会计冲上和淑贤碰了个照面，把淑贤碰了个踉跄，郭会计忙扶住，看淑贤哭着往外跑，奇了。
郭会计嫂子，这是咋了？（淑贤没理会，甩开胳膊跑下）
郭孝义拿包从屋内出。
郭会计孝义哥，嫂子咋了？
郭孝义甭管她，牛牛车能惊到那里去！给我在账上记上捐五千元。（掏钱递）
郭会计孝义哥，这钱是……
郭孝义先别管，收账就是了，让我看我家里值钱的还有啥。
郭会计孝义哥--你可不敢再捐了，你只剩下一条耕牛了，难道让嫂子拉犁拽耙不成。
郭孝义这你不管，马上召开村民会。
郭会计孝义哥--
郭孝义快去！
郭会计下。
内传来广播声：村民注意了，在村委会院子开会了！
灯光暗。
灯亮，原景，村委会门前，有块场地，旁边一棵高大的刺槐。
幕启，村民有男有女三三两两走到场中，有坐在小凳上，议论着。
郭会计拿着算盘本子正在算着什么，老戏迷走到跟前。
老戏迷人来齐了！我先咥几句桄桄乱弹，助助兴。（拉胡琴，和自乐班围坐在一起）
（唱） 修路是把小康攀，
咱都热情把款捐。
花椒柿子运得远，
彩电汽车落户村院间。
众 戏迷叔，你还想坐小车。
老戏迷那当然，有毛谁爱装秃子，开开洋荤怕个啥。
郭会计（看看人来齐了，敲了敲桌子说）戏迷叔说得对，现在党中央号召建设新农村，咱要九牛爬坡，个个出力。 大家都静一静，咱村上种高酸苹果和高山柿子，务花椒，搞养殖业，是富了，这是过了第一关，可难的还是出村的那条路和吃水两个问题，合起来叫三关。孝义一心想把这两件事办了，上面也有了好消息，实行路路通，修一公里路给两万元……
有几个妇女一下来了劲议论着。
妇 女（七嘴八舌）那，这钱能分吧？一家还分好几百元里。
郭会计这不能分，上边检查路通了，才给钱，咱的路最大的问题是拓宽……
个别人似有些失望。
群 众（七嘴八舌）那……怎么办呀？
郭会计村委会研究要修路还得集资……
村民甲那，谁让捐，头们呢？开口就寻这毛毛兵，碎人儿。
村民乙说得好听，咋不见干部带头捐么？
妇 女（附和）对！
郭会计（举钱）看，孝义哥把他多年攒的盖房钱都捐出来了，他现在还住着几十年前的烂房，人得有良心啊！
群 众（惊，杂乱）啊！孝义把盖房钱捐了？
郭孝义突然出现。
郭孝义我再捐1000元。（他从身上掏出钱，交到郭会计手中）
众惊，疑看。
郭会计孝义哥，你是不是把牛卖了？（动情）这不行啊！（举着手中钱）乡亲们，孝义哥，前边带头把他的盖房钱捐了，现在，现在，他把他的牛也卖了！
群 众（惊）啊！（围上来）
老戏迷孝义！（拉住孝义的手）牛是咱农民的宝贝，你把牛卖了，种地怎么办？靠人拉犁耙，能行么？淑贤整天背水泥挣一点钱，难道，难道你舍得让她再下这样的苦？
郭孝义（笑，向众） 乡亲们！
（唱） 我深知集资困难有怨言，
我深知乡邻手头不宽展。
为只为村民富有大发展，
为只为果品出村无阻拦。
汽车彩电进村院，
大戏也能到山原。
群 众（齐）孝义！
人群中爆出“我捐一千，我捐八百”的喊声。
哑巴也上前捐。
郭会计孝义哥，我和信用社联系了，启动小贷款，家家背份子，干部背多一点。
郭孝义好，通知工队上工地！
灯暗。
切光换景。
郭孝义门前，郭父郭母在门前张望。
郭 父（唱） 孝义修路昼夜忙，
人像卖在工地上。
郭 母（唱） 淑贤下苦背水泥，
想起让人痛心上。
郭 父他妈，咱不如上工地看看娃，顺便看看工程进展得咋样！
郭 母看啥哩--
（唱） 孝义修路发了疯，
捐钱捐得胡成精。
郭 父修路么，这是正经事呀，你咋能这么说？
郭 母唉！（气得直跺脚）
（唱） 十年积攒盖房款，
至今还差一半钱。
他不顾一切往出捐，
我心头疼得像刀剜。
郭 父（听着，想着）盖房钱可以捐，咱缓几年住新房没有啥，现在修路是关键么。
郭 母（气得又甩眼泪）你！
（唱） 卖牛不言又不喘，
用紧才卖一千元。
娃上大学要吃饭，
忍心让娃受饥寒？
郭 父（听着，不由得一惊，瞪大了眼睛）啥？孝义把牛卖了？才卖了一千元？
郭 母对，为这事淑贤哭了几回！嘿--
（唱） 日子以后咋个过？
想起让人把火窝。
邻家三轮加摩托，
咱的家当是什么？
黄牛力大能耕地，
犁楼耙耱全用着。
卖牛似割心头肉，
春种秋收靠什么？
哼！（气得扶墙哭泣）
郭 父（沉思）
（唱） 老婆边哭边诉说，
投石击水打旋涡。
郭 母（唱） 这事孝义有点过？
工地上寻他要问个为什么！
走！（拉父欲下）
屋内电话铃响。
郭 母快，快，电话！
郭 父（惊，停）啥？电话？
郭 母快，快些。
郭 父（脚步沉重地，走上前接过话筒）喂，你是……
台一边，追光，出现了萍萍的身影，她手拿着电话，先是一阵抽泣，接着哭了。可用电话舞。
郭萍萍爸，你把我忘了么？我身上只剩下十几块钱了，打电话催了几次，你……
屋内，郭父拿着话筒，听着慢慢地低下了头。
郭萍萍（焦急地）喂，喂 ，爸，你听见么？你说话呀！
郭 父萍萍，甭哭，甭哭，我是你爷，你爸去修路……
郭萍萍（一惊）啊！
郭 父（唱） 一波未平一波起，
孙女电话哭啼啼。
孝义不回在工地，
淑贤还在背水泥。
房钱牛钱已捐出，
这话乍向孙女提？
郭萍萍（哭）爷！
郭 父（回过神）萍萍，你再缓几天，你爸正筹钱哩，一定给你寄，一定……
郭萍萍好，我等着。
追光暗，萍萍隐去。
郭 母娃没钱了？
郭 父对……
郭 母咱到工地寻这个不顾家的去，讨个说法。
郭 父走。（下）
紧接前场，暗转。
修路工地上，号子声不断。机声轰鸣。兰色的天幕景下，搬沙运石的人流不断，车推担挑。台角映出挖掘机巨大的身影。
灯亮。
前台，郭孝义正在和村民推拉车辆过场。
郭父和郭母生气地走着快步上场、园场。
郭 母（唱） 孙女没钱哭啼啼，
不由让人疼心里。
郭 父（唱） 事催人急去工地，
郭 母（唱） 让孝义马上拿主意。
郭 父（唱） 为娃立即把钱寄，
郭 母（唱） 步快腿老脚难移。
郭母猛地跌倒，郭父忙扶。
郭 父他妈，你怎么了？
郭 母（被扶站起）没啥，快走，孙女的吃饭事大。
郭 父走！（两人园场下）
郭会计拿着账本上场。
郭会计哎呀，这个郭支书，整天像卖到工地上了，一个多月人瘦得有50公斤，为了省钱，让村民也当小工，一天喊着干干干，二期工程款还差几千元，人家催得不停，这--（一看远处）孝义哥--
孝义应声丢下手中拉车的绳套，上。
郭孝义（擦着汗）啥事？
郭会计哎呀，好我的支书哩，你整天只知道干干干！
郭孝义不干怎么行？咱的人能用上，就能减少工队工钱……
郭会计是能减少一点，可二期工程款要交，人家催着呢。
郭父郭母上场，刚要上前，听郭会计催款，忙站一旁听。
包工头内喊上。
郭孝义（忙迎上去）噢，李总，我知道你是要二期工程钱，还有几千元没凑齐。
工 头孝义哥，钱是硬头之物，我这工队可是要吃要喝，不行就得停工。
一边郭父郭母听着，不由“啊”了一声。
郭孝义就不能缓几天么，就几天。你停了工，我这儿成了半拉子工程，你也有损失，咱不能两败俱伤。
工 头那好，有你这句话在，我让你三天，说好，只三天。（下）
郭孝义三天！
郭会计孝义哥！让我去想办法。（欲下）
郭孝义你在工地先招呼着，我去想办法，钱一定要按时弄到！（下）
郭会计孝义哥！（跟下）
一旁郭父郭母呆住了。
郭 母这可咋办呀！
郭 父咋办呀，对了，把你卖鸡蛋攒的钱，还有女儿给你的零花钱，加上我给人修理车子挣的块块钱，凑在一起先给娃寄去！
郭 母行，咱走，寄钱去！
郭 父走，娃急等着呢！（下）
切光换景。
孝义家。
淑贤风尘仆仆上。
淑 贤（唱） 鸟雀归巢日落山，
工地干了一整天。
那日和孝义红过脸，
细思想错在我一边。
孝义忙集修路款，
劳累使他瘦一圈。
肩扛水泥拼命干，
却觉欢畅无挂牵。
山路走得腰痛酸，
一心挣回盖房钱。
进屋，见无人无奈地摇头。
郭孝义匆匆上。
郭孝义（唱） 修路动工一月整，
开原机声轰隆隆。
二期款项差几千，
心中犹燃火熊熊。
进屋。
郭孝义（苦笑一声，看淑贤）你又去背水泥了？
淑 贤（长叹一声）有什么办法！这日月总要过么。
郭孝义这是小伙子干的活么！
淑 贤（听着抽泣了一声，接着“哇”地一声哭了）房钱捐了，耕牛卖了，不下这苦，拿啥买化肥付浇地钱，拿啥给娃寄生活费？
郭孝义（擦泪）可背水泥，这也挣不了几个钱！
淑 贤那你说来路钱是什么？（哭）
郭孝义（无奈地摇头）淑贤，我对不起你，进了这门，让你苦没少下，力没少出，我无能呀！
淑 贤（一听止住泣，拉住郭）快不要说，跟上你，能有这句温心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下这苦，值！
郭孝义（动了感情）淑贤！平时忙，从没关心过你，今个儿让我给你按摩按摩，揉揉肩。（让淑贤坐为其揉肩）
幕后合唱： 夫妻情相牵，
甘霖润心田。
淑 贤好了，我做饭去！
郭孝义（忙挡）不，我去做！
淑 贤看你累成啥了，人瘦得皮包骨头，我来！
郭孝义淑贤，你更苦呀，我不忍心，不，我在部队练就的手艺，让你今日开开眼！
淑 贤不，还是我做！（硬下）
郭孝义（望着步履艰难的淑贤，心疼地唱）
淑贤她为日月苦难受遍，
省着吃俭着用备受辛艰。
上工地背水泥肩膀磨烂，
她吃苦我的心犹似刀穿。
党号召农村要把面貌换，
奔小康千村万社扬风帆。
但愿得路修成村容改变，
有了钱不让她受此磨难。
淑贤端着饭碗上，看孝义目含泪。
淑 贤你这是怎么了？
郭孝义（如梦初醒）没什么？（接碗苦笑）我是说，党中央号召奔小康，建设新农村，路通了，咱就有了钱，绝不能让你再背水泥了。
淑 贤（一下抽泣起来）孝义，咱恐怕就是这穷命。
郭孝义不，不，你等着，现在正搞新农村规划，我一定给咱兰英英盖一院子，让你呀也过几天舒坦日子。
淑 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啥舒坦日子，你看看，这屋子里，除了二老的棺板，还有啥没捐？
郭孝义（一惊）棺板？
（唱） 一声惊雷响耳边，
心中陡然卷波澜。
淑 贤为修路，你总不能把棺板也给……
郭孝义（站起身子）棺板？
（唱） 如果无奈卖棺板，
平地起水万丈澜。
乡情村俗我了然，
孝名如山大过天，
人家行孝制棺板，
忤逆罪名让我担？
这……淑贤！
过去当兵离得远，
父母面前有亏欠，
如今时间多一点，
常为父母揉揉肩。
好饭先给父母端，
好衣先让父母穿。
修路无奈卖棺板，
父母应怜九品官。
淑 贤（惊）你真的耍二杆子呀，咱的父母也七十多岁的年纪了，有个三长两短，我问你是抓地呀么抓天呀？
郭孝义用紧卖了堂前树。
淑 贤（大声）我不同意，这名声我背不起。
（唱） 卖棺不仅落骂名，
兄弟肯定不答应。
他们和你来拼命，
必然闹得乱轰轰。
房钱牛钱你捐赠，
卖棺我绝不答应。（下）
郭孝义（无奈地）淑贤--
郭见淑下，痛苦摇头，走到电话前，拿起电话筒又放下。
孝文兴冲冲上。
郭孝文（唱） 父母年老未做棺，
今年正好是闰年。
吉年木工寻高手，
约好进门在明天。
哥--
郭孝义（正打电话，听人叫，急出）噢！
郭孝文我嫂子呢，你一人在家！
郭孝义她，她到工地上背水泥去了。
郭孝文我嫂子也快50的人了，这么累的活是她干的？
郭孝义唉，娃要上学，又要生活，不干咋办！你有啥事？
郭孝文你看咱大七十多的人了，身体也不好，今年又是闰年，正好图个吉利，我把木工靠好了，明天进门。
郭孝义（心不在焉）噢！噢！
郭孝文哥，你怎么了？
郭孝义这几天村上修路正紧火，等路修好了，再说！
郭孝文不行！（想了想）我知道你忙，那就让我把木头拉到我那头去做，合龙口请客不用你管……
郭孝义可我……
郭孝文（疑）你咋了？
郭孝义我我我……
郭孝文哥，为寻南张村外赵木匠，我把本事成尽了，硬攻软磨，多不容易。你到底怎么了？你说，你平时说话干脆，办事利落，今个儿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
郭孝义我我……
（背唱） 为救急说好卖棺板，
迎头风猛吹要翻船。
郭孝文（背唱） 他话到口边又下咽，
吞吞吐吐我犯疑团。
郭孝义（唱） 说出来容易收场难，
为此定和我翻脸面。
郭孝文（唱） 他有心事在隐瞒，
看来不让做木棺。
哥，你有啥事就往明的挑？
郭孝义兄弟，修路紧火了，前期款项交不齐，人家就要停工……
郭孝文那你总不能把父母的棺板也卖了。
郭孝义用紧卖了堂前树！
郭孝文啊，你，你，你--（指着郭孝义，一进一退）
郭孝义（唱） 路是致富生命线，
郭孝文（唱） 村事家事不相粘。
郭孝义可工程停工，烂尾工程成了更大的灾难，孝文，你忘了乡亲对咱的恩德--
（唱） 难忘二十多年前，
十冬腊月雪封山。
爸到山头去砍柴，
不慎掉到沟里边。
我在部队你还小，
东邻西舍凑足钱。
雪天担架轮换抬，
未让老爸病迟延。
陪院乡亲轮着干，
才让老爸身未残。
孝义决不忘恩义，
人间真情记心间。
今日村民奔小康，
钢用刀刃力出全。
郭孝文话是对的，可你房钱也捐了，牛也卖了，情也有了，力也出了，还不够？
郭孝义孝文，你知道吗，二期款交不齐，人家要停工，说啥也不能让停工！
郭孝文不行，说啥也不能卖父母棺板！你敢卖，我和你没完。
郭孝义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气得蹲地，砸头）我……
郭孝文郭孝义，今天你没这个情，我也没这个义，咱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
郭孝义（忙换笑脸）孝文，来，喝口水，缓缓气商量么。（倒水）
郭孝文少来这一套，你只说卖不卖？（见郭孝义不语）你真的忘了父母的恩情？
（唱） 你忘了过去那艰难，
上学父母把心牵。
供你高中把书念，
凑学费老爸借人钱。
为咱兄弟有衣穿，
二老一身补丁衫。
兄弟都想来行孝，
凑钱买来柏木棺。
逆天行事把它卖，
一心修路把钱捐。
哥做这事（你）欺了天，
我要教训（你）这不孝男。
（冲上欲打孝义）你--
郭孝义你打，打哥，我一句怨言也没有。
屋外淑贤引郭父上，在门外听，见状冲进。
郭 父（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孝文，你要干啥？
淑 贤（干笑）没啥，没啥，大，我叫你回来，是商量修路筹钱的事，他兄弟俩没事了，拌了几句闲嘴。
郭 父拌嘴？不是吧，我看是孝文想打他哥哩，正往前扑哩。翻了天了，我可给你说，你哥为大，长兄为父，他是村支书，你不敬他就是不敬我，你敢打他，就是打咱村上人的脸，就是大逆不道！（一边脱鞋）我看你这几年是皮松了，活得腻烦了，今个儿给你长长记性！（追打）
淑贤忙挡。
郭孝文爸，你打我呢，你知道你大儿子想干啥？你大儿要卖你的棺板呢……
郭 父啊！卖棺板，这是真的吗？
郭孝义爸，儿不敢说谎，这是真的！（向前扑去，唱）
步颤颤，腿哆嗦，
眼中泪，似雨落。
面对着白发苍苍满脸沧桑古稀老父，
我的心似乱刀戳。
儿有过，儿有错，
儿愧对一家老小上上下下话难说。
只因为奔小康吹响号角，
致富声传遍了村村落落。
父教儿忠厚为人对乡邻，
父教儿懂恩义有行有德。
为树家风立家规，
儿的乳名叫晋德。
从部队回村来不忘教诲，
想致富村路阻挡难作为。
二期款项凑不齐，
工队要款声声催。
烂尾工程怎启动，
头次捐款化成灰。
儿捐房捐牛家受累，
卖棺良心早受责。
儿对老父双膝跪，
要打要骂要责要罚儿不躲不避即就是打断骨拐也觉心不亏。
爸！（跪地）
郭 父（扶起孝义唱） 父知儿为村邻痴心一片，
父知儿把小康牢记心间。
父知儿一心为把新村建，
父知儿为致富一步一层天。
儿当支书为村院，
父脸有光很体面。
修路能把棺板献，
这是立德村院间。
村风村貌能改变，
棺板全当铺路砖。
百年破席把身卷，
父我含笑在九泉。
郭孝义爸！
淑 贤爸！
郭 父孝文，还有淑贤，我知道你们跟上这清水支书没沾上光，这是好事，你哥谋的是大事，是正事，我就是死了，心里也安然，这是给咱老郭家争体面。哈哈哈……
郭孝义爸，你这……（愣，缓过神，行个军礼）谢谢爸！
郭 父好了，还是军人作风。
突然，外面一声惊雷。
郭母急进门。
郭 母哎呀，天要下雨了，总算给孙女把钱寄了。
淑 贤（忙扶住）妈！
天幕上，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众人一惊，互相看了一眼。
众 人 （七嘴八舌） 啊，这么大的雨，多少年都没有见过。
郭孝义（突然想起）爸，村里还有几家危房，我去看看！（欲下）
郭 父等等，把伞带上。（取伞递伞）
郭孝义接伞撑开，舞伞下。
郭 父快，你们都跟上你哥去救人。
众人撑伞，冲入雨幕，群伞舞。
郭孝义（对弟）村子有几户危房，二弟，你去找几个村干部挨家挨户检查，我去哑巴家看看。
暗转。
村道中，一声炸雷，大雨如注。郭孝义舞伞冲上。
哑巴家，追灯照着正向外搬东西的哑巴夫妇，郭孝义冲上，一把拉开两个人。
幕后“轰隆”一声，房塌，哑巴“哇”的一声哭了。
郭孝义还哭，快到叔家去。
哑巴妻我不走，房是我的命……
郭孝义快走，房塌了，叔再给你盖，人要紧……（一把拉着哑巴夫妇就往外冲。哑巴不走，郭背起哑巴）
幕后唱： 电闪雷鸣房塌倾，
孝义救人大雨中。
背起哑巴往前行，
一曲高歌干群情。
哑巴在孝义背上比划着幕后独唱其心声。
你救哑巴恩情重，
情暖人心似春风。
郭孝义（唱） 你我如同亲弟兄，
你困雨中我心疼。
哑巴妻（深情地）孝义哥！
郭孝义突然摔倒在地，哑巴夫妇急扶，扶不起，哑巴妻揪，哑巴蹲身背郭孝义起，前行。
幕后歌声：
情深深，意浓浓，
危难之中显真诚。
舍己为人树高风，
雨中找回鱼水情。
幕闭。
三幕 秋之歌
幕前老戏迷又带着自乐班在演唱：
泉水虽细滴石穿，
历尽艰难路拓宽。
修路款项未清算，
负债再过改水关。
灯暗。
切光换景。
郭孝义家中。
郭孝义挂上了吊针。
老戏迷急匆匆上。
老戏迷哎呀，病了，能不病么？
郭孝义戏迷叔，有事么？
老戏迷我知道你歇不下，听说你准备改水……
郭孝义对，戏迷叔有啥好建议？
老戏迷刚才我在村口，听村上好些人要寻你清钱，你可防着点……
忽然，门外爆出一声大喊：“咋呀，把你自己折腾穷了，还想让我们也穷！”
郭孝义和淑贤听着不又一惊。
弟媳一下冲了进来，孝文跟在后边连拉带扯。
弟 媳甭挡我，凭啥让我背的贷多，我找我这支书哥评评理！（她推开孝文，向内扑去）
淑贤忙出去挡住。
淑 贤咋了，他二妈有话好好说。
一群女村民拥进。
一村妇哎，郭书记，当初修路，你说路修好，“路路通”的奖励钱就下来了，啥时给钱？我一家还要生活，好支书哩，捐的钱啥时退？
众 对！啥时退？
郭孝义上边的钱没下来，下来肯定退。
弟 媳哎，支书哥，当初为啥咱老郭家背的账最多，咱也不说跟上你沾光，总甭吃亏。
听着，老戏迷大吼一声。
老戏迷你们喊啥哩，你把孝义看成啥人了，政府奖的钱下来能不给你，都给我回去！
众都不语，但没一个走。
工头喊着上。
工 头孝义哥，这路修完了，钱该往完的清么，我可是等着清民工的手续哩。
郭孝义（扎着针，站起身说）哎呀，好兄弟呢，能欠下你的么，你相信我不是跑户走户么！
工 头咱合同上订得明白，我后边是跟着一大群，没钱让我咋说话么。郭支书，我叫你一声支书爷行不行，瞎好让兄弟把外屁股上的屎擦了。
老戏迷老总，得饶人处且饶人，缓一下。
工 头不行。
郭会计忽然分开人群上。
郭会计孝义哥，政府给的那笔钱到了！
院中顿时气氛热烈。
郭孝义你们看，政府说话算数吧！（对会计）按当初集资名单分下去。
郭会计村民都到村委会去对账。
众兴高采烈地欲下。
工 头这回总得先给我清了？（急下）
郭会计如果全给工队清，钱还差一万多哩。
郭孝义这样，我和我老二家的先不清，给工队算算还差多少！
弟 媳（一惊）啊！（欲走又停）
郭会计（掰手指算）不清你郭家弟兄的，还差五千多！有事随后说，村委会人围了一大堆，等着我清账，我先去了。（下）
弟 媳哎哎，支书哥，这不好吧，你把你的家当卖给村里我管不着，可总不能让老郭家弟兄老弄这垫背的事。原来我办小卖铺，货都弄齐了，你说村头那家人最穷，扶贫帮困要紧，老郭家吃点亏不算啥，我听了你的话，把你支书哥的脸搁住了。掏水挖渠不挣钱外事，全分给郭家这些痴锤，我认了。你兄弟又不是干部，背贷款背得又多，凭啥先不还？这是看我好欺侮是吧？如今还贷让我的稍后，啥意思？就是沾不上你当支书的光，总不能老吃亏么？
老戏迷老二家的，少说两句行不行？
郭孝文不说了！（拉）
弟 媳不行！
郭孝义（站起）他二妈，我不是说不给钱，是说缓后，工队欠的还得拖个尾巴，少说几句行吧？哥当这个头，是没给亲朋带来任何好处，还净让吃亏，哥对不起老郭家的人，向你赔礼了！（深鞠躬）
郭孝文哥--（一下子扑上去扶住孝义）咋能让你鞠躬么！
老戏迷先把我的留到账上。
弟 媳（楞了一下）戏迷叔，这，还是让老郭家担着，我们到底年轻么！（拉孝文下）
老戏迷孝义，还差五千多元，按你计划的下一步还要改水，这钱……
郭孝义戏迷叔，改水的计划弄出来了，马上实施。我要到一个战友那里帮几天忙，顺便和他谈谈钱的事。（拔下针头，向外走去，又回过头）有事我会和你电话联系！（头不回地走了）
老戏迷孝义--
灯暗复明，音乐声中两月后。
初霜时分，果红梨黄的季节，山色秀丽。
孝义家门口，淑贤深情地望着远方。
淑 贤（唱） 时过重阳已霜降，
眼望远方心意茫。
花椒红透布原上，
高酸苹果散清香。
孝义出门三月满，
寻遍山原和村庄。
音信全无心烧烫，
日盼夜想觉昼长。
饭不思来茶不想，
绵绵愁绪添惆怅。
郭父和孝文，郭会计上。
郭 父淑贤，孝义还没回来？
淑 贤没有呀！
郭孝文这能到那里去么！
郭会计我看呀，八分是筹款去了。
郭 父不对，筹款还能把这么个大活人给丢了，两个多月不回来，淑贤，你也多注意点身子骨，走，咱再分头打听。
众下，天慢慢黑下来，屋内灯亮。
淑贤慢慢地回到屋内坐下。
忽然一阵敲门声。淑贤急起，冲至门前。
淑 贤谁？
郭孝义衣衫不整上。
郭孝义我，淑贤，我是孝义！
淑贤一下把门打开，一看郭孝义出现在面前。惊呆了，楞楞地看着，如痴如梦。
郭孝义淑贤，你怎么了，我是孝义，真是你的孝义回来了！
淑 贤（生气地指着郭孝义）你，你……
郭孝义淑贤，你这是怎么了？
淑 贤（一下哭出了声，把头埋在郭孝义怀中，放声大哭，浑身都在颤抖）你--
郭孝义深有感触地抚着淑贤的双肩，可是淑贤一把推开郭孝义，放声大哭。
郭孝义哎呀，这是怎么了，我这么晚回来了，也不问吃，也不问喝，就这么着，这够意思么？
淑 贤你还有脸问我，我问你这两个月到哪儿去了？是不想要我娘儿了，你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熬过来的？
（唱） 白日寻你山岭上，
夜晚对灯心暗伤。
怕你衣单受风凉，
怕吃不好伤胃肠。
怕你上了坏人当，
怕你一人病倒床 。
寻你找你失想望，
犹在梦中度时光。
郭孝义（自己取热水瓶倒水喝了一口）淑贤呀，发泄完了？你知道吗？
（唱） 两月我无时不把你想望，
两月来梦中时时回家乡。
两月来常常觉你在身旁，
两月来想到你顿添力量。
只因为修路款还未清账，
要清算确让我费尽思量。
无奈何下煤窑挣钱还账，
这是我采取的救急良方。
淑 贤（一惊）你下煤窑了？
郭孝义对！淑贤，可不敢让人知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淑 贤（心疼地抚摸着孝义）那你也不打声招呼！
郭孝义（唱） 不让家人担心上，
我才偷着不声张。
淑 贤你，你--（气得一屁股坐炕上）好了，你也把苦下了，账也还了，咱再也不要做那冒险事了。（心疼地又摸郭的脸颊）看人瘦成啥了。
郭孝义不，我说过了，路通了，还要水通。
忽有敲门声，郭父、郭母、郭会计和孝文、老戏迷走了进来。后面跟来一大群村民，相对无语。
郭孝文哥，你这一向到那里去了？险些把我嫂子急腾疯了，刚才听说你回来了，村上人都来看看你！
群 众孝义。
郭孝义（摆摆手）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原来的老样子。大家都进来坐（从包中掏钱递给郭会计）郭会计，先把这五千元收账。
郭会计这钱是那里来的？
淑 贤（言不由衷）是，是下煤窑……（哭了）
孝文和郭会计听了不由一惊，孝文接过钱看，手颤抖。
郭 父（流泪）孝义！
郭 母孝义，我的儿--（不由放声哭了）
老戏迷这--
郭会计（激动，哭腔）孝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不行你也不能这样呀！这五千元，我不能收，这是你的卖命钱呀！
郭孝义（笑笑，扶着一个个村民坐下）坐下，大家都坐下，先消消气，我做的这一切，以后就会明白的。（从孝文手拿过钱。对郭会计）这钱你收上，先入账，我还有话说。
郭会计我不收。
郭孝义（气）快收下，你是想叫我发脾气哩。（说着，把钱放到桌上）
郭会计孝义哥，你这不是叫我为难么！
郭孝义钱收下，我还有事安排呢。
郭会计啥事，你说？
郭孝义前面修路的时候，咱们把自来水水管顺便也埋了。可当时由于修路缺钱，就暂时停了，现在咱们资金有了，就要把自来水给村民安装好，这是大事，以后吃水再也不用看老天的脸色了。
郭会计孝义哥，你心好急！
灯暗。
四幕 冬之颂
村口，老戏迷正带自乐班在演唱：
孝义支书人称赞，
私下煤窑为还钱。
养植发展又修路，
改水利民闯大关。
灯暗，灯亮，一条宽广的大道，满山青绿。
郭孝义兴冲冲上。
郭孝义（唱） 村外大道多宽广，
车辆来往运果忙。
抬头看苹果缀枝上，
花椒满树梨飘香。
入冬柿子红相映，
存栏数增猪牛羊。
山村一片醉人象，
喜袭心头脚步忙。
让吃水艰难成以往，
沟底引泉穿山梁。
完工要赶大冻前，
管子不够去县上。
淑贤提着饭盒篮夹衣内喊上。
淑 贤娃他爸--
郭孝义（停住脚步）啥事？
淑 贤哎呀，听说你在村西，赶到村西，又说你在沟底，赶到沟底，又说出了村了，准备上县……咋忙成这相，这是咋哩？
郭孝义淑贤呀！
（唱） 大道拓宽人心喜，
久盼的果商到村里。
闯关又到要改水，
咱不着急谁着急？
淑 贤（唱） 着急也得顾身体，
天冷该知加件衣。
吃饭按时才合理，
难道不知肚子饥？
郭孝义（唱） 这事先要谢谢你，
知热知冷贤惠妻。
淑 贤（唱） 谢不谢我是闲事，
身瘦让人疼心里。
郭孝义（唱） 只要改水到村里，
歇乏我定去休息。
淑 贤（唱） 病了那时能由你，
一家只有哭啼啼。
上老下小谁管理？
女人把家能撑起？
不用多说其中理，
你为村上出尽力。
若要再不顾自己，
一家老小都不依。
往前一站，挡住去路。
淑 贤今天先甭走！
郭孝义（欲拉开淑贤）淑贤，你看我还有急事哩，改水的管子不够，停工待料，我急要去县上……
淑 贤我不管！（打开饭盒）先吃一口热饭再说走。
郭孝义好，好！（蹲下，夹馍）
淑贤取衣，抖了抖，给郭穿身上，又端详。
内一声喇叭声。
郭孝义哎呀，县上的班车过来了。哎--（拿着馍，奔下。）
淑 贤唉！遇上这号子人，你有啥办法。（下）
灯暗，复明原景。
村口，郭孝义匆匆上。
郭孝义（唱） 夕阳西下风扑面，
城中来去脚步欢。
街巷铺面全看完，
买好水管心中甜。
货真质好要侃价，
省下一元是一元。
送货选的是夜晚，
这样立省四十元。
郭会计内喊上。
郭会计孝义哥，情况咋样？
郭孝义我先在县里转看了几家，管子已经订好了，让他们晚上送来。
郭会计为啥晚上送来哩？
郭孝义晚上是货主送，白天人家没时间。你知道吗，晚上运费比白天便宜40块哩。
郭会计（笑）孝义哥，你真会扣扪子。
郭孝义咱们本来就没钱，能省就省么。
郭会计哎呀，孝义哥，这天都快黑了，你肯定还没吃饭呢。
郭孝义哎呦，（摸了摸肚子）你这一提呀，肚子还真叫唤哩。
郭会计哎，还有个好消息，路路通补助费下来了，市上还有以奖带补的钱。
郭孝义你统计一下，把干部群众所有垫捐的工程款全退了。
郭会计那你垫捐的？
郭孝义先缓一步。
郭会计这怎么行？
郭孝义咋不行，党中央，省市领导首先想到的是谁？是咱农民，咱当干部就更要先人后己么。不说了，现在是果椒飘香了，道路畅通了，就剩下最头疼的水了。
郭会计你刚才说买了水管子，咋的钱？
郭孝义我苹果卖的1300元不是到手了，好了，不说这个。
郭会计这咋能让你一个劲往里垫么？
突然，手机铃骤响。
郭会计（拿手机）喂……（忙叫）孝义哥，叫你哩。
郭孝义谁的电话？
郭会计不知道。（郭孝义接过电话）
台角，追光中，出现一个手里握着手机司机摸样的人。
司 机你是的郭支书吗？
郭孝义我就是，你是？
司 机（急）我是给你送水管材料的，可我的车陷在泥窝里出不来了。
郭孝义（惊）啊，你现在在哪里？
司 机离你村大概五公里左右。
郭孝义好，你等着，我马上带人来。（放下手机）
司 机好，我等着。
司机隐去。
郭会计咋了？
郭孝义甭问了，赶紧去拿铁锨和绳子。（对会计）快，开上你的三轮，走。
郭会计唉，孝义哥，你这些天劳累，又没休息好，撑得住吗？
郭孝义啥时候，还说这话。走！
奔下。
灯暗。
幕后：一阵三轮沉重的“嘟嘟声”
忽传来一声大喊：“快，孝义哥被甩到车底下了！”
追光中，郭孝义倒地，郭会计扶。
群众上，扶的扶，背的背。
郭会计孝义哥，你怎么不睁眼看看。
老戏迷快送医院！
郭会计孝义哥他……（哭）
众 孝义--
独唱： 一声惊雷震耳畔，
车颠孝义摔路边。
孝义你快睁眼看，
看一看披绿的原，
看一看果红的山。
看一看拓宽的路，
听听猪羊叫声欢。
孝义为啥不睁眼？
是因奔波身疲倦，
是因一日未用餐？
黄土高原钢铁汉，
丰碑直立天地间。
歌声中换景。
村头，一片纸钱似雪自天飘落，悲风鸣响。
全村男女挂孝，青年人抬着棺木上场，一步一停，突然，一下把棺木高举起来。
女儿，淑贤冲出路祭。
淑 贤（举着花馍祭物，哭着）孝义，你就吃一口吧，你一天水米未沾牙，你不能空着肚子上路呀！
俩女儿爸，女儿看你来了，你喝一口水，润润喉吧，你不能就这样走啊！
郭父郭母奔上。
郭父母孝义，我的好儿子，村上的事还没干完，你不能这样走啊！
老戏迷带着自乐班，摆起摊子唱：
天也呼来地也喊，
声声赞歌唱不完。
爱民利民代代传，
浩气长存黄土原。
歌声中，一块写着：清风碑“的碑石从天幕上树起。
幕闭。
-剧终-
谨以此剧献给代表九亿农民下决心奔小康的带头人！
这就是农民的处境！这就是农民的决心！这就是农村的典型！人人都应关心三农！
（此剧已获第六届中国戏剧文学奖银奖，并在《中国剧本》上发表）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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