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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袁超
男，1954年生于陕西白水县。渭南电视台高级编导。曾创作演出、发表十多部大型戏曲剧本和二十多个小品，其中《春旭桃岭》获省级创作二等奖，《女儿沟》获省级创作奖，小品《小太阳的生日》获省级创作二等奖和文化部三等奖，《金子·月亮·梦》参加第四届中国艺术节演出，获综合演出奖，同年参加全国现代戏晋京汇报演出获优秀剧本奖，并获甘肃敦煌政府奖，戏曲小品《风门》获全国小戏调演剧本创作奖。
时间——八十年代中期
地点——祁连山深处的一个采金场里
人物
金苟——三十余岁，一个极端个人主义者，一个拜金狂，一个失去亲情、友情、爱情“穷”得光剩下钱的人。当他跨入人生颠狂达到极致时，梦醒回首，发现自己竟是那样的可悲与孤独。
金苟母——一个刚强的母亲形象，失子之痛致使她终生信守的“人间重情义”传统信念几乎坍塌，马四保的深情厚意终使老人家欣慰地走尽了人生旅程。
玉梅——三十岁，金苟妻，一个集善良、纯情、忍耐、贤慧于一身的青年妇女形象，月亮代表她的心。
马四保——三十余岁，一个极重情义的西部汉子，他只讲给予，不言索取，质朴、厚诚是他性格的主体。
凤眼——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她误认为拥有了金钱便拥有了一切，然而金苟的无心无肝打碎了她美好的梦。
黑牛——金苟的情敌，一个无头脑的莽汉。
老金农、金苟化身甲乙丙丁、青年矿工若干、舞蹈队员若干。
一
旷远、凝重、神秘的歌声：
默默地泪哟，
咻……
漠漠地风哟，
咻……
流去了多少五彩的梦，
刮走了多少苦涩的情……
歌声里，大幕徐徐拉开，舞台深处微微升光，采金场的景象隐隐可见。虚幻里，红衣舞队鱼贯舞出，造型，远处传来“金苟哥--”、“玉梅--”呼唤声及戏闹声……凝重的舞蹈宣泄着无可名状的情绪……
舞蹈队隐去。一位老矿工嘴对着一种很常见的干电池扬声器在召集呼喊着人群，今天是给黑牛和凤眼举行订婚庆典日。
老矿工喂--大家听着，今天是咱老矿长的独生女儿凤眼姑娘的订婚大喜日子。老矿长设宴招待大家，该吃的就放开吃，该喝的就放开喝……(众人在幕后“噢”--地欢声四起)哎哎，谁要是喝酒放翻了，在贵客面前臊了咱采金人的脸面，哎哎!(低声地)老矿长可是不答应的……(老矿工很忙碌地招呼着等吃宴席的客人。众人拥着一气度非凡、西装革履的老广客上)
老广 幸会、幸会-- (热情地和老矿工握手)我是广州贸易商行的业务联络员啦……这是我的片子……(众笑声)
老矿工黑牛，招呼贵客!(黑牛五大三粗，穿着洋里透土，很得意地抱拳上)
黑牛嘿嘿!欢迎、欢迎--(内喊)四保!四保!(四保应声上)领贵客坐上席。五粮液、红塔山、三泡台齐上!(四保领老广下)二叔，我看客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老矿工(大喊地)贵客上坐--
众黑牛哥，给人家啥礼物亮出来么--
黑牛 嘿嘿，到时候就知道了
众(哄闹地)噢--黑牛，黑牛，头上抹油--噢--
老矿工甭闹!甭闹--凤姑娘--凤姑娘--
众 (哄闹地)黑牛兄弟真有本事，把老矿长的女儿给挂上了。……黑牛哥艳福不浅，人财两捞……
黑牛(不见凤眼，心虚地)别乱说了--
老矿工噫……咋不见人影影……(喊)凤姑娘--
众噫……咋不见人来……女的不上场，订啥婚哩……(众议论纷纷地)
老矿工黑牛，是不是……你啥事得罪了凤姑娘?
黑牛(急眼地)我啥条件都够么--没父母光杆一个……老矿长都同意么……这，唉……(沮丧地蹲地抱头)
老矿工(喊)四保--(四保上)找一下风姑娘。
马四保没有，四处都找了，没有么……?
众散伙--没有女的，吃啥宴席哩，散伙!(众欲散伙，凤眼大笑上场，拉着身穿西装的金苟，金苟得意地傲对众人)
凤眼哈哈……不能散伙!
黑牛凤妹子，你……咋才来?
凤眼哈哈，黑牛哥，我来晚了……不，我来的正是时候，哈哈……当着大伙我宣布，今天和我订婚的人是--金苟!
老矿工金苟!(出乎意料地)凤姑娘，你……
黑牛(扑向金苟)金苟……你!(一字一顿地)你……敢说你没有父母，没有家室?
金苟(掀开黑牛很从容地)当然，谁--敢说我有父母、有家室?(转视后)哈哈……笑话!
黑牛(紧逼地)那你那天为啥不当着老矿长面说这事!
金苟我!哼，我想吊一下你张黑牛的胃口!
黑牛你!(二人眦目以对)凤妹子……你说!
凤眼我说……金苟哥都替我说了呀!
黑牛今天是我张黑牛订婚!
老矿工慢慢说(走至金苟)金苟，这不是在耍哩……你是个明白人，老矿长可是个说话如钉钉的人，弄不好……
金苟嘿嘿，二叔，我，我都想了几年了……
凤眼开宴--
黑牛慢!金苟，就算你没有父母，没有家室，可我是先到一步……你，今天要是不退出，我……就不讲兄弟情份了……
金苟你有话……就说!
黑年你不后怕?
众说么，黑牛你说!
黑牛金苟，你不仁我也不义了!
马四保(急忙息事宁人地)黑牛，不说了……金苟咱不干这事……(拉金苟，金苟推开四保)
黑牛你……金苟是大赌棍!
金苟嘿嘿，赌钱么，谁没来过……
黑牛不，你把借我的赌债先还清!
金苟我……(歉疚弯腰之势)
凤眼欠你多少?
黑牛(理直气壮地)一万!
凤眼哈哈，不就是一万元么，四保，去银行取上一万!
金苟(感激地)凤妹子，我……
凤眼金苟哥……放心，我风眼心里有谁你是知道的!(向老矿工)二叔，现在开宴--
老金农现在开--
黑牛慢--(气急败坏地)凤眼!你不就仗你爸有百万元家产吗?你是烂货谁还不知道，你白给我还嫌腥气……
凤眼你……(气哭)
金苟黑牛，你把那话再说一遍!
黑牛我嫌腥气……你金苟也不是好东西!
(金苟和黑牛撕打开，黑牛被金苟打翻)……你金苟有种……(忿愤地下)
凤眼(很关切地)金苟哥……你的手……
金苟(做一个很男人的姿势)没事!
凤眼我给你找东西包一下……(急下)
马四保金苟……(拉金苟避背处)金苟，你不能味着良心干这事……
金苟(苦笑)良心!良心多钱一斤?凭良心能挣百万元的家产?凭良心我连瞎母亲都养不活……这事不要你管!
马四保胡说，我们是一块来挖金的患难朋友……!那玉梅……和家你不要了?
金苟(忙捂四保嘴)不能说……(凤眼上)嘿嘿，凤妹子，没事!(凤眼给金苟包手，马四保狠狠地看着金苟)四保，快招呼人去!(四保不满地下)
凤眼金苟哥……
(唱)没喝酒的脸儿先红透，
越不想害羞越害羞。
激荡的心儿悬在口，
喜悦的热泪满眶流。
想煞金苟得金苟，
这缘份是我前世修。
金苟凤妹子……
(唱)我好比茫茫沙滩一孤雁，
你好比众香国里一牡丹。
先谢你将我来错爱，
再谢你给我把胆量添。
你我比肩双飞翼，
展翅凌空彩云间。
老矿工哎，大家都吃席去--(众欲下，黑牛急急上)
黑牛 慢--哈，金苟，你妈来寻你了……后边还跟着个年轻媳妇……嘿嘿……
金苟(扑向黑牛，极度紧张地)你再胡说我拔了你的舌头……
黑牛(推开金苟)还是个瞎老太太……
凤眼金苟，你……
金苟他是血口喷人……(欲打黑牛，金苟母和玉梅上)
金苟母苟娃子--儿呀，你在哪儿呀……
金苟(慌乱后极度镇静地)哈哈，黑牛……你从哪领这瞎老婆子来陷害我……
玉梅(不理解地)你……
黑牛(反被镇懵了)她……不是你妈?
凤眼(狐疑地)她们是谁?
金苟我……我金苟再不是人，总不会连自己的亲妈都认不得吧……(向众人)哈哈，黑牛，快把人领走吧……
凤眼(观察玉梅)你们要找谁?
玉梅(气愤地)他--(指金苟)
金苟(装着莫名其妙地)不认得!
众(哄闹地)噢--要饭的也嫌贫爱富，一有钱就有人认来了，撵走，撵走，甭误了咱吃席--
凤眼(问玉梅)他是你的啥人?
玉梅(哭得说不出来)是……是……
众噢，野男人，对不对，情人……哈哈，撵走，没底没面的女人来金矿上大不吉利，撵--
一矿工还是按规矩办事，没来由的人，先送派出所拘留审查!
众对，送去审查!
(众人喊闹着把母女俩团团围住，马四保冲出人群--)
马四保妈--妈呀，你儿在这呢，妈--
(众愣住，凤眼释然，金苟母摸四保，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停)
凤眼她是你妈?
马四保是我妈，是我妈，是我妈来寻我来了。
凤眼(指玉梅)那她呢?
马四保噢，她是……我……我妹子……
(玉梅哭跑下，众一哄而散，凤眼亲热地拉金苟下)
切光。
二
幕启：马四保家土院内，舞台侧露出土屋一角。远处传来聒燥的喜庆音乐声。
马四保孤坐在院内石头上，端着海碗喝闷酒，时而望着屋内，时而朝门外走去……
马四保(唱)望屋内母女声声悲泪啼，
听门外乐声隐隐刺心扉。
酒呵人说你能消愁中愁，
你却勾我热泪滴。
怒冲冲仰面把天问，
金苟他为何只爱黄金冷对妻?
慈母唤儿泪如雨，
唤不来母子相伴情相依。
这真是世事无情人无义，
满腔怒火难自抑……
(扔碗，决然下。幕后笑声四起，少顷马四保搭着两件衣服从屋内走出，玉梅紧跟上。)
玉梅大哥……我和我娘这就回去……(上前欲夺衣物)
马四保(忙转身)不，大妹子，你们不能走……我一个大男人啥地方都能窝，你们就安心的在这住……唉!(转身欲下)
玉梅大哥……我娘儿俩感谢你的情义……我这就叫醒娘……我们走!(欲下)
马四保大妹子，这……你们不能走啊，这……
(欲说不能)
玉梅(流泪)不走……又有什么用呀……
马四保(很内疚地)我……(丢下衣物欲下)你等着，我四保就是拼命也要把金苟给你拉回来，你等着……(断然走下)
玉梅(自语地)等着……等着……我能等来他么?
(唱)月弯弯星稀稀我苦苦盼，
柳下盼望年复年。
总期盼冬去春来绕紫燕，
总盼他月下归来情绵绵。
到如今我八年苦盼成梦幻，
钝刀剜肉血涟涟。
难喝的苦水强下咽，
对天长叹哭无言。
他可知盼他念他魂欲断，
骨断肉断筋还连。
他可知怨他恨他气难咽，
怨恨我也梦魂牵。
这咫尺近莫如那关山远，
遥遥相思泪也甜。
(屋内传来金苟母微弱地呼叫声“玉梅--”
玉梅妈……(急忙走进屋内)
(院外四保拉着金苟上)
金苟四保哥，我现在不能见她们，我……我不能离开呀……(挣脱欲走)
马四保(操起一根木棍，横在他面前)……
金苟四保哥……你的情份金苟我永世不忘，就是来生做牛变马我也报答，可现在你得让我走啊，(马四保怒目而视)四保哥，你要是真为兄弟好……就别拉我进门了，我……我现在绝不能见她们呀!(跺脚，蹲下抱头)
马四保你……再不见她们，她娘俩就要走了……(一把将金苟搡进门槛，金苟一步步艰难地挪动)
(唱)步履沉沉腿难挪，
万千乱箭穿心窝……
门外欢语绕墙过，
喝五吆六笑声悦。
老母盼儿急如火，
玉梅里屋泪婆娑。
门里门外不是我，
心里有苦对谁说。
马四保(端一碗酒无言送上)……
金苟(欲言又无从说起)……
马四保你……
(唱)你我无言酒有言，
劝你恨你打你骂你全在酒里边。
自古道黄金有价情无价，
何去何从你要自掂……
(一口将酒喝下，欲向屋里走去)
金苟四保哥……(拦四保欲言又止，转身倒酒仰头痛饮，又倒一碗)四保哥，送佛送西天，救人救到底，求你把她们娘俩赶快送出这个鬼地方……这酒……替我说话了!(将酒举过头顶)
马四保(“啪”地一把将酒碗打落在地)，你还算个人么?你……你为啥不认娘和你那好媳妇……?
金苟我……(突然厉声地)我穷你知道不，他们想要啥就有啥，我为啥就不能?我……
马四保那……好……你有理……(向屋内喊)大妹子，我给你把人找回来了!
(玉梅走出门，几番心情难耐)
金苟(望着她把头低下)……
玉梅(进屋复出拿着一双新鞋，慢步走向金苟)……
金苟……(无言以对地)
玉梅把鞋换了吧……
金苟鞋……(惊诧羞愧地)
玉梅(蹲下，将他鞋脱掉，换上新鞋)
金苟(揪心地)玉梅……
玉梅沙窝里费鞋，底子我纳得厚了些……
金苟我……
玉梅你是不是欠了人家的债，(掏钱)这是卖的鸡蛋钱，二十块……
金苟(望着钱，苦笑)嘿嘿，二十块钱……玉梅只要你先领妈回去，以后咱啥都会有的，我求求你们快走吧，快走吧!(金苟转身欲走)
玉梅(茫然地)难道你真的是……
金苟别问了，你快走吧!(欲走，马四保“啪”的一声把碗摔得粉碎)
马四保你……你不能走!
金苟四保……谁也拦不住我!(推开四保欲下。)
玉梅四保哥……别拦他……让他走吧……
(金苟止步，慢转身。玉梅倒一碗酒一步步走向金苟……)
女声独唱：
一步一滴血，
步步心头热。
情断呵恨已灭，
一碗水酒话离别。
金苟(后退)不……不……不!
(唢呐声越大越烈。金苟后退欲走，传来母亲呼唤声：“玉梅，扶我……快扶 我出来……”金苟慌然不知所措，玉梅仰头喝去一碗苦酒)
金苟玉梅，玉梅呀!
(唱) 唢呐声连声，
五内如火焚。
玉梅呀--
揪心话语难说透，
道不尽那风稀雨稠。
(毅然欲离去，金苟母颤巍巍地摸至门口
金苟母苟娃……玉梅，苟娃在哪儿呀?(金苟止步，玉梅急拦母亲)
玉梅妈，他不是你的苟娃……(痛苦进屋)
金苟母玉梅，我娃不哭……(摸进门去，静场!)
(马四保气愤之极，将酒瓶强给金苟)
马四保喝!
(唱)我和你恩断义绝，
两分手热泪如雨。
喝………(一饮而尽)
金苟(木讷地)……
(唱)苦泪酒里落，
血泪和着喝。
喝……(一饮而尽)
二人同唱：
喝一条河喝不尽流落的苦水，
倾一条江尝不尽这滋味几多。
喝!喝!喝!
(二人狂饮，酒醉，醉卧石旁)
(母亲颤巍巍地摸上)
金苟母儿啊……是你，一定是我儿?你从小说话声就那么大，就是天打响雷我也能听出你的声音呀!
玉梅(忙扶母亲)妈，不是他……
金苟母是他，是他，(甩掉玉梅，一步一步地朝儿摸去，她摸住了四保)儿呀，你让娘 摸一摸。……(又向前摸，终于摸住金苟的头)伤疤!(喜悦地)伤疤，玉梅，是他，是我儿呀，他头上有疤，那是他十四岁时烧窑砸下的，是我儿……苟娃，娘的儿呀……(将金苟紧紧地搂在怀里)儿呀，你咋不和娘说话．我的儿哪，你咋瘦了……你有啥难心事就不能给妈说吗……
(唱) 热乎乎将儿怀中揽，
苦哀哀呼儿声惨然。
儿呀，你不该不听娘哀劝，
你不该来挣拼命钱。
到如今你孤苦伶丁飘异地，
害得娘哭天哭地哭儿还。
你金堆如山娘不要，
我儿再穷娘不嫌。
手牵我儿愁眉展，
儿随娘同回故乡莫迟延!
(大喊)玉梅，娘给你把这崽娃子寻着了，走，咱们回家!
玉梅(强压悲痛)妈，你该吃药了!(硬扶母亲下)
金苟母对，对，吃了药就起身，苟娃你等着，娘就来……(下。二淘金人上)
二人请新郎官入洞房!
(金苟晃悠悠地站起，新娘打扮的凤眼兴致勃勃地拿着一套新衣服跑上)
凤眼金苟，快换新衣裳，光知道高兴的喝酒，快走!(拉金苟欲走，玉梅冲出)
玉梅你……
凤眼是大妹子呀……那天委屈你了，(很真诚地对玉梅)等会请你和四保来喝我们的喜酒!
玉梅(怒不可遏地，扑向凤眼)滚，你给我滚出去……
凤眼你……(莫名其妙地)
金苟你……(上前打玉梅一耳光)
凤眼好了，今天不和她计较，别让她冲了咱们的喜日子。(拉金苟下)
马四保金苟--你不是人哪!
（玉梅木然呆立)
(金苟母双手伸着在寻找……)
玉梅(扑向母亲)妈呀--咱回家!(歌声)
眼滴血，气欲绝，
冷情冰如铁。
热望化作一天雪，
恩断情灭。
切光。
三
紧接前场。
金苟、凤眼洞房之夜。
喝五吆六的划拳猜令声加杂着极通俗的现代音乐和苍凉的唢呐吹奏声组成一支不和谐的交响乐。
凤眼蒙红盖头静坐在屋中央期待着……后急不可耐地拉下盖头。
凤眼(唱)我好似甜甜酥酥一蜜果，
洞房里我细细品尝苦与乐。
金苟哥--
恨不能茫茫世界唯有你和我，
我紧紧偎你歇歇脚。
你让我回味着少女的希望，
你让我品尝着爱情的欢乐。
我胸中曾烧过贪心的欲火，
我曾想把金山一口吞没。
你呀你我的情哥哥，
你好似一团火把我烧灼。
你让我点起了熊熊爱火，
你让我想起那蜜蜜爱河。
我的亲哥哥你牵着我，
离开这喧嚣的尘世。
躲进那偏僻的村落，
我和你咱俩个夫唱妇和。
(沉浸在幸福的畅想之中，听有动静，慌忙蒙住盖头，静静等候，金苟在一片恭喜声中踉跄出场)
金苟(唱)惹人烦的鼓乐声如雷，
裂人肝的笑声阵阵飞。
耀人眼的红喜如魔鬼，
揪人肠的悲苦泪双垂。
红烛高照滴心泪，
点点泪将我的良心谴责。
我好似一具空壳无心肺，
腿重如铅背遭捶。
踉踉跄跄入洞房，
悲悲切切痛心扉。
(踉踉跄跄进屋，突然发现新房是这么豪华，他惊异之余，四处察视，一扫愁容，心情激荡不已)
金苟(悄声地)……这难道是我的家?(向后退了几步突然发现了那只箱子)金柜子!(他扑了。过去，一把抱起……又放下。胆怯地四周窥视着，忽然发现带上盖头的凤眼在静候着……于是他装出不胜欢喜的样子迎过去)嘻嘻，凤妹子，我的凤妹子哟……(上前慌慌张张地将盖头拉下欲言，凤眼不满地低下了头)……凤妹子，你生气啦?
凤眼你刚才拿了啥?
金苟我……我没拿，我啥都没拿……凤妹子……
凤眼傻样!我问你手里拿的啥?
金苟哦……盖头，盖头呀!
凤眼你是拉下的，还是揭开的?
金苟我……(摇摇头)不记得了。
凤眼(嫣然一笑)你怕是喜过头了，我要你重新开始。记住，揭盖头不是拉盖头，人生的蜜果你要让我一点一滴尝个够。(将盖头又带上)金苟哥，你要慢慢地揭啊!
金苟……慢慢地揭……
女声独唱：
慢慢地揭呀，
慢慢地抖。
人生的蜜果，
我要一点一滴尝个够。
(金苟走向凤眼跟前，慢慢揭盖头……突然，惊恐地放下)
金苟啊……玉梅……(飘渺间，幻化的玉梅凄然地站在金苟面前)
幻觉玉梅(唱)爱你痴情永不改，
想你泪水常挂腮。
等你长夜梦里常相守，
盼你月残星稀东方白……
（幻觉消失，金苟凄然呆立）
灯光变得光怪陆离，幻化出四个金苟，四条绳索紧紧绕住金苟向相对方向拉扯……
四化身(互询问)你是谁?我是谁?哈哈，我们都是被抛入九宵云外没有归处的心……
化身一(数板)
良心良心什么良心，
世间良心值几文，
金钱里裹着血腥藏着欺诈，
唯独不能有善良之心。
滚开，你们傻乎乎地快滚！
化身二(数板)
善良乃作人根本，
为金钱哪能丧人伦。
把贪婪抛开把欺诈丢尽，
你是吃人的魔瘴，滚，快滚。
化身一、二(互相争执)你滚，你滚!
化身三(数板)
亲人呵亲人亲人，
我好似孤岛之上一孤魂。
没有了心失去了根，
苦心悠悠悔恨深。
化身四没出息的东西，开弓没有回头箭，男人回头狗不如!（数板)
没有钱人就没有魂，
没有钱有啥脸去见亲人。
有了钱我有什么错，
他喝我的血我就要抽他的筋!
四化身各抒己见，四条绳索将金苟拉得东倒四歪。金苟“呀……”的一声大喝惊散四化身。凤眼心急撩开盖头窥视 ……
凤眼金苟哥，你怎么了……
金苟我……噢，我看你顶上盖头很好看。
凤眼揭开了更好看呢，(说着又将撩开的盖头放下，甜密地将双手放在腿上，等待着……)
金苟对，揭开了更好看……(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手刚触到盖头，突然传来金苟母的话外音……)
(金苟母的话外音：“儿啊，儿啊……你有什么难心的事，不能跟娘说吗?……”金苟退了几步……)
金苟(唱)手摸盖头千钧重，
苦压心我欲放悲声。
退一步我知天地阔，
前功尽弃心难平。
无毒何称大丈夫，
是毒蛇我也敢一口吞。
(下定决心)揭!金苟呵金苟，到手的金子咋能白白丢掉，穷人和富汉就在这一揭了!(上前欲揭，凤眼自己将盖头猛乍揭开……)
金苟凤妹子……
凤眼金苟哥……
(唱)恨不能掏出你心拿上瞅，
瞅清你五脏我心才甘休。
我的亲哥哥我的心头肉，
海枯石烂你不能把我丢。
在梦里曾为你装过烧酒，
在梦里曾和你同喜同忧。
从今后还我女儿情愫，
还我女儿一片缠绵一腔温柔。
我要你嘴儿努，
恨不得把你亲个够。
我和你从此手牵手，
与你相结到白头。
(金苟心里滴血般疼痛，几乎倒下，凤眼急扶他……)
凤眼金苟哥你怎么啦?
金苟大喜的日子，我多喝了几杯，没事、没事。
凤眼我去给你沏碗浓茶，解解酒，然后咱俩还要喝个交杯酒，一辈子咱俩永不分手……(甜蜜地走下)
金苟(窥视她已远去，站起猛跑过去，一把将箱子紧紧抱着……颤抖不已地将箱子打开，惊喜地)呀!……这么多的钱呀!我找到了!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有钱了，我有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哼!哼……我有钱要它鬼变人，我有钱要它人变鬼!(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哈……我有钱了!玉梅，我有钱了!!!(紧紧把箱子抱起)
(凤眼端水上见状愣住了……)
凤眼玉梅，……(啪的一下，手中茶杯落地)
(二人定格，乐声大作……)
切光。
四
中秋之夜，一轮硕大的月亮悬挂中天。
马四保家院内。
马四保扶病重的母亲上。
金苟母四保，我母女俩难为你了……这八月十五日过后，我们也该走了……
马四保大娘，你病还没好，不能走啊……我能养活你母女俩，不走……(不知该说什么好)
金苟母四保……月亮在啥地方，大娘我想看看月亮……
马四保噢……对，看月亮，看月亮……(手扶母亲的手指月亮的方位)大娘，那就是月亮，光亮光亮的，嘿嘿，圆大圆大的，嘿嘿……(没词了)
金苟母(抬眼望中天)噢，我看见了……月亮好大，好亮呵……好亮呵……
(马四保悄悄下，端一盘自制的很粗糙的月饼上)
马四保嗬嗬，大娘，吃月饼，吃着月饼看月亮心里就有月亮了…… (给母亲月饼)
金苟母(凄然地)这话是……
马四保(很认真地)我妈说的，我妈说吃着月饼看月亮心里就有月亮了，心就变成月亮了……
金苟母(勾起辛酸)孩子……
马四保唉，咱的月饼不好……
金苟母好，好呀……我的……孩子(母亲忍泪吃月饼)
马四保你慢慢吃，大娘，我给你抱西瓜去。
(下)
金苟母(仰望皓月，一腔感慨)月亮……月亮……我瞎老婆子一辈子把你当亲姐妹看哩，今天我老婆子有难了，来看你，你，总不能再不说话了……
(唱) 仰面问月月如水，
满腹心酸对月提。
月亮呵，我千里寻儿到异地，
不顾荒滩野狼啼。
风餐露宿不觉苦，
不怕黑夜星月稀。
谁知醒来一场梦，
儿冷对老母不认妻。
月亮呵你说人间重情义，
我的儿他为何抛母舍妻。
月亮呵你空悬天穹照万户，
照不明我儿鬼心迷。
女声合唱：月亮呵月亮，空在我心里，
看了你我的心倍觉孤凄。
(玉梅提一包药，忧心忡忡地月夜归来)
玉梅(唱)月下夜归人，
悲苦压在心。
赶不走的怨又怨，
想不完的恨加恨。
苟娃呀你为何不敢把亲人认，
你咋能为了钱财负了心。
女声合唱：偷偷抹泪自伤悲，
娘前不敢露半分。
金苟母(装着高兴地)玉梅，我娃回来了……
玉梅(假装高兴地)妈，外面风大，你咋能一个人坐在这……(忙扶)
金苟母妈看了会月亮……(很内疚地)玉梅……妈对不住你，明天……咱就回吧……
玉梅可你这病……
金苟母不，我能回去，妈就是死……也要把这把老骨头埋在干净的地方……
玉梅(凄然地)妈……
金苟母(坚强地)不哭，……不哭。(搂玉梅下)
(金苟提着大包东西上)。
金苟(唱)洞房一阵风雨过，
兴冲冲来见老母亲。
(整装上前敲门，马四保出)
马四保谁呀!
金苟四保哥，是我!是我呀！(推门，进门)
马四保噢，是你?(冷冷地)
金苟四保哥呀，我现在什么都有啦，要什么有什么。(自豪的)感谢你给我帮了大忙，你说你现在要什么?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马四保(冷冷地看着金苟)……
金苟哈哈，不认识了吧，钱，这是给你帮我认娘的钱。这是你伺候我娘和玉梅的感恩钱。这是为你买的还情大月饼，广式月饼，一个就是八十元啊……
马四保(狠狠地)出去!
金苟(惊诧地)……我是来看我妈和玉梅的呀!我有钱啦!我……(莫名其妙)
马四保(一字一顿地，低沉而有力)你要是心里还有你妈，你就出去!(一推)你要是心里还有玉梅，你就出去!(再推)你不能再给她婆媳俩雪上加霜了……你给我出去!!!(推出门外)
金苟(情急地)哎，四保哥，你听我说呀!(马四保插门)四保哥你不能不让我见我妈呀!
(唱)心想上前门难进，
皓月当空照孤魂。
四保冷言将我撵，
我只有门外喊娘亲。
(四保气愤地坐在石头上，任金苟怎样喊都无动于衷)
金苟四保哥开门呀!四保哥，你为啥不给我开门呀……
马四保金苟，我求求你，别喊了!让你娘心里的月亮多亮一会儿吧!你就离开吧!
金苟不，不，我要见我妈!我要见我妈呀!
(突然大声吼着)玉梅!你给我开门呀，我就是来接你们走的呀!玉梅!你给我开门呀!！!(玉梅从门里出，一步 一步地朝门口走去)
马四保大妹子，……唉！(跺脚下)
玉梅(唱)一阵昏眩恨难休，
迈进的步儿退难收。
不争气的眼呵瞅，瞅，瞅，
最恼人的泪河流，流，流。
偷立门口，偷立门口，
我要把这黑心的人呵细细究……
金苟玉梅，玉梅，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我这是为了咱们能有一笔让人眼发红的钱，才这样干的呵……玉梅，我的好玉梅，难道你忘记了当初你送我出门的情景了么……(二人陷入回忆之中)
(剪影：一对俊美的青年男女在歌声里起舞，潇洒，奔放，情意无限，缠绵不已)
歌声：啊……
难分舍，肝肠裂开……
长空雁叫痛欲绝，
贫困逼闯天涯路。
望断天涯尽是血……
（二人舞毕隐去，玉梅失声痛哭）
金苟玉梅，你哭了，你大声地哭呀，咱有钱了，你看我给你卖的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哭）我现在啥都能买到了……
玉梅（极力地想金苟）他瘦了，黑了……
（唱）不争气的泪水扑漱漱掉，
不忍开的心房在重重敲。
频频相呼如刀绞，
滚滚心血涌波涛。
你走吧，我不认得你，你已是老矿长家的人了。还来这干什么……
金苟不！不！玉梅，那都不是真的，你知道了？我这几年是心里揣着你走过来的呀！
（唱） 你忘了大柳树下离别情，
玉梅（唱）你忘了我哭你声连声。
金苟（唱）你忘了--
玉梅（唱） 哭送十里不忍别！
二人合（唱）你忘了情深声悲哭秋风。
玉梅（唱）我记得柳下离别爱似海，
我将你离别的话儿深深埋。
你许我秋风落叶归，
你许我风卷雪花来。
我等你麦稍黄似金，
我等你桃落杏花开。
你让我望断云和月，
你让我大柳树下空徘徊。
谁知你八年不归初衷改，
如今你黑了心肠、昧了天良、
叫人咋不痛伤怀！
恨、恨、恨、恨我把你爱。
爱、爱、爱、爱你恨却来……
（母亲刚强地摸出）
金苟母玉梅……
玉梅（扑到金苟母的怀里痛哭）妈……
金苟母（刚强地）玉梅！不哭，你……你把门开开……
玉梅妈……你……
金苟母(有力地)开门去，(摸到石头前坐下……玉梅一步步上前开门)
金苟(长声呼喊，蹉跪于娘前)妈--你儿看你来了，儿给你赔罪来了，妈--
(母亲心潮翻滚极力控制地)
(唱)面对老母低低呼，
泪眼迷离悄悄哭。
从来人前强如虎，
娘前竟成一懦夫。
八年前离娘抛故土，
身如浮萍漂五湖。
倍觉世间冷落苦，
金钱面前人情酷。
我曾在峭崖上背矿一步一颤，
步步颤颤不却步。
我曾在危洞里开矿一镐一眼，
镐镐眼眼不服输。
到头来有衣挣不来裤，
人有金钱我却无。
我恨不能挖金如挖土，
满山的金子为我出。
妈--(痛哭)
金苟母你……你心里还有娘么?
金苟有、有，我就是接你老人家回去呀!我现在有钱了……
金苟母(痛苦地)忤逆呀……你知道你的钱上带着血呀……
金苟(无所谓地)那有什么?血赚钱不如钱赚钱，钱赚钱不如黑心钱，没钱人变鬼，有钱鬼变人，娘呀娘呀，我拿钱可以给你买人来伺奉你老人家……
金苟母（凄然大笑……）
金苟娘， 真的，你摸，你摸呀，钱、钱、钱……
金苟母(摸着金苟)……
金苟娘，我是你儿苟娃呀!
金苟母(激愤地摸着、摸着)……
金苟我是你儿呀，你摸头上这块疤，(金苟母摸着他的胸)……娘、娘呀，我是你儿呀……
金苟母我摸不到你的心啦……(一把将金苟推开)
金苟娘……(欲上前)
金苟母(心如刀绞)忤逆……
(唱)听忤逆讲话我浑身颤，
恨满腔、对谁言、
强压怒火咬紧牙关、
万箭穿心我心痛酸。
忤逆子你满口尽是钱、钱、钱，
你却把人间情义丢一边。
你可知玉梅为你苦苦盼，
你可知娘曾为儿祈苍天。
婆媳们受尽千般苦，
月复月来年复年。
实指望你凭着力气堆金山，
却不料你挖空心思昧着天良去弄钱。
养育之恩全不念，
夫妻之情抛一边。
到如今母子成仇如冰炭，
这真是养儿容易教子难。
我咬紧牙关将儿打，
生你这忤逆子我愧对祖先。
(摸住金苟，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你……你给我滚出去!
(倒在石头上，玉梅、马四保忙扶呼叫)
金苟妈呀……(欲上前，马四保愤怒地挡住 金苟)
金苟母你让他……滚，我……我没有这个儿子!
马四保(恳切悄声地)我求你了，你先离开这儿吧!
金苟母四保……你过来……
(马四保走了过去……)
金苟母……月亮还没下去吧?
马四保 ……还在天上……
金苟母太远……太远了……这辈子，我这瞎老婆子怕是看不见了……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了……
马四保(理解地，充满深情地)……娘……
金苟母(激动不已地)……哎!娘听见了，听见了!
马四保(扑入娘怀)娘!
金苟母儿啊!我的亲儿啊!(紧紧将四保抱在怀里)
马四保(跪倒怀抱母亲)娘……
金苟母……我的亲儿……(死在四保怀里)
玉梅(同时)妈……(金苟呆了傻了)
(马四保、玉梅失声痛哭)
金苟娘--
马四保(异常激奋，对金苟眦目怒视)金苟……你给我滚出去……
金苟(失神，恐惧不已)……
马四保(玉梅痛哭)大妹子，不哭……明天送娘上路……
玉梅四保哥……
(金苟丢魂失魄，疯魔般地跑下)
切光。
五
紧接前场。
荒郊野滩，沙石砾砾，秋风阵阵。
大出殡的队伍缓缓而过，其势悲壮，其情真切，其声悲凉。白衣舞队抒袖长舞，凝重，肃穆、壮美……
马四保一身大孝，手执引魂幡，玉梅悲随其后，纸钱洋洋洒洒空中飘来：好一幅西部大出殡风俗画面……
马四保长声高喊着：“妈呀--拾钱呀……”洒着纸钱……苍凉的唢呐声不断。
大出殡队伍过后，金苟幕后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喊“娘--”，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金苟的呼喊声……
金苟内唱：
风飒飒，涛声响，乌云滚滚--
蹉着步上场，摸爬滚跌……
(唱)悔难当，心痛绞五内俱焚。
儿离娘眼滴血血泪倾尽，
悔不去我丧尽天良一孽根。
离娘之痛痛难忍，
悔恨交加哭娘坟。
娘呵，你再不能狠狠将儿打，
我负你慈母盼儿一片心。
悔不掉千刀万剐罪孽重，
悔不该利欲熏心毁自身。
悔不来玉梅盼我泪眼望，
痴痴呆呆梦牵魂。
我好比孤鬼立悬崖，
我好似戴枷走进地狱门。
千悔万悔悔不尽，
呼天抢地喊娘魂--
娘……你的忤逆儿哭你来了……你在九泉之下饶过你这不孝的儿吧……
(匍匐于地嚎陶大哭……)
歌声：默默地泪哟，
咻……咻……
漠漠地风哟……
(远处似乎出现玉梅的幻影)
金苟(和声细语，唯恐离去)玉梅……你恨我……你为啥不说话?我知道我不配你……马四保是个好人……
(玉梅幻影变成凤眼)
凤眼(加回响器)金苟，你个无心无肝无肺的小人，你还我的心……
金苟(狂笑)哈哈，凤眼，还你心，你想拿心，你能得到么?还心?我要你还我的人!
(母亲柱拐棍拓拓地走过：苟娃……回来吧……)
金苟……我什么都没了，我光剩下钱了，我还要钱干啥……哈哈……我要钱干啥……(撒钱撒得满天纷纷扬扬)天哪，这都为了啥呀……(仰天哀吼，悲怆不 已……)
歌声：噢嗬……
母亲的呼唤，
恋人的挚爱。
啊，回来，回来吧，
灵魂呵在颤抖中徘徊。
灯光渐收，舞台一片寂静，完场锣声绵不绝耳……
（幕落）
剧终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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