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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仲光
男，1938年11月出生于陕西省韩城市。1961年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物理系，先后在合阳中学、卓立中学任教。文化大革命时期，因台属关系株连入狱达十一年之久。1979年平反后，在韩城象山中学任教，1987年出任韩城市政协副主席，直至2000年退休。
其一生，极富有戏剧性和传奇色彩：曲折、复杂、坎坷、艰辛。但本人性格刚强、处世乐观、逆境不馁、临变不惊、蔑视权贵、卑视世俗、直面人生、笑对人生、品味人生、剖析人生。在腥风血雨中拼搏，在惊涛骇浪中抗争，终于在2003年六十五岁高龄时，以《居水桥畔》一剧荣获国家《第十一届人口文化》银质奖，从而登上了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领奖台，体现了自身的真正价值。
现时虽已年近古稀，仍然雄心未泯，从事笔耕不辍，鞭挞丑恶，荡涤愚昧，为净化人类的生存环境而继续奋斗。
人物
吕冬梅——女，四十一岁，某乡计生专干 (梅)
吕健——男，四十三岁，奶牛专业户，冬梅夫(健)
吕大伯——男，七十岁，吕健之父，冬梅养父(大)
杨大妈——女，六十多岁，吕冬梅生母 (妈)
杨玉平——男，四十一岁，吕冬梅孪生兄 (平)
薛春芳——女，三十八岁，杨玉平之妻 (芳)
婷婷——女，十七岁，吕健之女 (婷)
艳艳——女，十五岁，杨玉平之女 (艳)
开场锣鼓后，音乐起。幕徐徐拉开，是一个昏暗的大雪天，寒风呼啸，无比凄凉。在居水桥畔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怀抱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男子畏缩地东张西望，似乎在选择一个合适的避风的地方，将婴儿轻轻放在居水桥畔的石碑下。正欲离开，婴儿哭声大作，男人又返身回来将婴儿抱起，痛不欲生地亲吻着，待婴儿平静之后，又轻轻放回原处，稍待，婴儿猛醒，大哭声更惨。这时从幕后冲出一妇女，喊女儿，大哭不止，欲去救婴儿，被男人强行拉住。下场。
这时从另一边走来一精神焕发的男子，听见婴儿哭声后，前去查看，发现是一弃婴，犹豫再三，终于抱起婴儿裹在自己的棉衣内，贴着胸口护着，急速下场。
弃儿的男人复出，偷看有人抱走孩子后，也捶胸顿足而去。
幕后配音伴唱：
月在天上，有阴有晴也有那圆和缺，
人生在世，有愁有欢也有那合与离。
爱心抚坎坷，真情化冰雪，
望居水东去，滔滔不断情未歇。
爱心抚坎坷，真情化冰雪，
望居水东去，咽咽不断在诉说。
第一场弃母
字幕：四十年后。
依然是风雪交加的十冬腊月，一老妇手拄拐杖，步履蹒跚地上场。
妈天哪，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唱)冷风刺骨雪扑面，
低一脚高一脚举步艰难。
只说是养儿为防老，
想不到临到老时受可怜。
幕后配音骂：把你个老祸害，你咋不得癌症哩，你咋不死哩，你咋不得癌症哩，你咋不死哩，你咋不死哩?
恶言恶语如刀剑，
步步相逼赶外边。
四野茫茫何处去? (见居水桥)
(白) 居水桥，居水桥啊! (扑过来抓住桥碑)
(唱)看见这居水桥心比天寒。
这才是山不转来路在转，
四十年转了一大圈。
当年弃女在桥畔，
如今流落在桥边。
自讨报应将谁怨，
倒不如一死了残年。
他爹呀，他爹，你等着我，我随你来了!
(昏倒在居水桥碑下)
第二场遇救
同景，风雪缓和，吕冬梅上。
梅(唱)雪兆丰年心欢畅，
望山川银装素裹好风光。
冬梅我计生重任挑肩上，
服务上门奔波忙。
排忧解疑难，
致富献良方。
坐暖百家炊，
磨破鞋千双。
要让那千家万户树立婚育新风尚，
少生优育奔小康。
(发现杨大妈，急忙上前扶起施救)
大妈，大妈，快醒醒，大妈快醒醒，这不是杨家沟杨大妈么，大妈(掐人中)快醒醒。
妈(微微睁开双眼) 你?
梅大妈，这冰天雪地的，你咋躺在这儿?
妈我……
梅大妈啥话都不用说了，我送你回家。
妈家? 我哪有家呀!
梅大妈，你家不就在杨家沟么?
妈一言难尽呀!
梅你先快起来 (扶起大妈，将自己的外衣披给大妈)。
妈(唱)我含辛茹苦数十春，守寡将儿养成人。
只说是儿有妻室欢不尽，
谁料想老娘成了多余人。 (昏迷)
梅(救)大妈，大妈!
妈你不该救我。倒不如叫我冻死饿死，我就再也不受气了。
梅我明白了!大妈，我家就在前边那个村子，你先到我家暖和暖和，然后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妈好娃哩，你的好心大妈领了，只是我和你非亲非故，我咋能连累你呀!
梅尊老爱老是社会公德，再说，咱乡里乡亲的，我咋能不管哩。
妈你真是个好人!好人!
梅大妈，咱们走!
妈走。 (昏迷，梅背大妈下场)
第三场发家
二幕起，吕冬梅家，吕健正在数钞票。
健(激动地一拍大腿) 好!
(唱) 黑白花良种牛名扬天下，奶质优产量高色鲜味佳。
人称它是软黄金，市场走俏争买它。
只要用心念牛经，管叫他财源滚滚进我家。
(叫) 爹，爹!
(吕大伯应声上)
大正在给牛拌草哩，啥事嘛?
健好事。
大什么好事?
健这是上个月的奶钱，三千块!
大(接) 这么多呀!
健得是还嫌钱多了扎手?
大我是说照这么个来法，用不了三年五载，咱还真的发了牛财啦!
健爹，这都是老鼠拉锨把，大头还在后头哩!
大(笑) 看把你能的!
健不是我能，冬梅说啦，咱们县上已和金桥集团公司签订了二十年的合同，要在咱乡上建立奶牛养殖基地，先在咱村搞一个示范小区。
大先在咱村搞一个示范小区?
健 对，到那个时候，像咱这小打小闹就不行了，得大整。
大咋个大整?
健再买二十头奶牛!
大(惊) 二十头?
健对!
大你怕是在说梦话吧。
健爹，把咱这和外地奶农比就差远啦。
大好崽娃子哩，你再不要说大话啦。现有的几头奶牛，就够忙活的啦，二十头，甭说吃啥住啥，光这挤奶一项就把人难住啦。再说，一天挤那么多奶卖给谁呀?
健这你就放心，政府不但给养牛专业户专门划拨饲料地，还要在小区建立牛产房、牛医院、牛宾馆哩。
大这牛都住上宾馆啦?
健人家金桥集团公司还投资六十万元，要在咱小区建一个机械化的挤奶站，实行鲜奶取购，技术培训、信息咨询、卫生防疫一条龙服务哩。
大太好啦!
健到那个时候，你就只管给咱数票子就行啦!
大哈哈……
健这说到钱啦，我倒想和你商量个事。
大啥事?
健我听冬梅说，这回宣传《人口与计划生育法》要有大的举动，号召社会各界捐资赞助，扶持计生贫困户，我想你冬梅是个计生专干，咱总得给人家带个好头么。
大那当然么! 你说咱捐多少?
健咱捐两万。
大两万?
健对，两万。一万元扶持计生贫困户，另一万元捐给希望小学，咋向? 爹，我给你说，这可是你女儿冬梅的事。
大行，这是好事，爹支持! 虽然爹现在老了，可还是个共产党员，得走在群众前头么!
健看咋向，我就知道只要是你宝贝女儿的事，你准支持! (冬梅一边叫爹，一边背着大妈上场)。
梅爹，健健，快帮忙！
全家人大惊，健健帮冬梅背大妈下场，吕大伯惊恐地注视一会，也跟着下场。
第四场哄贷
杨玉平家里，薛春芳在打扫房子，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
芳(唱)近日来难得心高兴，总算赶走了丧门星。
留下这亲亲一窝多清净，不愁这小日子过不成。
(喜滋滋地呼喊自己的丈夫)
当家的， (无人应) 掌柜的，(无人应)
噢，给你说话哩，听见了没有? (仍无人应)
(怒，一拍桌子)
杨玉平，你给我出来!
(杨玉平极不情愿地灰溜溜上，一副愁苦相)
芳就说喊你半天，你耳朵叫驴毛塞住啦?
平(不耐烦地) 听见啦，听见啦!
芳那你为啥不吭声?
平不想吭声。
芳咋? 得是这日子不想过啦? 不想过了你言传一声，咱立马就到乡政府办手续去。你说是今中午去呀还是下午去呀，今晚上去呀还是明早去，明天去呀还是后天去……
平(不耐烦地打断春芳的话) 行啦，行啦，烦死啦!
芳噢，你还烦哩，你看这里里外外，吃喝穿戴，那一样离了我能行? 你一天到晚吃饱穿暖，一分钱的心都不操，还有你烦的啥！
平春芳，你看咱妈都出门几天了，至今连人在那儿都不知道，我咋能心不烦嘛!
芳真没看出，你还是个大孝子。既然有这份孝心，你就不要娶媳妇，你就守着你妈去。
平(气急又无奈) 你……(转身欲走)
芳(大声喝道) 回来!
(玉平又乖乖地回来)
平咋哩?
芳你干啥去?
平我进城上人市呀，顺便打听打听看咱妈在哪?
芳(打断玉平的话) 不准去!
平(无奈何地蹲下) 唉!
芳(又变一副笑脸，哄自己的男人) 掌柜的，起来起来! 你看村上养奶牛都养疯啦，见个日头赚二、三十块，再下个牛犊娃，哎呀，我的妈呀，一年下来就是一两万。难道你那眼叫杈刺戳啦?
平看见又能咋? 没个万儿八千的，谁敢朝那山。
芳 唉，上次乡计生主任不是答应帮咱贷一万元哩，你快去催一下，看跑得咋样啦。
平那不是随便贷的。是专门扶持独生子女和双女贫困户的。
芳咱就是双女贫困户么，有啥不行的?
平那你不想生儿子啦?
芳唉，你呀，真是个瓷锤! 掌柜的。
(唱)说你笨，你真笨，吃四两拉半斤!
人常说哄死人从来不偿命，她说啥咱都顺她的心。
只要贷款弄到手，何愁找不到卖牛的人。
待来日，硬扎扎的票子天天数，
不节育谁敢将你掂起来抡。
平(唱)爹妈生就一根筋，一辈子不会瞒哄人。
吕主任实心实意帮贫困，三番五次进家门。
好话说了几马车，
咱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依我看，眼下致富最当紧，趁早节育再莫糊弄人。
芳真没看出，俺这人思想觉悟还蛮高的。
平春芳……
芳行了，行了，废话少说，你只说你去还是不去。
平乡政府的大门你又不是不认得，要去你去。
芳让我去。那要你这男人熬胶呀!
平反正糊弄人的事我干不了。
芳你再说一遍!
平(胆怯的)我……
芳你去还是不去?
平(下决心地) 我不去。
芳好哇，我咋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你这窝囊废 (打玉平) 你给我滚远点。
摇篮内的孩子被吓醒，大哭。
快给娃热奶去。
平我今天就没取。
芳那还愣啥，还不快取去。
平没钱啦! 几天都没给人家清奶钱，我不好意思去。要取，你取去。
芳羞先人哩，这倒过的啥日子嘛！(大哭大闹)
第五场诉情
吕冬梅家，杨大妈一身新的穿戴，面貌大变。
妈(唱)来吕家如同三春暖，一家人善待我亲人一般。
更难得吕冬梅她爱心一片，胜似那亲生女侍奉身边。
悔当初眼光短心存偏见，到如今只落得抱恨终天。
梅(端一碗蛋糕上) 大妈，我给你做了碗鸡蛋糕，快趁热吃。
妈好娃哩，大妈都是没用的人了，吃的这还想咋!
梅大妈呀，只要把身体养好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妈我吃不下去。
梅大妈呀，
(唱)大妈莫要生烦恼，万事想开气方消。
这个家全当你自己的家，吃饱睡好放下心一条。
大妈，快吃。
大妈接，门外吕大伯边笑边上场。
大(唱)吕老大一路哈哈笑，为女儿买回了生日大蛋糕。
(叫) 梅儿，梅儿。
梅爹，你买这干啥?
大买这干啥，今天是腊月初八，你说我买这干啥。
梅(想) 噢，对对对，要不是爹惦记着，我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大你呀，说不定哪天连你是谁的女儿都忘了。
梅爹真会开玩笑。大妈，今天是腊月初八，又是我的生日。爹，你陪大妈拉拉话，我给咱做饭去。大妈，我做饭去了。 (梅下，大妈看着梅的背影，想起自己的女儿有些发愣)
大他大妈，他大妈。
妈醒悟，自觉失态，十分尴尬。大伯示意坐下。
妈他大伯，你有这么好的闺女整天陪在身边，你真有福气。
大(喜形于色) 让你一下给说着啦。她大妈，你有女儿吗?
妈有，跟没有一样。
大咋? 得是娃没成?
妈不是没成，是我造孽呀!
大他大妈，你这话咋叫我越听越糊涂，到底咋回事?
妈我……我好悔呀!
(唱)提起女儿心打颤，痛悔交加苦难言。
四十年前腊月天，儿女双胞降人间，
那时候到处饥荒遭灾难，千村万户少炊烟。
大人无食奶也断，儿啼娘哭泪涟涟。
娃他爹急得团团转，他要我舍一留一度难关。
手心手背都是肉，舍谁留谁我好作难。
万般无奈作决断，舍女留男续香烟。
一块方巾撕两半，生辰八字写上边。
缝在儿身作纪念，居水桥畔弃女撕心肝。
从此后我朝朝暮暮泪洗面，心情恍惚颠三倒四年复年。
三年之后又遇难，娃他爹累死在田间。
为保杨家一条根，我独独苦撑无怨言。
盼得儿媳进家院，谁知家里闹翻天。
冷言恶语将我赶，居水桥遇救恩如山。
事到如今我好悔，悔不该轻女重儿男。
大他大妈，人常说世上就没有卖后悔药的，过去的事就甭再想啦。
妈不想不由人么。
大噢，那倒也是，我想问问，你女儿是何时生的?
妈六O年腊月初一。
大六O年腊月初一?
妈嗯！
大那缝在你女儿身上的方巾是什么颜色?
妈黄底绿格儿。
大(惊)黄底绿格儿? 黄底绿格儿?
妈(见状不对) 你见啦?
大(急忙掩饰) 我……没……没……
(示意大妈坐下，双方均不安)
大那留在你家的那一半如今还在吗?
妈那是我的一块心病，四十年来一直留在身边。
大你能让我看看吗?
妈让你看看?
大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不定哪天我还能给你找到女儿哩！
妈那我就让你看看，让你看看，(取) 他大伯，你看。
吕大伯接方巾一看，大惊，一下子愣住了。
他大伯，他大伯。
双方对视良久，感情复杂，音乐低沉。
大、妈CM)(合唱)见方巾，
大(唱)不由我心中震颤！
妈(唱)他为何脸色突变？
大(唱)却怎么--
妈(唱)难道说--
大(唱)这一半--
妈(唱)那一半--
合（唱）在他身边？
大(唱)当年的情景又重现--
妈(唱)犹听得北风呼号，
合(唱)婴儿啼哭声惨然。
大(唱)我抱冬梅，
妈(唱)我弃女儿，
合(唱)在桥畔。
大(唱)却原来冬梅的生母，
妈(唱)莫非是救命的恩人？
合(唱)在面前。
妈(唱)是巧遇?
大(唱)是奇遇?
妈(唱)是机缘?
大(唱)是血缘?
合(唱)这事儿来得太突然，莫非在梦间。
妈他大伯，(吕大伯傻笑) 他大伯，(吕大伯仍只有尴尬的傻笑) 他大伯？
大他大妈，这方巾是不是先放在我这，我也好替你打听打听。
妈那就让你费心了， (又不放心地) 他大伯！
大这事可万万急不得。
妈不急，不急。
大(想早点支走大妈) 你就早点歇歇吧。(大妈无奈的，不舍的缓缓而下)
(大伯反复看方巾，又取出自己的方巾二巾相对，合丝合缝，一分不差)
幕后配音唱：
山朦胧树朦胧，
月照桥头水向东，
四野悄无声。
人不寐，心难平，
一宿徘徊对孤灯，
忧思千万重。
灯光变暗后，又复变亮，吕老大已从查看方巾的场景变化为在房内徘徊。
第六场求计
大(唱)有生来将身一倒就打鼾，今夜晚却怎么坐立不安。
一家人亲热和美谁人不羡，不曾想一石激起千层澜。
常言道自古伤别离，亲骨肉谁不盼团圆。
最担心冬梅早知慈母逝，
怎经得弃他的亲娘在面前。冬梅她一时怎转弯，
道也不能道，瞒也不能瞒。
左难右难难住我，恨无良方解愁烦。
健健，健健。
健噢， (一边整衣一边上场) 这么晚了，你叫我啥事。
(吕大伯不语，只是一直打量着健健，弄得健健莫明其妙，不好意思)
爹，你看啥哩? 你咋用这种眼神看我? 咋，得是我穿这身西服不般配?
大嘿嘿……(只是笑)
健你笑啥嘛，你这样我就走了。(欲走)
大甭走，爹有话对你说。
健有啥话你就快说，爹，坐，啥事?
大健健，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健身世? 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是五八年大炼钢铁时你从河边拣回来的。
大那是爹瞎编的。
健瞎编的? 老爸你今儿个总没喝酒么?
大老爸我今个滴酒未沾，(父子笑)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生父是谁?
健生父? 他在哪儿?
大他就在你的面前呀!
健你?
大咋，你看不像?
健哈哈，好我的亲爹哩，人家都说我和你长得蛮像的，可你却硬说我是拣来的，害得我老想见见亲爹长得啥模样。 (一想又觉不对)唉，不对呀，要是我是你亲生的，那你那宝贝女儿冬梅?
大健健，(唱)
当年风雪腊月天，我拣冬梅在桥边。
一为她长大不伤感，我有意将她身世瞒，
二为你俩结亲眷，我将你俩的身世颠倒颠。
健(唱)你是爹反正由你说了算，谁不亲谁亲我看都一般。
大这就对了， (取出方巾) 你来看这方巾，这一半是当初缝在冬梅身上的，生辰八字，这一半是冬梅家自己留的。
健(接过一看，大惊，又很生气) 我只当是说着玩的，这还是真的。爹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说，到现在才说呀?
大现在是不说不行了，你猜冬梅她妈是谁?
健是谁? (想，猛然醒悟，手指屋内) 是她?
大(急挡) 这张窗户纸我还没捅破哩，怕她们一下子转不过弯，先跟你商量商量。
健爹说的对，今天这事确实太突然了，几十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是拣来的，冬梅是亲生的，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亲生的，冬梅是……
大(急挡) 那你说这事该咋办呀?
健爹，今天这事就我这亲生的都转不过这个弯，要是冬梅知道她是拣来的，她恐怕真的受不了。
大那你说该咋办呀?
健今天这事 (想) 让我先给她透透风，让她先有个思想准备，然后你再给她……
大还是我健健有办法。
健爹，走！(下场)
第七场揭密
梅(唱)近日来大妈她精神好转，又见洗又见涮手脚不闲。
背过人只见她长吁短叹，我还须探隐情拨云见天。
健咳！
梅看你，娃都十六七了，你才二十七。
健两口子么，这就叫不耍不笑不热闹。咋得是给我买的衣服。
梅去去去，看你美的，这是给大妈买的，你看咋样?
健不错，蛮好的。
梅健健，你发现没有，大妈这几天对我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健当然不同寻常么，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嘛。
梅那她怎么老问我的年龄和生日呢?
健是么，那你咋给她说的。
梅我能咋说，当然是六O年腊月初八，可大妈说不对呀。
健不对? 那兴许是咱爸记错了，不行了，你再去问问咱爸么。
梅(奇) 健健，你今天是咋啦?
健咋啦? 我是拣来的孩子么!
梅谁倒嫌你是拣来的，拣的咋哩，亲的咋哩，还不是咱爸一手扶养大的。
健冬梅，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梅亲不亲一家人，我多的那门子心。
健这么说，你对这亲生的和抱养的不在乎?
梅咋又来咧，亲的咋哩，抱养的咋哩，还不是一样的嘛!
健对啊，冬梅，那要是你是咱爸抱养的呢?
梅那我也高兴呀，能落到这么好的人家算是我的福气。
健(突然认真起来) 冬梅，你说这可是心里话?
梅(奇怪) 健健，你今天是咋啦? 神里神气的，就好像我是拣来的。
健我可没这样说，是不是拣来的，问问咱爸不就知道了。(吕大伯闻声从内屋上)
大问啥哩。
健、梅CM)(急迎上去)爹，来坐。
梅(抢先告状) 爹呀，健健说我是你拣来的。
健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给她打了个比方。
大别听他胡说，你俩都是亲生的。
健哈哈哈哈，这天下奇闻么，这世上哪有亲兄妹成了夫妻?
梅(羞) 叫你胡说。(追打健健，二人嬉闹)
大(挡) 别闹咧，(也变得认真起来) 冬梅，说心里话，爹对你咋样?
梅(喜) 那还用说，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大(十分感动地) 有我娃这句话爹就知足了，也算爹这一辈子没有白活。(拭泪)
梅(心疼地) 爹，你? (替爹擦泪)
大冬梅，有件事爹一直瞒着你，今日把话攒到这儿啦，爹是不说不行啦。
梅爹，这是咋啦? 我咋越听越不明白。
大冬梅：(唱)
几回回话到口边又吞咽，一瞒就是数十年。
那年也是腊月天，爹赶集路过那居水桥边。
见一个婴儿弃桥畔，浑身抖脸发青命难保全。
我抱在怀中将她暖，胸贴胸脸贴脸，
恨不能化作热屋遮风寒。抱回家中仔细看……
梅爹，我晓得，这是健健!
大是个女孩。
梅(惊) 女孩? 她是……
大她就是你呀，(梅大惊，愣，音乐低沉)
梅爹，你没有弄错吧? (吕大伯点头)
(唱)四十年来一场梦，却原来冬梅是弃婴。
虽然遭弃却有幸，幸遇爹爹得再生。
又谁知母早丧屋樑斜倾，丢下我兄妹俩无有娘疼。
危难中心灵的天平难分轻重，难得你待我胜似亲生。
数九天为我暖被驱寒冷，三伏日为我扇凉赶蚊蝇。
有半口馍馍先喂我，有一口热汤给我盛。
爹视我掌上明珠千般宠，
疼我爱我恨不能为我上天摘星星。
艰难的日月只身来擎，心再苦脸上总是笑盈盈。
爹爹呀，你是儿心头恩铸的一座山，
终生难报养育情。这些年你为何将儿瞒哄，
生身他弃我因甚情?
大儿呀，
(唱)瞒儿只怕儿伤疼，
生身他弃你也有苦衷。
梅爹，那你说我亲生娘现在哪里?
大她就是你救的杨大妈呀!
梅(愣，惊) 杨大妈，这怎么会是她?
大好娃哩，咋不会呢，你大妈现在咱家，把她叫来一问，不就啥都清楚了。
健(叫) 大妈，大妈。(跑下)
全家人焦急等着，健健从内屋出，却拿出大妈换去的新衣上场。
健大妈她……
大还愣啥，赶紧找人！
第八场追母
居水桥畔，杨大妈身穿原来服装，跑上场。
妈(唱)天天想夜夜盼望穿双眼，
今相逢只觉得愧疚不堪。
虽然说来吕家宽慰无限，
哪知晓被弃的女儿救我生还。
莫非是老天爷早有盘算，
偏偏的恩报怨将我作煎。
数十年未给儿缝过一线，
数十年未给儿做过一餐。
冷冷暖暖何曾照看，
病病灾灾几曾在身边。
这才是前悔容易后悔难，
只落得愧也深深恨也绵绵。
纵然生女也无缘认，
一心养儿家难还。
天地大无有立足地，
(见居水桥碑)
却怎么又来到居水桥边。
扶碑哭泣，幕后人声大喊：大妈。吕大伯、吕健、冬梅三人同时飞奔上场，吕健发现杨大妈扶碑而跪，急忙跑过去，扶起大妈。
健大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走，咱赶快回家。
大他大妈，咱们回家。
妈家，那是你们的家呀!
大看看看，又见外了不是。他大妈，走，回家。
(伯示意冬梅上前去劝)
梅大妈，啥话都不要说了，咱回家。
(大妈见状，羞愧难当，又扑向桥碑)
健你看，冬梅说的对，这么冷的天，要是冻出病来，可就麻烦了，走，咱回家。
妈(拉住健健)你们都是好人，快回家去安安宁宁过你们的好日子去吧! (妈推开健，健又走过去拉住大妈)
大(走上前)他大妈，甭难受，你看，我给你将女儿找到了。
大妈慢慢回过头，看看冬梅，冬梅表情木然，大妈见状又扑向桥碑，哭)
(大伯又走向冬梅去劝)冬梅快叫妈呀! (冬梅犹豫) 看这娃，你是咋啦? 冬梅，一路上爹不是给你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吗。你这是咋咧？
梅爹，我…… (仍犹豫，口难开)
大冬梅，爹给你说，你要是不认你现在这个妈，我，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吕大伯怒转身，吕健、冬梅、大妈都很震惊)
妈他大伯，你就再不要难为娃了。这都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呀!(冬梅，大妈对视良久)冬梅，冬梅，妈对不住你呀!(扑在冬梅面前欲跪，被一家人扶住。搀起)
梅大妈。(母子相抱)
妈(唱)当年事将娘的肠子悔断，
亲骨肉两分离天各一边。
只说是咱娘俩今世难见，
哪知晓重相聚如在梦间。
怨只怨遭饥荒没有识见，
守旧俗续香火轻女重男。
悔不该风雪天弃儿桥畔，
四十年作恶梦心系魂牵。
事到此，我别无他愿，
只要你叫声妈，我死也心甘!
冬梅，冬梅，
(冬梅欲叫又止)
冬梅……
梅妈…… (扑入娘怀，二人相抱)
(唱)一声妈妈叫出口，
说不清是喜是悲是恩是怨
满腹的话儿在心头。
数十年只知妈妈早逝，
见别人叫妈泪暗流。
儿是娘的心头肉，
娘的血在儿身上流。
居水桥巧遇感天佑，
骨肉分离重聚头。
妈呀妈，我的亲妈妈！
见外的话儿莫出口，
从前的旧怨一笔勾。
只要女儿在，妈你不用愁；
只要女儿在，妈你无后忧。
青山不老水长流，
儿保你晚年幸福乐悠悠。
大这就对了，过去的事情一风吹，永不提了，他大妈，唉呀，亲家，如今你的心病去啦，应该高兴才是。
妈高兴，高兴，我太高兴了。
大健健，你看冬梅都认咧，你咋还瓷麻二愣！(健健不好意思)
健妈!
妈哎!
大声大点！
健妈!
妈哎！(抱健健)
梅 妈，你来这么多天了，还没见过你外孙女儿哩。
健妈，你外孙女到深圳旅游去了，明儿个就回来啦。
大娃在县城上高中，年年都是三好学生。
妈我还真想见见我那外孙女长的啥模样。
健妈，你外孙女长得就像我，比你冬梅漂亮多啦。
大亲家，我看过两天把你儿子媳妇都叫过来，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
妈玉平这娃心眼倒不坏，硬是让媳妇给搅和的。
健妈，要我说，干脆告他个遗弃虐待罪，关上他两年三年的。
梅去去去，这事有我哩，爹妈，你二老放心!
大亲家，你看咱们说的话多着哩，这冷冬寒天的，咱们还是回家。
合走，咱回家。
第九场辩理
杨玉平家，艳艳在桌上写作业，边写边哭，玉平坐在一旁抱头发愁，来来回回徘徊复坐。
平(唱)自从母亲离家走，
心中好似鞭子抽。
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叹如今老母流落在外头。
说生无音信，
说死尸难收。
玉平呀你活的窝囊不如狗，
枉为男儿世上留。
打自己一耳光，艳艳哭出声来。
艳艳，我娃不好好写作业，你哭啥哩?
艳爸爸，我不想写作业!
平那你给爸说，到底为啥?
艳我……
平你说嘛，看这娃些。
艳我，我想我奶奶。 (玉平大恸，一把抱住孩子)
平艳艳！(父女同哭)
(薛春芳上，一见状大怒)
芳这大清早的么，你父女俩哭哭啼啼，得是家里死了人咧!
一把推开玉平拉过艳艳，擦泪。
我娃不哭。 (被艳艳推开)
艳(拉住玉平) 爸爸，我要我奶奶，你给我把我奶奶找回来!
芳艳艳，你给我听着，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你奶奶。
平娃提她奶咋啦?
芳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平(指着春芳，气极) 你，你真是个麻糜!
芳啥，我麻糜? 当初快三十咧还没婆娘的时候，咋不说我是麻糜?这阵儿，得是心里稳下咧。噢，我没你妈好，你妈好，那你干脆和你妈过一辈子去。
平(冲向春芳) 你还讲理不讲理?
芳(转守为攻) 我咋不讲理? 我咋不讲理? 我咋不讲理?
平咱妈出门这么多天，连咱娃都心里着急，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芳担心? 我担的什么心? 那是你妈么，她想去哪儿去哪儿，我巴不得她死在外头哩! (转身坐，玉平气急冲到面前举手欲打，又抽回)
平你，你，你闭上你那臭嘴!
芳我就说啦，你把我能咋，我就说啦，你把我能咋。(连说数句并步步逼迫玉平)
平你敢胡说一句!
芳(抓住玉平指向她的手)哟!难道你妈不能说? 谁知道她哪儿去了，噢，说不定人家是找老汉去了。
(玉平怒打春芳一个耳光，春芳大惊，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玉平)你，你敢打我，我不活啦。(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大哭大闹。玉平上前去拉，却被其拉住，在房里乱打乱转，吓哭了婴儿)
艳(急忙去拉)爸爸，妈妈。 (拉不开，正巧吕冬梅进门，春芳被玉平一把推开，滚在地上)
梅你们这是干啥哩? 得是吃饱了撑的。(抱婴儿) 不要哭，孩子这么小，吓出病来，后悔都来不及了。
平吕主任，让你见笑了!
芳咋能叫领导抱娃哩，快给领导倒水。(接孩子) 艳艳，把娃抱走。(艳艳接孩子下，玉平给冬梅倒水，春芳替) 领导喝水!
梅春芳，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干啥来了。
芳那当然么，得是我家买奶牛的一万元低息贷款说好了?
梅一切手续都已办妥，只剩下签字提款了。
芳、平CM)(合) 那就太感谢领导了。
梅春芳，凡是我答应的事情，向来是说一不二。那么，你答应我的事呢?
芳(装) 啥事嘛，啥事嘛? 啥事嘛?
梅别放着明白装糊涂，啥时候采取节育措施。
平只要这奶牛的一万元说好咧，你说啥时候……(被春芳挡住)
芳去去去，不说话谁把你当哑巴哩。 (转身笑脸) 领导，你看这娃不是还小，急啥哩!
梅还不急，差十天就三个月了。要是超过三个月，那可是违犯计划生育法的。
芳事看谁办哩，法看谁犯哩，犯不犯法还不是你领导的一句话。
梅春芳呀！
(唱)计划生育是国策，人人遵守要自觉。
芳(唱)国策虽然没有错，具体执行要灵活。
梅(唱)你灵活来他灵活，岂不乱成蜂一窝。
芳(唱)大话人人都会说，我没儿谁来续香火。
梅(唱)千年的黄历早已过，女顶门照样续香火。
芳(唱)要是母鸡能打鸣，还要公鸡干什么?
梅(唱)有志不在男和女，看天下多少英杰出巾帼。
芳(唱)天生是苦命，只会守穷窝。
梅(唱)请你到城里看一看，看一看人家咋生活，
芳(唱)人比人日子没法过，驴比骡子不能驮。
梅(唱)看人家优生优育生一个，日子越过越红火。
想想咱三个娃分吃一个馍，更何谈供养他们上大学。
芳(唱)任你把嘴皮来说破，没男娃我就生谁也管不着。
芳怒坐一旁，玉平打圆场。
平吕主任，甭生气。 (转劝春芳)春芳，人家吕主任来了，也是为咱好的，跟人家抬这闲杠，一万元不想要了? 牛不买啦?
芳去去，不会说话你就站一边去。
梅春芳，我可把话说到头里，这一万元的低息贷款，是我连同计生协会和信用社经过多次协商才定下的，是专门用来扶持独生子女和双女户脱贫致富的，可不是给超生户发奖金的，哪头轻，哪头重，你们掂量掂量。
芳(犹豫)这……
平(急) 再不这啦外啦的，穷的连给娃买奶的钱都没有了，要是再生一个，那还不得脱裤子当袄呀!
芳那咱还没男娃哩么。这个弯我转不过来。
平当初我也转不过这个弯，春芳，你看对门子咱婶儿，就一个女儿，如今跟上女儿到城里享福去咧，我妈倒有我这儿哩，跟上我还不是照样受恓惶，反正这穷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啦，你要是不情愿，我就节育去呀。
芳哟，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平你同意啦?
芳甭管我同意不同意，反正你不能去。
平怪啦，你不去还能把我管住。我现在就去呀！(欲走)
芳回来，做男人就得像个男人，就是节育也轮不到你呀。
平真的?
芳谁还哄你不成。
平哈哈，人家都说你是个麻糜，我看你挺明白的。
芳你再说一句!
平权当我没说。
梅照这样的态度，还有啥说的呢。春芳，这来了半天咧，咋没见你妈呢?
芳我妈前一向在我这儿，现在回我娘家去了。
梅我是问你婆子妈。
芳婆子就是婆子，妈就是妈，你这么一问，倒把我问到两岔子去了。
梅好了，我也没功夫和你打哈哈，实话告诉我，你妈到底咋回事。
芳腿在她身上长着哩，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说不定，她到香港旅游去啦。
平再甭胡说啦。
梅看来，你们是不想讲真话了，那我告诉你，你妈把你俩告上了法庭! (玉平、春芳大惊)
平妈呀，你把娃我告啦，你让娃我咋有脸见人哩嘛，咋有脸活在这世上吗?
芳领导，那我也没犯法呀!
梅还没犯法? 虐待老人遗弃老人就是犯罪。你们懂吗? 好好我也没功夫和你们说这些，你们就等法院的传票吧!
(欲下，春芳、玉平急挡)
芳甭走甭走，好领导哩，有话咱慢慢说，坐，坐。
平好我的吕主任哩，我俩是文盲加法盲，不管咋说，这事还要让你给咱帮忙吧?
芳要你给咱帮忙哩!
梅我是想帮这个忙，可你们没有一点诚意，这忙我还能帮吗?
芳好领导哩，其实我跟我婆婆(改口)我跟我妈倒没有啥，就是我这嘴不饶人。
平对着呢，对着呢，人家都说她是豆腐嘴刀子心。
芳说啥?
平是刀子心，豆腐嘴。
芳你再说一遍，尽让你一天把我衰败的没个人样儿，衰败的没个人样儿。
梅春芳，记得小时候，我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芳啥故事？
梅要说，也是个老掉牙的故事。
平你说，你说。(艳艳听说讲故事，从内屋出来)
梅从前有一对小夫妻，有个小儿子还有个老父亲，这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可是没过多久，老人就得下了中风病。卧床不起，起先，小俩口还端吃端喝的，可是没过多久，便受不了这份累，于是想出了个绝招。
芳啥绝招嘛?
梅有一天，天刚蒙蒙亮，小俩口便用竹筐将老人抬到沟边，正准备往下推的时候，忽听小儿子喊道：“把筐留下”。小俩口问：“留筐子干啥呀?”儿子说“将来我好用它抬你们呀!”
艳妈，我将来也用竹筐抬你们!
(春芳大为震惊，有所感悟呆坐) 妈! 艳艳扑在春芳怀中。
芳(抱住艳艳) 艳艳！(母女哭泣)
梅春芳，这个故事还有点意思吧?
芳好领导哩，我不是吃草长大的。连瞎好话都听不来么。
平好我的吕主任哩，要是有个地缝，我都钻进去咧!
梅好了，好了，现在你们说，打算咋办?
平还能咋办，把我妈接回来好好孝敬。
芳再不惹她老人家生气了。
梅这就对了，实话告诉你，你妈就在我家！
平、芳CM)(合) 在你家?
梅要说，也是缘份，那天你妈连饿带冻，昏倒在雪地里，正巧让我遇上，才将她老人家接到我家，要不……
平(十分感激地拉住冬梅的手) 好我的吕主任哩，你是我妈的救命恩人，这让我咋感谢你呀?
梅甭说谢不谢的话，后天一早，你们领着孩子一块上我家去。咱们把有些事坐下来好好说说。 (春芳掐指头算日子)
芳后天，后天正是大年初一呀。
平总不能让我妈在你家过年吧。
梅你这儿是她老人家的家，我那儿同样是她老人家的家。再说你们家也不富裕呀。
平我是她儿子呀。
芳哎呀，领导咋说咱咋来么，你咋是个粘粘。
第十场团圆
开场就是大红灯笼，鞭炮声的欢乐场景，幕后有人喊：过年了!吕大伯家，婷婷新衣新貌手持一束花跳跃上场。后吕健、冬梅也欢乐的舞上场，三人共舞。
婷(唱)福到了，
健(唱)过年了，
三人合(唱)欢快的锣鼓使劲儿敲。
梅(唱)竹报平安春来早，
婷(唱)红灯笼，
三人合(唱)红灯笼照亮科技致富路一条。
婷(唱)唢呐千声，
健、梅CM)(合唱)夸不尽党的富民政策好。
婷(唱)春联万福，
健、梅CM)(合唱)写不尽美好的日月步步高。
梅(唱)更喜那失散的亲人已找到，
三人合(唱)四十年圆梦在今朝。
(吕大伯、杨大妈上场)
健冬梅，等一会，你哥你嫂子，你侄女一到，咱这一家子可就到齐咧，
婷爷爷、奶奶，你们看我布置得怎样?
大哎呀，好，好!
(门外杨玉平一家上)
平请问，吕主任在家吗?
健(迎出来) 啊，你就是杨玉平吧? 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
平(见杨大妈)妈，你娃来接你来啦！(杨大妈推开玉平)
艳(扑到奶奶怀里) 奶奶，奶奶。
妈(抚摸着孩子) 艳艳，艳艳，奶奶可想死你啦。
艳奶奶，我天天做梦都在想你。
妈(感动地) 艳艳。
艳奶奶，你吃桔子。
妈奶奶不吃，艳艳吃。
艳奶奶，我就要你吃。
妈艳艳！(婆孙相抱而泣)
大他大妈，你看这大年大节的，儿子、媳妇、孙女都来啦，你应该高兴才是。
芳大伯，你年过的好?
大好，好!
芳领导，你年过的好?
梅好，好!
芳妈，你年过的好?(大妈不语避开，春芳十分尴尬，冬梅示意春芳用怀中的婴儿与婆母拉关系) 妈，你看娃都给你笑哩，娃都给你笑哩。 (大妈接孩子，春芳就势套近乎) 妈。 (大妈仍抱着孩子避走，春芳无地自容。婷婷安抚)
大这人么谁还能没有个错，他大妈，你看娃们都给你认错了呀。
平妈，春芳都给你认错了咧！
妈滚，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婷奶奶让我抱。(从大妈手中接过婴儿和艳艳下场)
梅春芳呀，
(唱)老人家一时弯难转，细思想也在情理间。
你平时对她少温暖，怎能让人不心寒。
春芳呀你人聪明又能干，在家能顶半边天。
你可知花红也有花落时，谁都有老的那一天。
你娘家也有父和母，将心比心都一般。
倘若你父母无人管，你的心里怎安然?
芳(唱)脸发烧，羞满面，无地自容愧不堪。
我何曾将婆婆当妈看，几曾将冷暖挂心间。
她有病我装着没有看见，多嫌她老人家吃闲饭。
整天摔碟子又拌碗，指鸡骂狗给难堪。
如今知错愧且惭，
悔不该逼她离家四处流落受可怜。
妈呀妈，常言说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望你宽容多包涵。过去的事儿风吹散，
从今后尊你敬你侍奉你永无怨言。
平妈！
(唱)千怨万怨把儿怨，怪你儿无能少心肝。
如今迷途已知返，儿接你回家过大年。
妈(唱)不见你不觉心伤惨，一见你只觉心更酸。
娘为儿曾将苦受遍，
谁料想抓儿养儿疼儿爱儿徒枉然。
平妈……(冬梅、大伯扶住杨大妈)
大他大妈，你看这娃们都认错了，你这气也该消了。
健玉平，我还得叫你玉平哥哩，玉平哥来，坐，
平好我的大哥哩，你和吕主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叫你大哥才对。
健我应该叫你大哥！(二人争执)
梅咱们本是一家人呀！
大对，咱们本是一家人。
平、芳CM)(奇) 一家人?
大四十年前，你妈一胎生下你和冬梅兄妹二人，只因当时日子艰难，只留下你一根独苗，将冬梅抛弃在居水桥头被我抱养，如今才是一家团聚呀！
平那吕主任她是……
大她就是你的亲妹妹，冬梅！
梅玉平哥。(哥想认，又不好意思，手足无措)
平(反身向大伯) 这是真的?
大(掏出方巾) 你们来看这方巾，这一半是我当初抱冬梅时藏在娃身上的还写着冬梅的生辰八字，这一半是你们家自己家留的。
平(接) 一九六0年腊月初一，这和我的生辰八字是一模一样啊。
芳(喜) 艳艳，快快叫姑。
艳姑！(鞠躬)
梅哎，(掏红包给压岁钱) 给。
芳叫姑父!
艳姑夫！(鞠躬)
健哎。 (同样给红包)
芳还有爷爷。
艳爷爷！(鞠躬) 新年好!
大哎，(给掏红包) 爷爷这里也有一份。
芳还有姐姐。
艳姐姐，新年好。(二人拉手欢跳)
婷舅舅、舅妈好。
平、芳CM)好好。(芳抚摸婷婷)
梅哥，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商量商量咱妈的事。
平这有商量的啥哩，我今天就把咱妈接回去。
妈我哪里都不去，就住在冬梅这里。
大玉平，你们把你妈见啦也就放心了，既然你妈愿意住在这儿，就让她住在这儿。
平那咋能成哩，我妈有儿哩，让她住在女儿家，叫旁人笑话哩。
梅看看看，玉平哥又是陈腐观念，如今女儿也是顶门人，儿女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再说妈是你的妈，也是我的妈呀。
平冬梅，我看还是把咱妈接回去。
大你们都不要争咧，依我看，这儿女都一样，就让你妈轮换着住。
健爹、妈，难得咱们今天一家团圆，我看就来他一张全家照，咋向。
婷、艳(拍手) 好，来个全家照。
(各就各位摆出姿势，合影)
闭幕曲：
月圆圆，人团圆，团团圆圆过新年。
水在转，路在转，转出山外天地宽。
世间只要真情在，就没有那解不开的结，
迈不过的坎。
（幕落）
剧终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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