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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1925年——1998年）陕西华县人，二级编剧。西北艺术学院戏剧系毕业。历任陕西人民广播电台编辑、记者、渭南地区戏管会艺术创作研究室编剧，中国剧协陕西分会会员、陕西省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主要作品有《赶集路上》、《母女俩》、《银光重放》、《隋室晚钟》、《荆钗记》、《素娘刺宫》、《长虹剑》等，均在演出后受到观众欢迎，在参加省、地调演中获得奖励，有的剧本出版发行。他辛勤笔耕40年，遵循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着力于塑造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物，又不单纯追求离奇的情节。对传统剧目的改编立足于继承，着眼于创新，既防止虚无主义又忌抱残守缺，在推陈出新的方针下进行有益的探索。作品富有意境，讲究唱词韵脚工整、音节分明，显示了戏曲语言的诗化和内在的旋律美。八十年代还发表过不少关于戏剧改
第一场
王日成府第客厅。
幕启：王日成便服、持书简上。
王日成 (唱)一纸檄文天色变，
莽莽中原起烽烟。
眼看金瓯成碎片，
怎不令人把心悬。
聚义瓦岗，吊民伐罪！聚义瓦岗，吊民伐罪……这……唉！
素娘上，见状迟疑。
素 娘官人，为何长嘘短叹?
王日成夫人，你看。
素 娘这是……
王日成 瓦岗寨盗贼发出的讨炀帝檄文。
素 娘 啊！(念)杨广逆天，弑父杀兄，篡位临朝，奸母淫妹，穷兵黩武，大兴土木，筑西苑，建东都，凿漕运，伐高丽，骄奢淫侈，草菅人命，致使大江南北，十室九空，黄河上下，赤地千里。老弱耕稼，不足以充饥馁；妇女纺绩，不足以赡资装，父母不饱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苛捐无已，百姓怨嗟，隋炀为害，人神共愤，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我瓦岗顺天承命，吊民伐罪，登高一呼，天下云合响应，义旗高举，义士接踵相投，不日发兵长安，直捣杨广龙庭。不日发兵长安，直捣杨广龙庭！
王日成 唉，离朝三载，想不到国运竟然如此衰败!
素 娘 妾以为瓦岗寨是些铤而走险的盗贼，想不到他们也义正辞严，师出有名！
王日成是啊。
素 娘 檄文所言百姓疾苦，为妻幼年早已受够，当初若非义父相救，恐怕早已葬沟壑。官人，此物从何而来?
王日成你妹丈罗成差人所送。
素 娘 罗成他……他真的投奔瓦岗了！
王日成 他想让我劝说恩师率领义军前去共图大事。
素 娘 我义父现居右班丞相，恐怕难以应允。
王日成 是啊。恩师一向效忠皇上，只怕难容罗成叛逆。他日拜谒，只好相机而行。
张明上。
张 明禀大人，陈行俭父女求见。
王日成 陈行俭乃我启蒙之师，有请。
张 明 有请。
陈行俭偕玉茹上。
陈行俭王大人，王大人快快救命吧！
王日成师父为何成了这般光景?
素 娘师妹你……
陈行俭 王大人！
(唱) 未曾启齿双泪落，
陈玉茹(唱) 万般愁苦无从说。
陈行俭(唱) 皇诏出京降灾祸，
陈玉茹(唱) 广选美女入朝溷。
陈行俭(唱) 钦限紧迫如星火，
陈玉茹(唱) 差官到处把人提。
陈行俭(唱) 多少人被迫命结果，
陈玉茹(唱) 眼看玉茹也难活。
胨行俭(唱) 父女越墙忙逃走，
陈玉茹(唱) 身后差役紧跟脚。
陈行俭(唱) 无奈过府避灾祸，
陈玉茹(唱) 若幸免为你念弥陀。
王日成 果有此事!
张明急上。
张 明 禀大人，府外来了二位差官，口口声声要拿钦犯，他……他闯进府来了！
众啊！
二差官上。
差 官 唗，胆大的陈行俭，你女玉茹已被皇帝选中在册，你竟敢违抗圣命，夤夜潜逃。来，带了走。
王日成 慢，尚书府内，岂容尔等任意捉人。
差 官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皇帝下诏，杨国公奉旨选美，小小尚书竟敢匿藏皇家选中的美女，说是你小心着！来，将陈氏父女押上走！
差官、兵丁押陈氏父女下。
王日成 唉，奸臣当道，差役横行，天下百姓无以为生。我身为朝廷重臣，不能解黎民于倒悬，实在有愧啊!
素 娘 官人守墓，三年已满，就该回京复职。将民间疾苦诉于朝廷群臣，联合同僚先参杨素一本。
王日成 我也如此着想，只是杨素身为国公，又系当今皇叔，位极人臣，下官官卑职小，如何参得动他?何况皇帝……唉！
素 娘 天子荒淫无道，百姓无法求生。看来檄文所陈诸恶，件件属实。
王日成 隋炀帝啊，吾的主，你只知邀游江淮，选美寻乐，怎知祸从此起，社稷危在旦夕啊!
(唱)权臣当道朝纲乱，
主上荒淫又凶残。
差役横行强征敛，
路有饿殍虎狼餐。
拉丁派伕逼民反，
选美更使人心寒。
大厦将倾如累卵，
只恨独手难擎天。
素 娘 官人忧国忧民，日夜不分，冷热不顾，当心累坏身体。
王日成 夫人，复巢之下焉有完卵，国事如麻，岂能坐视不理。我想来日乘舟赴京，再好相机行事。
素 娘尽在官人作主。
王日成张明。
张 明在。
王日成 传知府下人等，速快收拾细软，来日乘舟直奔长安。
幕落。
第二场
丞相府。
幕启，庄天栋着官服上。
庄天栋 (引)壮心犹未已，
两鬃已飞霜。
(诗)连年杀戮傍征旗，
宫阙笙歌赛鼓鼙。
粉黛三千君常醉，
须眉恨无回天力。
唉！可叹炀帝登基以来，好大喜功，大伤国家元气，近来盗贼蜂起，朝野震惊。老夫屡谏君王修朝理政，怎奈奸佞作梗，主上置若罔闻。眼看文帝创立的一统江山，就要断送在炀帝之手，叫人怎不忧心如焚!
老院公上。
院 公禀相爷，杨国公差人求见。
庄天栋噢！有请。
院 公 有请。
下书人上。
下书人参见相爷。
庄天栋站起去。
下书人相爷恩宽。
庄天栋杨国公差你过府有得何事?
下书人 我家国公差小人送信来了。请相爷过目。
庄天栋 (看信大怒)“阁下金屋藏娇，正宜应选入宫，小书权作赤绳，专系来日贵妃”。好恼!
(唱)看罢书不由人怒火千丈，
杨素贼做此事全不思量。
为国公尔就该秉忠挟上，
饰纲纪筑国威扶弱抑强。
谁知你弄权柄为虎作伥，
帔圣意欺同僚献媚君王。
相国女岂能够舒袖强唱，
恨无有倚天剑整饬朝纲。
下书人 相爷，允与不允？杨国公还立等回话。
庄天栋 我家女儿早已许配罗艺之子罗成，你去回禀杨素，就说万难从命！
下书人 万难从命?相爷，下官到王府办事以来，只要是国公手谕，不论州官县令、阁老尚书，谁敢不俯首听命?我劝相爷还是应允了好。
庄天栋 胡说，堂堂相府，岂能一女二嫁！
下书人 国公言说：罗艺谋叛，已被诱戮，罗成畏罪潜逃，此门亲事不能算数了。
庄天栋 唗，老夫面前，岂容尔等信口雌黄!来人，与我轰出去！
下书人 相爷，相爷……
众轰下书人下。
庄天栋 岂有此理!
庄夫人、庄美容上。
庄夫人耳听叱咤声。
庄美容移步到客厅。
庄夫人参见老爷。
庄美容爹爹万福。
庄天栋坐了叙话。
庄夫人老爷为何面带怒容?
庄天栋 夫人，只恨杨素老狗欺人太甚！
(唱)杨素贼霸朝廊弄权行诈，
谋龙位迷圣心卧柳眠花。
适才间差家人下书送话，
选美容入宫庭粉黛簪花。
庄美容(唱) 听一言把人的肝胆气炸，
庄夫人(唱) 惊吓得年迈人双目昏花。
庄美容(唱) 气上心望宫墙切齿叫骂，
庄夫人(唱) 怨圣上迷酒色千差万差。
庄美容(唱) 相府女岂能够改弦易嫁，
庄夫人(唱) 问相国你适才怎样应答。
庄美容爹爹……
庄天栋 我儿不必啼哭，此事父已回绝，只是罗成……
庄夫人 罗艺蒙冤被害，罗成避祸潜逃，这该怎了呀!
庄天栋 听说他已私投瓦岗，背叛朝廷，果属如此，难逃叛君之罪。
庄美容 爹爹，罗公子负屈含冤，即使背叛朝廷，也是情有可谅。
庄天栋 怎么，你也说出这种无父无君的话来?
庄美容 女儿不敢。
院公上。
陈 公 启禀大人，大小姐和姑老爷回来了。
庄天栋
庄夫人 素儿和日成回来了!
庄美容女儿告退。
庄天栋 容儿，日成并非外人，不用回避。有请。
院 公 有请姑爷、姑娘。
王日成、素娘上
王日成小婿拜见恩师、师母。
素 娘孩儿拜见义父义母。
庄天栋
庄夫人 我儿少礼。
庄美容姐丈、姐姐万福。
王日成为兄还礼。
素 娘妹妹。
庄天栋 日成，你守墓三年，如今回朝复职，家中诸事料理好否?
王日成多亏素娘相助，诸事已作安排。
庄夫人我儿贤淑勤俭，不负为娘所嘱。
素 娘孩儿幼承庭训，理应如此。
王日成 恩师，原郡风传，瓦岗寨聚众起事，恩师在京可有所闻?
庄天栋 这……我正为此忧虑，不过，朝廷当会设法平反。贤婿沿途还有什么见闻?
王日成 恩师请听：
(唱)一路上但只见哀鸿遍野，
田荒芜炊烟断差役作孽。
沿江淮数不清死尸狼藉，
为仁主就该把民难体贴。
颁皇诏选美女危害朝野，
民心乱怎能保文帝大业。
庄天栋这都怪奸佞当道，真是罪该万死！
庄夫人适才还差人送信，要选容儿入宫。
王日成
素 娘啊，有这等事!难怪民怒沸腾，怨声载道！
庄天栋杨素一手遮天，他迷惑了圣上。
素 娘 爹爹，依女儿思想，若无皇上旨意，杨素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上他……
庄天栋 哎，为人臣者，不论君非，即使圣上有差，也怪臣子进谏不周。贤婿，老夫心想联合几家重臣，上朝参奏杨贼，贤婿可有此胆?
王日成正合我意，小婿愿步后尘。
庄天栋 事不宜迟，看了朝笏，即速上殿面君。
王日成请。
庄天栋(念) 君要直正臣要忠，
王日成(念) 一片丹心除奸佞。
庄天栋(念) 刀枪斧钺何所惧，
王日成(念) 唯顾河晏与海清。
庄夫人送相国。
庄美容
素 娘 送爹爹。
庄天栋 免。
幕落。
第三场
长乐宫，梁雕龙凤、玉砌栏杆。远处，亭台楼榭，迥廊曲折，红桃将谢，龙舟在望。
幕启，宫娥簇拥杨广上。
杨 广 好花，哈、哈、哈！
(唱)花柳丛中奏笙簧，
细腰宫里乐无疆。
恨无嫦娥舒广袖，
离却广寒伴孤王。
詹妃捧酒、李妃把盏，歌伎们再唱上一支小调儿吧。
詹 妃万岁对酒当歌，方能高兴不已。
李 妃一日三乐，准能延年益寿。
杨 广 什么，一日三乐，延年益寿?好，说的好！哈、哈、哈！
李 妃 歌舞上来。
众歌伎翩翩起舞。李妃也加入行列，放声领唱。
李 妃 （唱）碧桃开，杏花放，
金樽玉盏俸君王。
绿酒满玉杯，
红袖耀日光。
花好人长伴，
举觞笑满堂。
只惜花开花又谢，
空留楼阁对凄凉。
一内侍上。
内 侍 启禀万岁，刑部尚书王日成回京朝见。
杨 广 对他讲说，寡人正在五凤楼中饮酒，改日来见。
内 侍遵旨。(下)
杨 广呈参汤来。
詹 妃 呈--参--汤。
玉茹和一宫女呈汤止，宫女一不小心，失手打碎汤碗。
杨 广 唗，胆大贼婢，竟敢粗心打碎汤碗，大扫孤王之兴!来，拉下去砍断双手。
宫 女 万岁饶命，万岁饶命。
武士拉宫女下。玉茹见此景况，忍不住伤心落泪。
杨 广 为何双目捧泪?你不知孤王最怕见愁脸吗?
玉 茹奴婢未曾啼哭。
杨 广你笑，笑!
玉 茹(强颜欢笑)嘿……嘿……
杨 广 似笑非笑，足证对孤王不忠。来，拉下去，狠抽一百鞭。
武士拉玉茹下。幕后传来喝打声，一十、二十……
杨 广 哈，哈、哈，斟酒哟！
内侍上。
内 侍启禀万岁，杨国公求见。
杨 广杨国公?定为选美之事，宣他进见。
内 侍万岁有旨，杨国公进见。
杨 素
金昌盛（内）领旨。
二人上。众歌女下。
杨 素
金昌盛(同念) 不惜湘竹泪，喜讯报宫墙。
臣杨素，金昌盛见驾，陛下万岁！
杨 广 叔王，爱卿平身。选美之事可否办妥?
杨 素臣已命金昌盛遵旨选好。
金昌盛 臣奉国公之命，以在各州府县挑选美女千名，并在其中选出十名绝色，现有画像一册，敬请陛下御览。
杨 广 待孤一观。(看画册)唉！堂堂天朝，竟选不出天姿国色。哼！
金昌盛倾城佳人倒有一个……
杨 广以在那里?
金昌盛臣官卑职小，不敢选召。
杨 广她是何人?
杨 素丞相庄天栋之女，庄美容。
杨 广为何不选进宫?
杨 素 万岁！
(唱) 庄家金屋藏国色，
金昌盛(唱) 颦笑愧杀天下人。
杨 素(唱) 臣差人役送书信，
金昌盛(唱) 权作红叶传圣心。
杨 素(唱) 谁料老儿逆君意，
金昌盛(唱) 竟将差役赶出门。
杨 素(唱) 全无一点君臣礼，
金昌盛(唱) 名花留给叛逆臣。
杨 广 好气也！
(唱)普天之下皆王土，
圣命一出鬼神愁。
为人臣竟敢不俯首，
难道他不惜项上头。
内侍上。
内 侍 启奏万岁，丞相庄天栋、刑部尚书王日成，定要闯宫见驾。
杨 广什么?
内 侍庄天栋、王日成闯宫见驾。
杨 广 哼、哼、哼，将王日成赶离宫门，宣庄天栋进见！
内 侍 万岁有旨，庄天栋进见。
庄天栋上。
庄天栋臣庄天栋见驾。
杨 广唗！未经召宣，因何闯宫?
庄天栋万岁臣有要事启奏。
杨 广孤王今日不理朝政!
庄天栋 万岁，老臣所奏，关乎朝廷安危，社稷存亡，望万岁容臣详述。
杨 广哎，孤已出言，不理朝政。
庄天栋这……
杨 广孤来问你，为何藏娇不献?
庄天栋 万岁，小女美容，早已许配罗成，岂能再来入宫为妃?
金昌盛 那罗成乃叛逆罗艺之子，据臣探知他已背叛朝廷，投奔瓦岗寨去了。
庄天栋 金昌盛，奸贼！
(唱)谏议大夫名份重，
理应赤胆又秉忠。
万岁面前常谏诤，
修德饰纪正朝风。
谁知你--
心藏奸邪成习性，
蛊惑陛下蒙圣明。
选美激起人恶憎，
到处民怨在沸腾。
烽烟四起旌旗动，
先帝大业将溃崩。
食君禄不思去效命，
论律条就该用油烹。
杨 素 你、你，你道对了。选美入宫乃是圣上旨意，你既自称忠臣，为何隐女不献?
杨 广讲！
庄天栋 杨国公啊，嗯，老贼！
(唱)你身为皇叔称国公，
辅佐陛下坐龙庭。
就应把伦理纲常勤提醒，
匡治国安民求升平。
千不该--
怂恿圣上走邪径，
声色犬马蒙圣躬。
忍看万民来骚动，
死后怎入先帝陵。
杨 广 大胆！
（唱）大胆妄为庄天栋，
勾结反叛罪难容．
本当枭首去示众，
孤念老臣暂容情。
违旨藏娇罪名重，
喋喋不休欺孤穹。
喝令两廊刀斧手，
刀斧手上。
速将逆臣赶出宫。
庄天栋 万岁，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万岁当知创业虽艰，守成不易，但愿陛下能亲君子而远小人，洗心革面。杜绝酒色，重整朝纲，收拾民心，挽狂澜而作砥柱，擎大厦而免将倾，千万，千万，勿负臣望。
杨 广一派胡言，赶出去！
庄天栋 陛下如若执迷不悟，他日人心丧尽，为贼所算，大隋江山，势必葬送你手。
杨 素 你，胆大庄天栋，依仗先帝老臣，竟敢信口言君之过！
金昌盛无法无天，其罪当诛!
庄天栋 我今死不足惜，可恨者莫能将尔等杀戮示众，以儆效尤。
杨 广 孤王面前，岂容你下而反上，来，推出去砍了。
武 士走！
庄天栋 好不气……气煞人了。
武士押庄下。
杨 素万岁，逆臣问斩，那庄美容……
杨 广传孤旨意，命她入宫伴驾。
杨 素 遵旨。
幕落。
第四场
庄相府客庭，白色帏幔低垂，桌上设有庄天栋灵位，蜡炬滴泪，纸灰飞扬。
幕启：凄凉哀婉的音乐声中，老院公手端盘供上最后一碗献食。
院 公 有请夫人，小姐入祭。(下)
庄夫人、素娘、美容、王日成缟衣麻冠鱼贯至灵前，敬奠酒浆。
庄夫人老相国！……相国呀！
素 娘罢了老爹爹……爹爹!
庄美容老爹爹!…… 爹爹！
王日成老恩师！…… 恩师！
庄夫人 （唱） 强忍泪奠酒浆默默相告，
老相国!(众亦分别哭叫)
素 娘(唱) 望灵位哭义父伤心泪抛。
庄美容(唱) 儿只说在堂前朝夕听教，
王日成(唱) 可怜你禀忠心反把祸招。
庄夫人(唱) 隋文帝创大业东征西讨，
素 娘(唱) 献赤诚附骥尾不辞辛劳?
庄美容(唱) 灭陈楚定神州枕戈待晓，
王日成(唱) 冒风雪披雨霜不避戈矛。
庄夫人(唱) 恨杨广拥重兵不听征调。
素 娘(唱) 谋龙位弑父兄同室相操。
庄美容(唱) 行暴虐征徭役不重礼教，
王日成(唱) 建行宫重赋税民室蔽凋。
庄美容(唱) 老百姓受欺凌--
庄夫人(唱) 近奸佞亲权臣--
素 娘(唱) 宠信群小，
庄美容(唱) 把满朝辅国臣--
王日成(唱) 视若蓬蒿。
庄夫人(唱) 直落得万民愤怨--
素 娘(唱) 背井离乡，
庄美容(唱) 尸陈当道--
王日成(唱) 虎狼叫，
庄夫人(唱) 他不该置若罔闻--
素 娘(唱) 驾幸深宫，
庄美容(唱) 笙歌管簧--
王日成(唱) 花柳丛中笑声高。
庄夫人(唱) 万民啼哭--
素 娘(唱) 君王笑，
庄美容(唱) 一任遍地--
王日成(唱)掀狂飙。
你忧国忧民--
庄美容(唱) 须白了，
素 娘(唱) 不忍霸君--
庄夫人(唱)陷笼牢。
寒梅逢雪--
素 娘(唱) 花枝俏，
庄美容（唱） 不怕宫墙--
王日成(唱)比天高。
个人安危--
庄美容(唱) 何足道，
素 娘(唱) 冒死去把--
庄夫人(唱) 宫门敲。
实指望昏王--
素 娘(唱) 能纳忠谏，
庄美容(唱) 改恶从善--
王日成(唱) 把社稷保，
庄夫人(唱) 却不料忠言逆耳--
素 娘(唱) 保国忠良，
庄美容(唱) 横遭杀戮--
王日成(唱) 把祸招。
庄夫人（唱） 面对灵位珠泪掉，
众 合 (唱)痛断迥肠寸心焦。
相公啊！爹爹啊! 恩师啊!
院公急上。
院 公夫人，圣旨到。
众 啊！
王日成何人捧旨?
院 公金大人。
王日成金昌盛他……
庄夫人 你们回避。(众下)有请。
金昌盛手持圣旨，二校尉抬冠戴上。
金昌盛 (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册封庄美容为贵妃，限时明日五鼓，接送进宫，不得有误，钦此。”
庄夫人 金大人，我家小女，早已许字人家，怎么再能应召为妃?
金昌盛 庄天栋犯上而死，你若再敢违抗圣意，难免祸灭九族。来啊!钦赐衣冠留下，回宫复旨。
带校尉下。
庄夫人 好贼！
庄美容、素娘、王日成急上。
庄美容 母亲，爹爹！(扑向灵位，悲痛欲绝)
众 容儿，容儿！
王日成素娘，快唤，快唤!
素 娘妹妹，妹妹醒得！
庄美容 (唱)闻凶讯把人的咽喉气哑，
禾苗儿初出土就遇霜杀。
强挣扎睁双目泪如雨洒，
高堂母！老娘亲!早死的爹爹！
众叫喝场子。
(唱)开言来叫母亲细听心下：
老爹爹遭不幸灵帏初挂，
你孩儿守重孝缟衣披麻。
与罗家换庚贴焉能再嫁，
儿岂肯丢失节侍奉仇家。
手指着丹阳宫切齿叫骂，
杨广，无道的昏君!
既奸母又淫妹该被灭杀。
人世间我不能将贼杀剐，
作厉鬼我也要将你擒拿。
爹爹，爹--爹!
老爹爹你等儿同把鹤跨。
咱父女草阴状将贼告发。
罢，罢，罢!
一头向灵柩撞去，众急挡。
庄夫人 (唱) 你的父尸未寒为娘居寡，
娘的儿啊！小冤家!美容儿呀！
众叫喝场子。
素 娘(唱) 年迈人怎经得风雪交加。
王日成(唱)劝师妹权且把怒气咽下，
容为兄再思忖寻找良法。
庄夫人杀……杀人的天哪！
王日成 师母，小婿倒有一策，不知师母可否依从?
庄夫人有何良谋，你就快说吧。
王日成 朝廷无道，休怪作臣不仁。师母何不与我家妹妹暗暗逃出京城……
庄夫人孤儿弱母，该向何处安身?
王日成投奔瓦岗寨，找寻罗妹丈。
素 娘母亲，这倒是万全之策。
庄夫人好虽好，只是……
王日成 师母，瓦岗寨并非贼盗，皆是举义英雄，师母不必疑虑。
庄夫人事已至此，就依你之见吧。
素 娘 事不宜迟，妹妹你速快和母亲去收拾行装，留我在此守灵。
庄夫人 容儿，随娘打点行囊。
同美容下。
院公急上。
院 公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王日成为何惊慌?
院 公 韩将军带领人马围了相府，言说圣上有旨，要我府换白挂红，改办喜事，五鼓前接小姐进宫。
素 娘啊！这……
王日成再去探听动静。
院 公是。(下)
素 娘 官人，相府被围，妹妹万难脱身，难道坐等母亲、妹妹，走上绝境吗?
王日成 风云突变，出人所料，这万全之策……唉，恩师生前对我恩重如山，如今师妹逢难，我竟束手无策，这……这……这该怎办啊！
远远传来更鼓三敲。
(背唱)
谯楼上催命鼓三通敲响，
王日成心如焚苦无良方。
素 娘(唱)在灵堂见冠戴怒火涌上，
君逼臣守重孝改换红妆。
王日成(唱)庄丞相为社稷白发增长，
耿耿心反落得悲惨下场。
素 娘(唱)为人君是这样骄奢淫荡，
怎么能降甘霖造福四方。
王日成(唱)想恩师他对我恩宽义广，
愧无有解危策培添愁肠。
素 娘(唱)怎忍看美容妹身陷魔掌，
岂能让贼横行颠倒伦常。
王日成(唱) 思前想后无计想，
素 娘(唱) 咬牙切齿恨隋炀。
王日成(唱) 只怕鸡啼东方亮，
素 娘(唱) 除贼还须牛易羊。
王日成 我该怎样设法搭救师妹啊！
楼鼓打四更，美容改装而出，闻言伫听。
素 娘 官人，鼓打四更，你只是闷坐，难道真让妹妹去伴暴君?
王日成唉，我真恨不能以身相代！
素 娘我倒想起一个办法。
王日成噢！
素 娘有一女子可以代替妹妹入宫。
王日成这……怎能嫁祸于他人?
素 娘此乃自甘情愿，何言嫁祸！
王日成有这等事?
素 娘 她自幼身受隋炀暴征苛捐之苦，如今不忍再看黎民受昏王倒悬之灾。甘愿以身相代。
王日成只恐远水难解近火，也是枉然。
素 娘这女子就在府内。
王日成 这样说来，师妹有救了。夫人，快快请她出来，让我夫妻大礼参拜。
素 娘官人，不用参拜，她……就在眼前。
王日成啊！……
素 娘就是妾身。
王日成哎……！
素 娘 为妻心想，除妾身外，再无人可以代替妹妹。
王日成你……
素 娘 官人呀！
(唱) 想当年洛阳遭兵燹，
杨广领兵逞横蛮。
烧杀抢掠民遭难，
我父母双双丧刀尖。
丢素娘好似失群雁，
嗷嗷待哺倒路边。
若非义父来收管，
为妻焉能有今天。
你素称义父怀肝胆，
为国为民白发添。
你也曾暗中立宏愿，
要步后尘除奸谗。
为谏诤义父遭暗算，
除奸未遂心不甘。
舍妹又要遭危难，
岂能坐视任摧残。
王日成(唱) 咱夫妻从结发朝夕作伴，
素娘，素娘……
两心相印情绵绵。
满说让你冒风险，
一朝不见心难安。
素 娘 (唱) 明知官人情难断，
万般出在无奈间。
今生将你来抛闪，
来生再做并蒂莲。
(滚白) 官人呀，官人，自从杨广登基以来，暴虐无道，生灵涂炭，黎民卖儿卖女，饿死不计其数。昏君花天酒地，苛捐有增无减，人神共愤，天地难容，恨不得食肉饮血，以解积恨。妾身舍命进宫，正好刺杀……
王日成住口……(急看四周)刺杀什么?
素 娘 正好刺杀杨贼，为民除害，为国去忧，也好为我双亲和义父雪冤报仇了。
王日成 这……
(唱) 夫人讲话照肝胆，
不愧人称女中贤。
进皇宫好比虎狼院，
你怎闯虎穴与龙潭?
素 娘(唱) 明知前程多艰险，
妾视虎狼只等闲。
舍命放下破天胆，
定要屠夫丧刀尖！
王日成(唱) 夫人转上我拜见，
素 娘官人，你……
王日成(唱) 拜你为民去除奸。
舍身取义令人羡，
侠骨义胆解倒悬。
黎民定会把情感，
义父地下也心安。
素 娘官人快快请起。
王日成妻啊！
素 娘 时候不早，速快带上师母、舍妹逃走，为妻也要梳妆去了！
正欲去拿冠戴，美容急忙抢在手中。
庄美容姐姐……!
素 娘妹妹，你……
庄美容 姐姐!
(唱)深感谢姐姐你好心一片，
我的事岂能把你来牵连。
素 娘妹妹，速快给我。
庄美容决不应允！
王日成师妹，让你姐姐去吧，时候不早了。
庄美容 不!
(唱)宁玉碎不瓦全心甘情愿，
决不让姐姐你把祸承担。
王日成 你俩争执不休，万一声张出去，岂不坏了大事?
素 娘妹妹你再不要争执了。
庄美容我死也不能答应。
王日成 既然你们相持不下，还是抓阉来天断吧。
素 娘 只有凭天一断。
王日成草就纸阉两张。
王日成 这纸阉上写逃走，入宫，谁若抓去入宫，谁就前去，师妹，你来抓吧。
（二人各抓一阉，不约而同的念道：逃走。）
庄美容不，我决不移祸姐姐。
王日成 这是天意，师妹，快去告诉师母，为兄随后就到。
庄美容姐姐……
素 娘 妹妹，速快收拾去吧。
推庄美容下。
素 娘 官人，刹时为妻一走，今后一切望多当心，且勿冷热不顾，夜间奉琴，切记加件衣衫。
王日成 素娘，没有你这知音，此生此世，我再不与琴为友了。
素 娘 官人，你……你不要过于伤心了。
院公急上。
院 公大人，韩将军来接小姐进宫。
王日成晓得。(院公下)
素 娘那我就拜辞了。
王日成 素娘，你只身入宫，定会遭到搜检，小刀如何能带入宫闱?
素 娘那……
王日成 你一入宫，杨广必然大宴群臣，我假装朝贺，将刀藏于礼品之内，你再设法去取。
素 娘 宁要小心。官人，一切珍重。为妻更衣去了!
王日成罢了妻……
素 娘 官人，你……你莫非有点反悔?
王日成我……我……我不悔！
素 娘那你就不要伤心落泪了！
王日成我！我恨……
素 娘恨什么?
王日成 恨这凤冠霞披，……
(唱)手捧冠戴心欲碎，
拆散鸳鸯两离分，
你带来几多伤心泪，
只供昏王展笑眉。
气上心把你摔在地，
(转念一想)
难……难煞人了！
进退两难暗伤心。
素 娘(唱)劝官人莫哭且忍泪，
官人呀……官人……
你落泪我心更伤悲。
这冠戴要变催命鬼，
管叫宫闱血成泥。
咱夫妻巳定伏虎计，
来日听报除国贼。
王日成 哎呀，好！好个“来日听报除国贼”！贤妻下面速做准备，请。
怒冲冲捧起冠戴。
幕落。
第五场
二幕前，杨素、金昌盛、韩擒虎、王日成分上。
杨 素 (念) 位极人臣，翻手为云复手雨，
金昌盛(念) 攀高结贵，全凭舌尖论是非。
韩擒虎(念) 张灯结彩，文武百官来朝贺，
王日成(念) 一腔愤怒，强颜欢笑出门楣。
杨 素国公杨素。
盒昌盛谏议大夫金昌盛。
韩擒虎御林都尉韩擒虎。
王日成刑部尚书王日成。
杨 素列位请了。
众 请了。
杨 素 新贵妃进宫，龙心大喜，以在麒麟阁大宴百官，我等快去朝贺。
金昌盛 万岁能得绝代佳人，全赖义父周旋，少时酒席宴上，儿要多多孝敬几杯。
杨 素 好，为父我就多吃几盅，随着我来哟，哈哈哈。(众下)
王日成 (指着背影)好贼!(下)
二幕开，寝宫，陈设富丽。
幕启，素娘宫衣穿戴，凭窗瞭望，思绪万千。
素 娘 (唱)秋风起黄叶落更残夜半，
隔珠帘望宫闱犹如牢监。
通廊上悬灯火忽明忽暗，
檐前的铁马响雁鸣中天。
闻笙歌听管弦如泣如怨，
人聒噪似犬吠猜令行拳。
金樽中尽都是黎民血汗，
一人笑万家愁啼饥号寒。
望穿眼思王郎宫墙隔断，
想必是强欢笑人前周旋。
实想说妻与你齐眉举案，
却不料好鸳鸯两地孤单。
贼纵然能把咱夫妻拆散，
一颗心永向你情丝相牵。
永难忘离别情眼前犹现，
恨杨广行霸道怒火升添。
庄义父为江山朝拜诤谏，
辅佐臣倒落了命丧刀尖。
哭啼啼一家人灵堂祭奠，
严森森诏书到令人心寒。
庄妹妹闻凶讯回肠寸断，
泪汪汪要碰死义父灵前。
眼巴巴黄花女要遭魔难，
闷悠悠无良策徘徊庭前。
气恨恨妻定下铤而走险，
扑漱漱离别泪洒湿衣衫。
怒冲冲登上了龙车凤辇，
意悬悬等更深报仇雪冤。
再不能与官人飞针走线，
再不能与官人添衣御寒。
再不能与官人抚琴作伴，
再不能与官人排愁解烦。
望王郎多保重忘掉思念，
纵然死妻也能含笑九泉。
玉茹宫装上。
玉 茹 禀贵妃，万岁进宫来了。
宫娥搀杨广上。
杨 广 哈、哈、哈……
(唱)一枝红桃映宫闱，
三宫粉黛皆无色。
麒麟阁下人未醉，
急回凤阁会佳人。
素 娘妾妃接见万岁，
杨 广 站起来，站起来。哈哈哈--呀！
(唱)云鬓堆鸦庞儿整，
衣宽袖大惹春风。
虽非洛神离仙境，
也算嫦娥下月宫。
爱妃为何面带愁色?
素 娘偶感风寒，有点不爽。
杨 广病了? 唤太医。
素 娘些须小恙，这倒不必。
杨 广 那……
玉茹急捧画卷上。
玉 茹 禀万岁，刑部王日成送来一轴红梅傲雪图，祝贺娘娘千秋。
杨 广 一轴红梅傲雪? 展开待孤玩赏玩赏。
素 娘 (急上)慢。万岁若爱红梅，待妾身明朝与你多画几张。
杨 广 什么，想不到爱妃妙手还能作画。那这……
素 娘不看也罢。
杨 广好好好，不看也罢。
素 娘 (示意玉茹) 将画暂且收藏，速快摆酒上来。
杨 广 着着着，摆酒上来，孤好与爱妃交杯换盏。哈哈哈……
素 娘 (斟酒举杯)万岁。
(唱)劝君饮过一杯酒，
人逢喜事醉方休。
杨 广 人逢喜事醉方休，好好好，孤就喝了。
素 娘(唱)劝君饮过二杯酒，
逍遥自在不知愁。
杨 广 逍遥自在不知愁，好，孤也饮了。
素 娘(唱) 劝君再饮三杯酒，
好与襄王梦里游。
杨 广 好与襄王梦里游!我……我又得喝啊。
素 娘 万岁，金杯太小，难助君兴，何不换上大盏。
杨 广 有爱妃把盏，小杯小盏是难浇孤心火，换大杯侍候。(经过一阵牛饮)好……酒……好……酒。
素 娘万岁再饮一盏。
杨 广 实……在……不……能……多……饮了。来，扶孤上榻……来……来……呀。
跌跌撞撞地被扶内室。
素 娘 好贼呀！
(唱) 我和你逢场来作戏，
怎知我心藏杀机。
今晚管叫你命尽，
霎时叫贼血染泥。
忙向画轴抽利刃，
刚刚取刀在手，玉茹上，素娘将刀急藏身后。
素 娘啊……
玉 茹 (唱)夫人不必太惊疑，
昏王天下谁不恨，
为民除害理不亏。
夫人，我为你备好一套太监衣帽，得手以后，速快更换，王大人已在西华门外等候。
幕后传来杨广唤声：“爱妃……上……榻……来……呀。”二人惊恐。
玉 茹 昏王酒醉如泥，事不宜迟，成败在此一举。我去外面探听动静。(下)
杨广唤声：爱妃，上呀，上榻来呀。
素 娘 (蹑踹地)来了，来了!
(唱) 昏王帐内唤声急，
我这里怒从心头起。
轻移莲步看仔细，
万岁，万岁！
形若猪猡毫无知。
怒冲冲钢刀忙举起，
管叫昏王一命毕。
一刀向帐内刺去，情急刺中杨广左臂
杨 广 啊！来呀，拿刺客。
杨拔下利刃，向素娘刺去，玉茹急上，用身护素娘，被杨刺中胸膛。
玉 茹 姐姐，快走。(倒地挣扎抱住杨腿)
杨 广 抓刺客。
素娘出奔，恰和韩擒虎相遇。
素 娘寝宫有人刺驾，快去捉拿。
韩擒虎你?
素 娘庄贵妃。
王日成 韩将军速去捉拿刺客，贵妃由我护驾，快去。
韩急入内，王日成正遇素娘。
王日成 快随我走。(拉素娘下。)
杨广、韩擒虎从相反方向上。
杨 广 贵妃行刺，快快捉拿。(二人追下)
王日成、素娘逃上，两厢人声嘶喊：拿刺客，拿刺客。
王日成 快走!
(唱) 两廊下刀枪举人声嘶喊，
素 娘 (唱) 恨肋下无双翅飞越金銮。
幕内：拿刺客。
王日成(唱) 御林军如狼嗥四处奔窜，
素 娘 (唱) 叫官人快撒手免受牵连。
官人，快走，免得玉石俱焚。
王日成 为夫怎忍丢你不管，要死咱就死在一起。
众人追上，杨广、金昌盛亦至。
素 娘 (情急生智)王日成啊，奸党！我父在日待你不薄，你不扶危助弱，反而将我抓住，助纣为虐，我恨不能食你之肉，喝你之血，以消我胸中之气。
王日成臣护驾来迟，望乞恕罪。
杨 广 王爱卿，若非你生擒刺客，险使贱人漏网，其功不小。
王日成臣不敢居功。
杨 广 来，将这贱人拉出去砍了。(众应声)
杨 素 陛下且慢。想这庄美容乃一脆弱女子，竟敢进宫行刺，臣想其中定有主谋之人。
杨 广 言之有理。王日成听旨：命你将刺客带回刑部审问。查明主谋，不得有误。
王日成 领旨。带刺客回刑部。
众押素娘，王日成随下。
杨 素 陛下，王日成系庄天栋门婿，与刺客庄美容有兄妹之情，今日交他审问，岂不放虎归山。
杨 广 若有二心，王日成岂肯亲手捉拿刺客，皇叔不必多疑。
杨 素 此案重大，不如命金昌盛前去监审，以防万一。
杨 广就依皇叔所奏，回宫。
杨 素送万岁。
杨 广 免。(一阵伤痛)唉哟。(众护下)
二幕合。
杨 素昌盛。
金昌盛干爹。
杨 素 我想庄王两家情同骨肉，王日成亲拿刺客，其中定然有诈。
金昌盛 是啊。今晚酒席宴前，王日成心神恍惚、坐立不安，使人不得不疑。
杨 素 你此番前去监审，定要用刑逼供，且看王日成的动静。若能将他攀扯事内，正好除去咱日后争龙夺位的一大障碍。
金昌盛孩儿懂得。
杨 素 不过，也要防他乱用大刑，倘若刺客受刑而死，他也难免灭口之罪。
金昌盛 干爹高见。(二入相对奸笑)
幕落。
第六场
刑部大堂，两旁差役林列，王日成上。
王日成 (唱)素娘深宫逞侠义，
女中专诸世间稀。
可叹天未遂人意，
知情反要问端倪。
无奈强忍伤心泪，
舍妻升堂又审妻。
升堂。（众呼喊）
役 禀大人，谏议大夫到。
王日成果然来人，有请。
役是。有请金大人。
金昌盛上。
金昌盛 （念）定下牢笼计，
要擒隐身人。
王大人。
王日成 金大人，本部堂正在坐堂理事，恕未相迎。
金昌盛好说。
王日成来，看座。
金昌盛 刑部大堂 乃是王法重地，那有下官座位。
王日成 金大人乃圣上宠臣，国公义子。焉有不坐之理。
金昌盛 如此，谢坐。请问大人，今日升堂，审问何人？
王日成刺王杀驾的人犯。
金昌盛 既是审问刺客，大人请看。
从袖内取出圣旨。
王日成 原是万岁圣旨，金大人想为监审而来。
金昌盛岂敢，岂敢，小官不过陪审而已。
王日成来，给金大人设备公案。
金昌盛如此恕我斗胆了。
王日成本部才疏学浅，还请金大人指教。
金昌盛 好说，据下官看来，这公案就是不审，王大人恐怕早已胸有成竹，了如指掌了。
王日成金大人，此话怎讲？
金昌盛 庄丞相在日，与大人有师生之谊，其中之情由，焉能丝毫不知？
王日成 日成守孝三年，京都之事向无所闻，金大人奉诏选美，亲送刺客进宫，其中隐情，想必大人十分明瞭。
金昌盛 哎，哎，哎，下官奉旨选美，怎能知晓她行刺之情啊!
王日成 哈哈哈，迎送刺客之人，不知行刺之情，本部昨日回朝，能知其中隐情吗?啊?金大人？
金昌盛对、对……王大人此言极是。
王日成这么说还是要审?
金昌盛是要审。
王日成要问?
金昌盛要问，要问。
王日成来，带刺客。
众 役带--刺--客。
素 娘 (内唱) 行刺未能遂心愿， (上)
身陷囹圄入牢监。
刑部堂前用目看，
差役林立甚威严。
金昌盛挤眉又弄眼，
见官人愁锁双眉间。
我还需巧言来遮掩，
免得王郎受牵连。
禁 婆禀大人，犯人带到。
衙 役有刑。
王日成 松绑。
禁婆去刑后下。
素 娘参见大人?
王日成下跪何人?
素 娘庄美容。
金昌盛她，分明冒名顶替，还敢胡说！
王日成金大人，你们相识?
金昌盛素不识面。她不是庄美容。
王日成依你说，她是何人?
金昌盛要知是谁，还得请教王大人。
王日成此话怎讲?
金昌盛 大人与庄美容兄妹相称，难道连真假也认不出吗?
王日成 本部还没下问，怎能说下官不辨真伪？
金昌盛如此请教大人，此人是谁?
王日成 下官正要请大人指点。怎么金大人倒问起下官?
金昌盛 这就奇了，王大人，你平日常去庄府，这刺客又来自庄门，不请教大人，请教何人?
王日成 相府家教甚严，男女有别? 内外不通，本部何以见得? 大人亲自送她入宫，难遭说你……
金昌盛 不，不，不，是韩将军今日去庄府搜查，才知庄氏母女已逃奔瓦岗寨。因而下官断定刺客绝非庄美容。
王日成如此说来，还是得审下去?
金昌盛要审，当然要审。
王日成 胆大刺客，刑部大堂，岂能容你胡言蒙混，速将真实姓名供出，免受皮肉之苦。
素 娘大人，民女真名叫素……
王日成素什么?
金昌盛讲！
素 娘 大人容禀了。
(唱)苏氏女跪大堂哀哀叩禀，
尊一声二大人客我说明。
家住在淮河南杭州县境，
父母亲赐名讳苏氏美英。 (绕)
王日成苏美英。
金昌盛是谁主谋命你刺宫杀驾？
素娘 大人。
(唱)我丈夫去聚义为民请命，
才遣奴惩凶顽行刺入宫。
金昌盛你丈夫名叫什么?
素 娘(唱)他本是瓦岗寨英雄首领，
谁不知程咬金赫赫英名。
金昌盛京城之内，谁是主谋同党?
素 娘(唱)我只身藏利刃独来独闯，
并无有同谋人住在京城。
王日成此言属实?
素 娘一字不假。
王日成左右，叫她画供上来。
金昌盛且慢，王大人，为何命她画供？
王日成下官看来，此事可以定案。
金昌盛何以见得?
王日成刺客既已招供，就该以此定案。
金昌盛敢问王大人，与她有亲?
王日成无亲。
金昌盛带故?
王日成无故。
金昌盛 既然非亲非故，为何轻易定案?
王日成何以见得?
金昌盛 刚才所言，不过一面之辞，岂可轻信?
王日成为何不可以信?
金昌盛 假若京城无有同党? 请问，瓦岗寨程咬金怎么能派一个脆弱女子前来行刺?
王日成依你之见?
金昌盛 下官也无高见，只是提醒王大人，要“依法”审问，“秉公”办理。
王日成听大人之言，下官我已徇私?
金昌盛嗯，这个……
王日成枉法?
金昌盛嗯，那个……
王日成 大人既然放心不下；请来接这刑部大印。
金昌盛这，这是何意?
王日成 卑职才疏学浅，不知此案怎样问法，就此离位。来来来，就请大人升堂问案。
金昌盛嗯，这……这……
王日成 什么这个那个，既然大人为官清廉，精明干练，圣上就该把刺客交与你处审问，谁知圣上将刺客偏偏交与了我这无能的刑部。审讯当中，你寻衅作梗，指东说西，妄图株连清白，心想罪加无辜?说什么“依法”审问，道什么“秉公”办理，分明是依势欺人，蔑视刑部公堂，真真岂有此理。
(唱)一席话问得贼将头低下。
既瞠目又结舌干急没法。
明知晓贼依仗国公势大，
设圈套要本官就范于他。
我还需用心思巧把网撒，
钓乌龟放鲸蛟再掀浪花。
金昌盛(唱)他拿出刑部印将我来压，
理又正词又严无法应答。
我还是暂忍耐寻机行诈，
瞅空隙顺纹路再把楔加。
王日成(唱)恨金贼坐堂上难以递话，
急得人双耳鸣两眼发花。
金昌盛(唱)先看他下一步调车遣马，
一着失输全局难逃擒拿。
王日成 (唱)誓叫贼难辨出真真假假，
无奈了且行权要动刑罚。
苏美英，速将真情从实供来，不然，叫你知道本部堂刑杖无情！
素 娘大人，民女讲得全是实情。
金昌盛看来不用刑杖是不行了。
素 娘 大人。
(唱)我既肯闯龙潭刺王杀驾，
何惧你上刀山油锅烹炸。
即就是死在那刑杖之下，
也决不冤无辜东扯西拉。
王日成来，大刑侍候。
金昌盛慢。
王日成为何阻止用刑?
金昌盛 王大人，想这刺客不过是一柔弱女子，若还滥用大刑，当堂毙命，这灭口之罪，该谁担待?
王日成 定案不成，用刑不得，还请大人开消。
金昌盛 岂敢。下官在旁陪审，不过提醒大人，不宜动用严刑。何不试用拶子?
王日成拶子?
金昌盛 拶子，既能使她疼死过去，又能抢救活来。
王日成 这……
(唱)心毒手辣金昌盛，
立逼动刑来逼供。
夫妻平日情义重，
同床共枕度暑冬。
满说向她把刑动，
弹妻一指夫心疼。
“动刑”字字千斤重，
再三踌躇难出声。
金昌盛王大人……
王日成 (唱)猛然一计心头动，
假借喝刑传隐衷。
苏美英啊!你招、招、招！
(语意双关)
(唱)陪审大人似铁证，
不说主谋难画供。
霎时要把酷刑动，
羊替狼死白丧生。
素 娘 大人!
(唱)你不必巧言来欺哄，
犯妇心下明似灯。
满说你把酷刑用，
刀山剑树也敢冲。
王日成 (唱) 喝令一声把刑动，
来，将刺客与我拶起来。
素 娘(接唱) 咬捧银牙忍剧疼。
王日成收绳。
金昌盛王大人面色蜡黄，看来，似有恻隐之心。
王日成这灭口之罪，恐怕金大人也担待不起?
金昌盛 哈哈哈，放心，拶刑不过断其十指，是送不了命的。
王日成犯人有招无招?
衙 役无招。
王日成再……再收!
衙 役犯人绝气。
王日成罢……
金昌盛王大人，罢什么?
王日成罢么。暂且松刑，用水激醒。
素 娘(唱) 梦儿里我正把昏王追赶，
耳边厢聒噪声连二再三。
强挣扎睁双目两厢观看，
十指断鲜血流疼烂心肝。
见官人咬朱唇须发抖颤，
金昌盛昂然坐冷眼旁观。
用酷刑分明是假意遮掩，
喝咤声点贼名用意显然。
指鹿为马除隐患，
叫贼有口也难言。
王日成苏美英，你……你如今有招无招?
素 娘民女受刑不过，愿招。
王日成从实招来。
素 娘这次行刺，，实有内应之人。
金昌盛是谁?快讲。
素 娘 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就高坐在大堂之上。
王日成
金昌盛 何人？
素 娘 就是那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金昌盛！
金昌盛 啊!一派胡言。苏美英，你竟然含血喷人，难道你不怕王法吗?
素 娘王法，你说何为王法?
金昌盛三纲五常，立国之本。
素 娘何为三纲五常?
金昌盛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素 娘 住口！当今杨广，子篡父位，以臣弑君，这可是君为臣纲? 不尊父命，杀兄霸嫂，这可算父为子纲? 欺娘奸妹，灭绝人伦，强占有夫之妇，这是否叫作夫为妻纲?
金昌盛 大胆刺客，竟敢大堂之上公然辱骂万岁!
王日成 苏美英，金大人乃杨国公之子，万岁宠臣，你可要从实招来。
素 娘 大人，民女所供，字字属实，杨国公与金昌盛朋比为奸，心想谋朝篡位。因而，买通民女，送进宫去，刺杀杨广……
金昌盛 住……住口!
王日成金大人，且勿着急，听她讲来。
素 娘 没料谋杀不成，金大人想借大人之手，严刑逼死民女，以灭其口。
金昌盛尽皆信口开河。
王日成来啊，叫犯人画供上来。
金昌盛 王大人，这就不是，审来审去，竟然审到下官头上来了。
王日成 住住住了，大人奉旨监审，立逼本官用刑，刺客挨刑不过，只好吐露真情，难道还有假不成? 左右，撤座。
金昌盛 贱人一派胡言，胆敢诬陷大臣。来呀，与我大刑侍候。
王日成这灭口之罪，何人担待?
金昌盛这个……
王日成这个什么?
金昌盛 刺客死于刑下，自有国公担当。大刑侍候。
王日成 本部堂在此，谁敢用刑。来，将犯人收监。
禁婆领素娘下。
金昌盛 王大人！
(唱) 阻挡用刑太偏袒，
别有用心很显然。
王日成(唱) 水落石出可定案，
供状墨迹还未干。
金昌盛(唱) 我和你金殿把理辩，
王日成 请请请--
(唱) 有理何惧尔翻天。
退堂！
幕落。
第七场
杨素客庭，亭台楼阁隔窗可望。
幕启，杨素、金昌盛上。
杨 素 (内) 不中用的奴才！ (上)
(唱) 奴才做事太荒唐，
捉虎不成被虎伤。
金昌盛(唱) 不是孩儿不中用，
实乃刑部太乖张。
杨 素(唱) 再需天罗和地网，
欲除隐患费思量。
金昌盛(唱) 鱼儿难过龙门浪．
全凭干爹作主张。
杨 素 昌盛，近来听说瓦岗寨有人混入城内，意欲劫走刺客，你今传谕下去，命韩将军关闭城门，没有本公路照，谁也不得出入京城。
金昌盛 是。(向内)。下边听着：国公有令，韩擒虎速快关闭各个城门，没有国公路照，谁也不许出入京城。(内应：得令)
杨 素 命人去传王日城，就说万岁旨意，命他携带刺客供状即速来府，以便查阅。
金昌盛干爹，请王日成前来，这……
杨 素 老夫自有妙用。你火速去到刑部监中相机行事，附耳来。(耳语)
金昌盛 我明白了。这叫一箭双雕，妙、妙、妙！
杨 素速去。
金昌盛遵命。 (下)
杨 素 (唱) 欲谋龙位费思筹，
投君所好巧设谋。
孰料途中多梗阻，
几经风雨几添愁。
若要社稷到俺手，
还得香饵放金钩。
内喊：王大人到。
杨 素 有请。
王日成上。
王日成参见国公千岁。
杨 素罢了。坐了叙话。
王日成 谢坐。千岁召唤下官，不知所为何事?
杨 素 圣上命老夫查阅刺客一案，故而，请你一谈。
王日成敢问千岁，圣旨可否一观?
杨 素 唔，旨中另有机密，不便展出。王大人，刺客供状可曾带来。
王日成 已经带来，请千岁过目。(呈供状)
杨 素 小小刺客，竟敢信口雌黄，真叫老夫好笑啊，哈哈哈……
有意将供状投于炉火。
王日成千岁，这……
杨 素 这……老夫一时不慎。这种无稽供状，烧了何妨。
王日成 此状乃是副本，正本尚在衙内，待案情了结，下官自会呈号圣上。
杨 素为何用副本欺骗本公?
王日成 圣上既命千岁查阅案情，参看供状，副本所载一字不差，欺骗二字从何说起?
杨 素 这……本公和你说笑，王大人不要认真。
王日成 下官可是以实相告。
家丁上。
家 丁启禀大人，王大人的家人求见。
王日成 啊，家人前来，定有要事，命相进来。
张明上。
张 明小人叩见国公。
王日成有话快讲。
张 明圣旨到衙，请大人立即回衙接旨。
王日成 啊? 这倒怪了，圣上既命下官来与国公禀报案情，为何又旨下臣府? 如此，恕下官告辞。
杨 素 慢，案情尚未说完，再留片刻，我看无妨。
王日成 千岁，接旨岂容迟缓，难道千岁要下官违抗圣命不成?
杨 素这……
王日成 告辞。
幕落。
第八场
刑部监牢。
幕启，禁婆上。
禁 婆 (唱)刑部大人一席话，
才知美英是豪侠。
身入虎穴胆量大，
为民除害犯王法。
事败不幸把狱下，
嘱我暗中照顾她。
设下开笼放鸟计，
单等更深月西斜。
苏姑娘，苏姑娘，请到前监来。
素娘上。
素 娘 (念)忽听禁婆唤，
移步到前监。
参见禁婆。
禁 婆 还礼了。苏姑娘，你出头的日子到了。
素 娘身陷囹圄，但等一死。
禁 婆姑娘有所不知，刚才王大人……
素 娘王大人，他……
禁 婆 他说你为拯救黎民，身遭不幸，命我今夜三更放你逃奔瓦岗，这是王大人为你开的刑部路照，你先拿着。
素 娘这……那他……
禁 婆 王大人说：天大事情，自有他来承当。来，随我先把衣服换了。
素 娘 如此禁婆转上，受我一拜了。
(唱)实感谢行方便恩深似海，
危难中摆慈航放我走开。
行仁义忘安危令人爱戴，
出牢笼救命恩永不忘怀。
禁 婆 (唱)隋炀登基民遭灾，
尸骨盈野无人埋。
我丈夫服役死在外，
姣儿饿死在娘怀。
坑得老身无其奈，
只好守监当苦差。
目睹忠臣遭惨害，
监狱囚禁多英才。
你挺身为民来除害，
放侠义于理也应该。
快快请起。
张明急上。
张 明禁婆，禁婆，大事不好了。
禁 婆啊!
张 明 如今四城紧闭，韩将军派人把守，没有杨国公的路照，任何人不准出城。
素 娘 想不到杨素这个老贼如此奸诈。
禁 婆这……这如何是好?
张 明 王大人说：如今最要紧的是设法得到杨府路照，令你们暂没举动，让他另行设法。
内喊：金大人到。
禁 婆 啊！金大人来了。(向张明)你从这里出走。(张急下)姑娘，快把刑具带上。
金昌盛上。
金昌盛看守，看守，看守在哪里?
禁 婆何人叫门？
金昌盛监审官到，速快开门。
禁 婆 这个……王大人吩咐，钦犯要严加看守，没有刑部的虎头牌，任何人不得擅自进监。
金昌盛 本大人奉旨查监，难道圣旨还比不上虎头牌么?
禁 婆请示圣旨。
金昌盛 拿去观看。打开牢门，传苏美英。
禁 婆 苏犯听着，金大人唤你。
素娘上。
金昌盛 取了刑具。(向禁)你先退下。苏美英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素 娘此话何意?
金昌盛只要你肯听话，本官可以……
素 娘那就不劳费心。
金昌盛 苏美英。
(唱)劝你不必太倔强，
自古柔弱能克刚。
目前我在公堂上，
明知是把你冤枉。
行刺其中有主将，
何必充作替罪羊。
只要供出真名姓，
即可赦免无损伤。
素 娘(唱)他花言巧语将我谎，
欲盖弥彰露行藏。
茹毛饮血成习性，
狼披画皮反充羊。
见他装模又作样，
我还得小心来提防。
金昌盛 究系何人主谋? 你就不说，本大人早已知晓。
素 娘哦，那是何人?
金昌盛 此人近在眼前。我不忍冤枉无辜，你不可执迷不悟，可得三思而行啊!何况，本大人乃当今宠臣，岂能信你假供? 如若不讲实情，来日复审定案，到时后悔不及，何必成全他人，送掉自己性命? 如今实供，即可将你释放。
素 娘大人此言是真?
金昌盛决无戏言。
素 娘既然如此，我就如实相告。
金昌盛快讲，快讲。
素 娘 公堂所供全系谎话，真正主谋乃是……
金昌盛王日成? 为何话到口边，又不直讲?
素 娘 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不说也罢。
金昌盛 嗳嗳嗳，你还如此执迷，只要供出主谋之人，本大人立即将你释放。
素 娘 谋刺圣上事大，怕大人也担当不起，就是担待下来，民女出得牢监，也难以逃出京城。
金昌盛 你瞧，此乃杨国公路照，只要讲出实情，即可与你，能保一路通行无阻。
素 娘真的?
金昌盛这还有假。
素 娘拿来。
金昌盛哎，你还未曾画押。
素 娘为此，请取笔砚。
金昌盛禁婆，取笔砚来。
素 娘 (唱)手执狼毫细思想，
早巳看穿贼心肠。
威胁利诱又作谎，
费尽心思害王郎。
怎知我心早明亮，
岂能俯首霄豺狼。
我何不将计就计顺竿上，
--(沉思地)
王字上加一人两点，岂不成了金字；日字再加一日，岂不就是昌字。这成字吗……改成盛，岂不更现成吗? 对，我就先写上王郎名讳。
（唱）换来路照奔瓦岗。
他日定案现真象，
管叫奸贼一命亡。
供状写上，大人请看。
金昌盛 (念)女犯苏美英谋杀圣上系受王日成主使，决无虚言。
素 娘是如此写吗?
金昌盛好，好极了！你怎么没有画押?
素 娘你还未曾给我路照。
金昌盛 好利害的苏美英，路照给你，快画押吧。
素娘乘画押之机，将名姓改过。
金昌盛 哎，你这样出去，恐惹城门守军生疑，本大人将风衣赐你，也好遮盖遮盖。
素 娘谢大人。
禁 婆 金大人，如此做事，老身可担当不起。
金昌盛(取出银两)自有国公作主。
禁 婆无功受禄，老身实实不敢。
金昌盛收下银两就算有功。
禁 婆 多谢大人。
素娘将供状递上。
金昌盛 写好了。来，取灯火来。
内：王大人到。金闻声急藏供状。欲走。
王日成急上。
王日成慢着。金大人，为何到此?
金昌盛奉命查监。
王日成 既是奉命查监，也该晓谕主事官员。私闯女牢，该当何罪?
金昌盛 本官正要与你上殿面君，看是谁犯罪当诛！
王日成如此你我金殿评理。(拉金下)
禁 婆 小姐，如今路照到手，速快换衣逃走。
素 娘 可是王大人他……
禁 婆 你就放心，我会通知与他。
素 娘 多谢禁婆，就此告辞。
幕落。
第九场
金銮正殿。
幕启，杨素、四常侍随伴杨广上。
杨 广 (唱)可恼刺客胆太大，
竟敢入宫杀孤家。
今日临朝把案定，
诛灭九族难容她。
金昌盛、王日成上。
王日成臣王日成见驾。
金昌盛臣金昌盛见驾。
王日成
金昌盛 启奏万岁，臣有本奏。
杨 广王爱卿，你先奏来。
王日成 臣奉命审问刺客，刺客亲口，招供，主谋之人，乃是金昌盛。
金昌盛 万岁，王日成一派胡言。刺客亲口招供，主谋行刺，乃是王日成。
王日成臣有刺客供状为证。
杨 广呈上来。
金昌盛臣也有刺客供状为证。
杨 广(念) 金昌盛主谋行刺……
金昌盛 万岁，那是王日成动用烈杖逼出来的，作不得准，小臣这张供状才是真情。
杨 广 呈来，孤看。金昌盛，你这张供状可是真的?
金昌盛 此乃刺客亲手所写，一字一句是真无疑。
杨 广(摔状于地)拿去观看!
金昌盛(看状大惊)啊!这……这……
杨 广 大胆金昌盛，为何指使刺客谋王杀驾，从实招来。
金昌盛万岁，小臣冤枉!
杨 素 万岁，王日成与庄天栋有师生之谊，分明是他串通刺客，嫁祸于人，何不将刺客提来一问，自会水落石出。
杨 广 内侍，提刺客！
韩擒虎带刺客上。
韩擒虎 禀万岁，刺客乔装私逃，被末将擒来。
杨 广大胆贼妇，抬起头来。
禁 婆万岁救命。
禁 婆贱人是刑部监狱的看守。
杨 广刺客现在哪里?
禁 婆 金大人声言。奉王旨意，发给路照，放他出狱，如今早已出城。现有金大人圣旨在此。
杨 广 呈来！金昌盛，你假传圣旨，私放罪犯，该当何罪?刀斧手，推出午门斩首！
金昌盛 小臣冤枉，小臣冤枉。万岁，干爹！
刀斧手押金下。
杨 素陛下，金昌盛……
杨 广住口，退下！
王日成 万岁，想那刺客出城不远，请万岁赐臣快马一匹，将她捉拿归案，以报万岁一剑之仇。
杨 广 好，将孤御骑千里飞赐你，速去追赶捉拿。
王日成遵旨。（下）
杨 素万岁，依臣看来，此事有诈。
杨 广王爱卿忠心可嘉，何言有诈？
杨 素王日成……
杨 广 为孤报仇，不此辛劳。休得多言，退下。
韩擒虎上。
韩擒虎 启禀万岁，王刑部飞马出城，留下密书一封，命末将速呈陛下。
杨 广 呈上来。
（念）可恨隋炀帝，
暴虐违民意。
瓦岗义军到，
杨广头落地。 （重）
气煞我也！
一时昏厥过去。
众万岁，万岁，万--岁--
幕后召集群臣的钟声四起，好像送殡丧钟，预示着暴隋的末日来临。
（幕落）
剧终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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