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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1918年5月出生于西安，祖籍陕西省澄城县，一级编剧，中国剧协会员。上中学开始喜爱文艺，对民族戏曲产生了特殊的兴趣。1936年在北平上大学时曾编写第一个秦腔剧本《簪影剑光》，后由西安三意社演出，由于得到观众的赞许，使他又接连写出了《郑成功》等两部剧作。1940年从西北大学法律系毕业，先后任省、市教育行政部门科员及股主任，并在陕西商专和西北农学院任教。中间一度失业，过着穷愁潦倒的生活。1949年冬参加革命。1953年任西北戏曲研究院（后改为陕西省戏曲研究院）专职编剧。30余年来，他创作、改编的历史故事剧和现代题材剧作计有《宫之奇》、《白蛇传》、《游西湖》、《月亮潭》、《蟠桃园》、《雷锋》等32种（有四种是与人合作）。在创作上，他确认艺术作品贵在创新，因此不论创作或改编，均须使作品富有新的艺术魅力，通过真实高尚的情感去感染观众。他的新编历史剧《宫之奇》和改编传统剧《白蛇传》、《游西湖》（与他人合作）在人物塑造和艺术构思方面，丰富和发展了剧中人物性格，赋予他们以浓烈的悲剧色彩，强化和美化了他们的表现力。《白蛇传》中的“断桥”和《游西湖》中的“鬼怨”两场戏，30多年流行西北各地，久演不衰，成为两个比较精彩的保留节目。
人 物
百里奚 （简称百）
宫之奇 （简称宫）
虢公丑 （简称虢）
舟子侨 （简称舟ju）
连 祭 （简称连）
元 仲 （简称元）
荀 息 （简称荀）
孟 妫 （简称孟）
乾 乙 （简称乾）
第一场 结盟
时间：春秋周惠王二十二年（晋献公二十二年）夏。
地点： 虞国箕山。
箕山是虞国西北边境的山区，这里向北可以看见晋国，向西南可以看见虢国的下阳关。今日虢虞两国盟成，要在这里设坛祭天，还要竖立一座石碑，以示共同慰晋、永远合作意思。
幕开，后面松柏参天，台中是祭天的坛，上边陈设着祭天的物品，蜡烛熊熊地烧着，香烟缭绕，上立皇天厚土及周天子的神主。神主上边，横放着一座尚未竖起的碑子，上边罩着红纱。
音乐肃穆，钟鼓齐鸣。
内侍引百里奚捧爵，宫之奇、舟子侨捧简，虞公衍、虢公丑上。
百敬请二位国君祀天，献牲……献爵……祭天……
百里奚赞礼时，众人照所赞项目进行。
虢周惠王二十二年仲夏，虞公衍、虢公丑谨洁牲酒，视告于皇天厚土及周天子的神主之前。虢虞两国情属同宗，地界毗邻，方令列国特强吞并，为保宗庙社稷，愿修盟好，一国受兵，两国共慰，永矢信约，神明共鉴！
百 歃血。（虢虞二君歃血）
百 书简。
宫（执托盘举竹书于简念）周惠王二十二年仲夏，虞公衍、虢公丑盟于虞之箕山，虢虞同宗比邻，为慰劳侵并，永结盟好，一国受兵，两国共慰，虞国大夫宫之奇，虢国大夫舟子侨，是事于简，两国各执其一，以昭盟信。
百 奏修德扬威之乐。（乐起）
宫 请二位国君入座。
虞、 虢贤公请。
虞贤公君光临敝土，修此盟好，今后你我两国唇齿相依，合力慰侮，那晋献公傲然恃强横行，必然不敢轻犯我两国了。
虢寡人君臣就教上邦，多蒙贤君臣礼待，今又订成盟约，今后你我两国永矢信盟，强我武备，宗庙社稷自当安如磐石了。哈……
宫请二位国君竖立碑碣，以志今日之盟。
虞 请！
虢请！
二君上前，扶立石碑，众内侍竖定，二君一同揭开红纱，共看。
虢 （念） 虢虞永好！
虞 （念） 唇齿相依！
虢哈……
虞此番结盟，乃是你我两国万世千秋大事，这座碑碣，竖立在此，永作盟证。舟之侨大夫费尽神思，有功两国，快快请坐。
虢啊！宫之奇大夫力倡盟约，深谋远虑，虽是上国股肱，实亦我国柱石，快快请坐。
舟、宫谢过二位君侯。
虞、 虢 百里奚大夫忠心耿耿，劳心劳力，快快坐了！
百 谢过二位君侯。
宫 谨奉此爵，为贤君侯寿。（捧献）
虞、 虢请！（齐捧爵饮）
虞 （唱） 订盟约开酒宴举爵共庆，
虢 （唱） 虢与虞本同宗今幸结盟。
宫 （唱）汉诸侯失仁义大肆吞并，
仗兵戈恃强暴纷起战争。
舟 （唱）我两国与强晋比邻接境，
保社稷必须要相慰以兵。
虞 （唱） 今日里结盟约互信互敬，
虢 （唱） 敦邦交绝不负天地神盟。
宫 （唱） 忠盟言共扶持两国照应，
舟 （唱） 虽小国料强晋不敢欺凌。
宫 （唱） 捧金爵为两国再番称庆，
舟 （唱） 固宗庙保社稷永享安宁。
虞帅连祭上。
连启禀国君，虢国左将军元仲匆匆到此，立请面叩虢公千岁。
众哦……却为何事？
虞 虞请元仲将军到此相见。
虢 命他来见。
画是！有请元仲将军。
虢将元仲上。
元 元仲参见二位君侯。
虞 将军少礼。
虢 将军远路前来，有何急事？
元主公，犬戎大起兵甲，扰我边境，奉监国之命，前来催驾还都，以定战守。
虢啊……高气，犬戎累犯我国边境，此番回国，定要调遣精兵，尽杀奸贼！
虞小小犬戎，何敢如此猖狂！如今虢虞结盟，若还仍然相扰，寡人定要率领兵车，前往上国相援，叫他也知道今非昔比了！啃……
宫君侯！犬戎国小力弱，更兼新君初立，未必有侵入之意。此乃晋国唆使，寻衅生事，想逞其吞虢之谋。今日虢虞盟成，只要我们两国共守盟约，教民习战，晋国不敢触犯，犬戎不战自退！
虞唔……哈……之奇之言差矣，晋国若要侵虢，何须假犬戎之力，难道晋国甲兵，还不足伐虢不成？宫大夫想是心怯强晋，太多疑心了。
宫君侯，晋国恃强凌弱，大扩疆土，如今要犯虢国，出师无名，不过借犬戎之逼宫内，挑起战争，却又借助戎之名，入侵虢土，此乃障蔽列国耳目之策。还望二位君侯祥察。
虢、 舟 晋国唆使犬戎为祸我国，此乃一向惯技。
虞以寡人看来，此乃犬戎一时猖狂，何必强扯晋国。
舟为今盟约既定，犬戎也好，晋国也好，必然不敢逞凶，二位君侯不必多虑。
虢唔……多谢贤君好意，寡人就此告辞。今后寡人定然忠此盟约！（指简书）守此信言！（指石碑）
虞 哈……君侯勿扰，你看这箕山北接晋国，西控贵国下阳之关，强晋若要侵虢，此乃必由之路，寡人重兵驻此，谅他插翅难越。这简书石碑，永铭孤心，绝不有负。
虢 告辞了！
（唱） 捧简书望碑碣衷心奋兴。
虞 （唱） 履誓言即日里秣马厉兵。
虢 （唱） 戎祸端邀贤侯下辱敝境，
虞 （唱） 挽手送道不尽依依别情。
两君挽手下，众随下。
第二场 谋虞
时间： 前场后数月。
地点： 晋虞途中。
晋卒抬璧、牵马、执仪仗，侍从数人引晋大夫荀息上。
荀 （唱）捧白璧驱骏马皇皇仪仗，
设奇谋破盟约前往虞邦。
但愿得大事成鱼儿落网，
灭虢后把虞国顺手牵羊。
此一去再看我装模做样，
待 禀大夫，车仗将至虞国边境。
荀整肃仪容，进发虞都了。
（唱） 人世间谁不是利欲心肠。
哈……
得意洋洋地引众下。
第三场 献璧
时间： 前场后数月。
地点：虞宫某殿。
虞公引夫人孟妫、宫女上。
虞 （唱） 结盟约共同把强邻抵慰。
孟 （唱） 秋气爽宫院中桂子香溢。
虞 （唱） 从今后我虞国有恃无惧。
孟 （唱） 度升平尝笙歌宴乐朝夕。
虞 （唱） 诸侯中孤要与齐楚相比。
孟 （唱） 做夫人我也要赛那王妃。
虞 （唱） 望列国自觉得踌躇满志。
孟（唱） 伴君侯享荣贵色舞眉飞。
太监甲上。
甲启禀君侯，虢公着人奉上白璧一双，并有书信在此！
虞陈上来。
虞接信，孟捧璧。
虞（看信）唔……果然是晋国唆使犬戎，进犯虢疆！晋国将军梁五率兵援戎，尚未与虢兵交战，却又兵出戎境，撤回晋国。如今犬戎累败，已被逐出国境了！
孟哦！晋兵既已入戎，为何不战自退，眼看犬戎兵败呢？
虞哈……分明晋国知我与虢结盟，他若出兵，我即援虢。这胜败之事，尚难逆料，看来晋国也无能为力了，哈……
孟既然如此，虢公奉上这双白璧，先与君侯庆喜。
虞 哈……这双白璧可好？
孟 光洁晶莹，真乃稀世之宝！
虞 既然如此，孤就把它赏你如何？
孟谢过君侯！
太监甲下。乙上。
已启禀君侯，晋国元帅里克率兵两队，犯我北境，气势汹汹，不知何为？
虞贼！这是何意？莫非因我与虢结盟，触动晋君之怒，命里克前来伐我不成！这……
孟如今虢国正战犬戎，自顾不暇。我军力孤，怎挡晋兵？
虞 唔……（太监乙下，甲又上）
甲 启禀君侯，晋国荀息前来拜见。
虞啊……荀息吗？他乃晋献公股肱之臣，突然前来，不知何意？
孟君侯就该召众家大臣，以商对策！
虞 啊！是！来，速召众位大臣上殿！
甲 是！（下）
虞 夫人且退。
孟是！（捧璧下）
太监甲引宫之奇、百里奚、元帅乾乙、将军连祭上。
宫 臣下大夫宫之奇。
百 臣下大夫百里奚。
乾 臣元帅乾乙。
连 大将军连祭。
全 叩见君侯千岁！
虞 众卿少礼，宫大夫坐了！
众 谢君侯！
虞这是宫大夫，众位卿将，适才近侍报道，晋国元帅里克，率兵二队，集结我国边境，不知是何居心，寡人实在不安。又闻晋国大夫荀息，丰仪盛队，来到我国，令孤益发不解。不知卿等有何主见？
众 啊……
乾只怕是虢虞结盟，触怒晋君，大兵压境，必有犯我之意。如今虢公正战犬戎，我军力孤，怎挡强晋大军？
连 是啊……
虞既然如此，那荀息前来又为何事？
宫君侯，晋献公恃强凌弱，久有窥虞犯虢之心。只因两国结盟，合力慰侮，晋国君臣，望而生畏，因之兵临边境，故作恐吓。荀息前来，必是存心离间，企图破我盟好。此乃强晋奸谋，还望君侯祥察。
虞啊！既然如此，他今前来，寡人见是不见？
宫荀息既来，君侯仍应待之以礼，只要忠于虢虞之盟，晋计不攻自破。
连 倘若晋兵入境，却该怎样？
宫强晋虽然不仁，列国自有公论。君侯就该令元帅连祭，再率大军，加驻北境，料那晋国必不敢贸然进犯。
百是啊！那晋国若敢侵我，有一里克便足，何必又差荀息，还望君侯明察。
乾只怕此事还要谨慎。我看加兵北边，岂不是引火自焚？
宫 哎！什么引火自焚，难道为讨晋欢，尽撤边境兵甲，晋国就不来侵犯了吗？
连、 虞唔……这个！
虞众卿不必争论，如今就先召荀息一见，且看是何居心，那时再作权宜。来！
甲 在。
虞宣晋国大夫荀息上殿，二大夫替孤迎客！
百、 宫遵旨。
甲君侯有旨，晋国大夫上殿！
百、宫出迎，荀息盛从上。
百、 宫 虞国大夫（宫之奇、百里奚）迎接晋国大夫！
荀喔！宫大夫，唔……哈……荀息怎劳贤大夫相迎，哈……宫大夫！
宫 荀大夫请来上殿！
荀唔……请！（上殿）晋国大夫荀息，叩见虞侯，愿君侯千岁！
虞 荀大夫远来不易，少礼，请坐！
荀 谢君侯，宫大夫请坐！
宫 请！
乾 虞国元帅乾乙有礼！
连 虞国将军连祭有礼！
荀唔……哈……久仰上国将帅英名，今日幸会！哈……
虞大夫丰仪盛从，辱临下邦，有何见教？
荀外臣荀息，奉寡君之命，前来上邦通好。这简陋仪从，不足为礼，不过聊表寡君情重宗室之意。你们且退。（荀从下）
虞啊！晋侯竟是这样敬重寡人么？
荀寡君以晋虞两国，同宗连界，贤君侯仁德闻于列国，心中十分敬重，因命外臣礼聘上国，并以敝邦垂棘之璧、屈产之马相馈，尚乞君侯笑纳！
虞唔……啊呀荀大夫呀！孤想这垂棘之璧、屈产之马，虽然出自上邦，乃属稀世之宝，列国诸侯求之不得，寡人何德何能，敢当厚赐。
荀哈……寡君慕君侯之贤，畏君侯之强，不敢私藏珍宝，特命外臣进献，永修两国之好！
众 呃……
荀 （唱）虞与晋同宗室毗连国境，
贤君侯著仁德列国闻名。
差荀息进璧马不腆之敬，
也不过表吾主屈意求成。
虞（唱）晋献公念宗室把孤敬重，
不由人开笑颜欢喜心中。
列国中谁不仰晋侯强盛，
和强邻保社稷显我名声。
孤这里谢盛情璧马收领，
这璧马么？
连、 乾 难得晋侯仁义待我，盛情难却！
虞 喔……哈……
宫晋侯无故馈我珍宝，只怕尚有所图！
虞哦……
（唱）宫大夫这言语孤心自明。
怕只怕进宝物内有妙用，
孤还要细垂询方可许成。
晋侯一片好意，寡人自当敬领。虽便如此，只怕尚有见用寡人之处，还望明言。
宫、 百 主公所虑极是，这样色璧良乘，岂是随便之物，我国何德，不敢领受！
连、 乾 是啊！为了两国和好，只要力所能及，敢不如命。贤大夫快快请讲。
荀 哈……贤君如日月，外臣怎敢有隐。只有寡君诚心求成，虽有所请，也不过可有可无之求罢了！
虞 唔！什么可有可无之求！？
众 唔！什么可有可无之求！？
荀 唉！只因虢公前侵我国南疆，寡君为保社稷，屈意请平。今盟约未履，又借与贵国盟好，扬言犬戎祸边，出自晋谋，兵出我地，竟在侵我。寡君为正天下信义，为防侵凌，欲问罪于虢公。只恐虞公不察虢公之奸，见罪于晋；又恐天下诸侯不谅君侯之仁，使君侯因虢受谤。特以宗室之亲，差荀息面陈衷情，倘蒙见谅，自属庆幸。若能允我军假道贵国以伐，寡君更感高兴，幸而得胜，尽以虢土属虞，贤君臣明察秋毫，尚望谅我之情。允我之请。如不蒙允，我军仍将兵出戎地伐虢。那时君侯既受天下非议，又失与晋宗室之好，此乃可有可无之请。愿君侯为虞国千秋大计，再三思之！
众 呃……这……
荀君侯！
（唱）那虢公在列国素无信义，
失一虢得一晋于虞有益。
我主公念宗室一心利虞，
这件事望君侯细审权宜。
虞哦！荀大夫……差矣！
（唱）晋献公责虢公背盟弃义，
孤怎忘虢与虞盟约初立。
虽然说璧和马晋侯盛意，
弃盟约难免得声明狼藉。
孤与晋交以道接之以礼，
伐虢事还望你缄口莫提。
荀哦！（唱）
实服了我主公深明大理，
重盟约秉信义慷慨陈词。
倘若还虢受侵虞难坐视，
也只有忠誓言合兵慰敌。
到明日饯宾客送君归去，
虞小国怎当这良马白璧。
虞 嗯……
荀 君侯！
虞（唱） 荀大夫莫多言且下殿去。
连、 乾君侯！
虞唔！
（唱） 二将帅送宾客先回馆驿。 （下）
荀 （唱）这件事竟落个当面无趣，
我还要谋巧计另用心思。
宫 荀大夫请哟！哈……
荀 宫大夫请哟！哈……
连、 乾 荀大夫请！
连、乾陪荀下。
百君侯坚矢信盟，不为荀息璧马所动，真乃社稷之幸！
宫井伯兄，君侯适才轻信，欲受纳璧马，不是直言。那荀息阴险奸谋，诡诈已极。我等还要力辅君侯，不受其惑才是！请！
百唔……请！
全下。
第四场 逞险
时间： 紧接前场。
地点： 虞宫门外。
荀息由连、乾陪上。
连、 乾来至宫门，不能远送了！
荀荀息暂归馆驿，容他日沙场相会。
连、 乾 唔……荀大夫且转，怎么沙场相会？
荀荀息奉君之命，以璧马求成于虞，谁料虞君听信那宫之奇之言，贪杀好战，倒行逆施，虞既炫耀兵甲，晋国何敢拒命，因而沙场相会。
连哦！贤大夫差矣，虢虞小国，哪敢炫耀兵甲，不过以图抵慰，保全社稷罢了。
荀好道却又来，既然保全社稷，为何不纳晋成，荀息我有三不解！
连、 乾什么三不解？
荀是啊！晋为天下强国，念在同宗，不惜以稀世之宝，求成于虞。在虞失一虢公不仁之小国，得一同宗之强晋。伐虢之举，也不过假虞道路，既可以虢土扩虞封疆，又可附晋称雄诸侯，何轻何重，贤君不察。
连 这二呢？
荀这二吗……晋之伐虢，势成定局，君侯甘心不顾虞国之利，伐虢受谤，此不解之二。目前虢兵正战犬戎，自顾不暇。里克大军一动，虞国首当其冲，虽有盟约可仗，难道晋国以这样璧马，不可更求盟于翟戎各国吗？此不解者三。君侯不察利害，二位将帅不进忠言，纵任宫之奇所为，只怕吉凶祸福，不敢逆料。
连、 乾嗯……这个……
荀这个什么？我国君侯，不忍与国兵甲相见，特着荀息重礼聘问，愿化干戈为玉帛。今既诚心受拒，只有沙场相会了！
连、 乾 喔……荀大夫之言虽是，只是背弃虢盟，岂不失信于天下？
荀哈……失国与失信，哪样为重？助暴与助仁，哪样为宜？
连 唔……自当从仁保国！
荀和虢失虞，助晋得仁，千钧一发，唯贤将帅为虞图之。敢问宫之奇之智，怎当我国里克两军之师！
连、 乾 里克之师，陈我边境，所为何事？
荀哈……虢虞谋晋，难道晋国甘心示弱不成？
连话虽如此，宫大夫两朝支柱，忠智过人，我等怎敢相违？
荀事至今日，以国为重。宫之奇虽然蛮横，只要虞国忠志之臣，合力直谏君侯，料那虞侯也难违众议，贤将帅忠智之名，传闻列国。晋国虽缺珍宝，敢不源源见馈于贤将帅之前。
连、 乾 哎！我等生死，只为国家，哪个贪图上国璧马，一己荣辱。
荀哈……为虞为晋，今日事属一体，若能够两国和好，我主定要相谢，这算什么一己荣辱。哦！闻听孟妫夫人，与宫夫人骨肉至亲，她若能相机进言，大事成矣！
连、 乾唔！君夫人自当为国着想！
荀和战之事，实关上国利害，一念之差，后悔莫及。二位自可权衡，老夫明日告辞！
连、 乾 哦！为国进忠，我等自然为力。还望荀大夫再住几日，以听佳音。请了！
荀请了！
拱手分下。
第五场 忠谏
时间： 紧接前场。
地点： 虞宫后殿。
四内侍引虞公上。
虞（唱）晋荀息奉美璧又馈名乘，
欲伐虢请假道屈意求成。
这件事倒教我主意难定，
回宫来心烦乱坐立不宁。
孟妫引宫女捧璧上。
孟（唱）那虢公重盟约把我敬重，
进来这无瑕璧光华晶莹。
今夜晚开宴席举酒为庆，
闻君侯下殿来急忙相迎。
啊君侯，下殿来了！
虞 嗯！
孟虢公进来这双白璧，妾身已备好酒宴，请君侯饮酒赏璧，快请命驾！
虞 嗯！你今日哪里这些兴致？
孟 咦！你今日怎么这样烦躁？
虞 休得啰嗦，你去！
孟哎呀呀，你看这双白璧多好！（太监甲上）
甲启禀君侯夫人，李、崔两家老臣，奉召已到宫门。
虞 啊！谁人召他？
孟妾身召他进宫陪宴赏璧，还有几家老臣呢！
虞寡人心烦，今晚罢宴，你就在此把守。所召人等，一律不许进宫！
甲 是！
孟这是为何？真真扫兴。
连祭、乾乙上。
连、 乾 启禀君侯，就说我二人候召！
甲君侯恼得要紧，卿将一律不许入宫！
连、 乾哦……这……
虞 你要赏璧，自己去赏。
孟不召外臣也罢。君侯，你我二人吃酒赏璧如何？
虞寡人心有大事，不能定夺，你不要在此啰嗦可好。唉！二位将帅这般时候还不前来，真真不能仰体寡人之意？
孟唔……原来他也召人进宫赏璧。君侯你等何人？
虞 连祭、乾乙。
孟 喔！连祭、乾乙。
连、 乾（在外）臣等在此！
孟唉呀呀，既然来了，就该进宫。你看，酒宴已经摆下多时了！
连、 乾内侍把守宫门，不为传禀。臣告进！
孟 真真误事，招打！
虞 唔……那荀息下殿之时，说些什么？
乾荀息言道，君侯不纳晋成，有三不解。如今天下，晋为强国，晋侯念在国宗，不惜赠以垂棘之璧，屈产之马，失一虢盟，结一晋国，不但可得虢土，而且可称雄诸侯，何轻何重，君侯不察，此不解之一。虢公不仁，往日扰侵晋土，他日难免并虞。君侯与虢盟好，已受天下非议，今日重一时盟约，他日毁盖世基业，此二不解。晋强虢弱，目前虢自顾不暇，荀息今日若以璧马求盟他国，谅那翟戎各邦，敢不与晋合兵伐虢。里克大军，陈我边境，虢虞虽盟，是否可当晋翟等三国之兵，君侯偏要听信宫大夫之言，与晋交兵，此不解之三也。
虞 哦……
连荀息还说，倘若晋虞盟成，两国如一，岂只是垂棘之璧，屈产之马。今后凡晋之所有，还当源源见馈于君侯。他还再三致意君夫人呢！
孟喔！垂棘之璧，素只闻名，不知比这虢璧如何？
虞嗯！你见过什么？垂棘之璧，天下稀有，齐楚求之不得，这双白璧怎能相比，你还摆酒宴设庆！
孟 晋国带来几双？
连 白璧十对，良马二十匹。
孟喔！晋国之宝虽好，只是可望而不可即。
虞哈……伸手可得，何异在手？
孟如此说一为！嗯……（甩璧）
虞、连、乾喔，这是怎么样了？
孟 事到如今，这璧有何罕稀！
虞 垂棘之璧虽好，只是尚未归我！
孟 许晋虽易，虢虞之盟怎能轻弃。
虞 晋虞同宗，怎能轻拒！
连、 乾 哎呀君侯，此事只怕还要商议，那宫大夫两朝股肱，且看他的主意如何？
虞哎！此事寡人已熟思至再，宫之奇之心虽忠，难道寡人还不是一心为虞吗？倘若再反复，徒使荀息小视寡人为君无能，二卿且退。宫人，为孤夜召荀息。
连、 乾遵旨！（下）
虞（唱）为国君孤自应为国计议，
守死盟拒大国不智之极。
还不能失晋欢为虢受死，
成大事还须要立断当机。
来！
甲 在。
虞 张灯开筵，迎接荀大夫进宫！
甲 是！（下）
孟君侯啊！
（唱）我君侯时运盛神明相助，
晋献公进璧马来把盟求。
眼看的成霸业势压齐楚，
一阵阵自觉得心神悠悠。
虞 （唱） 眼望这破虢璧如同尘垢，
孟（唱） 叫宫人快把它弃之渠沟。
音乐声起，荀息由宫人引上。
荀 外臣荀息，叩见君侯、君夫人。
虞 大夫平身，请坐！
荀 君侯夜召荀息，有何见谕？
虞 日间言语，以试晋侯是否相交以诚！
荀哈……晋侯念在同宗，以稀世之宝相馈，其诚可见，况且以晋之强，伐虢势在必行，寡君以仁义立天下，伐无道，盟仁君，天下谁不共见，还望君侯鉴察。
虞 垂棘之璧，久已闻名，不知何等珍贵！
荀 这有何难，伸手可得！
虞 屈产之马，想来也十分雄健！
荀荀息专献珍宝，君侯若允所请，不但可盟强晋，势压诸侯。今后晋之珍宝，更必源源进献于君侯、夫人之前！
虞唔！如此宫人，取晋大夫璧马，待孤与夫人一赏！
甲 遵旨！（下）
荀 哈……
（唱）有荀息在虞庭心中暗喜，
鱼吞钩鸟落网大立已立。
眼看的亡家邦身临死地，
他那里还贪赏良马白璧。
太监引晋役捧璧上。
荀这是白璧十双，君侯、夫人请看！
虞、 孟唔！哈……
孟 （唱） 真个是稀世宝晶莹洁丽，
虞 （唱） 虽齐楚也难得这样美玉。
荀 （唱） 请君侯下金阶共验马匹，
同立向后看，马嘶。
连、 乾（唱） 屈产马一匹匹赛过龙驹。
虞 （唱） 得良马孤好似猛虎生翼，
从今后扬英武驰骋东西。
孟 （唱） 我这里收白璧深藏宫里，
虞 （唱） 叫宫人牵良马善自珍饲。
荀 （唱） 问君侯这璧马可称心意？
虞 唔！这哈……晋侯见爱，孤不敢辞。
荀 如此外臣愿代寡君请盟于君侯！
虞 唔……孤谨如贤大夫之命！
荀 哈……
（唱） 从今后晋与虞依附相依。
虞 宫人设坛，孤与荀大夫立盟！
荀 请！
虞、荀才欲下，宫在内喊：“且慢，”荀等同惊，宫、百急上。
宫 （唱） 闻君侯收璧马大出人意，
百 （唱） 却怎么改主意夜召荀息。
宫（唱） 急忙忙偕井伯同入宫去，
宫、 百 （宫之奇、百里奚）匍匐丹埠。
虞 唔！二位大人进宫何事？
宫臣闻君侯夜召宾客，因而进宫相陪！
虞唔……如此平身。以寡人看来，晋侯求盟，原是诚心！
宫唔……虢虞结盟，天地共鉴。晋纵至诚，于虞何干？
荀宫大夫，晋侯念宗，求盟结好，你怎道于虞何干？
宫什么求盟结好！分明旨在侵并，求假道伐虢，此事众难促命！
（唱）晋恃强欺弱邻天下共见，
扩封疆倍原邑又祸虢边。
似这样施强并贪得无厌，
说什么顾和盟和好无间。
若伐罪就应该自伐自谴，
虢小国绝无意侵入河山。
虞与虢结盟约誓同患难，
你休想进璧马妄图离间。
荀哈……宫大夫之言差矣！晋国强大，不祸虞国，若从晋伐虢，自可尽得虢土。晋侯念在同宗，特为上邦着想，君侯明察秋毫，已许晋成。宫大夫，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宫、 百哦……怎么君侯你……
虞晋侯以诚相见，寡人以社稷为重，怎能不许晋成？
宫哎呀君侯！虢虞结盟，天下共知，你……怎能轻易背虢许晋，难道……
虞宫大夫，非是寡人背虢许晋，此事孤已思之再三。晋侯念在同宗，诚意相求，失虢得晋，于虞有利，此寡人不能绝晋之一。死守虢盟，必怒晋侯，虢虞合兵，虽可拒晋，难道晋侯就不能更盟他国，共力败我，此寡人不能绝晋之二。兵戎战乱，殃及臣民，寡人岂不落好杀之名！如今里克大军压境，战祸迫在眉睫，一许晋成，立化干戈为玉帛，此寡人不能绝晋之三。
宫君侯！君侯有三不能绝晋，臣有三不可盟晋。
虞 诚道其一！
宫虢虞相依，同为社稷。晋侯求盟，旨在相侵。若还盟晋，不但断送虢国，更将断送虞国。
虞 孤问你这二！
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晋之不仁，天下共见。他纵可求盟他国，未必尽得人心，晋国何惧之有？
虞 啊！你说这三。
宫晋国兴逼宫内犯我，理曲在晋，好杀之名，必指晋侯。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后速速拒晋！
荀晋侯进馈璧马，绝无侵虞之心。里克兵居边境，虞国首当其冲，拒晋之盟，拒人之馈，还人以兵戎，还想逃这贪杀好战之名。宫大夫，你身为大臣，何忍自置君侯于不义，置虞国于刀俎乎？
虞 这……
宫啊呀！君侯！虢虞结盟，天下共知，两国合力，强晋莫敌。他今因兵戎祸虢不利，因而佯陈，大逼宫内，以货利离间于我，君侯但忠虢虞之盟，奸计不攻自破。还望君侯收回成命，远送晋使！
虞 唔！
宫 （唱）望君侯收成命听臣忠谏，
万不敢错主意中人之奸。
虞 （唱）宫大夫掬赤诚忠心可感，
此事儿孤也曾思之再三。
利邦家许晋成事难复反，
望大夫莫固执一见之言。
宫 （唱） 胁以兵动以利奸谋已见，
虢若亡虞怎能独自保全？
虞 （唱） 晋献公念宗室居心至善，
他怎能背信义侵我江山？
宫 （唱） 曲汉伯弑君侯把国夺篡，
晋献公杀宗室族绝庄桓。
说什么念宗室居心至善，
虢与晋又何尝不同祖先。
虞 （唱） 晋以诚相待我我以诚返，
孤不能负好心故失晋欢。
宫 （唱） 与虢公歃鲜血书盟于简，
臣敢问祝天地是否狂言？
虞 （唱） 为虞君孤首应与虞谋算，
宫 （唱） 臣为虞与君侯原是一般。
虞 （唱） 既为国你就该唯君之愿，
宫 （唱） 臣谏君子谏父不得不言。
百 （唱） 宫大夫掬至诚忠言直谏，
孟 （唱） 大事定怎能够反复迁延？
虞 啊！
宫、 百（同诧异）啊！
荀 啊……哈……君侯不必作难，方才君侯收我璧马、良乘，如今又听人言，犹豫不定，似这样出尔反尔，何信？既然如此，荀息即请告退，回奏晋侯，兴师破虢，若有不利上国之处，那时侯君侯……哈……休怪荀息！
虞 大夫且慢！
宫 匹夫休得肆无忌惮，立人宫廷，胁人国主。
荀 什么胁人国主，这是利害相关，至理名言！
宫 唗！
（唱） 晋献公纵然间兴兵侵犯，
虢与虞共御侮誓守河山。
理在我屈在晋胜负已先，
壮大义拒强敌其兵必坚。
在虞地你莫要恃强傲慢，
欺人君图人国兽心人颜。
荀 好气！
（唱） 收璧马原是你国主情愿，
你敢来侮荀息伤晋威严。
请璧马辞上邦连夜回转，
告辞！
虞、 孟大夫且慢！
百、 宫虞臣奉送。
荀 哈……唉！
（唱） 临行时为君侯大哭皇天。
孟 退后！
（唱） 宫大夫且莫要强执己见，
罪强晋祸邦家慌称忠言。
坏大事忤君主居心奸险，
难道说这虞国是你的江山？
宫、 百哦……这……
虞 （唱） 宫之奇百里奚太得大胆，
违君意侮客使无法无天。
这件事有寡人自作决断，
荀大夫孤与你共誓盟言。
虞引荀欲下，宫牵虞衣。
宫 君侯！
虞 撒手！（推宫，宫再牵，百牵宫衣）
百 （唱） 事到此君意决再勿进谏，
宫 （唱） 头可断血可流不得不言。
百 （唱） 逢君木徒落个忠而蒙难，
宫 （唱） 宫之奇哪顾得一己之安，
上前来跪君前泪流满面。
君侯！
虞 你不下殿，还跪在此做甚？（欲下）
宫 君侯哪！宫之奇虽然触君之怒，还望君侯怜我一片忠心，纳其忠言，拒晋之成，为臣情愿领死。
虞 晋侯馈我珍宝，诚心可见。是你只念与我姻戚私情，陷害寡人，说是你下殿去吧！
宫 唔……什么姻戚私情，分明君侯受人离间！纳此璧马，如饮鸩止渴，吞钩充饥，君侯千万不可！
虞 唉！轻侮国君，怠慢客卿，孤念你先君老臣，不忍加罪，快快退下。
宫 既念宫之奇先君老臣，难道你就忘了为臣扶立君侯之情？
虞 孤已允晋，你叫孤失信于人不成？
宫 失信，若说失信，说是你来看……
出简书。
虞 你走！
宫 这是君侯对天之誓，歃血之盟。
虞 啊呀！你走！
宫 啊！我的君侯呀！
（唱） 见君侯背信义肝肠裂断，
全不念与虢公稽手盟天，
痛煞煞捧上这誓词书简。
君侯！
虞 唔……唉（颓然坐）
百 君侯！（跪）
宫 井伯兄！啊！君侯、夫人哪！
（唱） 曾不记在箕山歃血言欢，
祀天台与虢公扬眉顾盼。
你也曾手指那下阳之关，
到如今言在耳余音未断。
这简上墨迹历历尚未干，
虢与虞两相依誓同患难。
常言道车轮依唇亡齿寒，
附晋国犹与那猛虎为伴。
背虢盟分明是自把膀断，
假道途真如同引火自燃。
虢君亡我虞国祸必不免，
一失足铸长恨万古千年。
那荀息行诡诈心恶面善，
巧言语强做作狼子心肝。
适才间相威逼凶杀已见，
万不敢受奸惑再事纠缠。
臣冒死竭衷心把君忤犯，
求君侯念先君宗庙河山。
虞 （唱） 宫之奇念亲戚存心奸险，
陷孤家祸虞国太得凶残。
怒冲冲夺简书摔在当殿，
我看你哪一家再敢多言。
荀大夫随寡人同申盟愿，
荀 哈……君侯请！
（唱） 我看他有何人胆敢阻拦？
宫 呸！荀息老匹夫！是你危言耸听，威逼利诱，图人之国，害人之贤，列国有眼，万世千秋，谁不骂你这匹夫，（抓璧欲打）看打！
虞 大胆匹夫，敢失主客之礼！
宫 啃！什么主客，引狼入室，后患在眼，我与他有什么主客之礼！
孟 是你依仗先君老臣，忤君逆主，难道你还犯上作乱不成？
宫 昏君呀！妖妇！似你们轻信奸诡，目眩璧马，眼看断送社稷江山，祖先宗庙，还敢口口先君！
孟唔！
虞 孤不杀你，难消此气！
宫 宁愿领死，不忍国亡！
虞 孤偏要你看晋虞盟成，威镇诸侯。来！把宫之奇押在大牢！
百 君侯！
虞 还不退下！来，押在大牢！严加看守！不得孤命，不准外人探望。押下去，押下去！
众拥百里奚，牵宫之奇。
宫 你不杀我，我就要看晋献公害你！哈……
众拥，牵下。
虞 如此愚顽，大夫见笑！
荀 哈……
虞 来！设祭天台，孤与贤大夫一盟。
荀 请！
孟、 虞 请！
全下。
第六场 入虞
时间： 前场后半月。
地点： 虞都之郊。
四晋将、晋兵引里克上。
里（唱）兵入虞都第一胜，
滚滚甲车杀气腾。
一声令下齐驻停，
停车！（众应）
（唱） 怎不见虞侯来郊迎？
荀息引虞侯，宫人上。
荀 （唱） 为国逞我牵羊手，
虞 （唱） 为盟还他伏虎人。
荀君侯即请驻车。里克元帅请了。
里荀大夫，大王赏我甲车百乘，假途伐虢，兵至虞都，怎不见虞侯亲来犒军？
荀元帅住口。虞侯驾临郊原，犒军来了。
里 唔……
虞 唔……寡人在此。
里 晋国里克，参见君侯。
虞 犒军来迟，寡人失礼了。
里寡君以甲车百乘，嘱小臣率领伐虢，深蒙君侯纳晋璧马，惠允我军假途前往。里克愿代寡君敢以兄弟之问。
虞不敢。雄兵辱临下邦，不知何日起兵？
里寡君志在速战，又言伐虢之举原是代虞防边，故命里克求于君侯，尽出虞之兵甲，以成寡君之志。
虞唔……寡人敢不为命，悉以我邦兵车相从。
荀君侯，兵从固好，何为君侯献出下阳之关，才见忠于寡君。
虞 唔……忠于……
荀 哦，忠于盟约。
虞荀、里二大夫，非是寡人不忠盟好，下阳之关，乃是虢国之关，寡人我何由以献？
荀哈……虢虞同盟，两国为一。只要君侯亲自率军前往，声称援虢灭戎，何愁不得入关？
虞唔！你教寡人亲自出面，去蒙虢将吗？
荀这有何妨，就将我军藏入上邦兵车之内，打上上邦旗号，虢将自难分辨，下阳一破，君侯之功不小。
虞唔！好计，好计，来！速出我国兵车，大张旗号，寡人今日亲驾，赚关以示与晋之诚。
里、 荀 君侯果然忠于盟约，笃于信义，天下诸侯谁不相敬！
虞唔……哈……为此速做安排。内侍，速传孤意，着夫人即备金甲侍候。
监 遵旨！（下）
虞 随孤犒军！
里、 荀请！
虞请！
同偕下。
第七场 求妹
时间： 紧接前场。
地点： 虞宫后宫。
宫女引孟上。
孟 （唱）晋虞举兵伐虢去，
丰草高秋马正肥。
君侯犒师郊原里，
且坐深宫玩宝璧。
宫 禀君夫人，宫大夫夫人宫门求见！
孟唔……怎么我姐姐她又来了？
宫一连数日，宫夫人天天求见，今天是第三次了。
孟啊！真真可笑，连日陪宴待客，把亲姐妹冷淡了，叫她快快见我。
宫有请宫夫人！
（孟姜内唱上）
姜（唱）说什么骨肉亲同胞情谊，
作君妻疏姐妹恃龙相欺。
今日里真个是千金一聚，
为丈夫进矮檐强把头低。
唔！妹妹！
孟唔，姐姐！你来了，快快坐下！
姜 三番求见，真的是一面无缘。
孟 哎！你怎么那样说话？前几日晋虞订盟，晋侯献来良马美璧，妹妹日日陪宴，十分忙碌，加上这两天晋兵遇境越发应接不暇，我怎知道姐姐你来？
姜 妹妹呀！我今前来……
孟 知道了，你来的事，我早已知道，只是这垂棘之璧，稀世奇宝，妹妹早就想请姐姐你来开开眼界，就因为宫大夫被罪，不好相请！
姜 我还有何心情玩赏！
孟 嗯……姐姐，这垂棘白璧，世所罕见。若不是君侯威名，晋国怎能献这宝物。若不是妹妹身为君夫人，姐姐你怎能赏玩于它。待我与你捧来！
姜 妹妹不必如此，你怎知我的心情！
孟 姐姐不必如此，你怎知我的心情！
姜 你听我说。
孟 你听我说。
姜 妹妹。
孟 姐姐。
姜 妹妹。
孟 唉！姐姐呀！
（唱） 君侯威武天神动，
列国人人慕贤名。
晋献公一心把他敬，
相赠璧马求结盟。
他待我言听计必用，
十双白璧藏深宫。
的配君侯真罕幸，
有这样妹妹你也光荣。
我这里忙把白璧捧，
姜妹妹！
（唱） 难道说你不知姐姐心情。
孟 唉！我怎不知，先赏白璧要紧！
姜 （唱） 宫大夫为虞国忠心耿耿，
他如今蒙奇冤大牢受刑。
你姐姐连日来心跳肉惊，
孟 唔……看，这一对比那一对就更有光彩了。
姜 （唱） 儿女们食不甘卧不安宁。
原来祸起顷刻生死难定，
我一家犹如同风卷残蓬。
孟 嗯……谁叫他违君之意，失礼于宾客呢？
姜 （唱） 虽说他傲君主失礼失敬，
还应念他为的虢虞之盟。
那虢公和君侯相依为命，
舟之侨是我弟也是你兄。
宫大夫虽臣下君国情重，
秉国心进忠谏无限忠诚。
纵然间不念他虞国梁栋，
难道说你不念姐妹之情？
到今日蒙大祸身入陷境，
你何不求君侯搭救孤忠？
只图你赏珍宝居尊恃龙，
可怜我连三次不得入宫。
似这样拒情理不痒不痛，
亲姐妹还不如路人相逢。
孟 唉呀呀！（唱）
谁叫他违君意傲慢任性，
作大臣无机辩祸患自生。
为虢公甘忍把虞国断送，
辱宾客触强邻一意孤行。
贤君侯主社稷受天之命，
他不该失纲常与君抗衡。
诸侯中谁不惧晋侯强盛，
能和晋真的是千载难逢。
失一虢得一晋孰轻孰重，
真个是迷心思一窍不通。
多亏了贤君侯当机立定，
如不然这白璧怎到手中。
念骨肉应为我欢喜庆幸，
你何时见过这天生晶莹。
姜 （唱） 说什么姐为妹欢喜庆幸，
你姐丈囚大牢难决死生。
速快去求君侯救他性命，
不相救我和你有甚亲情。
孟 （唱） 我本是君夫人母仪全境，
他不该失大礼恶言响轻。
说什么绝亲情唯你之命，
难道说你也来触犯宫廷？
姜（唱） 小妮子恃君宠无理骄横，
气得我一阵阵恶气上升。
手指着……
孟 念、念，你怎么样？
姜 啊！
孟 你心里放明白，你可是来求情的！
姜 唔……（唱）
罢罢罢我只得强按脾性，
为丈夫受屈辱忍气吞声。
啊呀！妹妹……不，君夫人！
还望你念骨肉救他一命，
你姐姐我与你下跪宫廷。
孟 哎嘘！起来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姜 望妹妹立求君侯，放他出狱，我一家感之不尽。
孟 哎，我也不计较你夫妇二人傲上失礼，只是这事还要看君侯的高兴呢！
太监上。
监 禀夫人，君侯有旨，即日动身亲率大兵从晋伐虢。
孟 唔……怎么君侯他还亲自打仗吗？
监 正是。教夫人速备金甲，以壮威势。
孟 哎呀！这战场之上，枪刀无眼，他怎么能亲自出战呢？
监 夫人放心，此去万无一失。
孟 那却为何？
监 （四看无人）君侯和荀大夫定计，口称援虢伐戎。兵车上边，大张我国旗号，内边尽藏晋军。君侯亲自出面，那虢将不辩实情，念在盟约，定然迎君侯入内，下阳一破，大事就成了。哪里打什么仗吗？
孟啊！真是好计！下阳是我哥哥舟之侨把守，自然要迎君侯，非但君侯可保万全，就连我哥哥也都平安无事了，难得君侯智谋过人，这就给晋国立下大功了。这是姐姐，非是妹妹不为你求情，君侯眼看就要出征，就等得胜回来，再去相请，也就是了。
姜唔……唉！既然如此，妹妹就该念在同胞之亲，差人引我大牢探望于他。
孟 君侯吩咐，不命人见。
姜 难道妹妹……
孟唉！只要我出面，谁敢不听。也罢，内侍，你就引宫夫人大牢探望宫大夫。若有阻拦，就说奉我之命。
监 遵命！
姜如此我便去了！
（唱） 还望你求君侯为他哀请，
孟 （唱） 这事儿不消你再三叮咛。
姜 （唱） 随宫人赴大牢泪下如倾，
孟（唱） 愿君侯大功成天下扬名。
分下。
第八场 越狱
时间： 前场之后。
地点： 大牢。
狱官引小吏上。
官（唱）谁道狱官职位贱，
咱这小官压大官。
虽然不能主杀斩，
一样手掌生死权。
太监上。
监 太牢狱官请了。
官唔……原是内宫侍者，小官侍候。
监 免礼。
官 大人到来，有何吩咐？
监速传犯官宫之奇，就说他夫人来探。
官嘿！大人，日前君侯有旨，不准人探望宫之奇。
监 哈！你敢违抗夫人之命？
官唔！怎么君夫人之命？不敢，不敢，大人少坐。来！唤狱卒离任。
吏离任哪里？
离任上。
离 来也，参见太爷。
官离任听了，速引犯官宫之奇到此，就说他夫人来探望来了。
离 啊！什么宫之奇？俺便不去。
官 你怎么不去？
离太爷吩咐过了，宫之奇犯上忤君，生死未定，君侯有旨，不准探望，因而俺便不去！
官难道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大胆！
离有了君侯之命，谁的命令我也不听！
监 唗！这是君夫人之命！
离不听，不听，难道君夫人也学宫之奇，敢来犯上忤君不成？
官满口胡道！君夫人是奉了君侯旨意的。
离 怎么说？
监速快去传，君夫人奉了君侯旨意，你敢不遵旨办事？
离啊！早说是君侯旨意，何必这样噜苏！嗯……
下。
监 哪里这个混帐狱卒！
官 大人息怒，这是新用的刁野之徒！
监 来来来，随我去请宫夫人。
官是！
监、官、吏等下，离任上，手执大锁。
离呔！宫之奇，向这壁厢来！
宫在内唱上。
宫（唱） 宫之奇在太牢一腔忧愤，
枷肘上。
宫 哪里唤我？
离我在唤!(离迎上去生气地拉宫)过来吧！
宫 癫狂的奴才！唤我何事？
离嗯！大胆的犯官，君侯有旨，命你夫人前来这里，与你相见。
宫 啊！怎么她……来了？
离你要小心，小心！嗯，随我来。
宫（唱）国将亡何为家万刃攒心。
横心肠绝亲情返身而退，
（突然返身）
离 （重又拖起）你向哪里去？
宫 （唱） 事到此顾什么夫妻情深。
离 胆大宫之奇，你在殿上，犯上忤君，如今来在太牢，还想违反君命不成？
宫 哈……我不见她，也算违反君命吗？
离 你看怎样？
宫 嗯！愚蠢的奴才！
离 嗯！
欲打，又牵。
宫（唱）恨昏君背信义弃盟纳晋，
可怜你蠢奴才枉自忠心。
官引姜上。
姜（唱） 见老爷不由人珠泪滚滚，
我的老爷！宫大夫……
官 宫夫人请在，下官去也！（下）
姜 （唱） 可怜你蒙奇冤有口难分。
宫夫人莫哭！我宫之奇为国进谏，一片忠心，只恨那昏君利令智昏，认贼作父，眼看虞国将亡，宗庙不保，我有的何冤，我有的何冤！
离你还敢在此辱君，招打！
离欲打，姜当。
姜狱吏息怒！老爷你……你何必如此呀！
（唱）常言到出头椽先茶腐朽，
又道是矮檐须低头。
国家事直出那君侯左右，
作人臣进忠心适可而休。
宫 你……你这是什么话？
姜 （唱） 可怜你忠心反取辱，
身入太牢苦作囚。
众卿僚个个皆缄口，
你何不顺水且推舟？
既然国家力难救，
怎忍把家人一旦丢。
嗷嗷儿女年尚幼，
宫门香烟怎保留？
望老爷念妻子儿女骨肉，
妻情愿忍屈辱去把情求。
宫 你劝我忘国而图家吗？
姜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君侯说你因亲私情，连狱吏都责你不忠，难道你把这不忠之名，带至千秋万世不成？
宫 呸！我宫之奇辅佐先君，保虞宗庙，又受遗诏，扶这昏君继位，内修国政，外拒强敌，选贤任能，富国裕民，使虞小国，名称诸侯。今日昏君无道，背虢虞之盟，中奸晋之谋，贪图货利，甘伴虎狼，以敌作友，亲痛仇怏。若谓不忠，原是昏君不忠祖宗社稷，我宫之奇深知忠贤大忠，大忠忠国，忠鄙小忠，小忠忠人，忠国之人，忠而舍身，上谏君过，下安臣民，刀枪斧钺，在所不惧。忠人之人，专为已谋，故迎君好，无心邦家。如今虞国之亡，计日可待，我问你国若倾亡，你这忠在哪里？我今生死不顾，面忤君侯，不过竭尽臣忠，千秋万世谁敢道我宫之奇不忠？
离唔……呔……哇……呀……
姜 唔！老爷为国尽忠死节，妾身敢有何言。只是儿女尚幼，赖谁成立，妾以区区妇人，怎当大任？难道你竟一身为国，全不念家人骨肉，你好狠心，你好无情呀！
宫 哦……这……我的夫人哪！
（唱） 叫夫人你莫要把我责怨，
宫之奇我也知家室相关。
论家室我虞国何止千万，
那一家他不是骨肉相连。
你不忍咱一家生死患难，
我怎忍千万户受敌摧残。
是我妻你就该承我志愿，
忠臣后举国人都把心关。
虞存亡到今日千钧一发，
传我意嘱井伯仗义执言。
今世里作一个忠烈宅眷，
为丈夫含笑容相待九泉。
姜 唔……我才明白了！
（唱） 我老爷肩荷看家室千万，
我的老爷！
生与死家与国存亡相关。
愧煞我一己心鼠目寸见，
玷辱了宫大夫烈士忠贤。
猛想起宫廷内亲耳所见，
不同人心儿里如同火燃。
哎呀老爷！百里奚虽有卓见，只是如今大势毕矣！
宫 怎么说？
姜适才以在宫中，闻听太监密奏，言说君侯大起兵车，扬言援虢，暗藏晋甲，即日亲身去赚下阳关了！
宫 哎呀！不好！
离 宫大夫！宫大夫！
姜 老爷！
宫（唱）手指皇天眼吐歃，
助长暴晋何为天。
只手怎把乾坤转，
恨不能插翅飞奔下阳关。
我为臣不能把君谏，
为官不能保民安。
为父不能佑儿女，
为夫不能把妻保全。
罢罢罢触柱一死把阴灵显，
作厉鬼除暴晋保我江山。
欲触柱，离挡。
离 你做什么？
宫你这奴才，太得欺人，宫大夫何惜此命，你来！
离哎呀宫大夫！（跪）什么大忠、小忠，我离任今日才明白了。虞国若亡，我的白发老母不保，俺今就与你同奔教场，与昏君拼个死活。
宫啊！离任，离任！你起来，你有此心？
离 有此心。
宫 有此胆？
离 我怕他哪个！
宫好！啊！如今最急，莫如报与下阳关守将，破此奸谋！
离啊！事不宜迟，俺赴下阳，你去见君。
姜不妥，下阳守将那是我兄弟舟之侨，他如何信得离任，还是待我前去！
宫如此离任保定夫人，即刻动身！（跪）
姜 （跪）老爷。
离（跪）宫大夫。（姜、离同起）
姜、 离请！（同分下）
第九场 哭师
时间： 紧接前场，几乎是同时。
地点： 虞都教场。（同四场）
连祭引四虞将，乾乙、季由、公孙路，荆吕引虞兵张虞旗，列队驱车上。
乾、 季请了！
公、 荆请了！
连奉了君侯之命，教场点兵伐虢，兵已点齐，列队侍候！
众 请！
晋帅里克，荀息及晋将，晋兵张晋旗，驱车上。
里、 荀虞国将帅请了！
虞 将请了！
里、 荀兵车可曾点齐？
虞 将俱已点齐！
里、 荀 既已点齐，就命你们一起下车，为晋将牵马御车！
虞 将 且慢！你们假我之途伐虢，怎敢轻慢我军！
晋 将 住口！我军现临你国，你们胆敢不来牵马御车！
虞 将 大胆的晋兵，你看这是哪国地方？
晋 将 大胆的虞将！你看上面是哪国元帅？
内声：君侯驾到。
众剑拔弩张，方欲对垒。荀息示意晋将退后，双方稍退。虞引宫人、孟妫、宫女等同上。
里、 荀参见虞侯、君夫人。
虞 二位大夫免礼！
连 参见君侯。
虞 众将免礼。
连 启禀君侯，此番晋兵假我之道，前往伐虢，怎么竟要我军为他牵马御车？
晋 将 为虞伐虢，自应虞将牵马御车！
虞 将你们小心！（拔剑）
晋 将你们小心！（拔剑）
虞唔……！这是何意？二位贤大夫以为怎样？
里、 荀 晋将久惯征战，天下无敌，就屈战将牵马御车，以示两国和好，君侯就该以令行之！
虞唔……这……虞将应旨，今日伐虢，以晋为主。我国将军，为晋军牵马御车，以示礼让。
虞 将唔……（后退，愤然顿足）
晋 将 嘿！（前进，示威）
报上。
报 禀君侯！
虞 何事？
报太牢狱卒离任，不知为何刀劈狱卒二人，偕宫之奇夫人孟姜，飞驰出都，直往虢国去了！
虞、荀、连唔……这是何意？（狱官扯太监急上）
官启禀君侯，是他言说奉君夫人之命，引宫夫人探望宫之奇，如今宫之奇越狱逃走，离任偕宫夫人前往下阳关而去！
虞、 荀 哎呀不好！
百里奚急上。
百哎呀君侯！
虞 何事？
百背虢纳敌，信义已亡，车藏晋甲，计赚下阳。此失德弃仁之行，君侯千万不敢自绝于天下，请速收回成命！
虞唉！分明就是这些叛臣，坏孤大事，来呀！将百里奚，狱官与孤拿下！
连 等 啊呀君侯！晋兵入境，气焰嚣张，竟不以我为国。看来荀息前番言语，实有诡谋。臣等今日悔之无及，还望君侯听信百里奚大夫之言！
荀哈……君侯既已同被下阳，却又暗中差人报信，唆使众将刁难，分明是欺我晋国！事已至此，各行其是。如今我军已入上国，兵力强大，君侯你要衡此利害。来呀！
晋 将在！
荀 不用虞军，独立出兵！
虞 荀大夫……
里 尽驱虞将下车！
虞啊！二位大夫……
晋虞各将欲斗。
虞唔……且慢，且慢！二位大夫息怒，寡人忠心合晋，上天鉴察。此事当真一字不知，如今唯二大夫之命是从！
荀啃……速着虞国将军一人，协我大将追杀宫之奇夫人！
虞谨如命。右将乾乙，速随晋将追杀孟姜。
乾 唔……得令！
荀戚将军速往！
晋将戚将军偕虞将乾乙急上马，持弓箭下。
荀囚押狱官。宫人严究泄露军机之罪！
官 是他引宫夫人的。
监 是君夫人命她去的。
荀 君夫人徇私泄信，还请君侯……
虞 泄我军机，坏我信盟，回宫去吧！
孟 君侯……
荀将百里大夫……
众押孟妫、太监、狱吏下。
宫之奇在内“君侯呐”！众惊。
宫（上，急跪，手中执铁肘）
（唱） 匍匐奔呼咽喉断，
向虞侯扑，晋武士赶。虞将让路，宫扑住虞。虞踢，宫摔，跪步，扯虞衣。
荀 来呀！刀出鞘，剑握手，与我小心了！
宫 （唱） 君侯且听之奇言。
弃盟伐虢事凶险，
背信赚关臭名传。
强晋入虞成大患，
虢亡之日虞必颠。
里克荀息奸谋现，
却怎么你强闭双目自昧心肝。
到今日还不纳忠言，
求君侯怜万民把宗庙记念。
你真要断送这万世香烟？
虞 （唱） 宫之奇气得孤团团转，
你还来为孤惹祸端。
一声令下……
百、 宫君侯呐！
虞 唔……
里、 荀晋兵们……
虞 唔……
百、 吕君侯……
荀 啃……
虞 （唱） 一声令下将他……
里、 荀斩！
宫 收回兵车，为臣受死！
虞（唱） ……将他撵，
叫连祭逼宫内发下阳关。
连祭，与孤速快发兵！
连 君侯呐！
虞 你身为元帅，敢误军机。
连 为臣当日鼠目寸光，受人迷惑，有罪国家，今日还怎忍自速国家之亡！（跪）
荀 不劳连祭元帅，来！晋军发兵！
虞 将连祭押下，发兵发兵！
众押祭下。
宫 （唱） 拼死上前挽车辇，
虞 你真欺孤不敢杀你这辅佐老臣吗？
宫 （唱） 眼望君侯哭皇天。
虞 你……
宫 （唱） 点点鲜血迸双眼，
虞 （唱） 咬牙忍加马一鞭。
宫 （唱） 用力手挽车辇断。
车歪，虞侯几乎跌倒。
虞 大胆宫之奇，一再欺孤，哪里容得？
宫 啊呀君侯呀！之奇一死何惜，君侯背盟容晋，又赚下阳，一之为甚，其可再乎。常言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这颊骨已损，齿牙何依？辐条既断，车轮何支？虢之于虞，唇齿相关，虢亡之日，虞失其唇。千请暂缓兴兵，从长计议！
虞 啊……哎呔！寡人与晋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宫 啊……今日兵出，明日虞亡，天丧宗庙，虞不至腊矣！
虞 大胆叛贼，你敢咒我社稷！
宫 晋国不劳二师，返身灭虞，此兵不出箕山了！
虞 什么不出箕山？晋侯仁信待我，我今把你囚之箕山，要叫你眼看晋侯与孤相会！就等晋国退兵，腊月以过，再好杀你！
百 君侯！
虞 将百里奚乱棒逐出教场，将宫之奇重肘禁锁，押在箕山！教他北送晋兵，再来受死！
众拥百，锁宫。
虞 催车！
宫 啊呀不好！
猛扑，众退，车触宫额，宫倒。虞引荀、里克兵将下，宫急起，不支，又倒，百里奚回扶。
臣 宫大夫！
宫 （唱） 教场霎时天地暗，
我……我的先君呀！
昏君身背引魂幡。
望黄尘哭三军肝肠寸断，
百（唱） 我救你逃出这虎穴龙潭。
之奇兄哪！常言进嘉言于愚人，犹置珠玉于尘土。桀杀关龙逢，纣杀比干，都由于此。你何不出奔他国，以终天年，何苦甘受这昏君之害！
宫 井伯兄！什么出走他国，以终天年。虞为我国，地为我土，我怎忍背国离土，腆颜偷生，我好惭愧呀！
百 啊……宫大夫节义凛然，使我愧死。奚亦虞人，怎能坐视国亡。宫大夫，之奇兄！我百里奚要寻机谏主，力匡社稷，大夫此去箕山，还请不时指教！
监 请宫大夫驾住箕山！
宫 井伯呀！
百 之奇兄！
相抱哭，分下。
第十场 死节
时间： 前场之后。
地点：赴虢途中，即至两国交界。
姜在内唱。
姜（唱） 感大义犯长途为国报惊，
上，跌，离任上扶，协姜同跑。
步荆棘受跋涉寸时必争。
离（唱）急得俺一阵阵心如火攻，
恨不得飞过这关山重重。 （下）
虞将乾乙偕晋戚将军追上，
戚奉命追赶，快马加鞭！（策马下）
姜、离又上，姜倒地，离拖走。
姜（唱） 坠沟壑险些儿丧了性命，
内喊：“哪里走”！二人同惊。
离 （唱） 人声喊分明是来了追兵。
姜 （唱） 咱二人落荒走且从小径，
离哎呀夫人！眼看追兵来到，你前边奔走，待我和他们拼个死活！
姜寡不敌众，胜不我假，说是你我快走！
（唱） 走一步跌一跤舍死忘生。
离拖姜跪步下。二将上。
戚喊！你二人速速止步，小心弓箭，追！
二将执弓箭下。
姜、离又上。
姜 （唱） 眼望下阳旌旗动。
离哎呀夫人！你快快前往，我拼死挡住追兵，你看，下阳关呀！追兵来了！
姜欲行，后晋将声“看箭”，姜中箭而倒，离任又中箭。
离 呔！哇呀……（二将上）
离 我离任吃了鬼的心肝！
乾 违犯君侯，你们要向哪里？
离贼子呀！晋贼欺我，灭虢之后必然灭虞。我要前往下阳报信，心想合兵灭晋。这晋贼追我犹可，你身为虞人，箭伤宫夫人，你是何居心呀？
乾啊呀！（倒地）呀……宫夫人，我乾乙代你们前往了！（走）
戚你要怎样？
二将斗，戚砍乾欲倒。宫夫人猛扑起，被戚砍。离任以刀砍戚死，离任倒下。
乾啊！（欲走，不支）忠臣被杀，今日才知中晋之计，我乾乙死有余辜了！夫人，夫人！
离 夫人，夫人！（死）
乾罢罢罢！下阳关，舟大夫，我乾乙来了！（爬行下）
第十一场 赚关
时间： 前场数日后。
地点： 下阳关。
舟之侨引兵将上。
舟（唱）我君侯战犬戎要靖边患，
拜盟约长士气捷报频传。
虢与虞世和好强晋表胆，
从今后我两国太平安然。
中军上。
中禀大夫！这才速报前来，犬戎连日忽得晋兵援助，大举反攻，君侯命你调遣大兵赴援！
舟唔……怎么犬戎得了晋援，既然如此，速派左将军元仲率下阳之兵五千赴援！虢虞同盟，下阳绝无后顾之忧，速进！
中是！（下）
报上。
报 报！
舟 讲！
报虞侯亲率兵车，前来赴援，已进边境了！
舟唔……虞公果然忠于盟约，来！出关相迎！
舟之侨率兵排队，虞引荀息、里克等将虞服上。
舟君侯忠于盟约，亲来援我，舟之侨谨代寡君相谢！
虞闻听犬戎近得晋助，因而赴援。舟大夫莫要以寡人未先通达为疑！
舟君侯亲来，怎敢见疑。就请入关，待我禀知国主。
虞 请！
乾 （内喊）且慢……
舟 啊！
荀、 里入关！（众急入关）
荀、 里 （拔刀向舟）舟之侨，认得（荀息、里克）吗？
舟 啊！（乾乙上）
里 杀！
荀 绑了！哈……（绑之侨、乾乙）
虞 二位大夫，大功成了！哈……
舟虞公哪！失信丧德的匹夫！我舟之侨以盟为重，谁似你暗通晋寇，赚我下阳，认贼作父，你……
虞 人各为国，你责怪寡人怎的？
乾晋军入虢，明日灭虞，我看你这昏君是何下场。
荀 来！押在军后，明日送虞侯返驾！
虞 请哟！哈……
荀请！哈……
同下。
第十二场 亡虞
时间： 前场后三月，冬尽腊来。
地点： 同第一场。
参天的松柏，依然屹立在风雪中，保持着它翠绿的风貌，其他一些树木枯败了。“虢虞永好，唇齿相依”碑子特别刺目地立在场中，上面罩上一些衰枯的藤萝。
幕开时，天气转黑，这可能还是半夜时分，但是当人们眼睛可以看清时，空中正在下雪，而且树木、碑记、土冈上，都积着一层白雪。
没有风，雪当然是静静的。从表象上看，这里是死一般的沉寂，但人们仿佛觉得，不，是真实的从景物上看到而且从偶然响起的乐声中听得。这个自然中，存在着一种永恒的力量，它不但可以鼓起人们的坚定意志，而且从凄厉的色调中，给人们一种惊惧、针刺，一种鞭挞。
一阵凄厉激动的乐声后，在突然而来的寂静中，使人看见，宫之奇他白发，单衣，手带重肘，颈环铁索，这根铁索很重很长，一头携在石碑的座上。宫之奇可以拖上铁索，满台走动，而且还可以回到松下隐约可见的土崖中。
宫之奇步履艰难，失神丧魄地在动，他的动作有些僵直，乐声节奏也稀落干硬，他呆呆地立着，翘视着远方，他在看，全神贯注地在看。一会儿忽然又急如疯癫地在跑，铁索绊倒了他，接着又顽强地爬起来，又在看，他好像什么也望不见，失望了，叹息！少顷，他又鼓起精神，使劲地望，他好像发现什么，他指、算、傻指。
宫唔……那时北境……那时京都……啊！（揉眼）唉！（他恨自己看不清）长夜漫漫，一片皆黑，我这双眼哇……（抱怨地）怎么看他不见呀！（一阵风过）唔……北风为刺，坠指裂肤。（冷，冷极了）虞国之亡，就在眼前，我宫之奇足履虞土，面对河山，不知还能有几日？老天，老天！你竟忍不教我多看两眼，真真恨煞人了！
（唱）可恨这阴霾重回境昏暗，
裂双目望不见城阙河山。
浑身上犹如同剑刺刀砍，
哎呔！（鼓气而力）
国将亡有什么一身苦寒。
伤社稷守疆土夜以待日，
（转慢） 宫之奇立虞土头顶虞天。
指北边恨暴晋兽心人面，
痛君侯信伪晋不辩其奸。
我也曾尽忠谏将君直犯，
我也曾越太牢断辐相拦。
到今日我与国势成垒卵，
眼看的饮长恨万古千年。
虽然说舍残生以死拧难，
存一息我还要力挽狂澜。
最伤心新腊至大祸不远，
决生死定存亡不容迁延。
怀井伯直教我望穿双眼，
盼消息急得我五内如煎。
恨不能破枷肘断此锁链，
三月来神魂丧如疯似癫。
连夜晚守孤烛苦思辗转，
冒奇寒迎北风巡土守边。
耳内黑险约闻马嘶人喊，
却原来风吹过荒鸣二三。
一霎时又只见山川色变，
呀！（看上下左右，看身上）
立大雪见东方鱼肚斑斑。
惊心神最是这残碑当面，
忍不住心胆裂怒发冲冠。
老军负薪，携衣上。
老（唱）彤云覆压天地惨，
刺骨北风冷箕山。
枯草残丝存余暖，
虞人不忘大夫寒。
啊！唉！天还未亮，怎么他又在这里单衣瞭望，宫大夫！
宫那……那就是里克率兵入虞的道路？
老 是啊！灭虢的道路！
宫 什么灭虢，分明是亡虞！
老上天保佑，但愿晋侯忠于盟约，虞国无恙才好！
宫啊！怎么，我宫之奇身边，还有人做梦……你？（回头看）
老 哦！宫大夫，是我！
宫你……你不是奉旨看我，这半夜工夫你向哪里去了？还拿了些什么？
老老军心切大夫之寒，背来这枯草残丝，将与你取暖，今日冬尽，明朝就是新腊！
宫 啊！怎么明朝就是新腊？
老 是啊！
宫天哪！天！苍天无情，新腊竟至，宫之奇死日已临矣！
老宫大夫，不是老军说你，只怕你“虞不及腊”之言不验了。
宫老哥哥，难道我还有意咒我虞国吗？只是上天无情，怕它不容人了！
连祭引四虞卒上。
连 哦！宫大夫！
宫 哦！你……你是何人？
连连祭当日耳目不清，有罪于国，今日愧见大夫！（跪）
宫哦！连祭！元帅！你今到此何事？
连连祭因面触君侯，贬为校尉。如今虢国已亡，里克留在京郊，佯装有病，不肯回军。那荀息又与君侯约定，言说晋献公今日前来箕山，与君侯会腊设盟。君侯少时就来候驾，我今前来这里，筑台会盟来了！
宫啊！（昏倒）
（唱）是狼虎终难免原形毕现，
宫之奇伤国事一语成谶。
眼看的国倾覆天塌地陷，
愧煞了你和我堂堂儿男。
连祭哪！难道这样大事，竟无人进谏君侯，百里大夫竟忍一言不发吗？
连百里大夫，三次进宫，不能见驾。那荀息日夜出入宫门，虞国文武，散去大半，四境百姓，怨声载道了！
宫既然如此，你不去筑台，见我何事？
连连祭无颜上见大夫，百里大夫他……他命我前来拜见！
宫怎么他……唉！事到如今，见我做甚？
连只因这箕山之上，地势生疏，因而百里大夫，命我率领这筑台将士，随带设围的刀枪，狩猎的弓箭，前来就教！
宫 啊！刀枪……
老我老汉半世守这箕山，地理一概熟悉，这事怎忍再劳宫大夫！
宫啊……这箕山之上，一草一木，我都熟，既然井伯见托，我绝不敢有负！
连 怎么设围？
老 宫大夫你不必管他，小老我代劳了！
宫 为国尽瘁，不敢辞劳，你看！
（唱） 猎飞禽陷走兽此林深远，
开北路把狼儿诱入此川。
连 唔……两国国君盟誓，该在哪里？
宫 两君盟誓……
（唱） 这残碑是当初两君所建，
祀天台设此岗无愧皇天。
连 只怕这些树木，有碍望眼！
宫 （唱）这树木慰北风自成天险，
百年来树松柏令方耐寒。
老嘿！宫大夫果然熟悉此山！
宫 （唱）虞国内宫之奇足踪踏遍，
一棵树、一湾水，都与这世代虞民血肉相连。
老 虽然如此，可惜你不知人心！
宫 （唱）知山水知草木熟知人面，
只可怜我缺才德少教化，我怎知众人的心肝。
老唔……小老侍候你三月了，你还隐讳我吗？说是你看。
（劈断铁索枷肘）
宫啊！（唱）
实感动老哥哥忠心赤胆，
为社稷代先王下跪面前。
老大夫爱虞，小老我也是虞民，快快请起！
连请问宫大夫，荀息霎时就要迎得晋献公到此，我们是怎样的动手？
宫晋献公难道前来送死不成？如今里克兵驻京都，荀息不过引君侯率兵到此，佯言狩猎，实乃调虎离山之计。主公来此，京都即到里克之手了！
连、 老唔……如今该当如何？
宫百里奚既在山下，我们就诱荀息上山，先擒此贼。君侯若见水落石出，自然回心转意，只要囚住荀息，里克必不敢袭取都京！
老 果然好计，待我先见百里大夫！
宫嘱咐井伯，荀息上山之后，不许山下晋兵上山，老夫就藏在这深林土冈，荀息兵到，但听老夫高叫拿贼，你等便速快下手，擒住老贼。虞国存亡，在此一举了！
老 遵命！（下）
连宫大夫就请暂避，待我等筑台，以诱老贼！
宫请！（下）
连引众筑台。
连众将校，今日为国擒贼，不敢稍忽，一半留此设坛，一半埋伏林中，但听擒贼，一起动手！
众是！
齐设坛，埋伏，虞公在内。
虞（唱） 乘良马上箕山意气纵横，
引甲士、内侍、将，戎装上。
今日里再看我耀祖光宗。
实可敬晋献公德宽信重，
我两国永和好相辅相成。
为等得午时过晋侯入境，
孤这里肃仪容隆礼盛迎。
荀息引四晋卒上。
荀（唱）借道途灭虢虞兵不二用，
半年来苦经营今日竟功。
霎时间大事成请君入瓮，
那时节才显我大智天生。
心急切连抬头观看日影，
上箕山不由人得意忘形。
啊！参见君侯！
虞荀大夫，你看此处北望贵邦，西接下阳，从今以后，晋虞相依，天下列国，谁敢相犯。哈……
荀是啊！我荀息费尽计谋，才成此千秋万世大业。哈……
虞寡人纳卿之谋，成此大事。顷刻午时即到，盟约订就，孤也是不可一世，功共祖宗了！
荀是啊！顷刻成了大事，君侯你必然名惊列国，世传万代！
报上。
报 报……启禀君侯！
虞 何事？
报晋国梁五将军，率领大军，已在箕山脚下摆阵，特来禀报君侯！
虞 唔！这是何意？
荀哎，今日两君会盟，怎能不作防范，他们前来卫护盟会。
虞唔……那时为了卫拥寡人与晋侯盟会，有什么大惊小怪，下去！
报下。
虞、 荀 哈……
另一报上。
报 报！启禀君侯！
虞 又是何事？
报山下晋军刀枪相逼，立迫我军退出箕山！
虞 唔……
荀今日在虞会盟，自应虞军退出，以免寡君生疑！
虞 唔！速命我军退下箕山！
报 唔！遵旨。唉！（下）
虞我国将士，不能体察之仁，荀大夫之信，大惊小怪，一直相扰。大夫莫要见怪！
荀再若如此不能见信，荀息便要下山相阻寡君了！
虞不敢！大夫见罪，寡人赔礼！
百里奚上。
百禀君侯，山下晋虞两军相峙，我军誓不退让，为臣一再宣谕不听，还望君侯亲往，以挽大变！
虞唔……既然如此，荀大夫就随寡人同往，以见寡人之诚！
百荀大夫吗？……君侯，虞兵群情激愤，只怕大夫前去，万一有何凶险……还是荀大夫留在山上，以保万全。
虞 唔……
荀是是是，两军相峙，外臣身入虞营，倒是……呃，留此一刻，虞兵撤下，我好下山迎君！
虞唉！好气！
（唱）百里奚保寡人下山穿谕，
万不敢罪晋国失此良机。
引百、随等匆匆下。
荀 哎呀，不妥！
（唱） 怕只怕那虞兵识破我计，
使不成这老命有凶无吉。
这半晌倒教我胆战心惧，
恨只恨日迟迟不到午时。
心内虚忌觉得风声鹤唳，
内宫之奇声：“军人们”！四下应。
荀 啊呀！（倒地）
内宫声“与我拿贼”！众应后，齐上，缚荀息，荀已昏不省事。宫之奇突出。
宫 （唱） 今日里我剥你晋贼之皮。
荀 这是梦！梦！（忽醒）
宫 荀息！你这老贼灭虞妙计，今日叫你好梦难成！
荀 宫大夫，饶我老命一条！（跪喊）
宫 饶你老命，啃……我且问你，晋侯今日几时到此？
荀 今日……
宫 若不实说，便是这副枷肘！（以肘打）
荀 晋侯不……不来！
宫 既然如此，午时何人盟会？
荀 我与那里克定计，午时有我在此，佯装迎接晋侯，放炮三声，他便袭入上国都城，山下晋军手擒虞侯！
宫 哦……好狠毒的禽兽，我叫你今日成功！连祭元帅，速快下山报与君侯，就说荀息已就擒，嘱我虞军，追杀晋军！
连 遵命！（急下）
连方欲下，虞引众上。
虞 哈……
连 （拦）君侯，我军可曾退下？
虞 呸！百里奚竟然谎报军情，他不退下，难道造反不成？晋军如今上了山了！哈……真是胡作非为！
宫、 连怎么晋军已上山了？
荀 啊呀！君侯救命！
虞 啊！宫之奇，你这是做什么？
荀 君侯救命！
宫 君侯哪！荀息与那里克订计，但等午时，佯装迎接晋侯，放炮三声，京郊里克袭城，山下晋军劫驾，今日你便知荀息之毒，晋侯之奸！
虞 你是怎样得知？
宫 这老贼亲口所言。
虞 我便不信。
宫 虞臣、虞将、虞兵、虞民人人识破，君侯这水落石出，你还不信，说是你说！（一脚踢荀）
荀 啊呀君侯呀！宫之奇、百里奚合谋破我晋侯之盟，计调君侯，网陷荀息，君侯你不敢轻信。
虞 荀大夫放心。晋侯不弃小国，馈我璧马；又许我灭虢之后尽以虢土为我扩疆；今日又许箕会盟，世结和好。晋侯于孤，仁至义尽，寡人才恨相见太晚，正欲盟会之后，在此与晋侯狩猎走国，一亲仁君之颜色，二伸手足之深情，三表虞国之礼谢。是你殿上犯君，大礼已亏，教场断辐，大孝已丧。寡人念你先君老臣，扶孤立庙，再三容留。谁料你死结死党，箕山苦害荀大夫，明坏孤家大事，实丧虞国宗祠，今日寡人必不宽贷！来呀！
宫 君侯！荀息在此，你坚信不疑，难扫为臣二世忠良，就不如这外邦匹夫吗？如今狼子阴毒，亲口吐出，这山上军卒人人皆见，三岁婴儿也当问他几句，难道君侯你真真坚信虎狼，至死不悟吗？
虞 这些军将，俱被你这老贼迷惑谋反！来！内侍们，速命甲士尽驱这些反贼！
连 你们谁敢？
虞 大胆连祭，你敢造反！（一剑挥连）
荀 君侯！时已午时，请速放臣下山，迎接寡君过境！
虞 寡人亲手与你解缚！
宫 君侯！你先杀我，再放此贼！
虞 绑了宫之奇，盟约一成，杀人祭天告地，还要亲手家刃，万剐凌迟！
荀 君侯速命山口放炮，以迎晋君大驾。
虞 山口放炮三响！
宫 你这老贼。井伯你在哪里？
虞 把百里奚押上来！（侍卫押百里奚）
百、 宫 啊……
内炮声。
宫 哈……
荀 哈……
宫 天绝我虞，处此愚君！
荀 天不灭我，大功告成！
虞 是啊！大功告成，荀大夫，你看山下。
宫 昏君，你看京中！
荀 二位大夫，你看我荀息！
宫 城中火起，宫中火起！
荀 边境兵到，山上兵到！
虞 怎……怎……荀大夫，怎么京都宫中火起了？
荀 那是里克灭虢之兵，误以虞为虢，入城灭虞了！
虞 啊！
荀 来呀！（晋兵内应齐上）绑了虞公！
虞 啊……嘻……荀大夫，这是何意义？
荀 何意？虞国道途，借之虽易，晋国璧马，得之却难。你今日认认我荀息吧！哈……
虞 唔…… 莫非为了这些奸贼，妨了大事，问罪寡人不成？
荀 宫之奇、百里奚虽然认得老夫，怎奈你这主子执迷不醒。哈……
虞 唔……
（唱） 今日里才认得兽心人面，
我把你奸诡的老贼！
荀 哈……
虞 （唱） 可怜我欲骂贼哑口难言。
望之奇百里奚怒目相看，
为君侯无面目对此忠贤。
内鼓声，里克押虢公、舟之侨、孟妫等上。
里 荀大夫！哈……
荀 元帅！哈……
虢 荀息、里克二位大夫，我不怨晋国侵我，我只怨目不识人，与这姬衍为盟！说是你抬起头来！（走近，扶虞）呸！
舟 孟妫！舟氏不幸，出下你这贱婢，我今不以你为妹，说是你……嗯！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里 荀大夫，如今将宫之奇如何发落？
荀 宫大夫，宫大夫，是你力谏君侯，请随荀息入晋，寡君必以礼待，爵位不在荀息之下。
宫 哦……既然如此，解我之缚绑，我要整齐仪容，以谒晋君。
荀 哈……荀息与你亲解！（解）
宫 荀大夫，你与我上告晋献公：
（唱） 晋贼得计勿猖狂，
多行不义必自亡。
举世谁是此竖子，
毁祖绝亲是豺狼。
假途灭虢虞亦丧，
唇亡齿寒语意长。
愿将碧血迎故土，
气化长虹照四方。
先君哪！昏庸的虞公！我宫之奇今日好不平心呀！
（自刎）
里、 荀啊呀！且慢！
众 罢了。宫大夫！
（幕落）
剧终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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