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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陕西韩城人，生于1920年，现已近90岁高龄仍健在。毕业于西北大学化学系。二级编剧。学生时期就热爱戏曲事业，曾利用秦腔宣传抗日救亡。在省二中教书时，组织师生业余剧团，自任编导，曾为抗美援朝而举行义演。1953年调入省戏曲修改审定委员会任编审、组长等职。为我省专业剧团提供上演剧目和挖掘陕西地方戏曲艺术遗产做了大量工作。曾在子长县文工团任编剧9年，后调回原单位。几十年来共创作、改编、移植秦腔剧本40余本，大部分经剧团排练上演。其中《志愿军未婚妻》、《罗汉钱》、《小二黑结婚》、《火焰驹》、《光复台湾》等17个剧本，分别由北京宝文堂、长安书店、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丰乐园》、《花园卖水》分别获陕西省第一届汇演大会剧本整理改编二等奖。
根据赵树理小说《登记》改编。
王槐蔚以同名沪剧改编。
人物
艾艾——十八岁，农村青年妇女，单纯，直爽，明朗，勇敢。（艾）
小晚——二十岁，农村青年，单纯，热情。（晚）
燕燕——二十岁，农村青年妇女，机智，聪明。（燕）
小进——二十一、二岁，农村青年，耿直，倔强，稍急燥。（进）
小飞蛾——艾艾的母亲，三十八、九岁，聪明，爽直，热情。（蛾）
张木匠——艾艾的父亲，四十三、四岁，农村手工业者，较直爽，爱面子。（张）
村长——五十多岁，自私，固执，封建残余思想较浓厚。（村）
五婶——五十多岁，职业媒婆，能说会道，搬弄是非。（五）
燕燕娘——五十岁左右，农村妇女，思想保守。（娘）
杨太太——五十多岁，农村妇女，保守自私。（太）
小春——二十多岁，合作社职员。（春）
王助理员——二十三、四岁，有官僚主义作风。（助）
区长——四十多岁，热情，风趣，共产党员。（区）
王旦——十三、四岁的小孩。（旦）
男女群众、青年、登记人等多人
第一场
时：农历正月十五日晚。
地：村中大路上。
村 长 （上唱摇板）
新年新节气象好，
十五灯节更热闹。
耍龙灯来放花炮，
群众热情都很高。
因为蜡烛太得少，
合作社里走一遭。
站在门前高声叫，
叫来小春问根苗。
（白）小春！小春！
小 春 （上白）村长！耍龙灯哩。你咋还没去？叫我做啥呢？
村 耍龙灯蜡烛还不够，合作社还有没有？
春 剩的不多了。
村 咦！这咋办呀！还有多少呢？
春 剩下半箱子了。
村 那咱们快取走！（村、春下）
（男女群众上）
群 甲（唱摇板）
正月十五闹元宵，
男女老少兴趣高。
群 乙（接唱） 你看花灯多么好，
锣鼓敲的真热闹。
群 丙（接唱） 东王庄秧歌呱呱叫，
西王庄高跷数头捎。
群 丁 （接唱） 李庄外戏唱的嘹，
咱村的龙灯快来了。
（白）走，咱走看龙灯走！
众 走走走！（同下）
（青年群众、小春、村长上）
青 甲（唱摇板）
红旗飘飘锣鼓响，
女 甲 （接唱） 翻身农民喜洋洋。
女 乙 （接唱） 解放后农村新气象，
青 乙 （接唱） 人人劳动生产忙。
青 甲 （接唱） 今晚要把花火放，
众 （合唱） 高高兴兴闹一场。 （下）
（王助理员上）
村 （唱齐板）
这个事情要反映，
见了老王说端详。
（白）王助理员，你是从区里来的吗？
助 是的，听说你村里的龙灯耍的好的很，我来看一下。
村 小春！你把蜡先拿去给张木匠，给他说叫他俭省着用，我连助理员谈几句话，就来了。
春 对，我知道。（下）
助 村长，你真会打算，样样都想的周到。
村 哼，我还有想不到的地方哩，我正在担心要闹出啥事情哩。老王，村里有些问题，我正要向区里反映哩。
助 有啥问题你说吧。我到张家庄来，一来看灯，二来也想了解一点情况。（拿出日记本准备记）
村 你听啊！（唱摇板）
村里风气有些乱，
叫我时常把心耽。
有些青年太随便，
没男没女一处钻。
张艾艾连李小晚，
王小进和马燕燕。
来来往往不顺眼，
乱说乱笑不雅观。
批评他就像没听见，
不管难免出麻烦。
今晚又是这样乱，
出了事大家不体面。
助 王小进连李小晚？他们不都是积极份子吗？
村 生产上倒是积极，就是男女关系上，叫人看去有些不顺眼。
助 群众的反映咋样？
村 你听！（唱原板）
群众的意见实在多，
都说不该这样作。
他们当清风耳边过，
不听叫人没奈何！
助 （接唱） 既然群众有意见，
再连他们谈一谈。
村 你还可以再了解了解。
助 不用啦，你说的还能错吗？（小春上）我都记下了。
春 村长！你咋还没去呢？
村 就去，就去。（向助）走，咱们看灯走！（一面说一面走）我是村长，我不能不把这事情反映给你。
助 对！你再连他们谈一谈。（同下）
春 （不满意）哼！又是议论小晚连小进的事哩！唉，村长这个人，把村里的啥工作都做的很好，就是对男女自主的婚姻问题，总是想不通！（下）
第二场
小进拿龙珠，小晚拿花炮上。
进 （唱二倒板）
正月十五耍龙灯，
（转摇板） 乡村到处喜气生。
晚 （接唱） 男女老少都高兴，
不由叫人笑盈盈。
进 小晚！
晚 小进哥。
进 时候不早了，耍龙灯的人都来了，咱们快走。
晚 走，大家就等你这个龙珠哩。
进 走！（唱摇板）
艾艾她有啥事情，
咋不见来看龙灯？
晚 （接唱） 今日一天没见面，
不知道她在那里钻？
进 （夹白）你看些！才一天没见面，就把你急成那样子了。
晚 （接唱） 你一天不见燕燕面，
恐怕比我跑的欢。
进 （接唱） 提起这事闷心间，
我俩亲事难成全。
村长他把腿来绊，
不开证件好作难。
燕燕性情也太软，
斗争意志又不坚。
我看这事不好办，
提起叫人发熬煎。
晚 （接唱） 你先不要这样看，
再连燕燕详细谈。
只要你们心不变，
不怕村长捣麻烦。
进 （接唱） 提起这事我发谋乱，
以后咱再慢慢谈。
（白）你看！前边好像是艾艾。
晚 艾艾！艾艾！
艾 （内应）哎！（跳跃出）
晚 艾艾！你在哪里呢？我寻了你半天了。
艾 我也正寻你呢。
进 你俩个倒好，你寻她，她寻你，现在都见了，刚好！
（内喊：小进！小进！快来呀！龙珠快出发了，等你的龙灯着哩！）
进 （用手作喊话筒状）噢，来了！（向晚）小晚，你去不去了？
晚 我不去耍龙灯，我候着放花炮哩。
进 好！那我就去了。（下）
晚 艾艾，你是在会场里寻我来？
艾 我在啥地方都寻遍了，总没有见你，才在这里呢。（情意深长的）小晚！
晚 艾艾！
艾 小晚，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高兴吗？
晚 我不知道，你先说你高兴啥呢？
艾 小晚呀！（唱二六）
白天我往地里走，
见一片青苗绿油油。
去年每亩一石九，
今年一定又丰收。
人人高兴把活做，
更好的日子在后头。
美满的生活有基础，
又幸福来又自由。
晚 （接唱） 提起来生产我满面笑，
今年的麦子长的嫽。
上粪除虫又拔草，
保险产量一定高。
艾 （接唱） 你家麦苗我见过，
根大苗旺真不错。
这是你劳动的好结果，
果然比人强的多。
叫我越看越喜爱，
晚 （夹白）你爱啥呢？
艾 （接唱） 我爱你小晚好哥哥。
晚 （夹白）你爱我的啥呢吗？
艾 （唱） 我爱你生产积极好劳动，
工作学习有热情。 （齐）
进 （握住艾艾的手）艾艾！咱俩的事你给你妈说了没有？
艾 我还没有向我妈提过哩。村里那些老顽固，说长道短的，说是咱俩不正经。我爹糊哩糊涂的，我妈又胆小怕事，我看没有个长辈子去说一说，两个老人家不会答应咱们的婚事的。
晚 唉！现在给你提亲的人多的很，我恐怕日子一拖长……唉！真不敢想！
艾 小晚，你放心好了，反正我心里只有你，不嫁给别人。
晚 艾艾！（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艾 接，给!(拿下戒指给晚)
晚 啊！戒指！
艾 这是我妈给我的，我给你，这就是我心里的意思。
晚 （接了戒指）艾艾，我没有戒指给你，我给你这个吧。（从口袋中掏出罗汉钱给艾）
艾 这是啥？
晚 艾艾呀！
（唱摇板） 我赠你一个罗汉钱，
艾 （接唱） 我接在手里看一番。 （双调）
罗汉钱，罗汉钱，
一见叫人喜心间。
金黄色鲜艳，
样子圆又圆。
玲珑小巧真好看，
中间四方眼，
小晚在那边，
只见他高高兴兴喜满面，
不由叫我笑开颜。
晚 （接唱） 手拿戒指我仔细看，
艾 （接唱） 罗汉钱儿看一番。罗汉钱，
晚 （接唱） 圆又圆，团圆夫妻，
艾 （接唱） 到百年。小方戒，
晚 （接唱） 方又方，咱俩相好，
艾 （接唱） 日月长。人成对，
晚 （接唱） 物成双，
艾 （接唱） 咱俩永远记心上。 （互看介）
（合唱齐板）
咱们俩个心连心，
形影相依永不分。
晚 （拉住艾的手）艾艾。（后台一阵锣鼓声，一会儿又低下去了）艾艾！咱放花炮去吧。
艾 你先去，我妈还叫我连她一同看龙灯去哩，我回家看一下去。你在哪里放花炮呢？
晚 在灯场后边哩。
（青年甲、乙上）
青 甲 啊呀，小晚哥！灯场上正在寻你哩，快去放花炮去吧，
青 乙 嗨！人家正在那说悄悄话哩，你打搅啥哩，真真没眼色！
青 甲 小晚，你连艾艾这么好的，为啥不到区上登记去哩？
晚 唉，再甭提了。咱村里有了这个顽固村长，青年人就不要想讲婚姻自由了。你没有看小进连燕燕吗，两个人好的连啥一样，村长到现在还不给他们两个开介绍信哩，我俩还想登记呀？
青 乙 你们不要理他，干脆到区里去说就对了。你们四个人都是搞生产的积极份子，大家一起劳动，一起儿学习，你看上她，她也爱你，咱村里除了几个老顽固，谁不说你的是两对好对象呢？你去你的，他是一个村长，就不怕群众给他提意见吗？
青 甲 小晚，艾艾，你放勇敢一点，前怕老虎后怕狼的，你还能争取婚姻自由吗？
晚 不要说了，你看村长来了，咱们走吧！（同下）
（村长上，看见小晚连艾艾在一起就有些生气）
村 （唱二六） 小晚艾艾又拉话，
越来越发不像话。
惹的旁人说闲话，
风气叫他弄求瞎。
我是村长责任大，
咋能看着不管他？
五 走呀！（唱摇板）
东院五婶就是我，
专门替人把媒说。
一天跑的不停脚，
只要媒礼送的多。
男家女家都哄过，
混的吃来混的喝。
（看见村长，白）啊呀村长，你咋不看龙灯去哩？咦！啥事情？你咋不高兴哩？
村 唉，你听！（唱原板）
艾艾小晚搅不清，
看见叫人把气生！
男女混杂真糊弄，
鬼鬼祟祟胡成精。
批评他们不中用，
真真败坏咱村风。
五 （接唱） 你说这话我知情，
这些娃娃没理性。
艾艾年轻啥不懂，
不照规矩胡乱行。
村 （忽然笑嘻嘻的说）五婶！（唱摇板）
艾艾这个小姑娘，
聪明伶俐比人强。
在家里能织又能纺，
下地样样都在行。
虽然有些不像样，
不过这也却不妨。
出嫁以后能教养，
慢慢就会不荒唐。
五 （接唱） 你说这话真不错，
咱两个意思差不多。
村 （接唱） 那一回我曾把你托，
给我外甥把媒说。
他爹爹主意没定妥，
还要从新另斟酌，
今天当面再托过，
快把这事来说合。
五 （接唱） 村长你把宽心放，
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对艾艾她妈讲，
十拿九稳能停当。
村 （接唱） 这是一个好对象，
就请五婶多帮忙。
（说话中艾艾、小飞娥上）
艾 （唱摇板） 正月十五闹花灯，
娥 （接唱） 娘们两个一同行。
艾 （接唱） 红灯挂在旗杆顶，
锣鼓敲的响连声。
娥 （接唱） 一路走的没有停，
急忙前去看龙灯。
五 哟！你们娘两个是看灯去呀吗？
娥 就是的，你的不去吗？
村 （向五婶使眼色）你们谈一谈，我走了。（下）
五 艾艾妈，我给你说一个很好很好的话。（五把娥拉到一边）
艾 （非常厌恶五婶，隔着多远的地方叫娥）妈！到底看灯去不去了？
娥 等一等，我连你五婶说完了就走。（艾不高兴的在那里听）
五 （唱二六） 艾艾妈，你先听，
听我把话说分明。
艾艾婚事该早定，
我看杨家就能行。
家当算是头一等，
又是村长亲外甥。
家里人少活不重，
丈夫婆婆和公公。
不愁吃穿不缺用，
这门亲事你就快答应。
（燕上）
艾 燕燕！
燕 燕 艾艾！你咋还在这里呢？小晚正寻你哩。
艾 小晚在哪里呢？我连你一块儿去。妈！我连燕燕看人家放花炮去呀。
娥 花炮有啥看头呢？等一下看龙灯走。
（看见燕）
燕 婶婶！
娥 （笑）燕燕！
艾 妈，我去呀！（艾、燕下）
娥 五婶呀！（唱摇板）
五婶真是热心人，
给我艾艾来说亲。
娃的婚姻很要紧，
这事总得要细心。
等我把他大问一问，
再给五婶见回音。
五 唉，艾艾妈！（接唱）
不是我催你把亲定，
村里闲话不好听。
说的轻来传的重，
瞎话本是一溜风。
给艾艾婚事早说成，
免得惹出坏名声。
娥 （惊讶的问）啥？坏名声？
五 你听！（接唱）
她时常接近李小晚，
还有小进和燕燕。
男女混杂不好看，
早些给人免麻烦。
娥 （背唱二六）
听得五婶说一遍，
我的心里不耐烦。
五婶说话没检点，
那里听来这谣言。
艾艾行动人人见，
说他坏话理不端。
旁人说长又道短，
女大早嫁是当然。
回头我把五婶唤，
听我把话说心间。
艾艾的亲事定要办，
我连她大再商谈。
五 艾艾妈……（还想继续说下去）
娥 （故意回身叫艾艾）艾艾！艾艾！咦！这娃，跑到哪里去了？
五 大概是连燕燕看花灯去了。艾艾妈，我给你说，你可要小心一点哩，燕燕这个娃瞎的很，你艾艾常连她在一起，可不要叫她勾引坏了。
娥 （敷衍的）噢！艾艾这娃也不给我说就走了。叫我寻她去。（欲下）
（农民甲、乙上。
农 乙 （向娥开玩笑说）嘿！今天你打扮的这么漂亮的，越看越像那个唱武旦的小飞娥了。小飞娥，你得是飞着去唱金山寺呀？
娥 （不高兴的）瞧你还是个长辈子，一天老是没大没小的，小飞娥，小飞娥的乱叫！
农 乙 哈哈哈！叫个小飞娥也没有啥不得了的呀。你要是不像小飞娥，张木匠也不会提着锯子整天的跟着你。
（小飞娥生气的下，王助理员上）
五 哎呀！人家一、二十年的事情了，你翻外陈账做啥哩？
农 乙 咋？五婶，叫我也把你外陈账谝一下好不好？
农 甲 哈哈哈！
五 不跟你说了！
农民甲、乙下。
助 这是啥意思？
五 噢，王助理员来了。
助 这个女人叫个小飞娥？
五 唉！王助理员你不知道，这个小飞娥是张木匠的老婆，就是艾艾他妈。说起来话长，自从二十年前嫁到庄上来，人家都说她像唱武旦的小飞娥，因此上你也叫，我也叫，就把这个名字给叫开了。
助 这个张木匠的锯子又是咋一回事呢？
五 唉！这话说起来就越长了。这小飞娥人就是生的秀气，漂亮，在娘家的时候，就有个相好的，听说叫个保安。她嫁过门后，这事叫张木匠知道了，就拿着锯子把小飞娥狠狠的打了一顿，才把她的心打退了。可是张木匠还是不放心，只要小飞娥一回娘家，张木匠不管活再忙，总要跟着去。所以人家刚一说张木匠的锯子，她的脸就红了。
助 这张木匠现在还打老婆子不？
五 唉！现在娃都十八九岁了，小飞娥的心早都死了，还有打的啥哩？
助 哦！才是这么一回事。好！我寻村长去呀。
五 你等一会儿看龙灯吧，那个耍龙灯的就是张木匠。
助 不看了，我还有事哩。（下）
燕燕娘上。
燕燕娘 （唱齐板） 燕燕跑的不见人，
叫我到处胡找寻。
（白）燕燕！燕燕！这娃跑到哪里去了？
五 燕燕娘！你往哪里去呀？
娘 嗯，五婶，我寻燕燕呢。
五 你不要寻了，燕燕连艾艾一起走了。燕燕娘呀！（唱摇板）
燕燕娘你先甭生气，
听我把话对你提。
艾艾没有好名气，
背后有人论高低。
常连艾艾在一起，
日子久了有啥益？
害了娃的口外名誉，
谁还给娃辩是非？
娘 （接唱） 五婶讲话太客气，
你的话儿我记心里。
从前怪我不留意，
只说这有啥关系。
再不准他们在一起，
免得旁人翻是非。
五 （接唱） 本来与我没关系，
燕燕的媒我说的。
要是有啥坏风气，
我这媒人没面皮。
再说后天要登记，
好日子就在这十七。
娘 （接唱） 十七日子像太急，
时候恐怕来不及。
五 （接唱） 后天不过去登记，
登记以后定婚期。
（内喊：“龙灯出来了！龙灯在马三娃场里耍开了，大家快走看走！”五婶、燕燕娘下）
小飞娥、燕燕上。
娥 燕燕！艾艾呢？咋剩下你一个人了？
群众上。
燕 艾艾看小晚放花炮去了。
娥 走！咱们寻艾艾去。
娥、燕下。
众 走走走，看龙灯走。
（众下。群甲、乙、青甲、乙上）
青 甲 （唱摇板） 满村的锣鼓震天响，
青 乙 （接唱） 龙珠耍的真漂亮。
群 甲 （接唱） 二龙戏珠飞满场，
群 乙 （接唱） 龙珠交舞放豪光。
青 甲 （接唱） 你看那花火高万丈，
众 （合唱） 好比咱日今好时光。
群 甲 （接唱） 元宵佳节把花灯放，
众 （合唱） 新农村人人喜洋洋。
（欢笑着同下）
第三场
艾 （上唱摇板）
正月十五闹喧天，
龙灯花火耍的欢。
逛完热闹回家转，
不见我妈在哪边。
村前灯场已经散，
为啥不见妈回还？
（绕，艾点起了灯）
（接唱） 想起心上事一件，
小晚哥给我个罗汉钱。
（白）这里没有人，我把这罗汉钱取出来看一下吧。
（接唱） 金光闪闪真好看，
艾艾越看越喜欢。
见了钱就像见人面，
小晚哥像在我身边。
我们两情又两愿，
海枯石烂意志坚。
（白）咋还不见我妈回来呢？叫我先睡一会儿。
（艾爬在桌子睡觉，娥上）
娥 （唱二六两句截）
看完龙灯回家转，
只见艾艾睡桌边。
（白）这娃瞌睡成这个样子了。艾艾醒来，到床上睡去！（扶艾上床，罗汉钱掉在地上，娥端灯拾钱一看，惊讶地）咦！这娃……罗汉钱？
（唱二六）
罗汉钱咋能到她手？
莫非把我的钱来偷。
待我先去看一遍，
（绕，打开匣子看介）
（转唱代板）
怎么却是两个钱？
（白）咦！我的钱还在匣子，这一个罗汉钱是从哪里来的呢？莫不是她连我一样，也是用小方戒换来的么？叫我先看她的戒指在不在？（看艾手）哎呀！手上连个啥都没有。（捏一捏艾的口袋）哎！也没在口袋里。哎！艾艾呀！（接唱）
她和我走了一条路，
千愁万绪上心头。
（二倒板）
提起了这个罗汉钱，
（转塌板）
酸辣苦甜我尝完。
二十年把人心疼烂，
不敢回头想从前。
想起从前事一件，
知心人儿叫保安。
相亲相爱两情愿，
二人心思都一般。
我送他个戒指表心愿，
他赠我一个罗汉钱。
谁料想中途事有变，
为婚姻叫我作尽难。
媒人把我父母骗，
硬逼我嫁给张家男。
我连保安情未断，
虽然藕断丝还连。
一来二往漏破绽，
丈夫打骂实难堪。
受尽委屈对谁言，
眼泪时常擦不干。
我把苦愁都受遍，
忍气吞声二十年。
过去的事情不愿谈，
艾艾的事情到眼前。
咱娘们都把戒指换，
换来两个罗汉钱。
娘的路不忍回头看，
这条路苦的像黄连。
越思越想心慌乱，
见艾艾睡的香又甜。
（白）把罗汉钱收藏起来吧……（欲藏又止）噢！我想她连小晚常在一起，说不定也是为这个罗汉钱，我还是悄悄的还给她。（想了一会）唉，不行！我想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还是早些给她寻个下家，免得人常说闲话。艾艾！妈要把你嫁给人了呀！哎好难呀！（接唱）
左思右想无主意，
忽听门外脚步急。
（娥把两个罗汉钱放进箱子，张木匠上）
张木匠 （唱摇板）
耍完龙灯回家转，
不觉到了鸡叫唤。
（进门伸了伸腰）
（白）鸡都叫唤了，你为啥还没有睡觉呢？
（娥未答张，大声叫艾艾）艾艾！起来！起来！
艾 （瞪着眼问）啥？
娥 你不敢慢慢的叫吗，看把娃吓成啥样子了。艾艾！醒来！没有啥事，我娃不要害怕，你大叫你回房里睡去哩。
艾 （不语，笑了笑下）
张 嗯！
娥 嗯啥哩！半辈子了，就守了这一个女子，在娘家还能随便一点，日后出了嫁，把她苦死苦活，想管也不得管了。
张 说起这话，我倒想起来了，这两年给艾艾提亲事的人那么多，你总是拣来拣去的，觉得都不合适。这一向东院五婶说的东王庄这门亲事，听她说还不错，我看快把她嫁出去吧，外边的闲话多的很！
娥 谁说啥哩吗？
张 唉！你还装糊涂哩！（唱摇板）
满村风声一大片，
闲言闲语到处传。
马家女子叫燕燕，
连咱艾艾都一般。
一天到处胡游串，
惹的人家说闲言。
你还不把娃来管，
早出嫁免得惹麻烦。
燕燕的亲事已经办，
快给艾艾作打算。
娥 燕燕连小进的亲事，不是说村长不给写介绍信吗？你咋说都办成了呢？
张 你听！（接唱）
天上无云不下雨，
地上无媒不成亲。
燕燕要嫁王小进，
没有三媒六证人。
村长不写介绍信，
马家才托五婶婶。
西王庄上把主寻，
听说已经定了婚。
燕燕眼看要出门，
娃的事你全不在心。
村里人纷纷胡议论，
唾沫星子淹死人！
娥 哼！（接唱）
村里的话儿莫要听，
他们都是假正经。
艾艾既有坏名声，
争着说媒是啥事情？
村长做事不公正，
说话叫人弄不清。
嫌咱名声不端正，
又托五婶到家中。
花言巧语说不停，
叫艾艾嫁给他外甥。
张 （接唱） 不管他三七二十一，
早些嫁了是主意。
娥 （接唱） 嫁了艾艾我同意，
总要挑个好女婿。
两口不好常生气，
打打闹闹哭啼啼。
女婿先要她满意，
勤苦劳动是第一。
他们高兴咱欢喜，
免得时常挂心里。
张 （接唱） 五婶说的那门亲，
我看就趁咱的心。
离咱村里又很近，
他就住在东王村。
家里只有三口人，
连你娘家是近邻。
我还忘了把你问，
你一定知底又知根。
娥 （接唱） 你不要来把我问，
提起这话恼人心。
自从我来到张家门，
整整过了二十春。
你先自己把你问，
几时得回娘家门。
张 （接唱） 你熬娘家不算勤，
连你娘家没断亲。
娥 （接唱） 就是能回娘家门，
你总在我后边跟。
不知安的什么心，
好像解差押犯人。
进门还没有坐稳，
你就催着要动身。
紧的比啥还要紧，
那有工夫看近邻？
张 你尽说那些闲话做啥哩？艾艾的亲事要紧，既然你对杨家的情况不熟悉，明天咱再慢慢的打听。
娥 打听？到我娘家去么？
张 我去？不像样，不像样！你去吧，打听，打听人家的日子咋样？女婿咋样？
娥 这些话还要你教吗？
张 要是人家能看过眼，就把艾艾嫁出去算了。（停了一会）艾艾娘！
娥 啊！
张 我再问你个没大小的话。
娥 啥话？你说。
张 村里人都说咱艾艾连小晚的事，这倒是咋的个向吗？
娥 这话就不要问了，姑娘长大了，总是要嫁出去的。明天看对了，就把他许给人家吧，也省了咱操心。艾艾大，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对艾艾说，叫她把那四斤棉花送到俞老头家里去弹了，我回来还有用哩。
张 啥！你忘了？明天我也去哩么。
娥 你也要去？（难受的）
张 二十年的老规矩了么，还能不去。
娥 唉！艾艾大，艾艾都这么大了，你也快要当丈人的人了，我也成了老婆子了。难道我一个人回娘家，你还不放心吗？
张 （嬉笑着）跟惯了，还是跟着吧！走，睡走。（鸡啼声，同下）
第四场
五婶上。
五 （唱二六）
昨天村长对我讲，
这件婚事要记心上。
迟了恐怕要变向，
忙到张家走一场。
（白）张木匠开门来！
（张、娥上，张开门）
张 谁？（开门）啊！是五婶，你起来早。
五 不早了，艾艾呢？
娥 昨晚上耍累了，还没有起来呢。
五 口外事情你两口商量的咋样？
娥 我的都商量了，我看先到东王庄打听打听再说。
五 几时去哩？
娥 现在就去。
五 好！我今天也没有事，跟你的一块儿去。
娥 （向内）艾艾！我到你外婆家去呀！
（唱摇板）
为了女儿这门亲，
才回一次娘家门。
张 （接唱） 二十年习惯到如今，
张木匠紧在后头跟。
五 （接唱） 提起说媒我身有劲，
心急嘴快脚儿勤。
娥 （接唱） 走娘家脚步有了劲。
张 （接唱） 过了前村到后村。
五 （接唱） 你两口走的真亲近，
好像媳妇去回门。
娥 （接唱） 五婶莫要耍笑人，
前边就是东王村。
五 （接唱） 你看村南房高大，
就是说的那杨家。
不光房子高又大，
还有水地七亩八。
有吃有用不缺啥，
喂猪喂鸡又喂鸭。
大牛栓在屋角下，
家道好的人人夸。
人口不多家不大，
只有公公和他妈。
婆婆不爱多说话，
公公最爱小娃娃。
这门亲哪里能找下，
管教你丈人丈母笑哈哈。
张 （接唱） 我看这家就不错，
就请五婶去说合。
娥 （接唱） 你先不要这样说，
打听以后再斟酌。
五 哎呀！艾艾妈你放心。五婶说话没有错，只要你一进杨家门，两亲家一见面，再把伢外屋里前后看一下，保险叫你没有一点弹嫌。说着，到了杨家门上了。走！进走。
娥 唉五婶，你先不要忙！（想介。自言自语的）这连平常不一样，平常是熬娘家来串门哩，今天是相看女婿来了，要是叫旁人看见了，说是我这丈母娘跑着人家门上求亲来了。这萝卜青菜有上街买的，那里还有把女儿送上门的呢？我自有主意。
五 想啥呢？快进走，快进走！
娥 唉五婶子！（唱摇板）
五婶且慢把门进，
听我把话说原因。
连杨家还没有结亲，
丈母娘咋能寻上门？
五 （接唱） 艾艾妈不必太多心，
赶快进门去相亲。
（白）怕啥呢些！快进！快进！
娥 （接唱） 没要忙，等一等，
听我把话说分明。
请你先到他家中，
我回娘家走一程。
（白）五婶你先进去，我连艾艾大先到我娘家去，一会儿我再来，就说是寻你来了，你看对不对？
五 对对对！这样也好。
张 到底还是你们女人家心细，想的周到。
娥 （向张）咱们走吧！
张 走！
五 艾艾妈，你就来！
娥 我知道。（娥、张同下）
五 今天这个媒说的十拿九稳的了！
（唱摇板）
张木匠要嫁艾艾娃，
难得寻下这杨家。
进门去用不了几句话，
保险把艾艾说给他。
（白）杨大嫂，开门来！
杨太太 （上唱） 忽听得门外有人叫，
（开门看） 原来是五婶你来了。
（白）五婶你来了，请进来坐。
五 啊！我来了，我就是要进去哩。请请请！（同进门）
太 你五婶！你有啥事哩？
五 我给你道喜来了。
太 得是我托你说的那个亲事有了门了？
五 就是的。这一回说的这个向好的很，你快挑日子，马上就能成亲。
太 八字还没有见一撇呢，可要挑日子哩？
五 这没说成都连说成了差不多了！
太 噢！连说成了差不多了？你一共说了三家子，现在是哪一家子说成了？
五 上次说的那三家子，有两家子已经许了人了，只剩下张家艾艾一个了。
太 唉！伢我娃他大，真真把事不当事，说了那些好姑娘，都叫他耽搁了，现在光剩下张家外坏货了。唉！我就没有用好媳妇的命！
五 嫂子你不敢弹嫌，伢张家外艾艾也是个好娃。
太 唉！好啥吗？（唱摇板）
好的姑娘都错过，
剩下坏的才给我说！
五 （接唱） 大嫂不要这样讲，
艾艾外娃也不错。
那两个姑娘出嫁过，
比起艾艾差的多。
艾艾伶俐能干活，
你莫要把主意错。
娥 （上接摇板）
刚到娘家走一遍，
急急忙忙转回还。
恐怕媒婆把我骗，
来到他家看一看。
（刚到门外，听见里边说话，站门外听）
太 人才再好，名气不好也不行！
五 名气不好是个小毛病，要不是这一点小毛病，人家早给人了。
太 小毛病？小毛病才坏大事哩！要是到了我家，再做出些丢人的事，那还能把人气死呀！
五 嫂子！你再不要听外闲话了！
（唱摇板）
闲言闲语不要听，
听见全当耳边风。
艾艾要有啥毛病，
村长咋能不知情？
（白）伢娃没有啥毛病，你再不要听外闲话了。
太 唉！外还能瞒过我吗？（接唱）
她妈名誉不好听，
老早就有瞎名声。
老鼠生娃会打洞，
养女那有好品行。
五 （接唱） 不管她品行不品行，
这都是从前老事情。
太 （接唱） 坏苗不能结好种，
她和保安有私情。
娥 啊呀！气死我了！真是狗眼看人低，我爱保安哥也用不着你们来管教！
五 （接唱） 她妈虽然是贱货，
艾艾到底还不错。
只要常打就改过，
能整治就不怕什么。
太 （接唱） 江山易改性难变，
狗不吃屎心不甘。
天生她的骨头贱，
打去容易改去难。
五 （接唱） 生铜熟铁能打软，
管媳妇只要家法严。
小飞娥臭名都传遍，
张木匠打的她心才安。
娥 呸！你到知道个啥些！从前保安哥和我是藕断丝连，朝夕想念。后来他娶了老婆，我生了孩子，日子久了，也就心冷了。
太 人常说，秧好稻好，娘好女好。外瞎根子就开不出好花！
五 不要紧！外小飞娥都能打好么，艾艾还能打不好吗？
太 为娶个坏媳妇子，叫人家说我是个歪婆，犯不上！
五 外贱骨头着是贱骨头，不管嫁到那里，终久要叫人打哩，谁还能说你是歪婆吗？
娥 （越听越气）哎呀……（不由得伤心）
太 也好，等他大回来了，商量一下再说吧。走！坐到屋里喝些茶走！
五 那不要紧，等她过门，不要叫她上娘家去。（二人同下）
娥 我好伤心呀！（唱慢二六）
听罢言来心痛酸，
我母女命运都一般。
到张家我把苦受遍，
挨打受气苦难言。
想起叫人浑身颤，
想起叫人心胆寒。
娘家路儿要绝断，
想见娃面难上难。
老一辈姊妹受灾难，
艾艾受苦心怎安。
思一思来看一看，
不由心中暗盘旋。
养女一世我情愿，
决不叫娃受可怜。
（拭泪介）
张 （上）咦！你咋没进去呢？站到门外头做啥呢？
娥 还进去呢？事情弄不成了！
张 弄不成了？为啥吗？
娥 再不要问了！再不要问了！
张 艾艾的亲事到底咋弄着呢吗？
娥 我娃不嫁了！（生气的下）
张 咦！这咋弄着呢？（跟下）
第五场
艾 （上唱摇板）
寻来寻去都不见，
急的我心里发谋乱。
（白）这掉到哪里去了吗?叫我到桌子底下再寻一下。（寻钱）
小 晚 （上唱二六）
恐怕事情又有变，
去找艾艾谈一谈。
（进门叫）艾艾！你钻在桌子底下做啥呢？
艾 小晚！
晚 你做啥呢吗？
艾 把罗汉钱不见了！
晚 咋能不见了？
艾 （唱二六）
夜黑了看灯回来晚，
罗汉钱我还带身边。
逛会回来身体倦，
我就和衣去安眠。
清早我妈把我唤，
翻身不见罗汉钱。
前房后房都寻遍，
急的我一阵发瞀乱。
寻来寻去都不见，
因此上钻在桌下边。
（白）这咋办呀？我寻不见罗汉钱，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晚 不要紧，罗汉钱丢了是小事，恐怕还有大事哩！
艾 （惊异地）你说啥？
晚 唉！你听！（唱二六）
听说东院五婶婶，
给你去把婆家寻。
你大你妈把她跟，
东王庄上去相亲。
艾 （接唱） 五婶做事真可憎，
简直是个害人精！
跑东跑西把人哄，
她想害我弄不成！
晚 （接唱） 我看你不要嘴太硬，
恐怕咱婚事难成功。
不如另把主意定，
免得白白操心中。
艾 （接唱） 小晚不要把气松，
她说的亲事不得成。
晚 为啥不得成？
艾 （接唱） 我的主意很坚定，
无论如何不答应。
晚 到那时侯恐怕就由不了你了。
艾 我不愿意，不答应，他谁还能把我绑着去吗？
晚 艾艾！（握艾手）
（燕燕上，艾、晚放手）
艾 燕燕姐快坐下。
燕 我把你俩打搅了，还是叫我走开好。
艾 （拉燕）你少说废话，快给我坐下！
燕 真个，你俩的事情咋办呢？把办法想好了没有？
艾 我俩正商量这件事情哩。燕燕姐，五婶真是个老不死的，死爱给人说媒，真真能气死人呀！（唱二六）
五婶真爱管闲事，
说媒骗人整天忙。
东王庄上把亲相，
又骗我大连我妈。
燕 （接唱） 五婶舌头就是长，
你要早些作主张。
你大你妈上了当，
以后事就难商量。
不要弄成我这样，
到那时才把脑筋伤！
晚 燕燕！听说把你许给西王庄了，是不是？
燕 就是的。也是五婶说的媒，明天就要到区上登记去哩，真急的我没办法！
晚 明天就去登记？那咋办呀？
艾 五婶真是个老不死的！燕燕，你明天不要去登记，连她拼一下。
晚 你不答应不行吗？
燕 不是不答应不行，是我妈哭死哭活的，说啥她都不听。急的我没有一点办法，恨不得美美的哭一场！
艾 我看咱们这个村长做事也太不合理了！去年腊月你连小进要到区上去登记，他死也不肯写介绍信，反叫你俩作检讨。今天把你嫁到西王庄，他对这个强逼婚姻，连个屁也不放，这村长倒管的啥事吗？
燕 唉！我受的这个冤枉真是多的很。村长逼的我作过检讨，我妈哭着逼我出嫁。还有那个糊涂的小进，不明白我的冤枉，还恨我，说我没主意，见了面不理我，背地里还唱凉腔。艾艾你想，你看我难过不难过！（拭泪介）
艾 燕燕姐不要难过，等我见了小进，好好的把他劝一下。事情要干到底，你要拿定主意。
燕 事情很急，明天就要去登记哩！
晚 我看咱俩这亲事也一样的难成功。一来村长反对咱俩结婚，想把你许给他小外甥。二来有五婶说媒哩。三来是由你母亲作主，她给你死呀活呀的闹一场，事情由不得你，还不是连燕燕一样，也要连别人到区上登记去了吗？
艾 我妈不是燕燕娘，她不能连我吵，说不定我还要连她闹一场哩。
小 进 （上）张叔叔，张叔叔！
晚 小进哥！
进 小晚，你也在这里呢。
艾 （拉燕）你看小进哥来寻你来了。
（小进进门，燕给进让坐。进不理，燕只得对艾说话）
进 张叔叔呢？村上很多人等着他，叫他教耍龙灯呢。
艾 我大到我外婆家去了，你先坐下吧。
进 我还有事哩！（看了燕一眼，故意大声说）小晚你来！给你说，花这些工夫犯不着，叫你花上几石麦，痛痛快快的娶个老婆子吧！（下）
燕 艾艾！（拉住艾艾哭了）
艾 燕燕姐，你不要难过了！（唱二六）
燕燕姐不要哭啼啼，
听我把话说仔细。
小进哥就是外脾气，
有话不要记心里。
（白）燕燕姐！你不要哭了。
晚 （接唱） 美满婚姻变了向，
难怪小进气心上。
虽然话是这样讲，
那样态度不应当。
燕 （接唱） 小进那里把我怨，
他怪我意志太不坚。
他哪知里边有困难，
我的委屈对谁言！
艾 （接唱） 燕燕姐不要太伤感，
拿出勇气除困难。
去寻小进把他劝，
生气与事不相干。
晚 （接唱） 顶好你俩见个面，
登记以后就麻烦。
燕 唉！不要管我了，你俩还是早一点想办法，不要弄成我这样子，你看伤心不伤心！
艾 你看有啥办法呢！村里的长辈子都是些老脑筋，谁肯管我们的事。想寻一个人在我妈面前提一提亲都寻不下，你看难不难呀？
晚 说坏话的人多的很，说好话的人一个也没有。有些人常给我大说，（学旁人口气）早些给娃把婚订了吧，不要连小进一样，一头抹脱了，一头蹬脱了。
燕 艾艾，小晚，我给你俩当个介绍人，去给你两家老人提亲。我不能看着叫你俩个人连我一样，又伤脑筋又难受。
艾
晚 张 燕燕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燕 咋能不真呢？
晚 好呀！
（唱摇板） 燕燕给咱做媒证，
艾 （接唱） 不由叫人喜心中。
晚 （接唱） 先给红爷把礼敬，
艾 （接唱） 再给媒人鞠个躬。
晚 （接唱） 介绍人的责任重，
先到我家去一程。
给我父母先说明，
再看成功不成功。
燕 （接唱） 你俩不必细叮咛，
这回咱要把气争。
我要努力去进行，
办不成功不放松。
艾 燕燕姐，那你就费心吧！
燕 艾艾，你放心！
晚 好！事情就这样办。我走呀，不要叫村长碰见了又要叫我检讨呀。
艾 对！你先去对小进谈一谈。
晚 我就去。（下）
燕 现在先不管我的，把你俩的事先办好，我的事情再想办法。现在计划计划，见了谁该说啥话呀？
艾 要是五婶给我把村长的外甥说成了，那咋办呀吗？
燕 来！我给你说。（耳语）
艾 噢噢噢！
（小飞娥上）
娥 （唱二六）
相亲不成好生气，
我的心里有主意。
艾 妈！
燕 婶婶回来了。
娥 啊，燕燕，你坐着。
艾 妈，我大呢？刚才小进哥来寻他，说村里人叫他教耍龙灯呢。
娥 我知道，你大在半路上就叫那一伙耍灯的小伙子叫着去了。（向燕）燕燕，你娘好？
燕 我娘好，（娥握燕手）婶婶！（想提亲，还未开口，五婶上）
五 （唱二六）
小飞娥说话没信用，
一声不响回家中。
急忙赶来问究竟，
这门亲事要说成。
（白）哈！艾艾妈，你咋不言喘就走了？叫我在杨家等了多半天，不见你来，我到你娘家一问，你才回来了，我就往回赶，把我走的急的，出了一身汗，还好，这汗也没白流。艾艾妈，这亲事就算定了吧。（娥不语）艾艾妈，你看，论人品，论家道，伢没有一样不好的。婆婆的脾气又好，咱们的村长还是她婆婆的亲兄弟呢。艾艾过了门，一定称心如意，你千万不要错过了主意。
娥 （冷冷地）谢谢你。
五 自己人还客气啥呢。
娥 不过说起来，也怪我这为娘的不好，没有教训下好的女儿。艾艾野头野脑的，不懂得规矩，人家杨太太又是那么的和气，艾艾是个贱骨头，不打不成人的！
五 唔！（觉得话中有话，但还装着说）艾艾是个好姑娘么，还有啥错儿呢？艾艾妈，你不要三心二意的，就给我一句话吧，叫我给你定了去。
娥 等木匠回来了再说！
五 也好！那我就走了。艾艾妈，这么好的人家不敢错过了，以后搭上灯笼都寻不下了。
娥 我知道。
五 那我就听你的回信着。
娥 不送。
五 （暗白）咦！这口气咋不对呢？（想）这是招了啥祸了呢？哎呀！我看八成变了卦了。（下）
（燕听娥的口气知道杨家亲事不成，使眼色叫艾在外暗听）
燕 婶婶！
娥 唔！
燕 艾艾的亲事咋样了？
娥 再不要提了。
燕 不成功吗？
娥 嗯。
燕 （笑）婶婶！
娥 这娃笑啥哩？
燕 唉婶婶呀！（唱二六）
婶婶莫嫌我鲁莽，
我有话儿说心上。
娥 你说。
燕 （接唱） 今天我来非往常，
学着要把媒人当。
我给艾艾寻个向，
年纪轻来人才强。
娥 我看你就不像个媒人。
燕 （接唱） 媒人有啥像不像，
学学试试有何妨？
娥 那你就说罢，是谁家？
燕 （接唱） 这人就在咱村上，
名叫小晚李家郎。
娥 啊！你说的是李小晚，村里人都说艾艾连小晚的闲话哩，叫人知道了不好听。
燕 唉婶婶呀！（接唱）
婚姻只要两相当，
那管他旁人说短长。
婶婶不要那样想，
这门亲事很相当。
小晚劳勤好榜样，
庄稼活儿都在行。
他连艾艾常来往，
工作学习两相帮。
俩人自己找对象，
将来不会怨爹娘。
这对夫妻真理想，
快快乐乐过时光。
能熬娘家把你望，
娘们两个喜在上。
你若要给她另寻向，
一定落个坏下场。
两人脾气合不上，
吵吵闹闹哭恓惶。
艾艾受苦对谁讲，
长呼短叹怨爹娘。
那时后悔跟不上，
淘神生气才冤枉。
艾艾是你亲生养，
你要给她作主张。
婶婶你再想一想，
好坏两路走哪方？
娥 （接唱） 燕燕说话在理上，
小晚艾艾还相当。
就是闲话难抵挡，
说她父母太荒唐。
说我把娃不教养，
村里风气败坏光。
咱们虽是这样讲，
闲言闲语咋承当？
燕 （接唱） 婶婶怕人说闲话，
咱就要用这办法。
艾艾就把小晚嫁，
看他旁人说啥呀？
娥 （接唱） 甭看人小法子大，
这也是个好办法。
嫁给小晚免闲话，
再说艾艾也爱他。
感情好来不打架，
我的心里能放下。
回头叫声燕燕娃，
你这个媒人还不差。
燕 婶婶那你就答应我吧！
娥 不要急，等你叔叔回来了，我连他商量一下再说吧。
燕 婶婶！我早知道你不是个老脑筋，你只有艾艾这一个姑娘，你一定要替艾艾好好的打算哩。
娥 这娃真会说话。好娃哩，你几时学会说媒的？
燕 婶婶说定了，你可不能改口。
娥 你这个媒人才厉害的很，还要拿钉子钉住呢。
燕 婶婶……
娥 不要说了，叫我给你蒸些包子吃。
燕 我不吃。
娥 不吃？你这媒人还想吃十全席吗？
燕 那我就变成媒婆子了，连五婶一样，光为着吃喝呢。
娥 （笑）你不要走。艾艾呢？这娃又跑到哪里去了！（下）
艾 （进门，掩口笑）
燕 你听见了吗？
艾 我听见了，我先谢一谢你。
燕 你先不要急，还有一头哩。小晚的爹娘那里我还没有说去哩。
艾 （笑了笑）小晚他大他妈都好说话。
燕 那你就自己说去吧。
艾 燕燕姐！你再不要搬扯了，一客不烦二主，还是你去吧。
燕 我去试试看。你在合作社门口等着，我现在就到小晚的家里去。
艾 好，走吧。
燕 哎呀！婶婶还蒸包子哩。
艾 咱们回来再吃。
燕 看你急成啥咧！（二人跑下）
娥 （端包子上）燕燕！快来吃包子来！（寻不见）咦！这到那里去了？大概又是看热闹去了。
张木匠上。
张 艾艾妈，（拿包子就吃）哈！正好，你就知道我的肚子饿了。
娥 你看那样子，就像几天没吃饭！
张 相亲，相亲，把人几乎饿昏！艾艾妈，我问你艾艾的婚事到底咋办哩？你气呼呼的跑回来了，到底为的啥吗？
娥 不提了！五婶不是东西，人前背后挑拨是非，艾艾嫁给杨家要吃一辈子的苦哩！
张 啥！你这样的挑来挑去，几时才能把娃嫁出去呢吗？
娥 现在倒有一家好的。
张 那一家？
娥 就是李小晚。
张 李小晚？谁是媒人吗？
娥 媒人就是马燕燕。
张 唉，你真胡闹！（唱摇板）
别的人家我都愿，
嫁给小晚理不端。
村里闲话一大片，
难道你就没听见。
咱连李家结亲眷，
寻着惹人当笑谈。
东王庄离的也不远，
嫁给杨家免麻烦。
娥 你大呀！（接唱）
你先没要发急性，
这事还要三思行。
小晚艾艾那风声，
杨家焉能不知情。
把娃嫁到他家中，
后来难免把气生。
张 （不语）
娥 （接唱） 婆婆骂，丈夫打，
艾艾受苦谁管她。
张 （仍不语）
娥 （接唱） 二十年来受苦痛，
提起叫人泪盈盈。
张 好了好了！再不要翻那旧账了。只是把艾艾给了李小晚，恐怕人家笑话我。
娥 你害怕人家笑话，难道就不怕咱娃受苦吗？你甭看燕燕人小，说话可有道理。人都说艾艾不对，其实这都是为了小晚，现在索性嫁给李小晚，看他谁还说啥闲话哩？
张 咦？看这个样子，好像你已经答应了吗？
娥 就是的。你呢？
张 你都答应了还有说的啥哩，随你的便，随你的便。我不管了。我耍龙灯去呀。（下）
娥 啊！他也答应了。这一下好了，总算了了一桩心事了。一会儿先告诉艾艾，叫她也高兴高兴。（想）她的罗汉钱还在箱子里哩，叫我取的还给她。 （唱摇板）
罗汉钱，罗汉钱，
两个钱儿都一般。
同样都是方戒换，
一个苦来一个甜。
（白）要是我妈也连我一样的想法，我也不受这二十多年的委屈。唉，算了。我现在快当丈母的人了，我还有难受的啥哩！只是这个罗汉钱咋样还给艾艾呀？噢！我看还是趁她晚上睡着了，给她装到口袋里。
艾 （上唱二六）
小晚他大已答应，
先给我妈说分明。
（白）妈！小晚大……
娥 咋？
艾 小晚大也……（不愿说）
娥 也咋？答应了？得是？
艾 妈！
娥 瓜娃些，你大也答应了。
艾 真的吗？（拉娥手）妈，你拿的啥？
娥 罗汉钱。
艾 罗汉钱？哪里来的？
娥 拾来的。
艾 那是我的。
娥 你哪里来的？
艾 我……我拾来的。
娥 是你的就还给你。
艾 （看见了另一个罗汉钱）妈，你咋还有一个呢？
娥 那是我的。
艾 你哪里来的？
娥 我也是拾来的。
艾 （抱妈笑）妈！
娥 艾艾！（看了看艾）走，吃包子走。
艾 走！
娥 （唱摇板）
艾艾今天该高兴，
妈的心里也轻松。
快走一同把饭用，
明天区里把记登。
（娥、艾同下）
第六场
（燕燕家，卧房布置。燕燕上）
燕 （唱二六）
我妈逼我去登记，
一遍一遍催的急。
我不去他又要生气，
睡在炕上想主意。
（睡介）
（燕燕娘上）
娘 （唱摇板）
约好今天去登记，
燕燕睡下耍脾气。
催了几遍都不理，
叫人心里好发急。
（白）燕燕呀！你看太阳都多高了，快起来呀！
（燕燕睡着不动，五婶上。
五 （唱齐板）
燕燕今天去登记，
不由叫我笑嘻嘻。
（进门白）燕燕娘！我先给你恭喜。
娘 五婶，你来的早。（向燕）你看五婶都来了，你还不起来？快起来打扮打扮，连五婶一同登记去。
五 燕燕！我先给你恭喜呀！（唱摇板）
燕燕今天逢大喜，
五婶给你贺喜哩。
不光婆家有名气，
还有一个好女婿。
燕 再不要提了，我早都听讨厌了。
五 只要你知道外就好，这一门亲事可不容易呀！五婶为你这事把鞋都跑烂了。为成全你这一对好夫妻，我可把心费扎了。燕燕呀，你可得好好的谢一谢我。
燕 谢谢你多管闲事，胡惹是非！
娘 看这娃些，你五婶是咱自家人，不计较。你快起来，时候不早了，把时间错过了，就不吉利了，快起来收拾一下，快登记去！
燕 我不去！
娘 娃呀！今天是黄道吉日，人家在区上等着你哩。快起来！
燕 等叫他等着去，谁叫他等哩？连我没关系。
娘 连你没关系？你胡说啥哩？你出嫁哩，咋能连你没关系？
燕 我出嫁哩，提的亲事我咋一点不知道呢？咋也不问我愿意不愿意呢？
娘 你嫌婆家不好吗？
燕 不管他好也罢，坏也罢，我都不去。
娘 你不去谁去呀吗？
燕 咳，妈呀！
（唱摇板）
我先问这门亲事谁的意？
娘 五婶。
燕 （接唱） 再问你这媒事是谁提？
娘 五婶。
燕 （接唱） 王家的好坏谁知底？
娘 五婶。
燕 （接唱） 谁定的好日子登记去？
娘 五婶。
燕 （接唱） 都是五婶出主意，
就叫五婶登记去。
五 （接唱） 燕燕的嘴实在利，
叫我张口没说的。
婚事你娘她愿意，
与我媒人没关系。
娘 （接唱） 燕燕说话我好生气，
对媒人随便耍脾气。
叫声五婶莫在意，
燕燕说话没高低。
五 娃们家么，说话就是没高低，我咋能计较呢？不要紧，不要紧。
娘 燕燕你到底去不去？
燕 我不去！
娘 唉！你这是连我憋气哩，要把我气死了呢！
燕 不论啥事都由你着哩，我几时连你憋过气？
娘 你不连我憋气咧，快连你五婶到村政府去。
燕 到村政府做啥去呀？
娘 找村长写介绍信去。
燕 我不去。
娘 咋又不去呢？
燕 见了村长，又要叫我作检讨呀！
五 这一回有媒有证的，不会再叫你作检讨了。
燕 不去，不去。
五 燕燕娘，我看是这样，燕燕不到村政府去，就不要去了，就由咱两个去要介绍信吧，等一会到区里去。
娘 对！这样办也好。燕燕，你就不要到村政府去了，等我把介绍信要回来了，你好到区里去。
燕 区里我也不去！
娘 区里也不去？那你打算到哪里去呢？
燕 啥地方也不去！（倒下睡）
娘 啊！我看你要把我气死了呢！天啊，天啊，这倒咋办呀吗？我把你个没良心的！
（晚、艾上，见情形不对，没敢进来，在外边看）
娘 燕燕，燕燕！你简直是我的冤家对头。你睡在炕上不去登记，好话你一点也不听，你把我气死了呀！（唱二六）
燕燕脾性这样犟，
叫我心里好悲伤。
自从你大把命丧，
娘为抓你受恓惶。
不料你长大变了向，
不能由我作主张。
你要咋样就咋样，
把我全没在心上。
我的委屈对谁讲，
活着脸上有啥光？
逼的我一阵没法想，
不如碰死在墙上。
（碰头，五忙挡）
五 哎呀！燕燕娘！你快不要这样了！这为啥吗？（向燕）燕燕！你快劝你娘来，你娘寻死呀！（向娘）燕燕娘！你再不要这样了，这是娃一时的糊涂，还能劝不过来吗？
娘 （拍手挥脚的哭）我不得活了！我还是死了好呀！
燕 （唱摇板）
我娘又哭又是喊，
简直闹的翻了天。
不如暂时跟她转，
到了区上把脸翻！
娘 （哭）啊呀！我的……
燕 （起来）好！我就去！
艾
晚 张 燕燕姐！（在外没进来）
娘 答应了这就对，这不是娘的好娃么。
艾 燕燕姐！
燕 （给艾使眼色不叫艾说）
娘 （唱摇板） 燕燕是个好姑娘，
五 （接唱） 情愿嫁到西王庄。
娘 （接唱） 今天登记到区上，
五 （接唱） 真真叫人喜洋洋。
娘 （接唱） 五婶你把规矩讲，
先叫燕燕记心上。
五 （接唱） 今天大喜非往常，
高高兴兴要大方。
到了区上你就讲，
这门亲事自主张。
燕 谁自由的？明明是你们逼着来的！
五 （接唱） 千万不敢这样讲，
就说自愿有何妨？
你爱他啥也得讲，
爱他劳动比人强。
燕 谁知道他是个啥样子吗？
五 （接唱） 这是规矩记心上，
保管你俩配成双。
燕 谁连谁配成双哩吗？
娘 哎呀！好娃哩，你五婶说的都是好话，你一定要记下，再不要连妈作对了。
燕 妈，我几时连你作对来？你就说罢，你要我说啥，我就说啥。
五 再也没有啥了。
娘 五婶，咱们到村政府写介绍信走，时候不早了。燕燕，你在家里等一等，也换上一身新衣裳，打扮打扮。
五 新裤子新鞋都要换上呢。（五、娘同下，晚、艾进门）
艾
晚 张 燕燕姐，你为啥答应了呢？
燕 唉你听呀！（唱摇板）
你俩不要把心担，
我有主意在心间。
刚才情况你看见，
简直闹的翻了天。
我娘吵的不停点，
只得假意来周旋。
到了区上把脸变，
要去把案都推翻。
那时随机再应变，
总要渡过这一关。
艾 啊！这个主意还不错。
晚 对！你到了区上，把村长不写介绍信这些作风都说出来。
燕 我一定要说哩。我先问你俩的事情，你大你妈都答应了吗？
艾 我大答应了。
晚 我妈回来给我大一说，伢都答应了。
燕 都答应了就好的很，现在都预备好了没有？
晚 都预备好了，来找媒人登记去哩。
艾 可惜燕燕姐，有事去不成。
燕 唉！先办你俩的事，不要管我呀。
（唱摇板）
你俩的事要紧办，
先叫大家看一看。
我妈也能去识见，
免得把我来阻拦。
说了咱就马上办，
一同去到区上谈。
艾 （接唱） 只是还有事一件，
介绍信是个大麻烦。
登记没有啥证件，
到了区上是枉然。
燕 （接唱） 这事还要细盘算，
不然就是有困难。
（想介）啊！想起来了。艾艾，你看！我娘连五婶到村政府写介绍信去了，这是五婶说好的，一定能写着来。你俩去，他要不给你写，你就拿这话问他，别人叫人代替都能成，我俩自己来都不写，问他这是个啥道理？
晚 对！这办法好的很。要是他不写，咱们不要了，直接到区上去，把这事反映到区上。就说村长是个老脑筋，做事不公道，旁人代替都可以，我俩亲自去都不行，把他这些作风一下都揭破。
艾 连他干涉燕燕姐的事都揭破。
燕 要给区里反映了，我妈也就不能怪我了。
晚 好！那咱们先到村政府要介绍信走！
艾 燕燕姐，不愿意见村长咋办呀？
燕 唉！为给你俩要介绍信，不愿意也不得行。咱们走！
（五婶、燕燕娘上）
娘 （唱摇板） 村长办事真了亮，
五 （接唱） 介绍信写的好快当。
娘 （接唱） 进得门来抬头望，
五 （接唱） 燕燕咋没换衣裳。
（白）燕燕，把介绍信写下了，一会儿就要到区上去呀。你咋还没打扮呢？
娘 这娃，你快换衣裳吧！一会儿村长就来了。
燕 （看艾、晚）村长要来哩？
娘 是的，村长真好，见我一去就说这是父母作主的。
五 又说媒人也正经。
娘 村长都说很好，也不问别的就把介绍信写了。还说你燕燕走了正路，村里人还要向你贺喜哩。
燕 对！（拉艾、晚）我就等他给咱们贺喜哩。
娘 你俩咋还没走呢？
艾 我连燕燕姐拉话哩。
娘 （向燕）娃呀，你快打扮去。
燕 等一等。（坐在一旁）
五 都快晌午端了，还是吃了饭再到区上去。叫我先回去一下，一会儿再来。（取信）燕燕娘！给你介绍信！（低语）我看燕燕还像不愿意，你要好好的哄哩，只要到区里一登记，就不怕她了。
娘 你放心，有我哩。（五下，取镜子梳子给燕）燕燕，快打扮，时候不早了。艾艾你帮着燕燕梳头，叫我给咱做饭去。（下）
村长上。
村 （唱摇板）
燕燕今天去登记，
不由叫人喜心里。
婚姻大事非儿戏，
要有媒人把婚提。
她大她妈都同意，
这样才算是对的。
但愿艾艾回心意，
配我外甥作夫妻。
我到马家来贺喜，
顺便打听这消息。
走进门来生了气，
艾艾小晚在这里。
（白）燕燕！
燕 村长你来了，请坐下。
村 刚才你娘到村政府开了个介绍信，说你的婚姻是你妈同意，还有五婶做媒人。你照老规矩办事，这完全是合乎道理的，你能走正路，名气也就好听了。咱村里还有那些野毛头姑娘，连那些没受过教的小伙子，再不走正路，以后有吃的亏哩！
燕 那我不管！现在请村长给写个介绍信。
村 介绍信？介绍信你妈都给你带回来了呀。
燕 不是给我的，是给艾艾连小晚的。
村 给他俩个？
艾
晚 张 噢！就是给我俩个的。
村 啥！你俩越说越来了！（唱摇板）
我叫你俩作检讨，
你还想叫我作介绍！
晚 （接唱） 上次我已检讨了，
你是村长该介绍。
村 （接唱） 想要叫我作介绍，
先要父母都知道！
艾 （接唱） 我大我妈都说好，
晚 （接唱） 我父母也都答应了。
艾 （同唱） 现在快写介绍信，
村 （接唱） 写信还得要媒人。
燕 （接唱） 小晚艾艾结成亲，
我就是个介绍人。
村 （接唱） 你还给人当媒证，
不想你是啥名声？
燕 （接唱） 我的名声不好听，
为啥准我把记登？
村 （接唱） 年纪轻来没品行，
外边名气不好听。
艾 （接唱） 叫我嫁给你外甥，
那时名气就好听？
村 （接唱） 你们纵有啥本领，
叫我写信实不能！
艾 （接唱） 你写不写有啥用，
我们定要把记登。
晚 （接唱） 咱到区上评理行，
看你是个啥作风？
村 （接唱） 区上同志摸的清，
早知你们那名声。
艾 （接唱） 你当村长不公正，
完全是个旧作风。
村 我？
艾 你咋？
村 我是为你打算哩。
艾 你是为你小外甥打算哩。
晚 不要连他讲了，到区上再说。
村 好！你们到区上去好了，难道说我还害怕你这一伙娃们的不成？（下）
晚 好！咱们走！
燕 走！总要把事情弄明白哩。（刚要走）
五婶上。
五 到哪里去呀？
燕 到区上登记去呀。
五 吃了饭再去。
燕 来不及了！（晚、艾、燕下）
五 等一等我呀！（向内喊）燕燕娘！燕燕娘！
娘 （急上）啥事吗？
五 快！快！快！介绍信！介绍信！
娘 叫我取。咦！这咋不见了？唉！在呢！在呢！接，给你！啥事些，这么急的？
五 燕燕到区上登记去了！（没说完）燕燕！燕燕！（追下）
娘 哎！这一下好了！（唱摇板）
小娃脾气真是怪，
忽冷忽热摸不来。
她不情愿胡耍赖，
她愿意了很勤快。
登了记事情就难改，
不由叫我心喜怀。
（白）这一下好了，叫我快吃饭去！（下）
第七场
（两对登记的男女，介绍人二人，王旦上）
男 甲（唱摇板）
今天心里好高兴，
女 甲 （接唱） 来到区上把记登。
男 乙 （接唱） 咱们在这等一等，
女 乙 （接唱） 等候他们来办公。
（艾、燕、晚上）
艾 （唱摇板）
一路走的好高兴，
燕 （接唱） 走起路来也轻省。
晚 （接唱） 就是五婶走不动，
跟在后头哼哼哼。
艾 （接唱） 只怪她爱作媒证，
燕 （接唱） 挣死挣活谁心疼。
晚 （接唱） 谁叫她爱把人哄，
艾 （接唱） 跑死她个害人精。
燕 （接唱） 登记的人都来等，
晚 （接唱） 一个一个笑盈盈。
五 （上接唱）
这一伙娃跑的争，
走路就像一溜风。
（见艾等）
你的咋不把我等，
把我跑的腰退疼。
（白）哎呀！你的咋跑的 外争的？把我都能挣死了！（喘气）
晚 你走的太慢，还嫌我们走的快。
五 看这娃些，我咋能连你的比呢吗？（坐时被挤起来）这西王庄的王旦咋还没有来呢？
旦 啊五婶，我早来了。
五 你来咋不见你，你做啥呢？
旦 我看蚂蚁打架呢。
艾 燕燕姐，你看！就是 外娃。（指旦）
燕 这娃长的还心疼着哩。这么小个娃，为啥急着娶媳妇子呢？
五 （拉旦）你不要胡跑，就跟着我。（指燕）你看就是她。
旦 就是她！（指的是艾）
（王助理员上。
助 你们都来的早？
众 都来一会了。（男甲、女甲递介绍信）
助 （看介绍信）你叫个啥名字？
男 甲 张得贵。
助 今年几岁了？
男 甲 二十岁了。
助 你俩结婚是自愿吗？
男 甲 自愿。
助 你为啥愿意连她结婚？
男 甲 因为她能劳动。
助 （向女甲）你叫啥名字？
女 甲 王秀英。
助 今年几岁了？
女 甲 十八岁了。
助 你连张得贵结婚是自愿吗？
女 甲 自愿。
助 为啥自愿？
女 甲 因为他能劳动。
助 谁介绍的？
介绍人 王根富。
助 都来按个手印。（接手印介）
男 甲 好了吗？
助 你们在外边等着，一会儿给你们发结婚证。（三人坐一旁）
（男乙、女乙、介绍人乙同样登记完）
燕 （推艾）快去先办你的。（艾走到桌旁）
助 介绍信哩？
旦 给，这是介绍信。
五 哎，弄错了！弄错了！
旦 没有错，人家都是一个人一封信。
晚 说你错了你还不服，你的对象是谁吗？
旦 我不知道么。
助 哈哈！你连你的对象都不知道，你是连谁结婚吗？
五 燕燕，快把介绍信给助理员。
燕 你给还不是一样吗。
五 给，助理员你看。
助 （向王旦）你叫个啥？
旦 王旦。
助 几岁了？
旦 十……二十岁了。
助 咋是十……二十岁了？
旦 嗯。
五 哎！这娃“痴马疙瘩”的！
助 你们结婚是自愿的吗？
旦 自愿的！自愿的！
助 你为啥连她结婚哩？
旦 因为她能劳动。
助 （向燕）马燕燕！你说他多大年纪？
燕 我不认识他，咋能知道他多大哩？
五 （着急）哎哎哎！这俩娃都不会说话。
燕 不会说话？我是不会说假话！
五 哎！这娃！这娃瓜着咧！
旦 五婶，人家不知道，你咋能怪人家呢？她就没见过我，咋能知道我几岁了呢？
五 哎！这咋都是这些！
助 你不要说，你们这一对婚姻有问题，不准登记。原因是：第一男的岁数不实，第二双方没有见过面，不是自由婚姻，一定是媒人捣的鬼，回去吧。
五 倒霉扎了，真真不争气。燕燕！
燕 我还有事哩，你先回去吧！
五 没见过这样没心眼的娃，一点也不会转弯！就当我没给你说过，你就没听见人家说是二十岁吗？（向旦）你也不争气！
旦 （大声问）谁不争气？
五 好我的碎爷哩！声放轻些！快走！
旦 这就是算登记好了吗？那个姐姐咋没有跟咱走呢？
五 爷啊！快走！（推下）
助 （问晚、艾）你俩的介绍信呢？
艾 我们没有介绍信。
晚 助理员你听！ （唱摇板）
村长是个老脑筋，
做事又是偏偏心。
要他写信他不肯，
不准我们来成婚。
艾 （接唱） 他说恋爱坏村风，
叫我嫁给他外甥。
我俩自愿把婚定，
请给我俩把记登。
助 你们是那一个村的？
艾 张家庄。
助 你就是张艾艾吗？
艾 就是的。
助 （看晚）你一定是李小晚了。
晚 是的。
助 （唱摇板）
艾艾小晚这门亲，
谁是你们的介绍人？
燕 （接唱） 我连他们是同村，
介绍他俩来结婚。
助 （接唱） 燕燕名字我记的真，
你咋能作介绍人？
燕 （接唱） 说这话全不怕人问，
我咋不能当媒人？
助 （接唱） 你的名誉不太好，
艾 （接唱） 好不好你咋能知道？
助 （接唱） 你的村里有报告，
燕 （接唱） 拿来证据大家瞧。
助 （接唱） 你们的作风人知道，
来来往往名气糟。
燕 （接唱） 来来往往啥不好？
男女接近就算糟？
不接近彼此不知道，
闹错对象糟不糟？
助 （接唱） 你们不要和我吵，
调查以后就明瞭。
燕 （接唱） 他俩都是好劳动，
双方自愿把亲成。
自由婚姻理由正，
还要调查啥事情？
助 反正要调查哩，你们先回去吧。
艾 这区上咋也不讲理呢？
晚 王助理员，你咋连我村长是一个鼻孔出气哩？
燕 难道你也是老封建吗？
助 你们回去吧！随便怎么说也要调查哩。（对众）登记好了的，到里边领结婚证去。（同众下）
艾
晚 这王助理员的脑子一定不清楚！
燕 我看是一时清楚，一时糊涂！处理我的事情像是清楚着哩，大半是忽热忽冷。
艾 偏偏遇到我的事情，就碰见他发冷的时候了。真倒霉！
晚 真是岂有此理！
燕 艾艾不要着急，他这不讲道理，咱们连他们争！
晚 只要斗争，就能胜利。
艾 要是政府能定出个啥办法来，那就好了。
燕 我看一定会有的，人民政府绝对不会叫村长那顽固头，破坏人家的婚姻。咱们拿定主意不屈服，连他们斗争下去。
晚 对！就是这个办法。 （唱摇板）
拿定主意要奋斗，
艾 （接唱） 不达目的不罢休。
燕 （接唱） 政府给人民把事做，
艾
晚 （合唱） 婚姻一定能自由。
燕
（同下）
第八场
（娥、艾端饭上）
娥 （唱摇板）
艾艾登记有绊搭，
区里还要来调查。
艾 （接唱） 怪村长太爱说闲话，
助理员偏偏信服他。
娥 哎！再不要说了，到对门看你大把风箱收拾好了，叫他回来吃饭来。
艾 对！（下）
娥 （看艾下，感慨地）唉！事情真难的很！
艾 （上）我大就回来了。
（张上，烦闷，不说话，同吃饭介）
艾 大！（张不语）前村里小陶叫你修水车哩。（张吃饭仍不语）
娥 听见了没有？艾艾给你说话哩！
张 听见了！听见了！长了两个耳朵咋能听不见哩？事情闹的这么大，你也不管，光知道坐在家里。你也出去听一下去，看外边的闲话成了啥了。
娥 老是这一套，这两月来早也说晚也说，说来说去还是这些，不知道几时才能把你的话说完哩！
张 咋！我说的不对吗？（唱摇板）
你不要嫌我吵，
外边的话你不知道。
村里的人把咱笑，
艾艾名气实在糟。
说咱把女子不管教，
真是叫我脸发烧。
艾 （气，放下碗）
娥 艾艾你吃饭，他说他的不要听。
张 不要听我的听你的？你说把艾艾嫁给李小晚，就没有人说闲话了，现在先出去听一听去！
娥 不要把事情搁到我一个人身上，你当初也答应了。
张 都是你说这样好，那样好，到今天才弄成这个样子了。
娥 啥样子些？我看艾艾配小晚就顶合适。
张 合适？合适区上咋不准登记呢？
艾 这是王助理员脑筋有问题，事情还没有定呢，区里还要调查呢。
张 你还要等人家调查呢？瓜娃！ 外说调查就是不准，你再不要糊涂了！（向娥）嫁给李小晚区上不准，给旁人谁要呢！你就把她养活一辈子！
娥 你有 外脾气咋不到区上去呢？（下）
张 叫你的把我的脸丢完了！（生气的下）
艾 （唱二六）
我大不住把我怨，
我的心里好愁烦。
可恨村长太封建，
又遇见那个助理员。
不按道理把事办，
还在背后胡宣传。
我大不把是非辩，
光信旁人说闲言。
我有心上县把理辩，
偏偏农忙不得闲。
小晚这时也不见，
把事推到哪一天。
晚 （上唱摇板）
那天区里回家转，
忙的没有闲一天。
几天没见艾艾面，
刁空寻她谈一谈。
（进门）（白）艾艾！
艾 小晚你来的好！（接唱）
登记事情没有办，
惹的人都说闲言。
我大听了不情愿，
回来吵的不零干。
你看这事该咋办？
快想办法免愁烦！
晚 （接唱） 事情还得赶紧办，
再迟恐怕生事端。
村长脑筋难转变，
助理员故意来拖延。
我看只有去上县，
到了县里把理谈。
自由婚姻两情愿，
不准登记为哪般？
艾 对！我也是这样想法，咱几时去哩？
晚 就是因为这几天忙，抽不出时间。
两人正想，小进上。
进 （唱摇板）
听了消息好高兴，
急忙说给艾艾听。
（白）小晚，艾艾，你都在哩。我给你报告个好消息。
艾 啥好消息？
进 咱们人民政府把婚姻法公布了。
艾
晚 真的吗？
进 咋能不真吗？
晚 婚姻法上都说的是啥？
进 你听呀！（唱摇板）
政府给咱作保障，
男女婚姻自主张，
谁也不准来阻挡，
自由自愿配成双。
艾 还有啥呢？
进 还有年龄呢，男二十女十八才许结婚。
晚 那咱们都合法。
艾 也都是自愿的。
进 只要合乎婚姻法，就可以到区上去登记。
艾 那你连燕燕也可以到区上登记去？
进 （唱摇板）
燕燕对我有意见，
亲事恐怕有困难。
艾 （接唱） 燕燕心思没有变，
还跟从前都一般。
晚 （接唱） 还是你去把她见，
各人心思谈一谈。
进 （接唱） 只要她没啥意见，
我也情愿连她谈。
艾 （接唱） 咱们就照这样办，
晚 （接唱） 我俩给你来成全。
艾 好！叫我给你叫燕燕姐去。
进 前一向我俩见面不说话，现在见了面咋开口呀？
艾 还是小孩子吗，谁不招谁的嘴？（笑下）
晚 唉，你也不对呀！（唱摇板）
看来还怪你不好，
遇事你先发急了。
事情还没弄明瞭，
一跳就是八丈高。
这种脾气改不掉，
把事情越弄就越糟。
燕燕脾气比你好，
承认错误把气消。
（白）你就等一会，我连艾艾到村政府向老顽固要介绍信呀，你连燕燕讲和了就来。
进 你俩都走了，丢下我俩咋样呀？
晚 丢下你俩才能好好谈一下。
燕燕上。
燕 （唱摇板）
地里把活才做完，
来把艾艾看一看。
晚 她来了，她来了！（燕进门）
燕 小晚，艾艾呢？
晚 艾艾寻你去了。
燕 噢！叫我回去看去。（欲走）
晚 你不要走，等一下她就来了。你坐下，叫我给你叫她去。（下）
进 燕燕，（燕不理）燕燕！
燕 你不是不理我吗？
进 （呆望着燕）燕燕，怪我的脾性不好。
燕 啥脾气不好，还是叫你大多花几石麦吧！
进 （低头）燕燕！
燕 有话讲呀？燕燕，燕燕，光叫名字有啥用呢？
进 只怪我把事情没弄清就发脾气呢。
燕 你也不替我想一想，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她一天为这哭哭啼啼的，叫我有啥办法呢？你不连我商量着想办法，还是那个样子。
进 不要提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个礼！（鞠躬）燕燕，你知道吗？
燕 知道啥？
进 咱们人民政府公布了婚姻法，只要男女双方自愿，年龄合法，就可以登记结婚，谁都不能挡。
燕 真的吗？
进 咋不是真的呢，刚才合作社的小春哥告诉我，说报上都登出来了。艾艾连小晚都到村政府要介绍信去了。咱俩快走吧！
燕 闹明白了再去吧，你咋是这个急性子。
进 咋没闹明白呢？我早都闹明白了。
（村、艾、晚上）
村 哪里有这话哩？你的胡说啥哩？
艾 报上都登出来了，谁胡说哩？
村 报上？我不信，见了你大再说。（进门）张木匠呢？也不管教自己的女子，叫艾艾一天跑到村政府闹啥哩！人呢？
进 咋不对吗？
晚 他还不信。
进 不信？叫我叫小春去！（跑下）
村 小春也是胡说哩！
（小进、小春上）
春 村长！
村 就说你一天说啥闲话哩？
春 谁说闲话哩？
村 你么，谁！（唱摇板）
你为啥爱把闲事管，
没事寻事胡宣传。
小晚艾艾胡捣乱，
你也跟上捣麻烦。
春 （接唱） 明明是你太封建，
还说我是胡宣传。
人家结婚两情愿，
你在中间来阻拦。
村 （接唱） 瞎瞎风气一大片，
难道你就没听见。
春 （接唱） 婚姻办法已实现，
难道你就没看见？
村 （接唱） 你再不要造谣言，
胡说八道理不端。
春 （接唱） 报上登的很明显，
你还能说是谣言？
（掏出报纸）
我来给你把报念，
你就知道是实言。
（白）你听着！（念）中央人民政府婚姻法：第二章第三条，婚姻须男女双方本人完全自愿，不许任何一方对对方加以强迫，或任何第三者加以干涉。第四条，男子年满二十岁，女子年满十八岁，始能结婚。
村 拿来叫我看。（看介）
春 你看。
（唱摇板） 报上登的这样清，
艾 （接唱） 难道你就没眼睛。
晚
春 （接唱） 婚姻法上订的明，
进
燕 （接唱） 难道你就不看清！
农青甲、乙上。
村 你们这样乱搞，以后村里的风气还要坏哩！
艾 我们照婚姻法办事，那一点不合法？
村 别人能照婚姻法办事，只有你们是例外！
晚 为啥呢？
村 婚姻法是提倡自由婚姻哩，你们是……
晚 我们是啥？
村 你们是男女混搞？
晚 不在一起，咋能认识，不认识咋能结婚呢？
村 要是你俩结了婚，张家庄就叫人笑话臭了！
晚 难道父母包办就没人笑？三媒六证到一起才不笑？
娥端盆上。
村 不连你说了！（向娥）艾艾娘！
娥 噢，村长你来了。
村 你咋不管教你艾艾呢？
娥 艾艾咋吗？
村 唉！你还装不知道哩！（唱摇板）
你还装着不知情，
养女不教咋能成？
娥 （接唱） 你说这话我不懂，
艾艾做下啥事情？
村 （接唱） 她们几个胡求弄，
男女混杂坏村风。
娥 （接唱） 艾艾小晚把婚定，
我连木匠都答应。
有介绍来有媒证，
村长为啥不赞成？
村 （接唱） 你娃一片瞎名声，
你还跟上打和声。
你的行为不端正，
你娃也就来胡行！
娥 哎……
燕 死脑筋！
村 好！你的打击干部！检讨！检讨！
燕
晚 呸！呸！不要脸！
（区长、王助理员上）
众 区长来了！区长来了！
区 老乡们！你们好啊，你们正谈啥问题呢？
燕 区长来了就好了，请区长给我们解决一件事情。
村 区长！这一伙年轻人弄的太不像样子了！
燕、进
艾、晚 区长！区长！
区 不要吵，不要吵！有话慢慢说，村长，你也掌握掌握。
艾 我们就是连村长讲理呢。
区 对村长有意见吗？
晚 村长不讲理，阻碍婚姻自由。
村 自由？再自由就上天了！
区 好！有意见尽管说，咱们好好的谈一下。
农 甲 对！咱们都把意见谈出来，请区长给咱们解决。人民政府把天大的事情都能解决了，把这一点事还办不了吗？
晚 我先说。
区 你就说吧。
晚 （唱摇板）
都因为婚姻来争论，
村长是个旧脑筋。
我连艾艾常接近，
双方自愿结成亲。
村长不写介绍信，
还说坏话欺侮人。
区长请把群众问，
村长阻碍自由婚。
村 （接唱） 他们的名声不好听，
自由结婚坏村风。
区 （接唱） 你这意见太笼统，
详细说来大家听。
村 （接唱） 男女不分这作风，
这种自由行不通。
艾 （接唱） 只怪你是老脑筋，
全把女人没当人。他能生产我劳动，为啥是个坏作风？
村 （接唱） 区长也在这里听，
自由婚姻行不行？
燕 （接唱） 照你说的这理行，
自由婚姻行不通。
进 （接唱） 只要你说合脾性，
叫你包办就能行？
村 谁包办呢？
艾 你不包办，叫我嫁给你外甥呢？
村 （气急了）你！……
区 你们家长有啥意见呢？
娥 艾艾连小晚结婚，我连木匠都说好了。
区 （向农、青等）你们大家的意见呢？
农 甲 （唱摇板）
艾艾小晚配成双，
思想劳动都相当。
青 甲 （接唱） 自由婚姻好榜样，
给咱一村增了光。
区 好！我也给咱谈一谈！（接唱）
婚姻要由自主张，
别人阻挡不应当。
村 那风气就瞎了。
区 （接唱） 婚姻自由好风尚，
男女相见是平常。
互助平等都一样，
为啥能把风气伤？
村 名声也要紧。
区 （接唱） 名声好坏啥标准？
旧眼不能看新人。
从前封建旧婚姻，
害了多少妇女们。
自由自愿去结婚，
自己就把对象寻。
名声瞎好也要分，
正常恋爱不丢人！
娥 名声，名声！不知道害了多少女人！
农 乙 对着呢！对着呢！
区 政府颁布婚姻法，为的是把封建婚姻彻底打垮。你们的婚姻都很合法，可以登记结婚。
晚、艾
进、燕 真的吗？
区 当然是真的。你们的事情王助理员处理的不对，耽误了你们的结婚日期，实在对不起。
农 乙 噢！区长就是来调查这婚姻案子的。
（张木匠上）
张 噢！区长，王助理员。
区 艾艾大，你对你女儿的婚事，有啥意见呢？
张 唉！艾艾这娃太不听话，成天连小晚在一起，我再说都不听。
区 你说啥？
张 他们太年轻，一点道理都不懂。既然区里不准登记，他们还要在一起，害的区长还亲自来调查。
众 哈哈哈！张木匠，你听错了。
区 我问你对艾艾连小晚的婚姻有啥意见呢？
张 我本来不愿意，都是她妈的意见，叫她们到区上去的。
区 你到底同意不同意他们婚姻？
张 区里不准他们登记，当然有不准的道理哩。
区 现在区里已经准他们登记哩，我问你同意不同意？
张 噢！准他们登记了？区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区 咋能不真哩？小晚连艾艾自由婚姻，当然要叫他们登记哩。
张 区里都准他们登记哩，我还有说的啥哩。
娥 有啥你就说明白，以后再不要怨三怨四说闲话。
张 我早给你说过了吗？由你当妈的作主。
娥 （笑）没见过你这人。
区 好吧！我就只等着喝你的喜酒了。你们明天就去登记。王助理员，你还有啥意见？
助 我没有啥意见。艾艾，现在把事情弄明白了，你就来登记吧。
区 村长，你呢？
村 区长，或许我的封建思想还很严重，可是我一时还想不通，请区长好好帮助我。
区 你好好想一想吧，回头咱到你那里谈一谈。
村 好！
区 那咱们走！（区、村、助同下）
艾 燕燕，你预备咋样呢？
燕 你呢？
艾 （看晚）你看。
晚 我们明天就去登记。
艾 燕燕姐，你呢？
进 （抢着说）我们一同去。
燕 急啥呢？有了婚姻法，还怕啥呢？艾艾，我想候你们把登记证领回来了，叫我妈看一下，他就没有话说了。
娥 燕燕，你妈的话我给你妈去说，都包在我身上。
五 （上）艾艾妈，你家里咋这么热闹?
青 甲 哈哈！五婶！你这媒婆子吃不开了，区长把艾艾连小晚的婚事都解决了。现在有了婚姻法了，男女婚姻都要自主，靠说媒弄不成了。
众 哈哈哈！
青 乙 你替你自己说媒去吧！
五 这娃再甭胡说了！艾艾妈，倒底是咋个向吗？
娥 咋的个向？艾艾不想挨谁的打，也不敢劳谁的驾！
五 （吐舌）咳呀！这当真弄不成了？
娥 这一下我的心上的一块石头才放下了。
晚 那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去。
张 我陪你们一块去，艾艾妈，你也走。
娥 好！小晚，你回去给你妈你大说一下，叫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晚 那我就去。（下）
娥 燕燕你呢？
燕 我先回去动员我妈去。婶婶，你一会儿就来！
娥 好！你先走，婶婶就来了。
燕 对，我先走，你就来！（下）
娥 唉好呀！
（唱二六） 人民政府真正好，
艾 （接唱） 替咱人民把心操。
张 （接唱） 明天登记要去早，
娥 （接唱） 以后再不闹吵吵。
（众议论着：“婚姻法就是好”“政府实在想的周到”……艾等说着同下）
第九场
晚 （上唱摇板）
今天区上去登记，
不由叫人喜心里。
先到艾艾家里去，
她一定等的很着急。
（艾、娥、张上）
艾 （接唱） 小晚这时还不见，
娥 （接唱） 一定把饭没吃完。
张 （接唱） 小晚做事实在慢，
（出门看见晚）
晚 （接唱） 我都来了好半天。
艾 噢！小晚来了，好好好！咱们快走呀。
（接唱） 咱们快往区里赶，
娥 （接唱） 我两口紧跟在后边。
艾 （接唱） 说说笑笑不怠慢。
晚 （接唱） 来到区府大门前。
（白）到了，到了！咱们都进走。
王助理员上。
助 噢！你们都来了，坐下坐下！
张 王助理员，这次为艾艾小晚的亲事，麻烦你到村上调查，实在对不起你。
助 没有啥，没有啥！这一次我处理艾艾连小晚的婚姻问题，的确犯了严重的错误。把事情没有弄明白。光听了村长的一面之词，没有深入了解，耽搁你们的亲事，实在对不起。（向内叫）村长你来！张木匠他们都来了。
村长上。
村 张木匠、艾艾妈、小晚、艾艾你们都来了。
艾 当然要来哩！婚姻法公布了，人民政府保障合法婚姻，看谁还说闲话哩！
村 你大家都不要生气，以前我的确有封建思想，阻碍了你们的婚姻自由。我自私自利的想把艾艾嫁给我外甥。后来区长启发我，我才认识我的错误。今后要取掉我这些旧思想，好好学习婚姻法。现在向你们道歉。
晚
艾 村长！（大家热烈握手）我们以前对你说的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要见怪。
村 都是我的不对，有意见还要当面提。
晚 助理员，我们也很对不起你。前次因为没得登记，对你说话时态度不好，你也不要见怪。
助 都不要客气，以前怪我粗枝大叶，对问题不深入了解，随便处理，犯了严重的官僚主义作风，以后有意见尽管反映，我们欢迎的很！
（区长上）
区 噢！你们谈了一会了？
助 谈了一会了，区长你再谈一下。
区 好，这次的事情，王助理员已在会上作了检讨，今后一定要克服官僚主义和脱离群众的作风。村长也认识了他这一回耽误了你们的婚期，实在对不起。我们想在你们结婚时候，向大家宣传婚姻法的精神，叫老乡们多了解，以后对儿女们的婚姻就有个正确的认识。
张 那好的很，我们一定要请区长来讲话哩。
区 对！我一定要喝你的喜酒。
村 对！那一天，我好向群众检讨我的错误。让村里和我一样的人看一看，把婚姻法贯彻下去。
艾 还有五婶，靠说媒两头哄人，拆散人家的婚姻，要好好的教育一下哩。
区 应该教育一下，这都是封建的余毒。我们都要了解婚姻法的精神，大家回去好好帮助她。
张 那就对！
村 王助理员！你现在给他们俩发结婚证。
助 对，咱们走！（艾、晚、助、村同下）
区 小晚和艾艾是一对模范夫妻，希望你们回去多向老乡宣传婚姻法的精神，好叫老年人多认识婚姻法的好处。
张 那一定！那一定！
（艾、晚拿结婚证上）
区 好，你们回去。（下）
张 那咱们都走！（向娥）你的先回去，叫我到李家庄看那个水车咋修哩。
晚 大叔，咱们一同去，我到李家庄取玉米种去呀。
张 走！（张、晚下）
娥 （唱二六）
你们心愿已达到，
艾 （接唱） 你再莫为我把心操。
娥 （接唱） 但愿你俩常和好，
毛主席恩情要记牢。
艾 （接唱） 妈的话我记在心，
今后劳动更要勤。
夫妻相好又和顺，
要报政府的大恩。
（小春、男青年甲、乙，女青年甲、乙，群众拉小晚上。
小 春 （唱摇板） 你俩领了结婚证，
女 众 （接唱） 真是一件好事情。
青年甲
乙 （接唱） 我们大家都高兴，
春 （接唱） 去找艾艾走一程。
（同进。
众 （合唱） 先给艾艾恭个喜，
你先看丈母娘她笑嘻嘻。
娥 （接唱） 这大的喜事咋不喜，
众 （合唱） 小晚是个好女婿。
好女婿来好女婿，
女 众 （合唱） 艾艾配他很相宜。
众 （合唱） 这一对美满夫妻非容易，
晚、艾 （接唱） 大家帮助我感激。
众 （合唱） 这都是你俩坚决斗争得胜利，
大家要向你学习。
娘 （上唱） 燕燕给我讲一遍，
小晚艾艾成姻缘。
登记手续已经办，
前去贺喜走一番。
（进门）艾艾！
娥 快坐下！
娘 听燕燕说，艾艾和小晚把登记证都领了。小晚是个好小伙子，和艾艾真是天生的一对。
娥 只要娃们称心满意，当妈的心也就安了。不过这回多亏燕燕帮忙。
娘 娃们家倒懂得个啥？不过做了个现成媒人。
娥 咱们的区长真好，说艾艾和小晚是一对模范夫妻，结婚时他还要喝喜酒来呢。燕燕娘，我问你燕燕和小进的亲事你觉得咋样，我也想做个现成媒人。
娘 我以前听了五婶的话，怕人家笑话，昨天听了区长说的那些道理，今天见你们这么高兴，我只守了这一个女，还能让娃受委屈吗！
娥 那你咋不给娃一句话呢？
娘 我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众笑）
（燕、进上）
娥 我给你俩个恭喜，你妈答应你的婚事了。
燕 妈，真的吗？
娘 咋能不真呢？妈以前怕人家笑话不愿意，现在人都说好，妈为啥难为你呢？
众 （拍手）好！（向进、燕）给你俩个恭喜。
娘 小进！
进 大娘！
娘 你马上就准备和燕燕登记去。
众 （合唱） 政府颁布婚姻法，
男男女女笑哈哈。
封建婚姻从此垮，
美满幸福人人夸。 （同下）
幕 落
剧终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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