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褒斜栈道
(一)干线 褒斜栈道见于古籍所载者多。《读史方舆纪要》载:“褒斜之道,夏禹发之,汉始成之。南褒北斜,两岭高峻,中为褒水所经。春秋开凿,秦时已有栈道。”《战国策·秦策》载:“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褒斜道是沿褒斜二水河谷开凿的栈道,此路除在二水相近处有数里缓坡外,不翻越大山岭可达汉中,先秦至魏、晋800年中,一直是秦蜀交通干道。其道又称“斜谷道”。秦汉时,从国都咸阳、长安取此路去汉中、巴蜀,须先入斜谷,而后方可入褒谷。即从今户县折西经周至、眉县,再折西南由斜谷口入山(由此计程),沿石头河东侧,经鹦鸽嘴、下寺湾,过石头河,翻老爷岭(即古八里坂),进入石头河中游的桃川谷地,再西过灵丹庙、杜家坪,登五里坡(古称五里岭)进入褒河上游三源之一的红岩河上游(即今太白县城所在地的虢川),然后折向西南,经两河口、关山街(即古河池关)、上白云、下白云、古迹街、高桥、王家塄、柘栗园,到褒河上游三源交会处的西江口镇(古代附近有三交城),经孔雀台、下南河、武休潭、马道镇、褒姒铺,穿石门或越七盘岭出褒谷口,再经褒城达汉中,其中横穿宝鸡境内120公里,总长约250公里。
《史记》载,汉武帝元朔时,有人上书言:“抵蜀从故道,故道多坂,回远。今穿褒斜道,少坂,近四百里。”于是拜汤子卬为汉中守,发数万人,作褒斜道500余里。据《郙阁颂》记载:“凭崖凿石,处稳定柱,临深长渊,三百余丈,接木相连,号为万柱。”其栈道工程相当壮观。
东汉永平六年(63),汉中太守钜鹿鄐君“以诏书受广汉、蜀郡、巴郡徒二千六百九十人,开通褒斜道”,水平九年竣工。此次修筑后,褒斜道畅通了40多年,后因“元二之变”而闭塞。延光四年(125),“诏益州刺史罢子午道,通褒斜路。”经过这次整修,褒斜道变得“敞而安平”,“下就平易,行者欣然焉”。永寿元年(155),右扶风丞李寿又对褒斜道进行整修,石门摩崖《李寿碑》载,“由其修阁道忧勤,民欢喜,行人蒙福。”
《三国志》记载,初平二年(191),益州牧刘焉曾遣张鲁为督义司马,“住汉中,断绝谷阁,杀害汉使。”魏蜀之际,褒斜道南段不曾畅通,但其间也曾有过四次大的修葺。第一次为蜀后主建兴六年(228),蜀将邓芝、赵云拒魏,烧毁赤崖栈道,之后诸葛亮组织人力修治。第二次在蜀建兴八年(230),“曹真伐蜀,数道并入,深入险阻”,“凿路而前……治道功夫,战士悉作”。第三次在蜀建兴十二年(234)春,诸葛亮最后一次伐魏前两年,一面练兵习武,一面修道并治斜谷邸阁。第四次在魏景元四年(263)十二月十日,“荡寇将军浮亭侯谯国李苞字孝章,将中军兵石木工二千人,始通此阁道”。三国时的栈道,因诸葛亮屡为水患所苦,乃取其立柱,而成“千梁无柱式”。
西晋泰始六年(270)到太康元年(280),曾两次修治褒斜道。其后据《石门铭》载,“自晋氏南迁,斯道废矣”。
北魏正始四年(507)十月至永平二年(509)正月,诏遣左校令贾三德领徒万人,石师百人,修治自回车至褒谷的栈道200余里。回车道新线将褒斜道北段改为北连陈仓故道北段,南越紫柏山、柴关岭至回车而后接秦汉褒斜道南段。其路线大致相当于元代以后的连云栈道线和今宝汉公路线。这是汉晋褒斜道线路一次比较重大的变化。据王远《石门铭》记述,北魏时的栈道,“阁广四丈,道广六丈”。按当时度制1尺合今0.8343市尺折算,阁宽11.124米,道宽16.686米。
唐代前期,褒斜旧道仍通行旅,但非驿路。唐中叶以后,褒斜道已离旧线,行于宝鸡、散关、凤州间的陈仓道。敬宗宝历二年(826),兴元节度使裴度为避骆谷路之险,奏修斜谷路及馆驿。其路仍沿汉晋褒斜道旧线,但在西江口东北太白河至今太白县城嘴头镇之间,选用了一条更为近捷的路线。即由今太白县城所在地嘴头镇往南经方才关、蒋家坟、鲁家崖、磨房沟,沿太白河而下(此路新中国成立初期仍通),至田坝子入留坝县境,再经桑园坝至江口与褒斜旧道合。此即《元和郡县志》所载的“太白山路。”今太白河乡苟家河至王家庄一带,仍留有桥栈孔遗迹。
唐文宗开成四年(839),山南西道节度使归融镇兴元,大修秦蜀通道,北至散关,南至剑门,凿修栈道千余里,以通驿路。驿道北段所走路线,在宝鸡、散关、凤州间为陈仓故道,凤州至武休潭间为北魏所开的“回车道”。武休潭以南,仍为汉晋褒斜道旧线。刘禹锡《新修驿路记》对其工程记述为:“并山当蹊,顽石万状”,“炽炭以烘之,酽醋以沃之,溃为埃煤,一帚可扫。”
唐宣宗大中三年(849),东川(即兴元)节度使郑涯和凤翔节度使李玭奏修文川谷路。线路为:西江口以北循汉晋褒斜旧道,以南另开新道。即由今留坝县上南河折东行,至城固县文川镇,又折西南至汉中。全线跨越当时关中道凤翔府和山南西道兴元府。凤翔府境内段由李玭负责修建,置凤泉驿、临溪驿、松岭驿、连云驿、平川驿。平川驿以南属兴元府管辖。共设驿站11处,今宝鸡境内有7处。文川道虽然比散关、褒城道近捷240余里,但却极为峻折难行。时不经年便被暴雨冲毁。于是朝廷考虑“纵遣重修,必倍费力”,改取以前归融修的斜谷道为驿道,即后来的“连云栈道”。
大中四年(850),诏山南西道节度使封敖及凤翔节度使观察使修复斜谷旧路,是年七月二十日毕功。光启二年(886),僖宗又命晋晖屯黑水,“修栈道,以通往来”。
宋代熙宁十年(1077)以前,大驿路利用故道,但唐代斜谷路并未废塞,自熙宁十年,历元明清三代,均以唐斜谷道(连云栈道)为入蜀大驿道。清康熙三年(1664),陕西巡抚贾汉复对唐代斜谷道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修整。据党崇雅《贾大司马修栈记》所述,贾汉复与汉南巡使共同谋划,发动凤翔府捐金募工,于是年九月开工。共修险碥5200余,险石路23089丈,险土路1781丈,碥桥118处共157丈,工程总计约200里。明清时期,因汉晋褒斜道多年失修,南段已阻塞不通,但由城固北出小河口,经西江口,沿汉晋褒斜道东北行,仍有间道通眉县,此道大体和唐代文川道同一条路线。
(二)支线 褒斜道关中西部与褒谷上游之间,褒谷上游与凤县之间,开辟了数条山间支叉通道,由东依次是:
由今太白县塘口街(古平川驿附近)沿褒水最东的小支流上河(亦称金厂河)河谷北上秦岭梁,越岭后顺伐鱼河而下,经大沟里、十八盘、赖家山、傅家坪至宝鸡县天王镇,渡渭河经虢镇至凤翔府。据调查,伐鱼河沿岸今有栈道壁孔遗迹多处。
由太白县嘴头镇向北溯牛家沟河河谷而上,经牛家沟门、牛家沟脑、黑龙泉越秦岭,向北直下磻溪河到凤鸣村,渡渭河经虢镇至凤翔府。据访谈,此道于清末民初客商依然成群结队从此入关,过往驮骡常以数十匹为帮,全程百里,日达凤翔府城。
由太白县虢川北出,经七里川溯盘岔河越秦岭梁至大转弯、小川,顺马尾河而下至潘家湾,渡渭水经虢镇至凤翔府。此道比出斜谷经眉县至凤翔捷近约半。
由河池关西翻老羊沟梁至靖口关(又称进口关),西入凤县界,再过平木,越杨家河、中曲河,至安河寺,再顺安河寺而下,经河口镇、红光镇而达凤州与散关故道汇合。孙樵《兴元新路记》自注“平行五十里出岭西亦古道”,当指此道。
二、陈仓故道
(一)干线 故道,即沿嘉陵江北上越秦岭而至古陈仓之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即指刘邦自汉中出故道还定三秦的故事。王国维通过对《散氏盘》铭文的考证,认为散氏盘所记“周道”,就是汉代人们所说的“故道”。故道自春秋战国至秦汉,一直是秦蜀交通要道。蜀人还可利用嘉陵江中游水道乘船北上,至河池以南登陆,循故道至雍城,以避五丁峡之险峻。秦汉时曾在嘉陵江东支流上源置故道县,以利行旅。
故道行经路线,起于凤翔府治雍县,西南行60里至石鼻驿(又名灵壁),又西30里至宝鸡县陈仓驿,再西南40里至玉女潭,再至大散关、遵涂驿,出散关西南行约40~50里至黄牛岭,越岭南至黄花川之黄花县城(王建于黄花县故址筑威武城,为军事重镇,后县废置黄花驿,北距大散关80里)黄花驿,沿故道水西南行60里至凤州治所梁泉县(今凤县凤州镇),梁泉县西临大散水,即故道川,唐代为凤州—兴州道和凤州—褒城道,即唐褒斜道的交会点,为大散关驿道重镇,后折西行35里至马岭寨,又西15里至两当县驿(今甘肃省两当县东35里),西南行70里至固镇,又50里至河池县(今甘肃省徽县西15里),又27里至青泥岭(在今徽县东南),东南行35里至兴州长举县(今略阳西北120里),又120里(或百里)至兴州治所顺政县(今略阳县治),东南经兴城关、大城戎、分水岭,渡沮水至西县(今勉县西),再折西南经百牢关至金牛县(今宁强县北金牛镇),接金牛道入蜀。由西县东行,还可经褒城县至兴元府(今汉中)。
东汉安帝永初、元初年间(107~119),故道因战争破坏阻塞,驿递改行子午道。
唐宋时,故道栈阁很多,路途艰险。据载,北宋仁宗时,凤州至剑州(四川剑阁)1200里驿路上,有栈阁约9万余间。若以每阁平均3米计,栈阁总长约540里,占全程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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