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寿(1865—1939),排行七,金渠镇下洪寺村人。不识字,见啥事都能立即编出很有见地的诗歌、快板。他一生经过1919、1929、1932等三个特大荒年,亲身所历,极为凄苦,眼见心记,白丁编歌,像黄鹂鸟急匆匆的以“旋黄旋割”,提醒农夫不要误了农时,到处说唱,启迪今人和后人。 他编的《荒年歌》内容丰富,情节逼真,催人泪下,感人肺腑,把口诵流传下来的部分内容,用文字记录下来,足见其用心之良苦,水平之非凡。全《歌》分为六劫,即兵劫、旱劫、雪劫、霜劫、狼虫劫、瘟疫劫。其中旱劫的篇幅最长,把因旱遭灾的惨状,以秋、冬、春、夏的时间顺序,指出旱象严重,庄稼颗粒无收,粮价高涨,从人食草根树皮、卖儿鬻女到人吃人,狗吃狗,路断人稀,实在令人惊心动魄。余五劫分别把雪和霜、狼和蝗虫及忽列拉瘟疫述说得真实而凄惨。《荒年歌》可谓黄天寿之代表作,它不像《摇会歌》那样诙谐逗趣,也不像《劝善歌》中充满封建迷信色彩,而是民国时期大荒年社会历史的真实写照。他是一边推磨,一边思忆,哼唱出来的,是声泪字血。一个目不识丁,仅靠脑子记、心里想的农民,既要不断编歌,又不能笔记;既要编好,又要走乡串街给广大士农工商兵说唱,其难度是多大呀!他的毅力和思敏实在过人。 民国25年(1936)春,年馑刚过,学校初办,金渠小学的老师,把黄天寿请到校内鼓楼台上,给师生说唱他自编的《荒年歌》。他眼前一杯茶,身后一把椅,不用呱啦板,不弹三弦,不拉二胡,捋捋胡髯,松松白色偏襟粗布棉袄,便以“未开言,先流泪”开个头儿,娓娓道来。由于听众是刚从荒年渡过来的学生,一听说荒年,便都屏息凝神,认真倾听。当他说到伤心处,感动得师生们一齐泪下。刚在学校说完,村里又来请他。据廉洁之回忆,那一年在学校、村里、庙会和集市上,他从头至尾听黄天寿说唱过多次。后来,他见过西京书局用竹纸石印出版了黄天寿的《荒年歌》,三十二开本,封面是一种米黄色的硬纸,上边印着一位老人坐在椅子上说书的图像。旧社会在县教育科任督学的王辉(金渠乡宁渠村人)回忆:“黄天寿的《荒年歌》,是由齐镇贾家寨一位张老先生整理,经他送到省教育厅社会文化处印行的。《荒年歌》以旺盛的生命力活在一些不识字老人的心里。至今他们一提到《荒年歌》,仍然津津乐道。”据80多岁的黄宗轩说:黄天寿虽不识字,却能见啥编啥。那时齐家寨一些富商放高利贷,而又受官府人的压迫,他就编了一段说:“岐山人,做买卖,心里高兴!驴打滚,收人账,稻田折尽。实想说,收租人,蒸饭打硬;没料想,粮秣局,不说理情,用车辆,把租子,装个光净。生意人,没办法,两眼干瞪。”黄生枝说,那时灾民不断,兵荒马乱,邻村上洪寺张家兄弟,因受不了土霸王郭树生的粮款压迫,用梭镖(红樱枪)戳死蔡副官,郭即带兵抄了这个村,黄天寿无辜被捕入狱,他又编歌说:“张家兄弟没掂肩,扛上梭镖戳副官。动下乱子他不管,黑漆半夜把家搬。第二清早有大难,郭营长带兵抄家眷。枪炮响,村里乱,背包袱,抓银子,连嬲带抢一大圈,把我黄家拴了一串串,捕上县,下了监,亲人眼泪沾不干。贠县长,是清官,查来查去有屈冤,才给蔡副官说了二百元的安埋钱。我老汉,六十三,黑搭胡涂坐了一回监。”至今,李生贵、黄建极等,一提起黄天寿的《荒年歌》,都能立即哼出不少趣味横生的精彩句子。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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