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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9 17:35:41
来源:三秦游网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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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西部网讯 虎年春节临近,农村过喜事待客的越来越多,眉县常兴镇政府正在为一项饮食改革计划加大工作力度,许多村组干部被安排走村入户做群众说服动员工作:只要从2010年元月起,凡村民家庭过事待客不吃“涎水(han)面”,排在前六位的都可以得到镇政府500元的现金奖励。这种由政府主导下改造民间习俗的做法,是颇有中国特色的。在这里,我介绍一下我的家乡-----宝鸡市陈仓区阳平镇在面食文化上形成的新民俗,或许对那些依然顽固恪守传统陋习的地区有所启发。 我的家乡阳平镇属于关中西府地区的一颗明珠。她地处陈仓,岐山和凤翔的三县(区)通衢之位。阳平镇建镇历史非常悠久,据《史记.秦本纪》等资料记载,在距今2714年前的秦宁公二年,秦国将国都从千渭之会(宝鸡市陈仓区千河镇魏家崖村)迁到这里。由于秦国在这里建都长达三十八年之久,使这里商业和手工业作坊很快兴起,成为秦国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的中心。春秋中期,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为平阳公主在这里修筑了平阳宫。到了唐宋时期,由于这里经济的迅速发展,使平阳宫南(今东王堡---集贤村一带)逐渐形成一条长约二公里的东西大街,大街两侧拥有酒坊,染坊,木行,粮行,炭场,药店,杂货铺,铁匠铺,车马店,客店,饭店等三十余家,四周城墙上有谯楼,东街有一座非常壮观的戏楼。成为虢县第一大镇。明清时期,由于这里交通便利经济发达,更使阳平镇客商云集,店铺林立,商品交易非常活跃。民国后期,又有了电影院,警察局,妓院,烟馆等等,使得这座古镇又有了一定的现代元素和颓靡之气。我的祖父是这个镇上的“末代皇帝”-----行政职务是保镇,他是光绪十五年生人,四十岁前后给二军粮子挑烟担发的财,后来就搞了政治,在阳平镇做了保镇,被人称作戴保镇。我上西北大学时,专门查了下宝鸡方志,发现在阳平镇还有法慧院和钟楼寺,听老人们说镇东边是一大片碑林,整条街上都有山西人开的会馆,从明清开始一直到解放前,家乡阳平镇的商品交易量在西虢地区一直仅次于虢镇,被誉为宝鸡四大古镇之一(余三镇为虢镇,益门镇和底店镇)。解放后,由于生态灾难(主要是发了几次水灾),阳平镇开始没落。但老家人追求时尚和与时俱进的民风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在我的印象中,家乡的人民早在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初就不吃涎水面了。而打倒这一陋习的是住在集贤村的令我尊敬的宝儿叔。宝儿叔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厨师,文革后期我高中毕业当了一段时间的“盲流”。主要是跟着大队的建筑队在地质部门盖房子。我和宝儿叔在一块儿给楼房屋顶浇涂过柏油。宝儿叔脾气很“刚”,干活不落人后,是一个把式,同时又有厨艺这个绝活在身。家乡每每有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的身影。有一次谁家过事,主事组织了一大帮“劳客”端岐山臊子面,不知谁不识相,按以往的经验要把客人吃剩下的汤倒在锅里,宝儿叔看见以后二话没说,就一勺子把锅耳子打烂了,紧接着汤汤水水溢了一地。那一锅汤也就报废了。从那以后,阳平镇人吃臊子面就不往锅里回汤了。 不回汤的臊子面如何吃?改吃“灵珠面”。就是面归面汤归汤,吃完面的汤喂猪。一般是男劳客端一个大面盆乘来非常劲道的刚刚出锅的面条放在席桌中间,然后是女劳客(有时也称作姐姐)用红漆木盘端着十个乘了臊子汤的青瓷花小碗缀在面盆周围,吃饭的人自己往汤里面挑面,六个人一席,会吃的人往往把两碗汤合成一碗,再挑上足额的面就咥(die)开了。我们那里人的实沉,端来的煎汤红油汪汪的煞是诱人,上面飘着的是摊成老黄色并切成菱形的鸡蛋旗花皮,绿生生的蒜苗末,还有由红案刀工斜切成碎片的焦黄劲道的油榨卤豆腐丁,好吃极了。平素一个“好吃手”可以一口气横扫几十碗,其速度就像转盘机枪扫射,这可苦了来回端盘子的姐姐们,但见她们款款碎步来回穿梭,按主事的要求,路上一丁点儿汤水都不能泼洒。不一袋烟工夫,满满一锅吱吱作响的新鲜臊子汤就转换成了汤锅旁老瓮里的残羹剩汁。一场红白事下来,至少要吃上百十斤的猪板油,几大盆的油榨卤豆腐丁,几大盆的鸡蛋旗花皮和百十斤的蒜苗。当然浪费是浪费了点,但倒掉的主要是猪油(这玩意儿吃多了不好)和盐醋等调料。当然也有比较仔细的主儿,比如说过完红事后的婆婆,总要睡在三更半夜起来躲着媳妇铲下冻在老瓮上面的带有辣椒粉色的红猪油,准备偷着炼了炒菜用,如果不巧让讲卫生的过门媳妇瞧见,便少不了一番论理,这时媳妇会劝说婆婆把这些沾满别人口水的猪油倒掉。2006年我给家母做三年,就吃的灵珠面。宝鸡唱黑撒黑包公的著名秦腔演员任会生以及在《杜鹃山》里扮演柯湘的著名秦腔演员马云霞等名伶们前来捧场,任说他每一次来阳平就醉了。其实是面不醉人人自醉!君不见,有谁待客像阳平一带的人实在?用老家的话说,那真正是“烧酒盘子臊子面”,因为“烧酒”是陕西的“茅台”六年西风酒,盘子里是冷猪肉-----西岐大地非常有名的“肘花肉”凉拚盘,相传这可是圣人或大德高僧吃的东西,面是岐山面的改良品种“灵珠面”,能不醉吗! 三秦大地古风浓郁,历史传承悠久,但同时,有些陋习也会成为沉重的包袱,这就叫做思维定势。鉴于此,好多合理的主张就是推广不开,因为周人秦人本来就文化早熟嘛,这就好像一张白纸,还好写好画,但如果发现原来上面已经涂满了不合时宜的“鸦”,你要与时俱进就困难了。因为你要完成两个动作,即首先纠正错的,再填上对的。比如,都知道分餐制卫生,但陕西人就是做不到,而藏胞就很快能接受,尤其是我们关中西府人更难做到,因为他们把吃饭当成了祖宗崇拜和凝聚家族人气的宗教仪式,例如“回汤之俗”,就是为了大家伙在“共时性”上不要互不通气,如果是这样,老家人就说这人在做人上“裂味”着呢,有时也说“隔脉”着呢。只有彼此不分,相互吃掉对方的口水才能吃出一团和气和家族兴旺,而“泼汤之俗”,就是在“历时性”上不要和祖宗割断。所以,他们在吃面前总要给扮演祖宗的神主(通常由一小儿装扮,并被称之为“尸”的角色)献上一碗面,或者直接把第一碗面的汤在门口的地上泼撒一点,好让九泉之下的先人先尝一口以便沾上祖宗的福气,当地人把这叫“带福巴子”。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老家阳平镇的人还是颇有勇气的,因为正是他们为了科学的吃饭和健康的生活,才率先和这些顽固的习俗毅然做了切割。建议眉县一带的父老乡亲到我们那里看看,以配合政府的工作,在移风易俗和健康生活之路上迈出新步!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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