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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崖州,那个苍凉的黄昏

2016-2-24 14:25:00  来源:三秦游综合  进入论坛

  文<张炳吉(公务员) 来源:中国旅游报·乡村周末

  当年,六十二岁的李德裕比我年老,所乘船只与我没法相比,被贬者的心情更不似我一个游客舒畅,他是怎样渡过茫茫的琼州海峡的?遇到风浪了吗?

  当我走出三亚机场的时候,火红的晚霞和太阳不见了,天际残留的只是广漠的灰白和灰白上黑色的长云。这些长云以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为起点,向上和左右两侧猛烈喷射,就像画家用焦墨涂抹的千百条形态怪异的长河,又像一群腾起的黑龙,横空出世,恣意飘洒。遥远的天宇、张扬的乱云,让我陡生了一丝人到天涯、末路穷途的苍凉和悲壮。

  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古人,他就是在唐朝两次做过宰相的政治家、文学家李德裕。在海南这块异乡的土地,在这样一个迷离的黄昏,我有理由想起李德裕;如果换个别的地方,如果换在旭日东升的早晨,我也许不会想到他。在自古以来的文学作品中,断肠人多在黄昏时蹀躞,英雄多在闻鸡时起舞,这些场景与人物的相互陪衬看来并非作家的虚构。

  当年,李德裕被一贬再贬,最后一次被贬时全家人乘坐一苇破船,飘飘摇摇,横渡琼州海峡,到达我脚下这块土地的时候也是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吗?我觉着应该是个黄昏,尽管史书中没有记载。有记载的是唐宣宗大中元年(847年)12月,有“万古之良相”之称的李德裕在与奸相牛僧孺之流较量了四十年之后,终于败下阵来,被贬为潮州司马。到达潮州不久,李德裕又被追贬为崖州(今海南省)司户参军,不得不收拾行囊与家人乘船过海前往崖州。

  在海南游览时,我曾乘坐当天最后一班渡船从三亚去蜈支洲岛,黄昏的途中海浪翻涌,渡船颠簸,眼前翻滚着一个个黑色的海浪,短短的二十分钟行程,我竟然吐了三四次。当年,六十二岁的李德裕比我年老,所乘船只与我没法相比,被贬者的心情更不似我一个游客舒畅,他是怎样渡过茫茫的琼州海峡的?遇到风浪了吗?遇到鲨鱼了吗?我想,渡海本身对这位贫病的老人就是一场生死的考验。


                                                                                  插画<芝芝

  1100多年前的海南岛还是蛮荒之地,这里既是“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的“鬼门关”,也是朝廷贬逐朝臣和流放罪人的海外绝域。恶劣的生活条件、悲愤压抑的心情,李德裕怎么经受得住?在海南岛待了不足一年,他便去世了。

  李德裕历仕宪、穆、敬、文、武、宣宗六朝,是一位明辨持正,很有魄力的政治家。他在位时兴利除弊,锐意进取,使得风雨飘摇中的唐王朝保持了相对稳定。即便在海南岛时身处绝境,晚景凄凉,他依然坚持著书立说,忧国虑民,受到历代海南人民的同情和敬仰,被尊为“海南五公”之首。只可惜一代名相“功成北阙,骨葬南溟”,怎不让人扼腕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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