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河镇：汉江历史的活化石

只有码头是最开放的 也只有码头是最能接纳的
   汉江一路奔波。蜀河从北来。蜀河口。汉江，这条黄金水道流出汉中盆地，进入秦岭山谷，一路向东，浩浩洋洋。安康濒江南，然而汉江一跃起身，迳飞东北，待进入旬阳，才落下翅膀，等吕河南归、旬河北汇，跳过旬阳县城，滔滔而东。此时，汉江北踞秦岭，南跨巴山，两岸山峦起伏，千崖竞秀，波翻浪涌，码头泊缆，真是看不尽的风景。直至沙沟逶北，又怡然奋发，作纵情的一弓，迎接北来的蜀河。入目的又是一种眼花缭乱。
   蜀河口就在汉江北岸和蜀河的相会处了。蜀河口是早些年习惯的称呼，现在叫蜀河镇。可是，历史上的蜀河镇却几度做过县治。也就是说，蜀河镇曾经数次是县城的治所。西魏大统十七年（公元551年）蜀河镇设黄土县；唐玄宗李隆基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八月改黄土县为淯阳县，宋太祖赵匡胤乾德四年（公元966年）撤淯阳县，辖地并入洵阳县。1948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共以洵阳县的东部和湖北郧西县的西部合建上关县，县政府就设在蜀河镇清真寺下的江西会馆。所以，无论是谁，当走进蜀河镇，走在蜀河镇的街巷里时，如果稍微敏感一点，再加上一些江南海北行足的经验，就立即会一阵迷糊，就会在心里闯进一个“大”，再闯进一个“富”，还会闯进一个“润”，以为是走在一座古老的山水之间的有家底的有历史积累的大城里。的确。蜀河镇是一座大城，一座老城，一座曾经繁华的弥漫了汉江水域的烟云的水陆码头。
   航运和公路运输史上的蜀河镇被称为蜀河港埠。港者，港口也；埠者，商埠也。航运者美誉蜀河镇是汉江上游的良港。这一个“良”字就如古人品评优秀的男人为良人，而良人的妇人为良家妇，而将红笔圈画的成绩批阅为良为优一样。在《陕西航运史》第五章第八节《汉水沿流》有一篇专写蜀河镇的文字，可以以之认识蜀河镇的山川形胜和汉江沿岸“小都会”的往昔：“蜀河港沿汉江上通汉中、安康，下达老河口、襄樊、汉口的船舶多在此停泊。水运繁盛时期，经常帆樯如林，喧闹熙攘。作为航运港口码头，近可至蜀河干支流所覆盖的旬阳县北境及东北境各集镇，远可通至镇安、山阳两县。特别是蜀河口——山阳一线，曾为递铺之路，可达于商州、长安（西安府）。唐朝安禄山叛乱后，藩镇割据势力割据中原，江淮一带的贡赋不能通过汴水、黄河、渭水及其沿侧的驿路漕挽陆转京都长安时，有一部分贡赋即经由长江入汉江，再转经金钱河至漫川港或在蜀河港起陆，沿着蜀河干支流的河谷道路经山阳、商州达于长安，起过类似于金钱河上游漫川港的作用。历史上蜀河港北去西安府的大道，人力及骡马常年往来运输，络绎不绝，外来的日用杂货，盐、糖、布匹及本地山货特产多在此条大道上集散，形成蜀河港埠的繁荣兴旺。”
   蜀河口是一块风水宝地。蜀河港埠的兴旺是因为它的交通地位一直为船帮和商帮所青睐。明、清的船帮和商帮至今还给蜀河镇留下了宏阔的建筑，矗立在依山傍水的蜀河镇。尤其是现存的船帮会馆的杨泗爷庙，和湖北黄州富商巨贾修建的黄州会馆，更是中国会馆中具有典型风格的宏伟建筑。
   纤道、纤夫和骡马古道
   我们站在蜀河入汉江口。汉江从西南向东北涌流，蜀河北来，似乎有些仄身的奔入。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汉江的流向。仔细辨认水波，再看蜀河弯向汉江的卷曲的波浪，才明白汉江在这里弯一个柔弓，再由西北向东南去。对蜀河人来说，蜀河是一条界河。蜀河人习惯上以汉江分南北，叫江南、江北。蜀河镇在江北。蜀河人要过江到江南，有船只摆渡。摆渡的蜀河码头位于河口入江上流一百米处，蜀河人叫老码头。早先有一条石级路上下码头。码头被水冲垮了，但遗迹尚在。站在现在的公路上，俯身下视，早年拴船的石桩宛然犹在，桩孔立一根木桩，缆绳缠绕在桩上拴紧。但是水势大涨时，水声轰然，急湍袭石，水花四溅，声势慑人，触目惊心，魂魄摇荡。原先汉江岸边没有马路，只有一条纤道，是拉纤人的行道，刚容得下纤夫的转身。纤道在石头上敲打出来，一个一个小脚窝，亦步亦趋，攒着脚窝前进。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陇海线和长安至河南西狭口西平镇的长坪公路修通，许多货物由铁路和公路运输分流，蜀河口的水道航运才逐渐趋于衰落。周善群说，他15岁之前，纤道还都在，襄渝线通车后，拉纤的船只再一次减少，纤道很快被荒草湮没。直到修建从蜀河到汉江边沿河公路，纤道才迅速消失。可是江南的纤道遥遥望去，隔着江面，有的河段还隐约可见。纤绳有大的铜钱那么粗，以棕和麻拧搓编织而成。据记载安康河街在清代中叶形成后，有上、中、下三个码头，沿码头的商号有十几家，铺、行、户、店栉比，其中就有纤担铺，专门编售纤担，供木船拉纤使用。现在，纤绳也消失了。对古老的中国的航运史来说，船、橹、桨、篙都是古代圣人的智慧的使用，而据《物原》记载，纤绳的发明者是帝尧，是这位三代前的圣人发明了纤绳。从那时一直到纤绳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期退出中国航运史，一条纤绳浸满了拉纤人肩背的血汗，消耗尽了一个拉纤人从青春到壮年的力气。航程漫长，滩险水急，纤夫就大声唱着号子：“水的浪，石的坡，石头缝里熬生活。一根纤绳拉出去，不拉船过拉命过。”纤绳有五千年的文明史。拉过蜀河，拉到蜀河，命还在，钱也暂时进了腰袋，纤夫喜极而歌，街上的酒馆就成为纤夫们的宴饮欢聚之所。
   夜雨水涨，汉江的水势有些汹涌波澜。沿码头上来，是一道老街。老街偏旁，另有一条一庹宽的山道，“之”字形拐向山腰，崖壁錾凿四个楷书大字，红漆涂填，曰：“骡马古道”。骡马古道一直通向旬阳县城，是蜀河镇三条旱路之一。也就是说，早先蜀河上达旬阳县城，是从山腰和山顶行走的。踏上骡马古道，仰望山上，绿树浓荫里，蜀河镇却盘盘旋旋，层层叠叠，鳞次栉比，一直袅袅的随着山势巢筑到山巅。 （文章来源：陕西日报 文字出自2015寻找美丽村镇活动团队，并将收录于《陕西小镇文化探秘》图书）

责任编辑：郝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