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芝阳镇 满眼的喜庆和笑脸

年关将近，天儿变得灵醒起来，甫一立春，太阳立马就朗照开来，晴空万里，玉宇清澄。就连风儿迎面吹来，都少了很多的寒意。这样美好的天气，是多么适宜赶集啊！

曹庆峰从鸡窝里逮了4只公鸡，绑在摩托车上，急忙向芝阳镇赶去。今儿是腊月十六，芝阳逢集，他想把这4只公鸡卖了，顺便办点年货回来。一路上都是赶集的人，都是远远近近村子里的熟人。他心想，今天赶集的人多，去晚了，人挤人的，东西就不好买了，他得赶在晌午饭前头，把鸡卖掉，然后置办些过年用的糖果瓜子和年画对联。

真真像他预料的那样，还不到10点钟，集市上早早就挤满了人，街口的空地上，到处停放着赶集的汽车和三轮车。进了街，曹庆峰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刚才走得急了，在家忘了吃饭。这时，身边刚好有个羊肉饸饹摊。这小两口他认识，是芝川街上开饸烙馆的，喜欢赶芝阳的集，说芝阳人有钱，饸饹卖得快。曹庆峰心里骂这小两口真是精灵，竟然都知道他们芝阳人有钱！芝阳是韩城的花椒之乡，家家户户都有成十亩的椒园。去年大丰收，又赶上了好价钱，随便一个家户，卖椒的收入都有十多万。曹庆峰在他们乔子玄村不算花椒大户，就这也卖了十三四万元哩，加上他还养了一圈土鸡，小日子过得绝对宽裕。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吃完饸饹，给他腾了一个板凳。曹庆峰冲着卖饸饹的小媳妇说：“妹子，给哥来两碗热饸饹，肉要多，双份的！”小媳妇很麻利地应道：“好嘞，哥你坐着，马上就好。”说完，拿眼睛瞪着满头大汗的老公说：“麻利些，赶紧给哥下饸饹！”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把四下递过来的饸饹钱，装着，数着，忙得喘气都有些出声了。曹庆峰笑着问：“在我们芝阳卖饸饹，生意还行吧？”她笑笑地说：“美哩美哩，比我在芝川开馆子强！”

曹庆峰正埋头吃着饸饹，忽地听见身后有人喊：“谁的公鸡，咋卖哩？”他急忙站起来回道，85块钱一个。问话的人说：“能便宜不？”曹庆峰说：“好我的哥哩，这是土鸡，自家养的，放在城里卖，至少要上百元哩！”来人笑了笑说：“给我拿上两只，一只炖汤，一只红烧！”两只鸡还没解下来，一个老婆又走了过来，用手拎了一下分量问：“小伙子，80块钱行不？”曹庆峰笑吟吟地回答：“婶婶，拿走！”剩了一只鸡，绑没个绑法，捆没个捆法，曹庆峰捣鼓了半天，干脆把鸡腿一扎，挂在了摩托车头上，一路走着，一路听公鸡咯咯地叫唤。正走着，有人拍他的肩膀，扭头一看，是秋里帮他贩花椒的老刘，二人当街谝了一会儿，谝到高兴处，曹庆峰非要把最后一只鸡送给了老刘，老刘要掏钱，被他骂了一顿：看不起哥们咋地？吃一只鸡算啥钱哩！

鸡一脱手，了了一件心事，曹庆峰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推着摩托，开始挨着摊子买年货。20斤肉、10斤葱、两把香菜、10斤莲菜、10斤糖果……不大工夫，摩托车的后座就摞得老高老高了。他后悔没听老婆的话，来时该把三轮车开上的，摩托车不盛货嘛！一想到老婆，他突然就想到了白菜。临走时，老婆专门交代，多买些高帮白菜，她要腌些酸菜吃。一年到头老是油啊肉的，吃得人发腻，她想过年吃些老酸菜，尝尝鲜，过过嘴瘾。卖白菜的是芝西村的老梁，一年种6亩白菜，储在窖里，一个冬天专门赶集卖，要卖10万元哩。他给老梁说：“给我挑20斤好白菜！”老梁一边装袋一边说：“伙计，给你算便宜些，40元！”曹庆峰一边付钱一边嗔骂：“你个贼驴，一斤白菜也敢卖2块钱！”老梁说：“兄弟，就这还便宜你了，到年根你想3块钱买，我还没货呢！”

买完白菜，曹庆峰想了想，觉着还得买些炒花生。过年时客来客往的，家里不摆些糖果花生不行。他寻思了一下，还是买敏娣嫂子的花生吧。他们一家五口常年做生意，花生都是用柴火自己炒的，吃起来特别香。今儿逢集，敏娣在街上摆了三个摊位，她守一个，老公守一个，儿子儿媳守一个。曹庆峰问：“嫂子，今年生意咋样么？”敏娣说，好着哩，光是早上，她一个人就卖完两麻袋了。曹庆峰把装花生的袋子绑到车上，正想走时，看到对面停着一辆三轮，装了满满一车韭菜，绿汪汪的，诱人得很。他突然想买些回去，让老婆包一顿韭菜肉的饺子。他拿过一捆韭菜，闻了闻问，大冬天还有这么好的韭菜？买菜的小伙子说：“一大早才割的，新鲜的大棚韭菜，没化肥，没农药，你买回去放心吃！”

曹庆峰本来还再想买些什么的，可是看了看满载的摩托车，只好自言自语地说：今儿算了，不敢再买了，再买，往哪儿装么。“往你头上顶嘛！”

人越来越多，集市已经有些水泄不通了。曹庆峰不敢耽搁，再不走，就挤不出去了。别过康书记，他钻着人缝，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把车子挪到街口。正想喘口气，卖对联的薛老汉冲他喊：“峰娃子，今年过年不贴对联啦？”他一拍脑袋，骂了自己一句，你看我这猪脑子，差点把大事误了！说着，撑好摩托，赶紧朝薛老汉走去。薛老汉，人称老秀才，名穆，字治中，爱书法，好对联，每次逢集，都要在街上摆个对联摊，不管逢年过节还是红白喜事，一副对联都是10块钱。曹庆峰掏出10块钱给了老汉：“穆叔，给我挑个好的！”薛老汉挑了半天，拿出一副念到：冬去山河竞秀，春来花木争荣。

“这副对联咋样？”

曹庆峰说：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