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有2万农村失能老人 “失能致贫”问题凸显

　　调研组供图

　　谁来照料失能老人？如何让失能老人过上幸福的晚年生活？对于未富先老的社会，这是横亘在公众面前的一道“考题”。

　　今年5～6月，市老龄办、市老年学学会、市老龄事业发展基金会与市社科院组成联合调研组，在全市6个涉农区县开展“农村失能老人养老照护服务状况调研”活动，了解失能老人养老状况及家庭照护面临的压力与需求。

　　在多子女、亲情与传统养老观念支撑下，农村失能老人基本生活照料普遍能得到基本保障。但承受着沉重劳动负担和身心压力，失能老人家庭存在明显“失能致贫”现象。失能老人因此得不到高质量的照护服务，无法拥有体面的、有尊严的晚年生活。

　　农村失能老人约2万人

　　平均失能时间6.63年

　　此次调研采取问卷调查、个案访谈、村干部和农村养老机构座谈会相结合的调研方法。共调查36个行政村，310名完全失能老人，其中农村户籍295人，占95.2%。回收调查问卷样本312份，有效率为99.3%。

　　据推算，全市农村完全失能老人规模大约在1.8万～2万人左右，其中，中重度失能老人大约在1万人左右。西安市老龄人口与高龄人口比例与规模不断增加，农村人口养老负担不断增大。

　　我市农村中、重度失能老人比例高出全国农村0.9%的平均水平；农村女性老年人口的失能率高于男性，女性失能老人人数多于男性；农村失能老人的平均失能时间为6.63年，1/3的人失能时间为3年。

　　普通农村失能老人

　　每月可领130～330元

　　根据调查，农村失能老人不同程度地享受到国家与政府发放的养老保险金与福利救助金，5.8%的人有退休金，93.7%的人领取了国家基础养老金（130元/月），64.1%的人领取高龄保健补贴（50～200元/月），14.5%的人领到低保救助金（155～180元/月）。

　　各类社会保障金加在一起，农村户籍的普通失能老人每月可领到130～330元；低保贫困老人每月可领到285～510元；另有较少老人同时享受其它福利政策。

　　调查显示，农村失能老人的日常经济消费主要为食品和医疗花销。国家和政府发放的社会保障福利金已占老人日常消费支出的1/3到1/2，上升为农村失能老人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逾七成家庭

　　靠老伴和儿子儿媳照料

　　在被调查者中，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社会保障金是老人第一位的经济生活来源，有1/3的人将儿女经济资助作为老人第一位经济生活来源。调查组工作人员表示，“这说明，社会保障金对农村失能老人的经济供养总体上已经超过了子女的经济供养作用。”

　　多数失能老人家庭比较关心老人的健康状况，基本能做到有病医治。在失能老人中，有很多人都同时患有几种慢性病。有74%的家庭照料者在老人生病后能及时给予医治。

　　家庭照料是农村老人生活照料的普遍方式。一直由家庭成员照顾的占96.5%，最近两年内曾为老人请过保姆仅占3.5%。所有被调查老人几乎没有被送养老院的经历。

　　有77.5%的家庭照料者从来没有想过送老人去养老院；22.5%的照料者想过，但一直没有实施。没有实施的原因主要是：费用太高送不起占61.4%，怕人说闲话占15.7%，担心照顾不好老人占8.6%，老人不愿意去占2.9%。

　　失能老人由谁照料？由老伴照顾的占47.7%，由儿子/媳妇照顾的占43.8%，由女儿/女婿照顾的占4.3%，由其他亲戚照顾的占3.9%，请保姆照顾仅0.3%。

　　不少失能老人

　　存在厌世和心理健康问题

　　目前，诱发农村老人失能的病因，失能老人被虐待、忽视、遗弃以及心理健康问题，还没有引起政府与社会足够重视与干预。

　　心脑血管疾病和意外伤害是造成农村老人失能的重要原因。在引发老人失能的原因中，其中高血压/中风/脑梗占57.1%，年龄偏大身体机能衰退占14.7%，意外伤害占10.1%。据被访者反映，有不少老人是在家里盖房子、儿女婚嫁、夏收秋种等过程中，因过度劳累得病而失能的。

　　调研中发现，遗弃虐待失能老人的在农村仅是一种极少数个别现象，但嫌弃、冷落、忽视失能老人的现象比较常见。

　　失能老人长期存在抑郁、烦躁、情绪失控等心理方面的问题，在男性失能者中表现突出。约有10%的老人由于身体长期遭受病痛折磨或家人嫌弃等原因，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厌世情绪，觉得“活着受罪”，有“早死早解脱”的想法。

　　调研组工作人员说，选择访谈的对象基本上都是思维清晰、有一定语言表达能力的老人，这些老人大多数属轻度或中度失能者，“如果加上重度失能老人，估计存在厌世情绪失能老人比例可能要远远大于10%这一数字。”

　　医疗费用

　　困扰超7成失能老人家庭

　　调查显示，近两年生病住过医院的失能老人占56.6%。据家庭照料者反映，老人一年的医疗费用对家庭经济压力很大的占29.1%，较大的占44.6%，有点压力的占20.9%，没有压力的仅占5.4%。即7成以上的家庭感到失能老人医疗费用对家庭经济带来了较大压力。

　　老人失能后，一些家庭主要照料者被迫改变了劳动生产方式，有8.2%的人放弃在外面打工经商，回家专职照顾老人；有10.2%的人择选在家附近打工经商，兼职照顾老人。另外，有2/3的被访者反映老人失能后自己家庭经济收入明显减少；有60.3%被访者认为自己家庭的经济状况与村子其它农户相比处于低等水平；有37.2%的家庭在老人失能期间欠外债，欠债5万以上的占10%。

　　由于失能老人的拖累，家庭成员债务偿还能力普遍减弱。村干部说，“失能致贫”与“因病致贫”、“教育致贫”成为农民奔小康的三大制约因素。

　　照顾老人问题上，家庭成员间发生过矛盾的占23.1%，兄弟姐妹间发生矛盾的占19.2%。在家庭成员关系上，照料者与老人关系不好的占16.9%。

　　失能老人家庭矛盾和不和谐现象要比一般家庭多。有些家庭因矛盾无法调和，心生怨气，放弃了对老人的照顾责任，直接影响到老人的生存问题。

　　养老院费用高

　　农村失能老人住不起

　　失能老人的康复治疗资源匮乏。需要康复治疗的老人中，有2/3的老人没有做过康复治疗，有19.1%的老人在家由照料者做，去医疗机构做康复治疗的比例较低。

　　承担照料任务的家庭成员，绝大多数不具备专业护理知识和技能。针对失能老人的农村社区养老服务几乎是空白。除家庭成员外，能得到来自家庭外部（包括邻里、村民、村干部等）的帮助和支持非常少。

　　社会机构养老资源与农村老人无缘。据对24个养老机构的调查显示：15个民办养老机构共有床位数2526张，入住率为50.71%。9个公办养老机构拥有床位1411张，入住率为45.85%。养老机构中，收住的自理老人普遍比失能老人多；自费入住的城市老人比农村老人多，除五保老人外，农村普通老人入住养老机构仅属个别现象。

　　“高昂的费用把一些普通的、有意愿入住养老机构的农村失能老人拒之门外。”调研组工作人员表示，失能老人中，有16.7%的老人有去养老院养老的意愿，但因费用高昂，让他们及家庭望而却步。

　　失能老人心愿

　　提高养老补贴 增加经济救助

　　失能老人的心愿和需求主要集中在治病康复、生活经济救助、儿女孝顺、配送康复器材几方面。

　　调查显示：失能老人在生活中的最大心愿依次是：治病康复、盼病快好的占38.7%，儿女孝顺占22.5%，吃饱穿暖占6.5%，儿女生活好、儿与媳关系好占4.8%，还有一些老人希望儿女多陪自己说说话。

　　而失能老人对政府与社会的要求依次是：提高经济补贴/高龄补贴占27.4%，资助医疗康复费用占18.1%，办理低保占9.7%，办理残疾证占4.8%，配送康复器材占4.8%。

　　与此同时，照料者的愿望与需求主要集中在为失能老人提供经济救助、为老人提供生活照料、康复服务，为照料者提供经济补偿、照护技能培训等方面。

　　对策建议

　　让失能老人共享养老机构服务资源

　　针对我市农村失能老人照护中存在的问题，调研组提出了一系列对策建议。

　　失能风险应尽快从个体承担转变为社会分担。建议将农村失能老人长期照护服务纳入到基本公共养老服务的范畴。可以建立失能老人长期照护保险制度，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失能老人照护服务的购买力问题。

　　在长期护理保险制度所不及的方面，政府可通过社会福利救助政策来补缺，福利救助政策应向中重度失能老人家庭及其照护者倾斜。

　　修订已出台的《西安市特困失能老人生活护理补贴》政策，扩面提标，由现行政策规定的农村“五类”贫困高龄老人救助范围，扩大到子女全部是农业户籍的所有中、重度失能老人。

　　建议市级卫生部门提高失能老人慢性病医药费报销标准，减轻失能老人医疗经济负担。拓展乡镇卫生医疗机构的职能，将失能老人康复服务纳入范围。在乡镇卫生机构设立专门的专业康复治疗室，接收农村失能老人；也可上门提供康复服务。加强农村失能老人专业化护理服务供给。

　　探索养老机构服务福利救助政策。开辟“半自费、半福利”的机构服务模式，通过政府购买养老机构服务的方式，帮助有意愿入住养老机构的农村失能老人支付一部分费用，让更多的农村失能老人能共享机构养老服务资源。

　　本组稿件由记者程慧 实习生马周梅采写

编辑：席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