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芭蕾大师罗兰·佩蒂：中国在我心中

图为罗兰·佩蒂。

今年是中法建交50周年。在过去的50年中，法国文化润物无声地影响了当代中国，而中法两大文明的相互影响与塑造，远超越于这半世纪的框架。在中法交流这一历史长河中，“品鉴”栏目仅撷取其中的几个瞬间，而这瞬间之于个体，却是生命的华章。从本期开始，“品鉴·艺术法兰西”将陆续走进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法国艺术家、思想家的世界，讲述他们的中国情缘。——编者

罗兰·佩蒂(1924—2011)在世界现代芭蕾史上享有极高声誉，是20世纪世界最伟大的芭蕾舞编导之一，法国前总统希拉克曾称其为“具有民族特色的世界大师”。9月11日，中央芭蕾舞团首次将罗兰·佩蒂的代表作之一《蝙蝠》搬上舞台，以此纪念这位艺术家，更以此追忆他与中国芭蕾的缘分。

法国是芭蕾舞的故乡。罗兰·佩蒂9岁进入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学校学习，师从古斯塔夫·里戈，16岁便成为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芭蕾舞演员。5年后，已是独舞演员的罗兰·佩蒂意识到或许可以通过自己的编创，使舞蹈语言更丰富，于是从剧院辞职，开始做舞蹈编导。其中，《卡门》奠定了他通过现代芭蕾舞描述戏剧故事的叙事风格，也为他日后成为国际编舞大师铺平了道路。

罗兰·佩蒂为他的舞团创作了众多作品，如《平克·弗洛伊德芭蕾》《阿莱城的姑娘》《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等，越来越多的观众喜爱上了他的作品，诸多世界名团如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旧金山芭蕾舞团、东京牧阿佐美芭蕾舞团、米兰斯卡拉剧院、莫斯科大剧院等等都曾邀请这位编舞大家前去创作。

中央芭蕾舞团对罗兰·佩蒂的倾慕由来已久，早在1993年就曾试图争取合作的机会。随着中国芭蕾日渐走向世界芭蕾舞界的中心，世界著名舞蹈评论家的积极评价让中央芭蕾舞团在西方逐渐为人所知，双方合作的时机越来越近。2005年，81岁高龄的罗兰·佩蒂终于如约来到北京。在几天行程中，佩蒂很快就决定请中芭排演自己的剧目《卡门》《青年人和死亡》以及《阿莱城的姑娘》。

《卡门》创编于1949年，时任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主要演员的佩蒂根据比才同名歌剧改编，并与他的妻子、世界著名芭蕾明星琪琪·让迈尔领衔主演，轰动一时。过去50多年里，他的《卡门》在几十个国家上演，总场次超5000场，这是包括《天鹅湖》在内的任何单一版本的芭蕾舞剧都无法比拟的。《青年人和死亡》巧妙使用爵士音乐，试图从理性的角度看待人生。《阿莱城的姑娘》运用明亮轻快的步法、激情澎湃的动作和纯粹的浪漫主义情调抒写芭蕾神韵。

对中芭来说，排演这三部艺术风格截然不同的作品可谓全新的挑战。佩蒂亲自率领自己的教练和制作团队再次来到北京，亲力亲为地为剧团排练。尽管已是耄耋老人，但是只要一进入排练厅，佩蒂就会立即进入状态。他对艺术的要求是苛刻的。这不仅体现在完成芭蕾动作的技术层面上，更多的时候，体现在他反复地、不厌其烦地强调对感情的投入、对人物的揣摩上。所有和他在排练厅共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他犀利深邃的眼神，他的神采飞扬。

佩蒂和演员们的全情投入带来了丰厚的回报。2005年11月，这三部作品在北京成功首演。谢幕时，佩蒂迈着矫健的步伐登上舞台，将演出气氛推向高潮。回到巴黎之后，他念念不忘中国之旅，表示“中芭精彩的演出为中国观众打开了通向我的芭蕾世界的大门。现在中国已经沉甸甸的在我心中了”。

这次的成功给双方带来巨大的信心。2006年，中芭再次邀请来了佩蒂，排演其另一部重要的作品《平克·弗洛伊德芭蕾》。佩蒂原本不喜欢摇滚乐，是在小女儿的强烈推荐下，听到了平克·弗洛伊德乐队的音乐，立刻就被吸引，并喜欢上了它。随后，他拨通了乐队电话，并于当天飞到伦敦与这支大名鼎鼎的乐队共进晚餐。1972年11月首演时，平克·弗洛伊德乐队与马赛芭蕾舞团同台合作，这在芭蕾史上堪称大胆。在佩蒂为自己创作生涯60周年举行的纪念晚会上，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这部作品。这部作品对于习惯了古典芭蕾程式化表演的演员来说，是完全陌生新奇的领域：这是和经典的流行文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是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探索全新表现手法的机会——演员们对此跃跃欲试。

佩蒂曾说，因为深爱着中芭，所以希望为中芭做一些事。他不想做创作出“另类”布景或服装的先锋，而只想做纯粹的舞蹈。作为一个编导，他会尽其所能去创作，为世间万物，为生与死，为激情、离别等各种情感。佩蒂采用叶小钢的作品《最后的天堂》，为中芭演员张剑和周兆晖量身创作了一段缠绵的双人舞，清新隽永。

如今，6年前就曾动意合作的舞剧《蝙蝠》，终于登上中国的舞台。这是一部爱情轻喜剧，用诙谐又迷人的浪漫情怀述说家庭责任、伦理风尚。我们在怀念这位编导大师的同时，也用他这部“最贴近心灵”的作品与他进行精神交流。他留给人类的艺术作品将证明他的不朽，“用心灵舞蹈”则是他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财富。

(作者冯英，为中央芭蕾舞团团长)《 人民日报 》( 2014年09月11日 2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