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发药一辆车医生护士兼掌勺

昨天是世界禁毒日，近日，我走进全省唯一的美沙酮治疗门诊流动车——西安精神卫生中心社区药物维持治疗流动站，体验烈日下工作的医生护士的辛苦，感受流动美沙酮门诊在禁毒中的作用。

领药出库须称重

6月23日上午九点半，我来到西安市精神卫生中心大门口，美沙酮门诊流动车已经准备就绪，我随同护士谢玉玲和张彤来到特殊药品库房，只见库房设有铁皮防盗门，库管员拿出像食用油桶一样的两塑料桶微红色液体，先将一整桶的美沙酮称重，重量是5218克，半桶的是3190克，库管员在出库单上签字，护士谢玉玲作为领药人也签了字。护士张彤又重新进行了称重签字，领药的手续才算办完。张彤说，美沙酮是精神麻醉药品，有严格的出库手续，每一次出库都必须进行称重，不能有丝毫差错。

上了车，两位护士将药品锁进了车上的保险柜里。主任武军平说，今天的停靠点在长安区何家营村14号，行进的路线是经过公安部门备案批准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美沙酮药品的安全。

看病发药一辆车

流动车的车厢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是医生护士工作的地方，后半部分是病人就诊和喝药的地方，中间用玻璃隔开，玻璃上开了三个窗口，一个是取药窗口，一个是医生接诊问诊窗口，一个是收费兼录入登记窗口，医生护士收费员人挨人坐，转个身都需要彼此欠身。

玻璃上方安装了一台老旧的空调机，一边高一边低，还嘀嘀嗒嗒向下滴水，甚至溅在医生护士的身上。车内设施虽然简陋，但收拾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几乎没人愿意给他们租房

虽然流动车停靠点邻着大路，毕竟在远郊，因为每年还要对病人进行两次艾滋、梅毒、丙肝的采血，所以流动车后还租了一间民房，平时兼做他们做饭的生活用房。主任武军平说，一个月前，他们原来的停靠点拆迁了，附近新修了一个市场有许多空房子，他想租一间，谁知市场管理方一听流动车服务的对象是曾经的“烟民”，说给再多的钱也不租，怕日后“烟民”偷鸡摸狗骚扰商户，空着也不租。现在的这间房子，还是65岁的何俊英大妈见他们来找了多次，也是给政府做事才租给他们的。

喝过药的纸杯必须留下

快十一点，车子停稳，后门刚一打开，病人像是躲藏在什么地方似的，呼拉一下全出来了。当班的贺尧医生见到病人都会问：“你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一位病人迫不及待说：“好着呢！”医生就会按照前一天的剂量开药。护士倒出美沙酮药液，录入收费员收取10元药费，还要在电脑中查询服药人的姓名、相片和相关入组档案，准确无误才能发药。美沙酮是一种粉红色的液体，盛放在白色的塑料桶里，看上去像饮料，据喝过的人讲味道微苦。武军平告诉我，从医疗的角度上说，美沙酮是一种人工合成的麻醉药品，“1毫克美沙酮大概相当于2毫克海洛因的效力，而且能维持24-36个小时。”也就是说，服用美沙酮后，戒毒者可在24-36个小时消除对毒品的依赖感。

喝完药必须喝水并张嘴说话

烈日下，站在车后门的50岁的司机王开鸿的工作，是看着病人将药喝下去。为了防止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将药含在口里带出去，王开鸿特别留心患者的表现，不仅要督促他们喝下白开水，还会跟他们说话，以确保每一滴药都落到病人的肚子里，因为带出去销售给他人或私自服药都是违法行为。

每天有专人对美沙酮使用情况进行统计，就连喝过药的一次性纸杯都必须留下来。这是因为美沙酮在门诊部里面是药，可一旦带出门就会变成毒品。医生眼里他们都是病人

在这里，谁也不会提到“隐君子”、“烟民”等带有歧视性的字眼。“在医生眼里，他们只是普通病人而已。只是这种病比较特殊，他们需要比一般病人更多的关爱。很多人认为，戒毒只要拥有恒心、毅力，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其实仅仅有恒心和毅力是不够的。成瘾者由于长期吸食毒品，大脑皮层产生病变，他们必须用药物辅助来控制病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认为他们是吸毒者，而仅仅是病人的原因。”

武主任说，在维持治疗中使用恰当的美沙酮剂量时，不会使服药者产生过度镇静和快感，而且副作用很小，所以服用美沙酮的人可以正常地工作和生活，成为社会上有用的一员。目前我国美沙酮维持治疗中采用的美沙酮为口服液。

不喝药就会有“抗货”感觉

“他们都是很敏感的。”医生说。看到记者手中的纸笔和照相机，大多数人都露出警惕的神色，装作不经意地背过身。记者采访了一位患者陈先生，他是从户县拼车过来，因为户县没有美沙酮门诊，他坚持在流动车上服药三年了，已经远离海洛因毒品，服用美沙酮从一开始的每天120毫升降到现在每天60毫升。但是如果一天不喝药就会有“抗货”的感觉，他见我不理解“抗货”的意思，解释说，就是毒瘾发作想吸食海洛因的感觉，他希望户县能早日设立美沙酮门诊，喝一次美沙酮才10元，但是四个人租一辆车每人就得20元，如果一个人打的，来回就得100多元。

医生护士天天轮流当大厨

由于停靠点周围几乎没有饭馆，医生护士的午饭需要自己动手，大家天天轮流当厨师掌勺做饭，饭钱实行AA制。这天轮到副班的医生曹曼利做饭，我们来到航天六院农贸市场，这儿菜价比城里贵，当天西安建国路菜市场西红柿一斤2元，这个市场每斤3.5元，我们买了近四斤，花了13.8元。小白菜每斤4.5元，这儿卖5元，在城里香菇每斤7.5元，这里卖每斤10元，太贵了。曹医生只买了半斤。随后还买了8元的面条，中午她要给大伙做西红柿面条。

我帮不上什么忙，就自告奋勇给大家做饭，谁知道他们是用微波炉做饭，我掌握不住火候，一上来就将鸡蛋给煎糊了，曹医生说没关系，我们这些人在外面吃饭凑合惯了，口都粗得很，煎糊一点没事，但是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吃饭的时候因为不时有病人来喝药，做好的西红柿鸡蛋面只好端在车上吃，医护人员坐在车厢里，支起一张小桌子，流动车就变成了餐车。正吃着，又来了病人，他们连忙放下碗筷，开方取药。

西安每天服药人员近3000人

西安疾控中心艾滋病防治科卫晓丽科长说，截至5月底，全市共设立12个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和一个流动车，全市累计接受美沙酮治疗1.2万余人，正在治疗人数5000余人，日均服药近3000人。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不仅在减轻吸毒者对毒品的依赖、改善其心理状况、恢复家庭社会功能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而且依托门诊对吸毒病人进行定期丙肝、艾滋、梅毒等检测，在预防丙型肝炎、艾滋病等血源性疾病传播方面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经过近十年来的美沙酮维持治疗，西安吸毒病人丙型肝炎抗体阳转率控制在每年100人中有9.56人，艾滋病抗体阳转率为每年1万人中有6.7人，明显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体验感悟

西安郊区的烈日下，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那儿，出出进进的病人，行色匆匆还有几分神秘。流动的美沙酮门诊，更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医护人员工作在车上，自己动手炒菜做饭，流动车也是餐车。郊外的热风从敞开的车后门吹来，流动车更像是烈日下的一棵树，尽管树荫有限，它依然给需要的人带来凉爽，一位病人买了四个油桃，说什么也要让医生护士收下，我想这位病人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即便是心灵蒙上灰尘，依然对明亮的镜子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