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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在千年的夜幕中入眠。
我的心房满满地盛着西域荒原上两个温暖而忧伤的城市:高昌和撒马尔罕,还有我永远的心痛:粟特胡姬莫延。
孤烟大漠,漫漫荒原,横亘在高昌与撒马尔罕中间。乞寒泼水节,我随都督到达撒马尔罕。
泽拉夫善河的涟漪,映照在索格底亚那绿洲平原,蜿蜒的河谷缠绵在富庶的撒马尔罕城。
撒马尔罕,本是种植神秘的金桃、飘香着葡萄美酒的城市,一队队商贾的马蹄和驼蹄踩碎了它旖旎的秋光,使它变成了葱岭以西最繁华的集市。
贾市,五彩缤纷、琳瑯满目。大唐丝绸、波斯银器,印度香料,叙利亚宝石,拜占廷金器,还有不知哪里来的琥珀、玛瑙、狐皮、马镫、波斯锦和夜光杯。女市,还有波斯、突厥的奴婢和胡姬。
粟特人、波斯人、大唐人、大食人、突厥人,揣着波斯萨珊银币和大唐开元通宝,操着通用的粟特语比划着、喧嚣着……
泼水节上,我遇见了胡姬莫延。
《苏莫遮》音乐响起,深目高鼻、蓝眼粟发的舞伎们抖起了腰肢。莫延,水袖遮容、一汪碧水、纤颈柔腰、闪烁娇美……
痴想中,一筒清水泼洒我身,原来是莫延,她开心得意的笑,那么阳光!那么灿烂!
回到高昌,我浑身装满了恍惚,心被城外的苍茫覆盖着……
(二)
金戈铁马,时光匆匆。从索格底亚那吹来的风又掀起阵阵涟漪。
高昌灵山,围歼盗匪。我救下了盗匪抢来的奴婢和胡姬。令我惊诧的是,那个受尽折磨、奄奄一息的胡姬,竟是我几年再沒见到的莫延。
高昌崇化乡,昭武九姓粟特胡商的聚落,在这里,莫延恢复了往日的风华。
酒肆宴饮,嘈杂一片。金杯、银杯、琥珀杯,羯鼓、箜篌,胡旋舞,声音穿透了颤抖的墙。莫延左旋右旋,动作连绵……
我和莫延相融,相依,温暖流淌在高昌城的每个角落。我唱王昌龄的羌笛歌,她弹琵琶的幽怨曲;我吟岑参的边塞诗,她跳高昌的鼓乐舞。
可是,夜深人静,莫延时常手执琵琶,低吟浅唱,望乡而泣。
忽闻叛军将攻打高昌,萨宝首领急号撒马尔罕商队快快出城。
驼轿上的莫延,带着一串晶莹的泪花,离我去了,刹那间,忧伤种进了我的心里。
我开始了稠稠的思念和漫长的等待,等待着撒马尔罕的商队,期盼着莫延的消息。
第一支商队来了,那是吐火罗国遣使向长安敬献的阿姆河芦林中的狮子、东罗马的拂林犬。
第二支商队来了,那是花剌子模人向长安朝贡的撒马尔罕金桃、布哈拉的甜瓜和波斯的郁金香。
第三支商队来了,那是印度犍陀罗的雕塑家、波斯的工匠和祆教、摩尼教的圣徒。
……
商队阅过无数,没有我的莫延。
(三)
莫延啊,你是答应我要回来的。你是关卡“过所”有碍,还是中了妖魔陷阱?是盗匪洗劫了商队,还是战乱使你生命垂危?
可怕的念头催赶着我再次跋涉撒马尔罕。
每一个酒肆,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每一次激动,都是一次失望。找遍了撒马尔罕的每个角落,沒有见到莫延。
穿越了八剌沙衮、碎叶和坦逻斯,我又沿着“香料之路”找寻……
归途,载着无数的失望和不甘……
灵山,我的悲痛欲绝之颠。
一场嘶杀,刚刚离去。
等我怀抱莫延时,她已是血泊之身。终于见到我,她已无力言声,只有一行冰凉的泪,滑下她苍白的脸颊……
我在千年的晨曦中醒来。
高昌和撒马尔罕,沧桑岁月的画笔终究一点一点把它绘成厚重的史诗长卷;我和莫延的刻骨之情,也早已被阳光和月色缠绕成一段生命的传奇。(吐火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