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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位。这是仍健在的陕西籍黄埔同学的数量。从陕西省黄埔军校同学会提供的名单中,面对这些即将或者已经逝去的老人,我首先想到的,不是他们在战场上的英勇和果敢,而是在浩荡的历史潮流中,他们曾有过的青春、理想,或是挣扎……我相信,“黄埔”二字是老人们生命里最柔软的地方。在他们生命的最后时光,他们静静守候着曾为之付出青春热血的民族和国家,他们的身影里,是对于人类旷古不灭的和平、自由理想的执著信仰。
因此,尽管老人们并不是特别地显耀,但是在历史的舞台上,他们永远醒目。
都是小伙子一心抗日救国
1941年,正值蒋汉军在潼关对日作战时,22岁的游击队战士孟昭玺决定报考黄埔军校。
他的老家在山东沂蒙地区。抗战正酣,正面战场一片战火。孟昭玺的父母加入逃难的队伍,一家人四散逃生,报考军校时,他甚至找不到一个亲人可以商量。
“当时录取了100多人,都是20来岁的小伙子,都是抗日救国。坐火车来西安,穿的破破烂烂,”他进入黄埔军校七分校,学校门口是一副对联:“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金色大字,铸在涂着石灰的校门口,成了他一生的座右铭。
孟昭玺学习工兵,两枚领章,一边写着“军”字,一边写着“校”字。
除了日常的军事训练,还要学习修路架桥爆破,每天早上6点起床,早操结束开始上课,晚上9点熄灯睡觉。周日休息半天,上午9点放假,下午2点集合。1944年,孟昭玺毕业,回到原国民革命军第92军,奔赴长衡会战前线。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一颗炮弹在我旁边爆炸,弹片击中一位战友的前胸,他当时说了句‘我不行了’就倒下了。他胸口有血涌出来,我抱住他,摇他,叫他……没有办法,他死了。”孟昭玺说,很多士兵之间并不熟识,在那一刻都成了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兄弟在自己身边倒下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炸出的炮弹坑里掩埋他们的尸体。有时连他们的姓名和祖籍都不知道。
还有一次,日军的坦克开过来,孟昭玺和战友们不顾一切地攀上去,把手榴弹往窗口里丢,“街上全是尸体,我们武器太落后,踩在尸体堆上,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1948年,孟昭玺随同92军军部调往北平(北京)担任守备任务,一年后投诚,接受了和平改编。孟昭玺退伍后进入北京会计学院,后来分配到西安供销社。
晚年的孟昭玺住在西安北关。卧室床头柜上摆卖了大大小小的药品和厚厚的《黄埔》杂志,打印在A4纸上的黄埔军校校歌,贴在床头。
采访结束,他颤抖着举起右手,对着窗外敬了一个军礼,“回想这一生,黄埔军校对我的影响,第一个是意志坚强,百折不挠,再困难我都想办法克服它,第二个还有爱国,热爱和平、用生命保卫和平的理念和精神是每一代都需要葆有的,有些香火必须传下去。”
投笔从戎做好共赴国难的准备
昨天早上8点,室外温度接近37℃。这不是蒋汉军外出散步的天气。这个原国民革命军第16军少校连长,拄着拐杖,在红缨路的家中开始一天的晨练。1938年,
25岁的小学老师蒋汉军,在湖南东安县老家报考军校。考试有严格要求,笔试考作文、英语和数理化,面试则考察学生对于三民主义的了解程度和个人兴趣品格。
由于之前在师范学校上学,蒋汉军基础很好,成绩不错。他和18名东安老乡被录取到黄埔军校七分校,学校设在长安区王曲镇,分校主任胡宗南。学费由学校提供,每人每月发几元生活费,每顿饭只有一个杠子馍。“当时正值抗日阶段,我可以说是投笔从戎,从一进‘黄埔’,就做好了共赴国难,为国捐躯的准备。”入伍前6个月,蒋汉军被送往宝鸡凤翔县进行训练,随后再进行考试,根据成绩分兵种,报志愿。与国外的军事院校相比,黄埔军校的硬件水平显得颇为寒酸。七分校共有5个总队,下设骑兵、炮兵、工兵、通信兵和辎重兵五个兵种,蒋汉军进入通信兵,他要学英语、日语和无线电,每周都要上军事课,课程是战术学、兵器学和地形学。
最隆重的是政治课程。蒋汉军说,每个月,胡宗南都要带着师以上的军官,给全校学生训话,主要是三民主义、国民革命概论等,“每次训话前,先唱黄埔校歌,再背诵总理(孙中山)遗嘱。”
不惜一死为换一国之安
三年后,蒋汉军毕业,随部队驻守潼关,守卫黄河天堑,与日军展开拉锯战。“当时,太原失守,潼关每天都面临日军的轰炸。我们一个排长也被日本人的炮弹射中了,我冲了上去,把他抱在怀里,才发现肠子已经流出来……”说到此,老人低头闭眼,长时间默不作声。
“我一个老乡,22岁,女朋友从湖南来潼关找他结婚,两人只打过一次电话,挂了电话三分钟,我这个老乡就被炮弹炸死,牺牲在战壕里。”蒋汉军说,他至今都守着这个秘密,没向任何人说出真相,“他女朋友到了西安,要求和我老乡见面,当时,我老乡已经不在了,我骗她说,部队有规定,连级以下的干部不能结婚,让她忘掉这个人,我不忍心说出真相。”1949年,蒋汉军所在部队在四川成都起义,正值新成立的西北军政委员会招干,他被调入甘肃天水人民银行。“文革”期间,因为对身份认同的焦虑,他烧掉和“黄埔”有关的一切文字材料,包括肩章袖章,校徽和毕业证书,1979年平反。“不惜一死为换一国之安,黄埔三年,练就了一个职业军人的风骨和气节。”蒋汉军说,此后每当他遇到挫败和痛苦,都会想起黄埔的校歌,“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文/本报记者宋雨图/本报记者丁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