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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回头,金盆洗手。从19岁开始,混迹于游戏厅、赌厅当服务生、马仔、看场子的黑保安、领班直到自己开黑赌厅当上庄家老板,37岁的李纬(化名),行内绰号“纬哥”亲眼见证了这个非法暴利行业的种种骗人勾当和参赌者一掷千金,输的倾家荡产的悲惨结局,而他本人因为在赌厅放账120万(其中60万是借亲戚朋友的),赌厅被警方查获,他不但放债血本无归,他和朋友投资赌厅100万元购买的设备也被全部销毁,他因涉嫌赌博犯罪被刑拘,并处于2万元罚款,后因患有肝炎,被取保候审。
说起当年的经历,李纬后悔莫及,从看守所出来后,为了偿还自己欠人的60万债务,他把房子和汽车都抵押给他人,自己和妻子、儿子租住在西安东郊韩森寨附近一居民小区,他没有工作,只能帮妻子在胡家庙商贸市场卖床单被罩,过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由于熟知赌厅设局、用软件改变程序、作弊玩老千等手段,李纬劝那些执迷不悟想靠赌博发财的人,尽早打消幻想,否则,只能是倾家荡产,自投罗网。
当初入道时李纬只是为了混一碗饭吃,“当时家里娃娃多,父母顾不上管,加上自己贪玩没心思上学,上高二时就辍学了,自己一个人从西安跑到秦东一个盛产黄金的县城赌厅当上了服务生,骗家里人说是做服装生意。”
多年无规律的生活加上患病,李纬的外表看上去有些病态,但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当时上班的那个赌厅非常隐蔽,一楼是做建材生意的,二楼则是餐厅,从三楼一个小门进去,摆着游戏机和赌博机,四楼是色情场所,有时也提供冰毒。“毕竟自己才19岁,幼稚胆小,有时看见赌徒输红了眼,耍光棍讨要输款或者借款赖账,动刀子打架。有时赌徒玩小姐不给钱,和小姐厮打到一起,把我吓得躲进厕所,浑身发抖。晚上,我不敢在赌厅住,在外边租房子住,一下班赶紧往回跑,一点都不敢耽搁。”
最让李纬难忘是,有一年过春节,一个湖北做生意的小老板,收回2万元货款,准备回家过年,被一个熟客引进赌厅,他进场时,正赶上赌厅3号机子放水,他一上手就赢了1万多元,把他高兴得像捡了金元宝似的。第二天,赌厅刚一开门,他就赶了过来,结果,他不但输完了身上的2万元现金,而且欠债3万元,现场找保人打了欠条,才放他出门,看那湖北老板的表情,后悔得都想跳楼自杀。这个老板不知道,当晚赌厅老板就让人改了程序,谁在这个3号机子上玩,都是一个结局“惨败”。
还有一次,一个农民工带了几千元跑来赌手气,当时已经升任领班的李纬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眼看那个农民工输了二千元,急红了眼,再玩下去他身上的钱会全输光,也未必肯放手,向赌博机投币时,他的手都在发抖,李纬见状找个借口,把他撵了出去,帮他解脱困境。后来,有人打李纬的小报告,说他有意“放鱼”,结果他被老板开除了。
带着在赌厅3年省吃俭用挣的10万元,李纬回到西安做起了服装生意,认识了在西安打工的小敏,2006年,两人举办了婚礼。那段时间,李纬表现的非常好,他对服装的样式评判有独到的审美和前瞻性,每次进的货很快就销售完了。那段日子,他和媳妇早出晚归,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到了第二年,他的一个朋友以投资开办游戏厅为名,私设赌厅,请他出马当大堂经理,他开始不想去,架不住朋友软磨硬泡的请他,再加上每月10000多元的工资,他不顾妻子的再三劝阻,毅然下海,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十赌九输,想靠赌博发财,无异于痴人说梦,我在赌厅干了近20年,没有见过靠赌博发财的,除了你赢了钱再不参赌,否则,肯定是血本无归,在赌厅几乎每天都有悲剧发生,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纬自揭内幕,他说一般赌博机绝大多数都可以人为设置赔率,即输赢几率完全由庄家掌控。一台机器参与人气不旺时,庄家会降低游戏难度,让赌客尝到获利的甜头。然后,可根据人气情况随时调节机器难度,如果调到“很难”、“死难”级别,玩家不可能有赢的机会。玩家一旦陷进去必输无疑,经营者是稳赚不赔。这种“诱惑”式的赌博形式危害极大,会让一些痴迷者倾家荡产。一些赌客不了解赌博机幕后操作黑手,存在侥幸心理,想靠碰运气赚钱发财,必然铩羽而归。
赌博机作弊玩老千,逐步被人识破,李纬说近年来流行挖坑、扎金花赌博方式,而最盛行的是“推饼子”——就是用麻将牌中的一到九饼,加上红中拼对子比大小,周围的人可以跟庄押宝,赌场老板根据碰对抽酬金,每天少则挣五六万元,多则可以挣到20万至50万。
“有一个浙江房地产老板,推饼子一晚上赢了1300万,对方没有那么多现金,给他打了800万元的欠条,过了几天,他和手下的人到欠债人家中讨要,堵着门不让人家出来,欠债人打110报警,这个浙江老板因涉嫌非法拘禁被刑事拘留,不但没有讨回欠账,反而深陷囹圄。”
在赌场放账借高利贷,一万元一日利息500元,有人就看上了这个营生,专门在赌厅放债,但是由于这是违法行为,不受法律保护,有人发了大财,也有人赔得妻离子散。一位姓张的个体老板,听人说在赌厅放账一本万利,从2013年下半年开始,自己投资40万元,借朋友30万元,在赌厅放债,结果半年时间挣了30万元,本金利息达到了100万元,可到了2014年3月,他在北郊一黑赌厅放债时,所有参赌人员被当地公安查获,张老板被处罚款5000元,治安拘留15天,他放出的100万赌资被当场没收。从拘留所出来,那些债主堵在他家门口讨债,他为了躲债只能隐名埋姓到朋友的加油站当加油工,妻子和他办了离婚手续,儿子和他断了来往,一个好好的家庭,就因为赌博彻底破碎了。
“有一些参赌者错误的认为,推饼子玩小麻将机会均等,而实际上,全自动麻将机赌场老板照样可以作假,他把程序做好了,然后让自己的人伪装成赌客坐到设计好的位置,这样胜率非常高,其余参赌者成了他的陪衬,输钱是必然的。”李纬非常肯定地说,凡是开赌厅赌场的,几乎没有人不做假玩老千,否则,他们靠什么挣钱呢?
多年的从业经验,以及自己详细的观察,李纬把参赌人员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发了财的大老板,为了寻求刺激,到赌厅或赌场打发时间,不在乎输赢;第二类,是抱着侥幸心理,到赌场寻找发财机会的,这类人主要是中低收入者;第三类,是职业赌徒,染上了赌瘾,除非输的倾家荡产,一蹶不振,他是不会罢手的。当人输红眼时,第一类和第二类人群会迅速向第三类转化。
“现在回想起都觉得可笑,为了赌博过瘾、发财,躲避公安机关的打击,每逢星期六、星期天包括自己赌厅在内,好多赌厅到秦岭山中的农家乐摆场子,玩推饼子,赌场老板安排人负责放哨、提供烟酒茶水饮料,专人负责做饭,甚至提供色情、溜冰等一条龙服务。一般场子小了20到30人,场子大了60人以上,开着私家车,如期而至,没有熟人介绍,很难入围。而‘开着宝马车进场,打着出租车回家’的悲剧时有发生。”
“设赌局、参赌毕竟是违法的,随时有被抓捕被处罚的可能,所以我们形容是在刀刃上谋生发财。而赌徒输红眼了,和赌厅发生争执赖账打架发生流血事件也在所难免。”李纬坦诚,他最背的时候,自己当经理的赌厅被查封,他曾沦落到另一家赌厅当黑保安护场子。那天,遇见一个刺头打横车,非要把输的3万元退还给他一半,李纬冲上前去,二话不说,用2个啤酒瓶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哭爹喊娘。结果,他受到拘留5天处罚,被罚款3000元,但在行内打出了威风,“纬哥”的绰号,就是这样叫出来的。2013年1月,有了一定积蓄的李纬,和几个朋友合资投资100万元,在西安城墙外开了一个黑赌厅,表面是经营游戏机实际上是一家赌厅,当时他觉得光靠抽取赌资来钱太慢,就开始筹资放账,把自己多年积蓄60万元和借亲戚朋友的60万元,全部拿出来放账,不料,赌厅刚办了8个月时间就被人举报,公安查封了赌厅,他本人被刑事拘留,处罚2万元,由于身体的原因,取保候审。
“过去的毕竟过去了,如今我在家人的帮助下,做起了床上用品生意,虽然挣钱不多,但不用担惊受怕,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希望那些想靠赌博发财的,或者想开赌厅的人,放下幻想,以我为戒,金盆洗手,改邪归正。”
李纬属于拆迁户,他家最早是住在道北二马路,一大家子人居住在一个小院里,后来大明宫拆迁安置,政府补偿给他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为了还赌资他把房子抵押变卖了,如今他租住在韩森寨附近一居民小区,过着安定简朴的生活。“不过,有时听到警笛声,还是有些害怕,这都是常年在赌场上混养成的习惯,现在好多了。”李纬平静地说,过去的一切,对他就像是一场噩梦,他不愿过多提及。
文/图本报记者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