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府工作报告》看旅游业发展

　　从《政府工作报告》看旅游业发展

　　□ 吴必虎

　　一、培育消费需求促进旅游发展

　　面对2013年的经济下行趋势，中央政府一改过去直接投资数以万亿的短期刺激措施，而是采取“增加有效供给，释放潜在需求”的新战略。随着人们对生态环境恶化的担忧，社会竞争压力的负累，出门旅游成为强劲的潜在需求。只要政府坚持简政放权、减税省用的改革方向，国内旅游消费就会成为维护经济上行的重要消费力量。2013年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7%，以及政府准备采取的一系列放松企业管制，培育民间消费的措施，为广大国民不断增长的旅游需求由潜在状态转向实际购买，打下了经济基础。基础设施建设继续作为政府工作的重要着力点，民航、铁路(包括高速铁路)、高速公路等稳步增建与完善，为中长距离的出游活动提供了物质支持。旅游产业首先在“旅”方面得到了发展。

　　减少行政事业性收费、增加小微企业税收优惠范围，减轻企业负担，可以培育社会性消费能力，提振包括旅游业在内的现代服务业。企业活力增加，民间消费能力上升，是旅游、酒店、娱乐等产业健康发展的重要条件。

　　二、产业结构调整与服务业推进城市化

　　中国现代化和城镇化发展催生了产业结构和增长方式的转变。2013年中国第三产业(服务业)增加值比重达到46.1%，“首次超过第二产业”。这意味着，包括旅游业在内的服务业推动农村人口进入城镇，由第一产业转向第三产业的人口超过进入第二产业的人口，将会成为新的方向。旅游业以及其他类型的服务业，已经成为中国城镇化第一推动力，吸纳最多的就业人口，创造最大的经济价值。

　　旅游业作为服务业，具有生产性服务与消费性服务并存的性质。户外教育是旅游的基本属性，但却长期未得到社会普遍的认识。旅游首先应该被视为第一生产力的人力资源的必要生产过程;同时，休闲度假活动则被视为作为劳动者的人的体力与创造能力的恢复与再生的必要服务业。报告提出“优先发展生产性服务业”，毫无疑问，旅游业就是一种特殊的“生产性服务业”。当服务业超过第二产业成为城镇化与经济增长第一动力时，旅游业的消费性服务业性质同样不容忽视。作为旅游行业产业链中的一环，旅游策划创意、旅游设计服务等规划咨询行业，也将受到政府提出的“促进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政策的激励与推动。文化市场的繁荣，文化产业的增长，与娱乐旅游关联度很强。15%的文化产业增加值增长中，旅游业也有重要的贡献。反过来，文化娱乐产业的发展，也促进了旅游休闲产业的发展。

　　解决好“三个1亿人”问题过程中，旅游业等服务业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别是引导1亿人在中西部地区就近城镇化这一目标的实现，对于中西部来讲，开发当地旅游资源，打造多样化旅游目的地，很显然是就近实现中西部城镇化的重要方向之一，旅游发展是实现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对中西部地区新型城镇化的支持”目标的重要途径。

　　三、就业优势成就旅游发展

　　报告引用《尚书》“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一句话来显示这一届政府对民生与人民幸福感的重视。就业问题得到了报告的最大程度的重视，“就业”一词出现了29次之多;“失业”一词出现3次。目前政府关注的仅仅是城镇登记失业率，实际上农村隐性失业率也很突出，考虑到城乡双方的就业压力，政府面临的创造就业机会的挑战十分巨大。城镇化的本质其实就是增加创业机会、解决就业问题。众所周知，与工业或其他第三产业部门相比，旅游业是涉及面最广，产业链最长，创造就业机会最多的一个行业。政府工作报告一再强调“注重调整经济结构”，“鼓励发展服务业”的基本方针，在此宏观背景下，高耗能重污染的工业受到限制与调整，而旅游产业顺势而为地被置于受到多方支持的新增长集群之中。

　　国际上流行的经验参数表明，一个直接从事旅游业的就业人口，可以带动3至5名相关产业的就业人口。旅游、休闲、娱乐等一条延长众多产业的链条，为创造就业机会、减缓城乡失业压力，担负着重要的社会使命。从这个角度来看，旅游服务业绝非简单的经济部门，同时还具有重要的社会稳定意义。

　　四、生态建设促进生态旅游目的地培育

　　“生态”一词在报告中出现了史无前例的13次之多。报告显示，政府已经下决心用硬措施完成治理雾霾、提高发展质量的硬任务。这预示着工业发展将会谨慎和从严审批。而工业的受限，无形中增加了政府和社会对服务业的依赖性。在服务业体系中，休闲娱乐和旅游业在世界各个发达国家都占有显著地位。

　　生态补偿机制、生态保护建设计划的执行，退耕还林还草、天然林保护将会促进森林旅游、森林游憩的发展，湿地恢复将会促进湿地生态旅游的发展。

　　西部地区对中国的生态建设意义重大。如何实现跨流域综合治理，东部经济发达地区对中西部生态保育地区进行区域联动十分必要。报告对区域协作十分重视，4次提及“区域经济”。从竞争优势分析来看，西部地区保护好生态环境和民族文化，向东部地区提供生态旅游产品，通过区域旅游实现社会财富的二次分配，历史经验表明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五、新型城镇化时代的乡村旅游发展

　　在城镇化过程中，要“保护历史文化和自然景观”，“加强小城镇和村庄规划管理”，让“城镇各具特色、宜业宜居”。在全国性大规模、高速度城镇化浪潮之下，在“新农村”建设过程中，许多地方政府和地产开发商眼睛只是盯着农民手里的宅基地建设用地指标，强行、快速实行毁灭性的“拆村并镇”，破坏了宝贵的乡村景观和民居建筑传统。必须尽快对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旅游开发进行立法支持。随着政府对“整治农业面源污染，建设美丽乡村”的坚定决心和坚决行动，乡村景观将会吸引更多的城市居民到农村去寻觅乡愁、休闲度假，促进农业与旅游的有机结合与融合发展。

　　农村在城镇化冲击下，出现乡村凋敝和“空心村”问题。对于相当大数量的环城市乡村和具有历史文化以及民族文化遗产的边远乡村来说，保护那里的乡村景观和文化基因，防止一刀切式的建设性破坏，利用古老乡村和传统田园特色，积极发展乡村旅游，实现中西部地区的就近城镇化，吸引当地农村剩余劳动力直接转向旅游服务业，是一个多赢的发展模式。

　　乡村旅游的发展，除了保护乡村景观，吸纳农村劳动力，还需要外部资金与管理的涉入，这需要在土地经营权流转、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育、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等方面进行创新型联合经济模式、法规制度革新等尝试。一个非常直接的问题就是，如果保持现有的短期承包权、流转权、混合产权模式不变，“无恒产无恒心”的魔咒就不可能摆脱，就难以产生流芳千古的伟大建筑和永久财富。农民的合法权益也就谈不上真正的维护。

　　六、全球化背景下的旅游服务贸易与丝绸之路重建

　　中央政府对旅游的重视，不仅从国内需求与供给的对应关系上加强推动以实现拉动内需的目的，同时也对每年近亿人次的出境旅游，从加大开放、加宽服务贸易、鼓励对外投资与购买，实现贸易平衡的角度加以关注与维护。出境旅游已经成为中国经济全球化中的一个不可忽视的战略部署和举足轻重的贸易谈判砝码。

　　陆上、海上丝绸之路规划建设中，旅游贸易成为重要输出、输入途径。建设连接西部与中亚地区的丝绸之路经济带，陕西、甘肃、新疆旅游经济将会得到显著提升。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中，邮轮旅游占有重要一席。长期以来，全球邮轮产业主要分布在美国南部加勒比海区域和欧洲地中海诸国，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过程中，上海、浙江、福建、台湾、广东、海南、广西等东海、南海区域将会成为全球第三大新兴邮轮旅游产业带。

　　从国家层面重视国际营销，发展服务贸易，预示着国际旅游营销和作为服务贸易之一的旅游贸易的新的发展。

　　七、鼓励外部资本与管理进入公共资源开发

　　鼓励、开放非国有资本进入原来主要由中央企业霸占的领域，包括资源开发领域。中国绝大多数旅游资源长期以来属于政府直接管理，很少考虑其开发利用的效率。如何实现风景名胜区、自然保护区、历史遗产地、森林公园、地质公园、水利风景区、旅游度假区等国有旅游资源的保护与利用并举，面向市场进行适当开放，目前面临很多旧有体制与过时法律的制约。相信这一领域的改革开放还需经历相当长时间的利益集团博弈。

　　外部资本会向哪里去?他们主要投资于哪些领域?除了公共资源的旅游资源开发，商业性的旅游度假地产也会成为资本的追逐对象：随着政府继续采取抑制房地产投机政策，势必将投资挤压涌向旅游地产投资，休闲度假地产，特别是靠近旅游资源集中地区的旅游休闲地产，将会保持较长时间的增长。

　　我们预测海洋资源开发将会成为新的资本投入走向，当然这要取决于国家的海洋海岛法规对投资激励的框架是否能够得到调整改变。从政府工作报告可以看出高度强调“海洋”的重要性，7次提及“海洋”概念，显示了中国已由传统的“大陆国家”转向大陆与海洋国家并重的变化。在培养海洋国土意识，开发培育海洋经济，“大力建设海洋强国”过程中，海洋旅游，包括海滨沙滩度假旅游、海滨湿地生态旅游、海岛休闲度假旅游、海上邮轮旅游等发展模式，都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有时候，海洋旅游还会起到航空母舰所不能替代的国民海洋意识的养成作用。但是，目前《海岛保护法》对无人居住岛屿旅游活动的限制、对依法确定为开展旅游活动的可利用无居民海岛及其周边海域定居场所建设的限制，以及开发建设使用权的年限过短导致投资兴趣不大等问题，都需要进行制度创新研究。

　　八、网络经济与旅游电商迎来更大发展更多竞争

　　报告3次提及“电子商务”，并且提到跨境电子商务。这表明政府会提高对电子商务、互联网经济的重视与支持力度。在各类电子商务门类中，旅游电子商务、智慧旅游占有突出地位，OTA(在线旅游预订)系统中的移动支付、网络预订、机票酒店门票代理平台建设，都会得到广泛发展，业已存在的旅游电商之间的抢占市场的“凶斗”还将继续。携程、艺龙、同程、驴妈妈、去哪儿、淘宝旅行等谁是最后的赢家，2014年或许是中原逐鹿的关键一年。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旅游研究与规划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