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数字更有效的是系统管理

　　比数字更有效的是系统管理

　　在承载力问题上，很多地方早已摒弃简单确定数字的做法，而是运用系统的管理思想、动态的分析观察和综合的引导措施来确保其旅游发展趋向适度和平衡

　　□宋瑞

　　半个世纪前，美国学者艾伦沃冈等人在美国《林业科学》副刊上发表了《荒野的游憩承载力》一文。在这篇文章中，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美国林业学会、美国农业部林业局等机构的4位学者首次提出了承载力的概念。过去50年中，承载力，这个最初侧重于生态环境影响，主要用于测算国家公园、岛屿、遗产地等相对封闭的自然旅游景点内可容纳最大游客量的概念，在世界各地得到了广泛应用，当然也受到了各种质疑，并在应用和质疑中不断完善。

　　旅游承载力及相关理论的关注点从最早侧重生态环境影响扩展到社会、文化、心理、经济等各个方面，其基本理念则从如何确定一个可承载游客的具体数字发展到怎么制定一套实现旅游影响最优化的整体方案。可接受的变化限度、游客影响管理、游憩机会图谱、游客体验和资源保护以及旅游最优管理模型等基于承载力概念而形成的方法，不仅在理论上形成体系，也在实践中得到应用。研究者和管理者从早期试图确定一个“神奇数字”作为限制游

　　客数量的标准，转向了努力通过各种前期的设计、现场的引导、人员的服务、动态的监测和综合的管理来达到游客体验、环境保护、社会影响的最优化。

　　去年11月，为完成一个和环境保护、社区参与有关的课题研究，笔者去了澳大利亚南澳的袋鼠岛。令人颇为惊讶的是，实地调查中来自政府部门、环保组织、旅游局等机构的工作人员、旅游从业者和当地居民均不约而同地提及了承载力问题。要知道，这个面积达4405平方公里、只有4400多居民的岛屿，每年的游客接待量不过20余万人次，且一直以提出并实践旅游最优管理模型而闻名于世。袋鼠岛内人人熟知的这个模型，以社区为基础，包括了所有主要利益相关者在内。他们定期监测旅游发展给环境、经济、社会文化和游客体验等各方面所带来的影响，并依靠一个管理响应系统，及时采取有效的措施。他们在环境保护、社区参与、旅游管理等各个方面所做的积极努力被很多地方引为典范。当我和研究伙伴在岛上驱车数小时遇到车辆不超过10辆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感慨，他们怎么会觉

　　得承载力是个问题?

　　的确，对于生于人口大国且长期生活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的笔者而言，确实难以理解那里普遍存在的承载力担忧。我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面积只有72万平方米、黄金周最高峰时单日接待量达到18万人次的故宫。尽管袋鼠岛与故宫，二者在资源特征、地理位置、保护对象、文化传统、游客群体、空间布局等方面绝无任何可比之处，尽管我知道这种简单对比在学术研究上会是多么不合理，但仍是怀着几分好奇把这两组数据摆放在一起，并不可避免地被震撼了：袋鼠岛的面积是故宫面积的6300倍，而其年接待量仅比故宫的单日最大接待量多一成，不同社会文化、发展水平和生活环境下的人们，对承载力问题的敏感程度、关注程度、重视程度、处理方式存在着何其巨大的差异!

　　引发我重提这番旧话和这段旧事的，是一则新闻。据报道，日前香港有关部门在立法会上强调，要努力宣传推广不同主题的景点和线路，以期避免旅客过分集中于传统旺区。实际上，这种努力近年来一直在持续。这几

　　年，香港、澳门陆续完成了相关的承载力分析报告。这些目的地早已不再试图利用复杂的数学模型来寻求一个简单的数字，而是透过对环境、社会、经济影响的动态评估和连续观察，寻找旅游最优管理所需要的综合方案。正像艾伦沃冈等人在50年前所提出的那样，承载力取决于很多自然和社会的因素，服务于目的地的管理目标，依赖于分区、设计、劝告和科学的管理而不是限制数量。

　　2003年我国修订的《旅游景区规划通则》和2013年颁布的旅游法都对景区容量问题做出了明确规定。容量也罢，承载力也好，比术语表达上的差异更加重要的，是其背后的管理理念和具体举措。和世间诸多其他事物一样，旅游发展的适度和平衡，始终是一个看似简单却不易达到的目标。

　　可喜的是，在承载力问题上，很多地方早已摒弃简单确定数字的做法，而是运用系统的管理思想、动态的分析观察和综合的引导措施来确保其旅游发展趋向适度和平衡。让我们期待通过旅游承载力的研究，使目的地管理更加科学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