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2013“十小”文化事件，“雾霾”赫然列入其中

　　近日，文化学者朱大可汇总出2013“十小”文化事件。在其中第三件事中，朱大可提出“雾霾叙事”成为微博和微信的基本内容。

　　之所以将雾霾选为文化事件，朱大可的评价是：“重度雾霾袭击中国大多数地区，就连海拔有3600米的城市大街上，也重现了非典时代满街口罩的奇异场景。

　　但跟当年一度流行的‘口罩美学’不同，重返中国街头的口罩，失去了当年展示各种纹饰图案的乐趣。鉴于款式向带滤嘴的防毒面具靠拢，雾霾口罩具有轻度狰狞化的特点。‘口罩美学’就此转向了‘口罩丑学’，仿佛是一种严厉的视觉警告。”本报记者请他进行解读，从文化的视角看雾霾，也许有助受困于雾霾的城市人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它的危害。

　　口罩形成了一种对生命的警告

　　记者：在你看来，“雾霾叙事”带来了怎样文化意义上的影响？

　　朱大可：雾霾叙事正在汇入城市叙事，成为中国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负面声音，它包含了手机段子、微博、微信和各种媒体报道与评论。收集一下此类言论，编成中国雾霾叙事年鉴，有助于人们在100年后，能够以一种怜悯和痛恨的复杂心态，眺望这个时代。自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进入了大规模现代化建设的高潮，正是这根GDP魔杖创造了雾霾巨人。它就像雪莱夫人笔下的科学怪物维特肯斯坦。雾霾叙事的终极文体，也许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墓志铭。我的一些朋友，就在这一两年内，先后因肺癌等各种癌症弃世而去。

　　记者：你提出雾霾口罩有轻度狰狞化的特点，“口罩美学”转向了“口罩丑学”，对城市的美学带来怎样的改变？

　　朱大可：当黑雾笼罩的时候，传统的诗意已经丧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氛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是带有防毒面具式过滤嘴的口罩，这是你唯一能看清的东西，它们突现在你的面前，形成了一种对生命的警告。就像一张张丑陋的标语，张贴在每个人脸上。这种景观加剧了社会恐惧的心理。在我的记忆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期曾经大面积流行口罩。那时候女孩戴着白口罩、毛线领圈和无指手套，只露出一对迷人的眼睛，而成为冬日城市中最迷人的风景。从美学到丑学，中国城市景观史经历了一场十分古怪的变异。

　　文化的使命，是利用自己的方式来揭发雾霾危害

　　记者：对于这种因为气候带来文化与美学的异化，你觉得应该怎样应对？

　　朱大可：随着雾霾的日益严重，这种口罩丑学还将继续下去，并且愈演愈烈。我暂时还看不到有什么改观的前景。工业污染的治理，伦敦耗费了100多年，中国所需的时间，无疑还会更长。这个问题，看来得留给我孙子的孙子的孙子来回答了。

　　记者：当雾霾成为常态化，以文化之力，是否能够对改变雾霾有所作用？

　　朱大可：没有，除非我们学会以阿Q精神来面对危机。文化不是万金油，它无法解决严重的工业污染。文化的使命，是利用自己的方式来揭发雾霾的危害，制止雾霾制造者的犯罪行为，从侧面推动全民治理雾霾的运动，但如果没有体制性的变革，任何文化努力都只能是缘木求鱼之举。（记者 谢勇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