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像奖：什么是问题的本质

4月13日，被外界期待许久的第33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在“星光闪耀”中开幕，又在“毫无悬念”的颁奖后落幕。导演王家卫的《一代宗师》创造了又一个纪录，共获得14项提名，最终包揽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等在内的12个奖项。值得一提的是，在本片中出演“宫二”的章子怡凭借这一角色拿到了她的第9个影后。走过33年的金像奖，把如此多的荣誉给予了这样一部作品，从香港电影的现状来看，倒也在人们的意料之中。当然，电影作为艺术来说见仁见智，因此作为看客，不能对颁奖结果过于较真，毕竟，电影不是数学，没有绝对的精确。

然而《一代宗师》真的就能拯救香港电影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该片在香港票房仅为2000多万港币。单纯考虑市场反应，王家卫的作品显然并不能得到大多数观众的青睐，不过在内地，它倒是创造了王家卫电影的票房纪录，将3亿多人民币收入怀中。窃以为，这样的票房成绩可能更多是观众对于王家卫、梁朝伟、章子怡这样的主创阵容的某种期待所致。实际上放眼这两年蓬勃发展的内地市场，《一代宗师》的这个数字还不如投资少许多的《小时代》。如果说有人把郭敬明与王家卫在电影艺术上相提并论，那他一定会受到嘲讽。然而无论大师还是新人，在市场面前都是公平的。在恭贺《一代宗师》横扫各大奖项的同时，我们也需要冷静地思考：香港电影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之路又在何方?

其实在金像奖上，这个问题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答。获得肯定的纯粹港产片《狂舞派》拿下了最佳新导演、最佳新人等3个奖项，另一部香港味道非常浓厚的《僵尸》也得到了最佳女配角以及最佳视觉效果奖。在导演的行列里属于百分百新面孔的黄修平还有麦浚龙又加入了香港电影新势力的阵容中。我想，他们才是更值得期待的明天，因为任何一门艺术，归根结底都是艺术家的艺术，电影亦如此。

人才断档，港片尚能饭否

事实上，笔者也发现了网友对于《一代宗师》的许多质疑，这实际上表征了艺术家或者说“大师”与普通观众之间的隔阂。一般来说，电影业会有一部分人走“偏艺术”的路线，大多数人走艺术与商业结合的路线。王家卫应该说是艺术与商业结合比较好的导演，只是这次他在叙事时空上有意碎片化的处理，让许多期待“看故事”的观众最后落得个晕头转向不知所云。这与导演过分追求他心目中所理解的那种“逝去的武林”之风骨有关。据说有投资人拿《一代宗师》作为反例，来佐证《小时代》才是让人喜闻乐见的大众艺术产品。

但我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的本质所在。实际上这一切都只是告诉了我们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香港电影的人才断层已经越来越严重。在新生代与中生代导演均缺乏突出表现的情况下，本届金像奖出现“一片横扫千军万马”的情形也就不难理解了。

但是，部分内地电影人与学者因此得出香港电影衰落的结论也不足取。首先，2003年后签署的《CEPA协定》为香港电影提供了一条合拍之路。尽管多数合拍片饱受诟病，甚至既不叫好也不叫座，但不可否认的是，合拍片是香港电影复兴之路的一个重要保障。背靠祖国内地的香港电影无法对一个13亿人的大市场视而不见。更何况比起好莱坞大片，香港电影毕竟总还在观众心理、文化传统上有一些优势。其次，香港电影未来五到十年的更新换代将会加快。有了新鲜的血液，尤其是有了更了解当下年轻观众观影习惯的新导演加入，香港电影重新夺回市场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内地影人可以悟到什么

香港电影尽管呈现各种颓势，但它毕竟曾经被誉为“东方的好莱坞”。在工业化水平、类型片发展、人才培养、国际化等方面，内地影人仍然可以从那里得到许多启示。可能许多人认为香港电影已经不值一提，甚至内地电影界在票房一路飘红的大好形势下开始有些自命不凡了，但我认为，越是在市场看好的时候，越需要从业人员的认真思考。

内地市场不会无限制地增长下去，如同其他产业一样，电影市场同样也会存在泡沫。这两年的扩张其实是对前几年内地电影裹足不前的一种补偿，是被压抑许久的内地观众观影需求的一种宣泄。它本身并不具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真正能够让电影业继续下去的，是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业机制。说白了，内地影人可以从香港同行那里学到更现代化、更成熟的“游戏规则”。

其次，内地电影也存在一定的青黄不接现象。也许有人会拿徐峥、赵薇以及滕华涛等新导演的成功来做反驳。且不说徐、赵二位之前就是颇具知名度的明星，就以滕华涛为例，在《失恋33天》成为市场黑马以后，他的新片《等风来》首日票房火爆，最终票房却只有7500万元。尽管电影不能一味以票房论英雄，但这也充分说明了新导演要想充分经受住市场残酷的考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么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年轻导演乃至一些已经不那么年轻的导演在市场上的表现就更是乏善可陈了。像《失恋33天》、《北京遇上西雅图》、《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成功更多是一种个案意义上的，它很难代表内地电影的全景。我们不能依赖一年几次的“打鸡血”来维系人们对于国产电影的信心。

在笔者看来，内地影人应该利用好当下相对好的市场环境，树立起更自觉的市场意识与类型意识。只有各种类型片得到了充分的发展，整个电影市场才可以有持久的繁荣，电影艺术也才能得到延续。(何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