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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老广来说,冬至大过年,这一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在广州的街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把“家”安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却有着一个同样的身份——露宿者。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有家人,但却无法在这个节日的夜晚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在这个弱冷空气来袭的冬至,他们是如何度过的?
露宿者相聚煮食过冬至
昨日一股弱冷空气令整座城市的气温微跌2.3℃,虽然日间可见阳光尚算和煦,但入夜后也不禁让人瑟瑟发抖。城中很多上班族都早早下班,有的回家和家人团聚过节,有的约上朋友到火锅店吃上一顿。而与这些温馨热闹的应节画面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街头那些“以地为床”的露宿者们。
昨天傍晚6时,记者来到越秀区泰康路。路旁骑楼的屋檐下,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名露宿者蜷在角落。其中一个流浪汉直接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被子盖住了大半个身体,头顶旁边放着一把打开的雨伞,用来抵挡寒风。
他对记者说,冬至对他来说,不过是又一个冬夜。一阵寒意袭来,他又缩回到被子里,在马路传来的车鸣声中,很快睡着了。这样度过一个寒夜,他早已习以为常。
当然,还有不少露宿者很重视这个传统节日,家人不在身旁,他们便和“邻居”们一起过节。昨天晚上6时50分许,在流花路一角,不少露宿者聚集于此,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有的正在烧火煮食,有的刚刚吃饱,在打扑克和下象棋。“今晚比平时热闹,虽然没吃饺子,但也算吃饱喝足了。”其中一人说,平日他们都是各有各忙,由于冬至的关系,才聚在一起。
义工送来物资撒播暖意
在江湾酒店对出,有两名露宿者还没睡,用被子裹着身子,在微弱的路灯光线下用方言聊着天。两人手里都握着一瓶啤酒,不时喝上两口。“今天过节,有志愿者过来送饭,我们就把今天卖瓶子赚的几块钱买啤酒了,冬至要暖暖身子。”其中一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他们是同乡,今天特意约来一块过节,而在这个节日,让他们感到温暖的,还有志愿者们的爱心。自入冬以来,经常都会有不同的志愿者组织给他们送来物资,让他们能扛住一阵阵寒风。
“悦善100” 露宿者关怀义工团队的志愿者阿志告诉新快报记者,他们每逢周三晚上都会组织到不同的片区为露宿者派发物资。“针对现在天气变冷的情况,我们连续几周都给他们送一些保暖的东西,冬至前,我们就给他们送了保温瓶和保暖衣帽等,希望尽可能地给他们带来温暖。”阿志说,这些露宿者大多喜欢自由,不愿意住进救助站,而且因为各种原因,都是有家归不得,“虽然现在露宿街头,但其实他们每天都在努力地生活着”。
人物特写
●沈伯
女儿要读研 不管多辛苦每月都寄两千元
昨晚8时35分,广州东站二楼平台。
来自哈尔滨的沈伯很想给远在东北的女儿打个电话,问问平安,但想了又想,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担心女儿知道他的近况。
沈伯今年54岁,以帮旅客拉行李为生。年轻时,他在工作中摔伤,虽然捡回一条命,但造成脑震荡,一度失去记忆,也因此把工作给丢了。
“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三年前,沈伯带着这句话来到广州,成了广州火车东站的一名保洁员。但繁重的工作让他不堪重负。“火车一过,我就要马上跳到与月台相距1.2米的铁轨上,清扫完又赶紧蹿上来。”沈伯说,由于铁轨上好多细石,他的脚已多次扭伤。7个月前,一次严重扭伤后,沈伯就索性不干了,买来一辆手推车,做起拉行李的生意。而为了省钱,他干脆睡在东站,以节省开支。而这样就可以每个月给正在读研究生的女儿多寄点钱。
昨天是冬至,隔壁的老冯给沈伯买了个鸭腿,“他说是给我过节的,在这里彼此都很照顾。”这温情一幕让沈伯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上小学时,我跟她妈妈性格不合,离了婚。女儿起初跟了妈妈,但后来她妈妈改嫁了,她不愿意跟去。”
沈伯说,女儿是1984年出生的,本科毕业于东北某林业大学。一年前,女儿提出想读研,学费一年要2万多元,“她说想读研,我就说不管我这边生活多辛苦,每个月固定给你寄2000元”。
沈伯说,想回家,但是广州到哈尔滨,距离这么远,平时还要挣钱,哪能说走就走?但是沈伯表示,年末会回一趟家,“去年没回家,今年得回去看看女儿。”他说。
●小于
过完年再找工作 要体体面面回家
昨晚9时18分,9℃。流花路花基旁。
阿甘今年35岁,湖北随州人,来广州已经半个月了。每到隆冬,阿甘就要像候鸟一样搭车南下来广州的街头过冬。“我身体不好,得了胸膜炎积水快有十年了。老家那边一下雪,干得很,我这里就很难受。”阿甘轻拍着胸部说了南下原因。
阿甘的床铺是一张已废弃,长两米、厚约2厘米的床垫,是他在路边捡的。睡觉前把床垫一对折,就算是当被子了。
冬至,阿甘找到了朋友搭伙过冬。一棵1元的大白菜、一块10.5元的猪肉,再加上4元东北大饼,这15.5元成了他近半个月来最丰盛的一顿。与阿甘搭伙的小于是黑龙江的,小于说,他很想家,但是对于家里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小于6月来到广州,3个月前身份证被偷,“当然想回家了,但是我这样子回去不甘心。”小于表示,过完年自己要去再找工作,要体体面面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