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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佚文《东瀛谐屑·脱掉裤子》
日前,电影《黄金时代》的热播,使得萧红的情感世界走向大众。
1937年是萧红旅居上海的最后一年,直至9月为避战火与萧军同至武汉。这一年,萧红在情感与写作上不异于一段“空白期”。
从文字到银幕再回到文字:在1937年这个重要时间节点上,萧红究竟有哪些作品完稿、发表或存世,可供后世读者研读呢?她那不到半年的日本东京之旅,除了写给萧军的信件,除了写给鲁迅亡灵的悼文之外,究竟还有什么见闻与感受呢?
1937年:一段“空白期”
1936年7月,萧红为摆脱感情问题的困扰,以赴东京探望胞弟的名义,只身东渡日本。这一时期,她在阴郁的情绪中,写下了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短篇小说集《牛车上》等。在此期间,惊闻鲁迅先生逝世的噩耗,悲痛欲绝,写成《海外的悲悼》一文,并因此决定提前回国。1937年1月,她回到上海,4月曾独自前往北京,但很快又返回上海。不久,“七七”抗战爆发,上海“八一三”抗战打响;9月,萧红、萧军二人为避战火,同至武汉。
事实上,1937年是萧红旅居上海的最后一年。准确说,这一年萧红在上海只停留了9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们目前能够获知的萧红作品并不算多,大多是散文、日记类体裁的作品。如8月14日,萧红写《天空的点缀》;8月17日,写《窗边》;8月22日,写《失眠之夜》。这三篇散文,后来都发表于由胡风主编的《七月》杂志之上。
需要额外说明的是,《七月》杂志于1937年9月11日在上海创刊,至第3期就因战事被迫停刊。同年10月16日在武汉复刊,改为半月刊,期号另起,萧红当年在上海写成的散文,实际上是在武汉的《七月》杂志复刊号上发表的。
可以说,萧红在上海的1937年,无论是依旧未能治愈的情感创伤,还是突如其来的国难战火,都让她无法全身心投入写作,作品产量并不算多。此外,作品即使写出来了,也没能在上海及时发表出来。这一年对于萧红来说,在情感与写作方面,都无异于一段“空白期”,颇为苍白与无奈。
署名“玲玲”试探转向
笔者近日有幸寻获了一篇极可能是萧红在上海《立报》上发表的文章,将为这段“空白期”平添一点色彩。这篇署名“玲玲”的文章,发表于1937年7月7日的《立报》的“花果山”副刊版面之上。虽然内容极短小,纯属“豆腐块”文章,但冠有一个“东瀛谐屑”的总标题,有可能是准备长期写专栏文章之用。转录全文如下:
脱掉裤子
玲玲
日本入室有脱去鞋子的风俗,而鞋子的日音,却是同于我国的裤子,又因在日本久生了的华侨,往往在谈话中,会混入日语,所以曾经闹了两个笑话。有一个湖南女生,回国后,她的父亲问她在日本的生活还过得惯吗?她便回道:“别的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时时要脱去裤子,很是麻烦”。她父亲听了跳起来道:“该死!该死!裤子怎么可以脱?而且还要时时脱,那不是难为情死了!”又陆礼华女士曾领导几个两江女生到日本去游历,上岸跑入旅馆时,一位华侨的招待,便对陆女士说:“请你关照她们,把裤子脱了再进去,”陆女士听了这话呆住了,那位华侨却会催促道:“快点脱吧!日本的风俗,不脱裤子,不能入室的”。后来,陆女士弄清楚了,裤子便是鞋子,便不由暗自好笑起来。
因为萧红曾用过笔名“玲玲”(详参:《萧红的另一个笔名玲玲》一文,原载《萧红研究》第一辑,哈尔滨出版社,1993年);而遍查上海《立报》现存各期报纸,仅此一篇署“玲玲”笔名的文章,且语涉日本旅行见闻,又恰在萧红9月离开上海之前不久发表,所以极可能为一篇萧红的佚文。
这篇仅300余字的“豆腐块”文章,如果确为萧红所作,至少透露出两个方面的重要信息:一是她可能曾经想过要转换文笔风格,转向海派文学当时流行的一种幽默娱闲风格;二是她可能打算要写一系列的忆述,集中写作其在日本逗留期间的风物见闻类文章,只不过这种种设想因抗战爆发而不得不宣告中止罢了。
熟悉近代文学史的读者都知道,上海《立报》“花果山”副刊,是由著名的鸳鸯蝴蝶派代表人物包天笑主编的。这一文学流派的主要旨趣,在于热衷文学的娱乐、消闲功能,乐于表现城市中小市民阶层的艺术趣味。萧红如果要转向这一文学阵营,无异于走向了鲁迅所倡导的“普罗文学”的反面,同时也走向了萧军等“左翼文学”圈子的反面;另一方面,这也与她一直以来的善于描写底层贫困生活,富于北方乡村特色的笔法大相径庭。可以由此揣测,萧红之所以没有署上“萧红”或“悄吟”的大名,而使用了并不常用的“玲玲”之名,也是有所顾虑、有所试探的吧。
一次转瞬即逝的闪念之作
我们知道,在日本东京听到鲁迅死讯之际,萧红还写过一篇《在东京》的文章。该文大约写于1936年10月,主要是描写其在东京看到刊载有鲁迅逝世消息的日文报纸后,内心惶恐、不安、忧伤、茫然的感受种种,以及周围人物对鲁迅之死的反应。文章虽然名为《在东京》,却并不是一篇忆述其东京生活的文章。如果“东瀛谐屑”这样的系列文章,确为萧红所作,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萧红的“东京见闻录”,也将是研究萧红这段生涯的重要文本。
遗憾的是,就目前已知的萧红遗作来看,似乎并没有看到与“东瀛谐屑”成系列,或风格类似的相关文本存世。在“东瀛谐屑”发表两个月之后,萧红已身在武汉,之后发表的文章,多有涉及抗战期间的世态人心,绝没有什么幽默闲适的忆述文字。而上海《立报》在这篇“东瀛谐屑”发表4个月之后,被迫停刊,迁至香港,于1938年3月方才复刊。在此后的香港《立报》上,再也找不到署名“玲玲”的文章,更没有“东瀛谐屑”的下文可寻了。1941年4月,因时局动荡,香港《立报》也被迫停刊,直到抗战胜利后的1945年10月才再次复刊。而萧红,早在1942年1月便病逝于香港了,“东瀛谐屑”即使真有系列文稿存世,也绝无再次发表于《立报》之可能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篇冠以“东瀛谐屑”总名的幽默小文,只是萧红文学生涯中一次转瞬即逝的闪念之作。当然,我们仍可以心存侥幸并锲而不舍地去追问:除了这篇趣文之外,是否还有此系列的其他佚文存世?于此,我们只能拭目以待,祈望有更进一步的发现与确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