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缺席 娱乐变味

西安一家中老年活动站里坐满了二十来岁正在打牌的年轻人。

当老年活动中心里充斥了上班族，当大学宿舍里彻夜响起麻将声，当住宅楼里的黑赌窝一家又一家开张，原本娱乐消遣的棋牌游戏已逐渐变了味道。

老年活动中心集体变身棋牌室

近年来，随着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各个街道社区里的老年活动中心如雨后春笋般急剧增加。顾名思义，老年活动中心应是为退休的中老年人提供休闲、娱乐、运动服务的场所，应配备老年人学校、老年人求助中心、医疗保健室、谈心室、阅览室、健身房、文化娱乐室和日间照料室等设施。而在走访西安市碑林区、新城区、莲湖区的多家老年活动中心后记者发现，大多数老年活动中心已成为“挂着羊头卖狗肉”的麻将馆，来打牌的人群中真正的老年人很少，老年活动中心应该具备的其他功能早已名存实亡。

位于西安市胡家庙的一家中老年活动站里，每天来打麻将的人络绎不绝，记者以刚搬到附近，给家里老人找个玩的地方的名义向该活动站老板了解情况。

老板介绍说：“我们这儿玩牌都是十块二十块起步的，打锅，每天下午场从一点开始，晚场从六点半开始，还可以打夜场。你要是想给老年人找玩一块、两块钱的地方，这儿不太合适，你可以去兴庆宫公园里面，那儿的老人比较多。”整个活动站里当时正有五桌麻将正在进行，大多是40岁左右的中年人，从装束看应该都是上班族。门口的一桌麻将围坐着五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据老板说这些小伙子是常客，一般都玩三十、五十块，并建议记者以后来了可以和他们“凑腿子”。

在被问到老年活动站里有没有象棋、书画等其他娱乐项目时，老板说：“就是麻将，别的项目早都没有了。没人玩啊！”

乐居场十字的老年活动中心的老板有同样的感受：“十多年前还有老人喜欢来下个象棋、跳棋，来谝谝闲传吹吹牛，现在都是附近人来打麻将的。老年人现在来得少，他们玩得小，来这儿的人玩的都大一点，他们舍不得。”

“每天给这里最少要送3次饭，有的人一打就是一整天，一天叫好几次饭，还有些小年轻专门来打通宵。”王师傅是莲湖区上兴中路上某餐馆的老板，据他介绍，旁边的老年活动中心每天人都爆满，他店里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来自在那里打麻将人的订餐。

虽然挂着老年活动中心的牌子，可从面相上看正在打牌的四五桌人，真正的老年人只有两三个，年轻人、中年人占了绝大多数。在被问到为啥挂着老年活动中心的牌子却是个麻将馆时，这里的老板告诉记者：“现在都这么叫，打牌的人一看都能明白是咋回事儿。”

位于新城区后宰门、革命公园西门口的“阿芳老年活动中心”是记者走访的11家老年活动中心里唯一一家全是老年人在打牌的地方。店主王先生是天津人，三年前接手这家老年活动中心，他说：“咱也都有父母，老人出来玩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全问题，不能生气，不能丢东西，万一要是出了事儿谁都受不了。所以我店里的规矩就是不允许年轻人进，在这儿玩的都是老人，纯属娱乐。”同样的，这里的活动项目也仅是麻将一项。

大学宿舍里的麻将声

小郭是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准备明年考研究生的他最近很烦恼。“我们宿舍现在别说看书，住都快住不成了。”小郭所住的男生宿舍有六个人，大二时候舍友带回了一副麻将，从此这里就成了附近几个宿舍的棋牌根据地。小郭说：“除非辅导员来检查时会提前收起来，其他时间麻将就支在宿舍中间。我们大三的课已经不多了，那几个爱玩牌的以前就不怎么去上课，现在就更足不出户了，有时候一打就是一个通宵。我们宿舍在楼里现在都出名了，听说楼上还有别的宿舍也买了麻将。”

在被问到对于这种问题学校的态度时，小郭说：“这种事情学校肯定是明令禁止的，但辅导员、舍管一般也都不怎么管，有时甚至还会过来耍上两圈。除非有人检举到学校，但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谁干啊！所以也就只能现在这样了。”

在百度中输入“西安大学宿舍麻将”进行搜索，从首页开始往后的每一页，西安各大高校的贴吧中，学生的发帖内容让人怵目惊心。

“哪个宿舍有麻将？借给小弟我玩一晚上吧！跪谢”——西安科技大学高新学院吧，发帖时间2013年1月12日。

“有要麻将的吗？我们宿舍的麻将要卖了。”——西安邮电大学吧，发帖时间2013年5月13日。

“我想在宿舍弄台自动麻将桌”——西安培华学院吧，发帖时间2014年9月29日。“准备和宿舍几个一起买一副麻将再买张桌子，闲了在宿舍玩。”——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发帖时间2014年5月15日。

“麻将打通宵，就是今晚，三缺一的节奏！”——西安工业大学吧，发帖时间2014年9月26日。

“东门，打麻将，二缺二！”——西安工业大学吧，2014年9月30日。

……

各大高校的贴吧是学生们畅所欲言的地方，大家的发言没有顾忌，同样，这里也是反映现实情况最真实的地方。如此看来，麻将对于象牙塔的入侵早已有之，且愈演愈烈。虽然各所高校的校方三令五申加强宿舍管理，严禁在学生宿舍里打麻将，但在实际操作中明显力有未逮。

学校里面打麻将偷偷摸摸，学校周围的麻将馆、麻将摊可就是光明正大了。今年3月据《三秦都市报》报道，紧邻西安外事学院北校区的“大学生麻将一条街”，有学生直接输掉一年学费。

藏在住宅楼里的“黑赌窝”

如果说开在街面儿上的棋牌室对于法律尚有畏惧之心，不敢过于嚣张，那么，藏身住宅楼里的“黑赌窝”完全是无所顾忌。

“私房麻将”，是近些年冒出来的新词儿。同私房菜一样，大多是在商住楼里租赁装修好的空房子，置办上几台麻将桌就可以开张招揽生意了。宣传手段大多是使用微信、陌陌、遇见等手机聊天工具，采用建立麻将爱好者群组的方式招徕麻将爱好人群。

在手机聊天工具“陌陌”中搜索群组，输入关键字“麻将”，可以找到上百个群组。以其中一个麻将群为例，该群组在宣传界面简单明了地写道：“500锅，1000锅，杠随和走，点炮和。提供茶水、水果、饭菜。”

在申请加入后，记者被邀约到东二路和尚勤路十字附近的一栋住宅楼里参与“群活动”。活动地点是“群主”租赁的一套民用住宅，室内装修家居十分简单，三个房间算上客厅一共四台麻将机。

老板见到来了新人十分热情：“来这儿玩的都是咱自己人，想玩多大都可以。但桌上绝对不能见现钱，要先用钱换筹码，等结束了再用筹码换钱。这样就算赶上了公安突击抓赌，咱也可以说是自己朋友在家里玩，而且没玩钱，安全得很！要是兄弟你想玩德州扑克、推对子、百家乐什么的，哥这儿也有路子，但那些场子都是不定期开的，临到跟前才有准信儿。”

据了解，在这样的麻将场上，一晚上输赢上万都是家常便饭，由于隐蔽性非常高，来这里玩牌的涉及金额都较大。老板则根据一定比例进行抽成。这样一间私房麻将馆的启动成本非常低，据该老板介绍他这个房子一个月房租是2000元，自动麻将桌直接购买成色较新的二手货也非常便宜。而当麻将馆一旦运作起来，带来的利益是非常高的，无怪乎这么多人对开办私房麻将趋之若鹜，无怪乎麻将馆在商住楼里遍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