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梯田用水的秘密
凤堰古梯田包括凤江梯田群和堰坪梯田群,分布在海拔500米至650米凤凰山南麓,合计1.2万余亩。梯田依山而建,最窄处不过三五步,最阔处不足20米,如游龙走蛇缠绕山梁,最长处达千余米。每层梯田高不过齐腰,却都从山脚层层累叠上坡上梁。镇上主管宣传的武装部长胡理平告诉我们,最妙的是一处叫魔芋包的梯田,独独一座山包,一道田坎从山脚一直缠绕着上了梁顶,牵牛犁田从山脚打着转梨上梁顶都不需要掉头。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梯田常年种植水稻,这上万亩梯田要的是水,漫山却找不见一座水库和一口堰塘,真不知灌田的水从何而来?山民会笑着说,这里山高水也高,林密云雾多,用水的谜底,一半靠天,一半靠黄龙沟、茨沟、冷水沟、龙王沟4条沟溪,自流灌溉,常年不息。
2009年,陕西省文物局组织专家,对安康市汉阴县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成果进行了检查和验收。专家组实地查看后,经讨论一致认为:“漩涡镇凤江、堰坪清代梯田规模大,延续利用时间久,环境风貌保存较好,对多角度研究清代陕南的开发和农业史有较大价值”,评估认定凤堰古梯田为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陕西省重大发现之一。
“活化石”见证陕南数百年开发沧桑
陕南是东南各省移民流徙四川的必经之地,很多人未到四川而在陕南停留下来。清朝前期,闽、粤、赣地区移民构成了“湖广填四川”的主力,他们与其他籍移民一道进入陕南和川东,成为川、陕人口的主要来源。汉中知府严如煜当时对四川东北部、陕西南部以及湖北西北部的移民概括地做了这样的估价:“川、陕边徼土著之民十无一二,湖广客籍约有五分,广东、安徽、江西各省约有三四分,五方杂处,无族姓之联缀,无礼教之防维,呼朋招类,动称盟兄,姻娅之外别有干亲。”
长期致力于陕南移民文化研究的中国作协会员、陕西客家文化研究中心主任陈良学认为,清前期的“湖广填四川”及其所延伸的“湖广填陕南”移民运动,不仅极大地改变了我国汉、唐以来由北向南移民的格局,开创了由东向西、由南向北大移民的先例,实现了由政府强制移民到支持鼓励性政策移民的转变,由被动的政治性移民向自发性经济移民的转变;还导致了四川和陕南乃至鄂西部分地区人口结构、人口空间分布的巨大变化,使秦巴山区生态和自然环境发生了根本变化,对秦巴山区的社会结构和社会面貌产生了强烈的震荡和冲击,上自秦汉、下至唐宋以来所形成的四川和陕南传统社会被重塑。
明清两代,由于战乱、兵燹、灾荒、瘟疫等社会原因以及“迁海”、“圈地”、“剃发”、“平台”等政治原因,晋冀、两湖、两广、闽粤、赣皖等地区居民大量向西部川陕地区迁徙,史称“湖广填四川”。清王朝建立之初,即大力推行“移垦”政策招徕各地流民,进山垦荒邨居。移民始于康熙初年,以乾隆中叶为盛,渐息于嘉庆之后,历经一百余年,终使这一场波及全国十几个省的大规模移民得以实现,这一战略性的移民,在陕南开发史上留下了重要的篇章。
各方移民的大量迁入,使陕南的语言极其复杂,既有古老秦腔的基奠,又有川楚音韵的浸染;既有江浙语音的移植,又有闽粤方言的衍生。在陕南各地,千奇百怪的方言到处可闻,几乎是“路隔三五里,地同音不同”。
各地移民迁徙陕南后,对当地的氏族、民风、习俗、宗教、文艺等方方面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在住宅上,湖广移民普遍将山、水、草木、地形等自然条件,巧妙地组织到城镇、乡村及宅院规划布局中去,创造出筑台、跌落、错层、吊脚、悬挑、架空、附岩、分层出入等一整套巧妙地处理手法;靠山用山,临水用水,因地制宜,化害为利,充分考虑对景、借景、障景及视线效果,并加以强化,使环境融于自然,自然美化环境。
最不可思议的是,各方移民的涌入带来了各地最为先进的生产方式和最为宝贵的思想文化,开创了陕南经济社会发展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嘉庆十三年,汉阴厅抚民通判钱鹤年“于湖州携来蚕种,延善养蚕者来汉,劝民饲之,并教以取丝、织绸、做棉、做线之法”,“民竞树桑,地无旷土”。因官府因势利导,兴桑植棉种麻,使得当地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纺车和织布机,“为适应织布业建立起来的染坊,也遍布陕南城乡”。兴水利、造水车、立蚕局、建乡学、修社仓、筹鼓铸、制陶瓷、建纸坊、办盐场、开商号、建会馆、兴集市,征关税,正是当时陕南社会空前发展的写照。由于手工业在陕南异军突起,出现了在当时的中国堪称规模最大的手工业工场,从而使原先封闭落后的陕南山区,一跃而成为我国当时资本主义萌芽的发祥地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