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偶翻书架之古籍,竟有幸拜读了西晋著名文学家左思令洛阳纸贵的《蜀都赋》,书中详细描述了蜀地的俊美山川和各种美食,并提到一种植物“蒟蒻”,却不知为何物,于是便寄希望于网络,鼠标轻点后看到了这样一句话:“蒟蒻,大者如斗,其肌正白,以灰汁煮即成冻,以苦酒淹食,蜀人珍之”。细一回想,方知“蒟蒻”是魔芋古名,这来自岁月深处的寥寥数字描述的竟是我们岚皋的风味美食魔芋豆腐。
真没想到这个通体呈灰黑色、长得似扁球、有些其貌不扬、被乡亲们称做“鬼老壳”的植物竟然能上古书,这让我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和自豪,顿时把腰杆挺得和魔芋杆一样笔直。因从小生活在农村,我对魔芋及魔芋豆腐都很熟悉,并且有着自然而然的亲切感。在那个刚刚实行改革开放和土地承包到户的年代,由于乡亲们的潜意识里仍是以粮为纲,田地里到处都是密密层层的庄稼,魔芋只能在树荫下房前屋后的边角地里或茕茕孑立或三三两两的生长着,产量少得可怜。然而就是这样一点点魔芋还是乡亲们用来换取食盐和针头线脑等必备生活品的主要来源,并且因其不易腐蚀,不怕虫蛀,还成了取自天然的粘合剂,像我们脚上穿的千层底儿,就是靠魔芋浆子把一片片碎布粘连起来的。结省下来的一点点才能做成魔芋豆腐。
记得刚上初中时,因离家几十里地,便成了学校的寄宿生。学校的伙食很差,常年是吃的包谷针,菜里也难得见点油花儿。因此,我们便盼着星期六,好回家改善生活。记得有一次回家,因是阴历十月份了,家里头年的猪肉和猪油都已经吃完了,而当年的过年猪还没有杀,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母亲急中生智,说有肉了就不吃豆腐,但今天没肉吃,但家里刚挖了魔芋,我们就以魔芋豆腐当肉吧。母亲说着便开始魔起了魔芋豆腐,我也跟着打下手。
母亲先将鲜魔芋洗净,去掉黑粗皮,并把我从门前小沟里捡回的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也洗净放置木盆中,又吩咐父亲生火烧水,然后给双手套上塑料袋,用手握住魔芋,在鹅卵石上来回研磨着,因劲道所致,时快时慢。边磨还边兑入含有5%碱面的碱水,并让我并不停的搅动,说是防止凝成疙瘩。不一会儿,一大个魔芋就磨完了,木盆里也盛满了细滑的黑里透灰的魔芋浆汁。这时,铁锅内的水也开始沸腾了,母亲便将准早已准备好的碱面倒入沸水中,又把刚磨好的魔芋浆汁也倒入沸水中,不停的搅拌均匀,说是为了破坏魔芋中有毒的成分,免得吃着“夹人”(方言:意思是舌头滞麻的感觉)。煮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魔芋浆汁就如同魔术师的变戏法一样,体积一下膨胀了好几倍,由黑变白,楚楚动人。待冷却凝固后,母亲将其切成几大块,又放置于铁锅中煮了二十分钟,说这样才能煮得“过心”( 方言:意为完全煮熟),然后捞起放置清水中漂洗,魔芋豆腐便做成了。这时的魔芋豆腐,灰白光鲜,柔软润滑,绵嫩如玉,不禁好奇心起,用手触之,发现其不仅细腻光滑,而且还富有弹性。
因我急着要吃,母亲便迅速从清水中抓起一块魔芋豆腐,切成丝状,又将家里仅有的一点芝麻捣碎做油,并加入了盐、葱、蒜等佐料,仅几分钟时间,一盘炒魔芋豆腐便上了饭桌。便顿觉香味穿肺腑,涎水自胃来,满口生津了。家人都还未来得及动筷子,我就筷子像雨点、三下五去二、食不知味地把这一大盘魔芋豆腐都吞进了肚子里。母亲无奈,只好又去炒了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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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英元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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