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县域内,多少年来广泛地流传这样一句俚语:“上了高明坡,秀才比驴多”。那么,高明在什么地方呢?高明在该县北部有一条像弯镰一样的、横贯东西的黄土塬上。这个塬名叫铁镰山。铁镰山的东段有一个辖22个行政村的高明镇,俗称———高明。 高明镇距大荔县城40公里以外的东北一隅,东西长15公里,南北宽4公里,最高海拔530米,是鸡叫听三县(澄城、合阳、大荔)的穷乡僻壤。要到这儿来,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得上一个大坡。 靠天吃饭 耕读传家 高明镇因驻地西高明村而得名。《大荔县地名志》载:“唐乾元年间(公元758年),山西居民迁此建村,因地处铁镰山东段之巅,视野开阔明朗,故曰高明。”《高明乡志》载:“其村(西高明村)名由,因位于镰山之巅,南踞峻岭,有建瓴之形;北面低洼,有居高临下之势,东望平畴千里,旭日东升,故名高明。”在这历史的皱褶中,笔者读出了高明的昔日:“之巅”也,就是最高的地方。最高的地方,常常是缺水的地方。地下水位最深处达120多米,最浅处也在40到50米左右。没水的地方,庄稼人就得靠天吃饭。靠天吃饭的生存系数就大大降低。所以,自古以来,高明人精耕细作,惜水如金,而且广谋生存之道。读书改变命运就成为首选,因而素有耕读传家的习俗。“学而优则仕”,于是就成为庄稼人教养子女的精神信条。笔者走访过本县一位学者王培堂先生,他出示了珍藏的《东高城王氏家谱》。在十四世廪生王文鸿撰写的《四修王氏家谱序》一文中有这样一段描述:“其前此虽不乏黉(hóng)序继美,要不甚显烁,惟自乾隆五十四年修缮后,不惟贡监森列,泮宫兢游,并且增廪双齐名,科甲巍巍荣登,簪缨济济,在朝板中几推为文物之区,衣冠之乡。”“文物”一词《辞源》注有“礼乐典章制度”;“衣冠”《辞源》注“犹言文明礼教、斯文。”管中窥豹,不难看出高明乃是一个“耕读传家”的文化之乡。 班门弄斧 下坡磕头 高明是文化之乡,所以多有文人墨客。24个村中,村村都有秀才、举人若干。有的是弟兄,有的是父子,同门之中,有二三人的也不乏其例。受手头资料所限,仅以清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以后部分村子为例,东白池村有拔贡郭怀亭、生员任明初、廪生雷铭丹;东高城村有廪生王少卿、王文鸿、王耿光、王子诚;西高明村有举人张雄飞、张星瑞;南刘村有举人刘映黎;王彦王村有举人王会昌、生员王思洵、王允德;平罗党村有生员党品三、黄埔军校七期学生党克俭;平罗雷村有生员雷仲山;北白池村有拔贡张子甲、张星斋等…… 俚语中所谓的“秀才”,唐宋时为一般知识分子的通称,而明清时代对于通过府、州、县考试的生员才称秀才。清光绪三十一年(公元1905年)清政府实行新政,废除科举,随着时代的变迁,“秀才”内涵延伸至只要是“读书人”都可称为“秀才”,抑或是优秀的人才也称为“秀才”。他们因生活从军、从政、从商、从教、从医等等,当地群众称他们是在“外边干事的”。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政治运动较多,党委和政府派出的工作组大多不愿到高明去。因为难免在开会时,他们读文件常读错字,写标语、出黑板报时,错别字也时常被那些扛锄头、戴草帽、其貌不扬的庄稼汉当场指出,弄得他们异常尴尬。其中有工作组某君,一日在农家吃派饭,正值学生放学回家,见到身穿“四个兜兜,九个钮钮”制服的工作干部,说:“叔叔,这个字我不认识,你给我教一下。”这位工作干部回过头来,不屑一顾地看了一下娃指着书上的“倩”字说:“青字么!”刚从地里回来的娃他父亲,一看就明白是咋回事,笑着说:“青字左旁立个人,念qian,不读青字音。”此工作干部听后羞愧不已。 还有一个真实故事,那是一个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人人“语录不离口,本本不离手”的岁月。有位县上某部门的负责人在一个村里当工作组长,平日好吃懒做,专横跋扈,群众敢怒不敢言。一日他带领干部、社员学《毛选》,为了显示他的学问大,学习前背了一首毛泽东的《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把“浣”(huan)读“完”,把“翩跹”(pian xian) 读“扁千”,把“有于阗”的“阗”(tian)读成“真”。过后,村上有人把他读毛主席著作念错字,认半个字的事反映给县上的领导,说他对毛主席不忠。后来,县上给了他处分,撤了工作组长的职。他骑着自行车,后边衣架上捎着铺盖卷下了高明坡,将车子往旁边撑好,对着高明坡跪下,叩了三个响头,连连说道:“再不来了,再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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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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