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刘抚院轶事
清朝云贵巡抚刘荫枢八十岁时,告老还乡,一不骑马,二不坐轿,只牵了一头小毛驴,跟了两个伴当。一路上穿州过县,繁琐的接送仪式,多余的宴席摆投,把他麻烦够了。 这一日,临到同州府时,他对同伴说:“同州已近家乡,再不能惊动州县衙门,以免延时误事,劳民伤财。”说着,脱了官服,换上平日的粗布便衣。 刘荫枢推开一家店门,店主人指着知府的“禁令”,头儿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在刘荫枢的一再恳求下,店主人才答应他们在柴房里过夜,驴儿绑在店外的一棵大树上。 天快放明的时候,两个伴当给驴添草,讨厌的牲口,竟张狂得大呼小叫,叫声招来了卫士和探子。这帮家伙平日里狗仗人势惯了,一见两个老百姓,立马来了威风。什么“违犯官府命令,狗胆包天”什么“臭驴子拉下屎,吃干净再说。”咋咋呼呼,龇牙话说了一大堆。伴当多年跟随巡抚,从来没有受过旁人的白眼,一气之下,拿出了巡抚的红灯,势利眼一看,红灯上分明写着“云贵巡抚刘”五个大字,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知府听说巡抚已到,慌忙领着百十号官兵,把大街都跑遍了。这时,刘荫枢已闻声来到店外,他说:知府不必如此,我们三人是打前站的,巡抚明天才到。” 知府抬头一看,悔恨自己慌乱没有检点,把个庄稼汉当成了巡抚,抱愧含羞而去。 乘此机会,刘荫枢收拾行装,踏着月光,回到韩城。走到桥头,一个中年汉子推了一辆独轮车,车上装着棒槌,力气使尽了,眼看车就要退下来。他二话没说,帮着汉子把车推上桥。 汉子擦着汗说:“多亏老哥帮忙,我怎么感谢呢” 刘荫枢听汉子叫自己老哥,高兴得很心想:“当官几十年,成天是‘老爷’‘大人’,把人的心都喊凉了。家乡的人喊我老哥,太亲切了。”拉呱中,他知道那汉子三十出头了,讨不起老婆,成年累月镟棒槌,伺候二老,苦度光阴,临分手时,刘荫枢对那汉子说:“你喊我老哥,我就是你老哥,老哥后天过八十大寿,老弟推一车棒槌来吃席吧。”中年汉子点头答应。 刘荫枢劳动了一辈子,没作过生日,这下可急坏了远亲近邻,忙坏了州县衙门,生日那天,院子里挤实了人,门口堆满了车马彩轿,奇怪的是中门不开,连州官老爷也是从偏门进,日头都偏西了,刘荫枢却挡着不让开席,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说他的弟弟未到,怎么能开席呢可是大家都知道巡抚早就没有弟弟了,但谁也不敢多嘴。 一会儿,村巷中传来了独轮车的吱吱声,刘荫枢喜出望外,连忙打开中门,把那中年汉子直迎到院中,高兴地说:“这就是我的弟弟,开席吧”还把那中年汉子安排到上席,和同州官老爷并肩而坐,人们看着这憨厚的庄稼汉,和他那满车用红纸包着的“礼物”,心里不停地犯着嘀咕。 散席的时候,刘荫枢把“礼物”,分送给客人,把收到的寿礼,一点不留地装到车上,一直把那汉子送出村,恋恋不舍地分手了,大家看着手中的棒槌,都明白了汉子的来历。 堂堂巡抚大人,和一贫如洗的平民百姓结为兄弟,一时传为佳话。从此,“布衣巡抚”的美名儿,在八里秦川流传开来。
二、刘抚院卖桥
陕西省韩城县南门外有条河,河上有一座十孔石桥,长三十六丈,宽窄可并行三辆大马车,两侧石栏杆上刻着石像、石狮、石鼓、石瓜,造型生动。可是这么大个石桥只值三钱银子,你信不信清朝初年,韩城县潭马村有个人姓刘名荫枢,祖父在明朝当过巡抚,家道殷实。这刘荫枢待人十分厚道,不论谁有了难处,他都要周济一下,而且从来不要人还账。 有一天,刘荫枢进城赶集,发现城南有河水挡路,行人来往十分不便。刘荫枢决心在河上造一座桥。回家不久,即物色能工巧匠,选择吉日良辰,动工修建。一年多功夫,一座雄伟的石拱桥就架在了大河上,百姓无不赞扬刘荫枢的德行。因为桥在韩城城南,所以就叫南桥。等桥修成,刘荫枢不但花完了所有积蓄,牲口和土地也差不多卖完了,粗粗算来,也有三万多银子。但他想到为群众办了一件有益的事,自觉心安理得,关住门在家里读起书来。过了一年,刘荫枢中了进士,此后连连晋升,官居抚院。刘抚院为官清廉,深得百姓拥护。 刘荫枢八十多岁时,回到韩城探亲。走到城南石桥附近,看桥上人拥车挤,熙熙攘攘,心中十分高兴。他的儿子站在身边喜滋滋地说:“爹,以后你告老还乡,坐在这桥头,只要从每个人手中收一枚铜钱,也就吃穿享用不尽了”刘荫枢听了这话,望着儿子脸上得意的神色,浑身不由一震,心中像坠上了一块石头。 再说第二天中午,韩城知县接到刘抚院送来的名帖,说有要事相商。知县不敢怠慢,连忙坐着轿子赶到潭马村。进得刘府,只见客厅里还坐了不少邻里父老,这可把县官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有人告了他的状,巡抚大人要问罪呢刘抚院请知县坐下,说:“我今日请来大人和各位父老,有一事商量。”邻里们都说:“你为大家做了那么多好事,大家理应帮助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知县也说:“大人请讲,卑职一定尽心竭力。”刘抚院说:“我想把南桥卖给韩城县”众人一听可都傻眼了。心想:这才怪了,刚才大家还称赞你为民造福的德行呢,现在你却要卖桥,莫非你今日当了大官,便想以势压人么知县一头冷汗,壮着胆子说:“县库空虚,想来大人是知道的,从何筹措这一笔巨款呢”刘抚院摇摇头:“不多,不多,莫说县库能拿得出,就是大人你也是出得起的”说毕伸出三个手指头:“只要这个数”县官更是惊慌:“大人别开玩笑,三万两白银,卑职哪里有哇”刘抚院说:“不是三万两”“三千两那可是连一个桥孔也造不起来呀”也不是三千两”“那到底是多少”刘抚院看众人都不解地望着他,微微笑着说:“只要三钱银子。”这句话犹如往油锅里撒了一把盐,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开了:“三钱银子连一块石头都买不来”“抚院大人这是何意呀” 刘抚院招招手,叫人取出早已写好的纸契,递给知县。知县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本人情愿以三钱银子之价将大河上之十孔石桥卖与韩城县,此后该桥永属韩城县,与刘家无干。决无反悔,立此为凭。”下面盖着刘荫枢的大印,县官这才明白了几分,感动地把纸契传给大家看。刘抚院说:“我既然当了卖主,得了银子,以后也就请大家不要再提起我了。” 就这样,一座雄伟的十孔石桥便以三钱银子的价格卖给了韩城县。 事情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这石桥虽经风雨剥蚀,但仍不减当年雄姿,默默地躺在河上为人们提供方便。人们走在石桥上,总爱提起刘抚院为民造福,不为子孙后代遗留特权的往事,刘抚院“卖桥”的佳话一直传到现在。
作者:本站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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