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游览过黄河壶口瀑布的胜景,那你一定不会忘记,在壶口瀑布两岸的石滩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潭。这些石坑,大有数米,小有尺余,或园或方,或深或浅,错落有致。每逢炎热的夏日,这些石潭里,水清见底,游人若在这里洗个澡,不但感到格外痛快,而且盛似高级澡堂里的盆浴,将游壶口的疲劳一洗而净,使人赏心悦目精神培增,如果说游壶口是一大乐趣,那么这壶口岸边的石潭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你一定会问,在这黄河岸边的坚硬石头上,这些石潭是怎样形成的呢,这些石潭的形成有一段美妙的传说哩。你不要着急,叫我给你慢慢的讲述一遍。
明末,闯王李自成在陕甘、绥米、延安府一带揭杆而起,闹起了农民起义运动,老营扎在黄龙山。
黄龙山,林木森森,郁郁苍苍,山峦起伏,河道狭窄。那高而险要的地方,要数大岭。大岭是黄龙山的脊梁,岭下镇着渭北高原,岭上封着陕北要道,统压着韩城、白水、澄县、石堡、洛川、宜川等6县。古称六州,后人叫转了口音称柳沟,至今还流传着古代穆柯寨、二郎山的故事。闯王老营就驻在大岭上的孤仙庙,领导有名的黄龙山起义。延安府、同州府一带人人纷纷起来接主,到处传唱着:
举起刀,拿起枪,
闯王来了不纳粮;
分得升,分得合,
开了大门迎闯王。
当时明帝崇祯,怕得要死,惊惶不安,速传圣旨,调兵遣将,动员了几十万人马,朝黄龙山抄来。陕西巡抚孙传庭率兵,从米脂延安府一带压了下来。潼关兵备道丁启睿,催兵涌往洛川、澄县。右都御史、陕西、三边总督兼摄河南五省军事的洪承畴兵分两路,从潼关和禹门口渡过黄河,星夜赶往黄龙山,决心与陕西诸将把李自成一股全歼。
时值黄龙山危急,闯营危在旦夕,李自成彻夜未眠,佩刀挂剑,战马备鞍,全副武装,紧锁双眉,在庙内砖地上来回踱步。
忽地,大将刘宗敏,从庙门踏开尺许的蒿草闯了进来,他身穿八团花紫缎的斗逢,带进一股冷风,把远离几尺的烛灯煽得忽闪摇晃,还没站定,就吼雷似的叫道:“二哥,据报,孙传庭、洪承畴老杂毛都出动了,我们不能在山上就擒,何不出兵,在山外打他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闯王沉思了一下,叫宗敏坐下。
宗敏没坐,凑到闯王身边,等候吩咐。
闯王说:“黄龙山乃不毛之地,何须付出偌大的牺牲,他要来我们走就是了。”
“走?往哪里走?现四面受围,从那路逃走?”
闯王颤抖着连鬓胡子,笑笑说:“天下路儿通北京,俗话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着,他走出庙门,朝东方向指指,又说:“当日上山,我就看了下山的路,现在北上不行了,南下、西征都不通,只好向东奔过黄河。”“东奔?哪堂堂的兵部尚书洪杂毛子不正是从河东潼关、禹门犯来的吗?”
“正是他从东过河而来,我们便要从西过河而去,直入其后,给他个黑虎掏心”。
“可敌人步步为营,封锁严密,怎样行得?”刘宗敏急着问。
闯王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见缝插针,明军胆小如鼠,他即从禹门、潼关渡河,必走平川大道,我们从这里下去,走猴儿川、野狐川山峡小道,路直路短,就可快速渡过黄河进入山西,收河南、取北京。”
刘宗敏一听,豁然开朗,连声笑哈哈的说:“二哥真是胸怀胆略,见识高明。”
闯王说:“时间不等人,赶快起程”。
这是五黄六月,炎阳似火,天气闷热。
前几天刚下过一次小雷阵雨,周围重重叠叠的黄龙山老稍林,更显得苍翠碧绿,太阳高照,大地如蒸笼一般,潮气逼人,笼罩着山谷树林,透过林障泛着一缕紫红色彩花。一连几天,敌军追赶,义军日夜兼程,又恰逢这燥热的鬼天气。真是人不脱衣,马不卸鞍,累得人困马乏,汗浸衣衫。
下了大岭钻出老林,大约又走了二、三十里,才进入猴儿川。
猴儿川、野狐川,毗连黄龙山。听说古来亦和黄龙山一样,树林参天,狐猴成群,几经兵变,如今稍林残尽,狐猴绝迹,宽窄不到半里的小川,山石峭立,卵石遍地。闯王在马上搭手眉前一照,全军历历在目。走在前面的是一色白旗,由小李过开路;走在后面的是一面黄旗,由哨总刘宗敏压后,中间是老营,是一色红旗,最显眼,最高大的斗大的“闯”字大旗迎风招展,红光闪闪。几十匹高大的骡马满载着军帐、食物、辎重,在顽石小道上行进。铁掌和路上石头碰出了点点火花。
他们走过“八里桥一个眼”的名地,又来到传奇的“十楼松”和“三间房子一口钟”的地方,只见百仞悬崖,龙峰朝天翘起。峭壁上丛生着嫩绿的小草,崖畔上开着金黄、艳红、乳白的小花,有玫瑰、丁香、杜鹃、马兰。最显眼的是艳红的山丹丹,象鲜血一般开在背洼洼里,有那个孩子兵随手采起来一朵,放在鼻尖上闻闻,在战士们手中传递着,最后插在白旗的高杆上。闯王见到这山丹丹,不由想起米脂,延安家乡。那十楼松,还没有长安皇城大花盆里的松树大。枝杆虬曲,盘根在一块巨大的顽石上,石上有一个不到几尺高的小庙,倒挂一个牛铃大小的铁钟,真是看景不如听景。不过石上有一股清泉从半空扑下来,似银河跌落九天,注入清澈的猴儿川,流入黄河,倒还挺有气魄,使闯王顿觉祖国山河秀丽,雄伟抚媚,在夏风中似乎都在招手微笑,迎接闯王前进。突然小将李过奔到闯王跟前,报道:“二爹,兵马行至黄河天险”。
闯王停立乌龙驹在马头岭,朝前眺望了一下说:“小将传令,军马宿营,打火做饭,准备渡河。”
老营人马就地停了下来,露宿在黄河岸边的马家坪、马圪塔、马掌、李家岭、苏家河、流湾头、崖里等村子。战士在黄河边饮马,火头军在生火做饭,有的兵勇躺在草里,马疆搭在大腿上,咀里还咬着一口干粮,便半张着眼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闯王照例强调不进住民房,买卖公平,不许奸淫妇女,几条军纪。吩咐李过到黄河畔上收集船只,准备渡河,又亲自到军营,灶房查看。
闯王来到一个墙角,墙角用石头支起一个锅台,灶内柴火还未熄灭,盘根的枣圪塔还冒着黑烟,窑壁也熏黄了,显然弟兄们是刚吃过饭,但一个人也不见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见杂草丛中露出双双破鞋,而且草也动弹,不觉笑了。
不知是谁没有睡着,看到了闯王,便从草里爬起,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喊:“闯王来了,快起来吧!”
草丛里几个人,都呼地坐起来问:“闯王啥时间过河?”
闯王说:“大家好生休息,准备就绪了,马上就过,说着就转向一个伙夫,又说:“三更做饭,五更起程怎么样!”
那伙夫乐哈哈地表示决心似的说:“闯王放心,保证误不了过河的时间。”
这时,李过领来一个当地农民,他粗布兰衣,向闯王说:“听说闯王到了,我们十分欢迎,特地杀了猪,宰了羊,给你们送来。”
闯王谢过了乡亲,并要李过算了价钱。
李过说:“价钱已付清,只是这个小渡口,船只本来就不多,前些时候,已被兵备道丁启睿下令,搜索在一起架起火烧光了。现在只能搞到两三只破船,这么多的人马,怎么渡过啊!”
闯王紧蹙了一下眉头,问计于这个老农“你是黄河畔长大的人,你们平常怎么渡河?”
那个人掀掀头上的老白布巾说:“平常我们渡河撑船。”
“还有呢”闯王问。
“绑着皮筏子!”
“还有——”
“还有绑着葫芦”、“压混囤泅渡。”
李过着急地说:“黄河没底,川河没尾。咱这山里的人,靠这还不都下了扁食。”
李闯王用手拍示,拦阻了一下说:“你再想想,这些都有用处。”
那个人停了半会又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要是冬天,黄河结上了冰桥,到处都是冰滩,闯王纵有千军万马,也畅通无阻,如行平地。”
说话间,刘宗敏也赶到,脚跟还没站稳,便喘吁吁地说:“孙、丁、洪狗杂毛子带几十万大军从大岭尾追来了。”
闯王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心想前有大河阻拦,后有官兵追赶,难道我闯王起义天不容情,今日前功尽弃,全军覆没不成。
想到这里,他令哨兵压好后营,加强嘹哨,又令李过前去观察黄河渡口,请老乡多想办法。
一天过去了。
闯王和麾下将领兵丁,当地群众商量遍了。但见黄水滔滔,谁也想不出渡河的巧妙办法。为这事闯王还亲自到黄河畔上视察了两次,但见对岸灯火明亮,耳听对面鸡鸣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