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车坝是石泉、汉阴、西乡三县交界的边沿小镇。汉阳、两河口、高川、喜河,这三个县的四个集镇从东南西北将她团团包围在正中。然而,四川方言却突破重围来到筒车坝落地生根。因为筒车坝四面环山,一座山一道分水岭,成了这里同外界沟通的重重屏障,也促成她产生并定型了自己独立的小区域方言。此地语言,既不同于西乡县的两河口、高川的地方话,也有别于石泉和汉阴方言,活生生造就出一个孤独的川方言岛。筒车坝说话的语调,无疑应该界定为西南语系。其大部分语音发声却又类似北方语系。根据组词语法来辨析,整体感觉是川方言。比如,筒车坝人把裤权叫“摇裤儿”;把吊罐叫“鼎罐儿”;把动作机敏叫“溜刷”;把小偷叫“骚儿匠”;把最下面说成“独脚”;把斧头叫“开山子”—我的一个叔叔在外工作了四十年,偶然回了老家筒车坝一趟,返回单位后给我来了封信,开头第一句就是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可见,是乡音勾起了他的乡情。邓小平同志从参加革命一直到逝世,几十年没回过一次老家。他那浓重的四川方言却整整随了他一辈子。由此看来,启蒙语言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深刻。
语言是交流思想的工具。既然是工具,语言本身并不代表一个人的思想。思想的睿智和探邃,用什么语言都可以表现。不过,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中,不同方言所产生的感染力是有较大差异的。方言的形成,是一种历史现象。有哲学家说,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筒车坝方言岛的存在,对于石泉县区域语言环境来说,是一种怪现象。对于筒车坝自身历史地理环境来说,是完全合理的。方言岛衍生出独具风情的筒车坝特色。假如你在天涯海角那人海茫茫中,只要一听到家乡话,就能辨认出筒车坝老乡来。川方言已经成为筒车坝的注册商标了。有句话要捎给我的父老乡亲:住在岛上切莫忘了也要努力走出岛来。外边世界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