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枪的打猎的干炉馍馍好吃的
在寻访镇川干炉的典故时,记者曾听一位老人说起“干炉”之名系康熙皇帝御赐,但故事的原委却已无从追溯。而在榆阳区文化馆摄制的《镇川干炉手工制作技艺》宣传片中,却记录了镇川干炉起源的另一段传说。
话说在明朝末年,镇川堡中一人与高迎祥是挚交,高迎祥从陕北起兵之后,他便随高迎祥做了帐下大厨。当年由于战事不断,南讨西征的将士们或为捕捉战机,或被明军追击,常常几天几夜都不得停息,根本没有时间埋锅造饭。但这么多的人马,连肚子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打仗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谁都明白这个道理。高迎祥深知,军需补给已经成为此时军中的头等大事。于是,他找来了大厨商议此事。两人经过彻夜长谈,认识到眼下必须速速做出一种既可充饥顶饱,又便于随身携带打仗,还要经受风吹雨淋而不腐坏的食品。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大厨细想本部将士多为陕北人,平日里风餐露宿,根本吃不上面食,何不就地取材,制作一种行军之时方便食用的干粮?于是,他呈请高迎祥在军中广征各地面食,并遴选出石子馍、锅盔、馃馅、烙饼、油旋、马蹄酥、火烧、煎饼等供将士们试吃。而出自大厨之手的干炉,最终成为了兵士们最喜欢的食品。
传说当年李自成被明军困于陕南山中,最终却抵抗三个月并成功逃出,有人就猜测是干炉救了他们的命。由此,镇川当地也有了这样一句俗语——扛枪的,打猎的,干炉馍馍好吃的。
或许后来这位大厨回到了故乡,将干炉的制作方法带回了故乡,此后又经过长期的改进并代代传承,这才形成了今日我们所见的干炉。
镇川干炉馈赠亲友走遍天下闯海南
子洲馃馅入口烂,
绥德油旋人人赞。
米脂油饼天下绝,
镇川干炉到海南。
这是民间俗语《赞榆林》中的一段。看到这里,或许有人会质疑,这小小的镇川干炉,怎么又到得了海南?但事实上,这绝对有可能。
据《镇川志》记载,明清时期的镇川,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西至宁夏、武威、庆阳,东至太原、北京、天津,都有商贾行走于此,镇川也因此成为了“四会五达”之地,跻身陕北“四大名堡”。民国初年时,单是河北、山西、京津地区设在镇川的皮毛店栈便有130余家,仅河北顺德府常驻镇川的货商、伙计就有378人。镇川当年的贸易规模,由此便可见一斑。
而镇川干炉的命运,也便与镇川经济的兴衰情系一线。光绪十二年(1886年)编撰的《榆塞纪行录》记载:“镇川堡、榆林城等街市肉饭铺店接踵开设,惟镇川杨氏饼托(即干炉)甚美。”《延绥揽胜》则记载镇川堡内饭铺满街,而干炉就是供街上大小几十家饭铺招待外来客商的主食。由此不难看出,干炉在镇川小吃中的非比寻常地位。
旧时那些大小字号的掌柜,还有来自津京各地的客商,不仅是做生意的行家里手,个个还都是美食家。除了美酒大肉外,他们在吃喝上最感兴趣的还是各地的风味小吃。据说当年伙计们把干炉买回来,他们一看就能认出来是哪家饭铺的,闭上眼也能尝出是哪个师傅的手艺。而被他们视为美味的干炉,也便被他们装入行囊,作为返回故里时馈赠亲友的礼物。镇川干炉,也由此行遍全国。
土生土长在镇川寺沟的高席宏告诉记者,改革开放初期,不少镇川人以贩卖杂货为生,近到水八站(水草地区)、旱八站(沙漠地区),远到新疆、西藏、东北、内蒙古,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而在他们奔波在外的旅途中,干炉不仅是他们蹲沙梁(脚夫行经沙漠时,如周边没有客栈,便在沙梁避风的一侧露宿)的应急干粮,还是他们对家乡思念之情的最好寄托。
对幼时的我们来说干炉就是无上美味
在镇川当地有一种民俗,即订婚时男方要向女方赠送拴有红绳的圐圙(干炉的一种,圆环形),女方则要将这些干炉赠送给亲属,作为自家女儿订婚的“信号”(类似于子洲订婚送馃馅)。61岁的干炉匠刘统财告诉记者:“圐圙上拴红绳,最主要的意思是双方已经‘拴定’,不能反悔,也还有希望日后婚姻圆满的含义。而圐圙以炉火烤成,上有红绳,则是希望结婚后生活‘红红火火’。”
除了上述习俗,干炉对于镇川当地百姓来说也有着太多的苦乐记忆。镇川坊间至今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绥德县义合镇有一位农民,每逢在镇川赶集总是要买上几个油干炉给宝贝儿子吃。儿子也长大成才,在四乡有了点名气,他的父亲在说起儿子时,总是带着几分骄傲地说道:“我那儿子是吃镇川油干炉长大的。”杜斌丞的女儿杜瑞兰,早年在镇川小学教过书,后在外地工作时,每年还要托人买几个镇川干炉尝尝。
旧时,干炉是镇川人走亲戚常带的礼品。十个八个也有,三个两个也行,甚至还有拿一个干炉就去走亲戚的。乡下农户来镇川赶集,卖上点农副产品,换回盐、油、火柴、针头线脑等日用品,手头稍宽裕点,再花三两角钱,买上几个干炉,回家后老人娃娃分着吃,用农民的话说就是“好东西哪能往饱吃,这叫少吃多香”。
“对于幼时的我们来说,干炉简直就是无上美味。我7岁的时候,外爷就带着个干炉来我们家。后来父亲将干炉上下掰开,上盖(重一些)给了我,下盖给了4岁的弟弟。现在,我们兄弟二人都已到了古稀之年,但我们兄弟俩每每聊起这事,弟弟还说父亲疼我不疼他呢。”74岁的老教师高玉基笑着说道。
而在高席宏的记忆中,童年时代干炉的味道令他至今铭记:“一次,我在家中的柜子里偶然翻出了一个干炉,跟父亲好说歹说,他才将干炉分给我们兄弟俩吃。之后的好长时间里,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打开柜子,看里面会不会又有一个干炉,能让我再次尝到那香酥可口的味道……”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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