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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着眼于身边普通人,让创作更自由——冈田利规与李建军的剧场探索
本报记者 张婷
冈田利规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中国观众而言,显得有些陌生。有关日本戏剧,大家比较熟悉的还是铃木忠志、蜷川幸雄、平田织佐这些上了些年纪的“大咖” 。不过,近日他的剧作《地面与地板》与《三月里的五天》在北京蓬蒿剧场以剧本朗读的形式演出,却让不少人对作品特有的质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外,首度来华的冈田利规还与中国戏剧导演李建军举行了一场对谈,共同探讨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戏剧表达的不同之处。
冈田利规:语言独特,追求下意识表达
1973年出生在日本横滨的冈田利规, 24岁时创建了名为“chelfitsch”的剧团——这个词是冈田利规自创的,源于英文单词selfish(自私的、利己的) 。一般,幼儿在发音含糊不清时,就会把selfish念成chelfitsch。冈田利规以此作为剧团的名字,意在反讽以自我为中心又幼稚可笑的社会现状与文化特征。2004年,他以剧作《三月里的五天》获得素有“戏剧界芥川奖”之称的岸田国士戏剧奖。除了戏剧创作之外,冈田利规还是一位小说家,他的小说集《特许时间的终结》在2008年斩获了大江健三郎奖。
此番由中国演员朗读的《三月里的五天》,描写的是2003年伊拉克战争期间,一对在东京六本木剧场内认识的青年男女,在观看了一部具有反战寓意的前卫戏剧后,到涩谷一家旅馆里共同度过的五天。前几日,两人关掉手机、不开电视,连彼此的姓名都不问。第三天,他们在外出吃饭的路上遇到反战游行队伍,也将街头巨大的电视荧幕中有关战争的新闻看在眼里,但回到酒店,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五天早晨,二人AA制付账后离开旅馆,从此各奔东西。
作品最大的特色在于语言的鲜活独特,两位主人公对话的节奏总是差着半拍,有些许答非所问的别扭,但情节却在缓慢而有序地不断推进。众多的长句中,冈田利规近乎挥霍地用着时下年轻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貌似、好像,它精准地反映了说者的心理:一则是由于对自己所说的内容没有自信,又暗含着某种试图逃避责任的自我保护——我说的是“貌似” ,可没说肯定是那样啊。同时,自由转换的多视角叙述,更让作品如实地呈现出当今日本社会无处不在的不安感。世界上发生了战争这样的大事,而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年轻人来说,眼前的小事——萍水相逢后的沉溺、寻欢似乎才更重要。作为创作者,冈田利规不动声色地将战争与和平这条主线编织在松散的对话中,那些重复的、逻辑上并不连贯的言语正表现了主人公躁动不安的内心。与对白相呼应的,则是演员们简单、机械的肢体动作:摇摆、颤抖或是轻微地摆动,基本上他们片刻都不曾停下来。“我平时很喜欢观察站在大街上闲聊的人,因为他们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是最丰富,也最有趣的。比如有的人习惯端着肩膀,有的人喜欢两脚交叉在一起,有的人总是不自觉地点头,我特别希望把这些动作表现在舞台上。 ”在冈田利规看来,肢体动作往往与人们所谈论的内容无关,因此他和演员们在排练的过程中,着力最多的部分,并非根据文本进行表演,而是努力让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像是在完全自然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区别于绘画是用颜料、纸笔作为工具,戏剧的创作就是以人作为工具,而无论台上台下,都同样是人,这一点对我而言,是戏剧最吸引人的地方——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表达不尽相同,又都会伴随着人们的生活继续下去。作为一个导演,我注重每个人的不同质感,不会用所谓的‘戏剧方法’去训练他们。我希望呈现的就是一种未经雕琢的状态,这样才能够与观众进行最为直接的沟通。 ”
李建军:用“凡人剧场”修改游戏规则
与冈田利规的作品一样,李建军也在创作中不断寻找和探索着新的剧场美学。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舞美系的他,自2007年起参加北京青年戏剧节,先后推出了《背叛》 《狂人日记》 《美好的一天》等作品。在改编自鲁迅经典小说的《狂人日记》获得强烈反响之后,李建军组建起自己的剧团,并以“凡人剧场”为目标,尝试用创作践行博伊斯的那句名言——人人都是艺术家。“ ‘日常’是我最感兴趣的一个词汇,人们最普通的日常生活有没有戏剧性,有没有价值,又能否成为创作的素材? ”带着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李建军和剧团的成员在2013年夏天共同创作了《美好的一天》 ,作品由19个普通人对日常生活的叙述组成。演出时,剧场里的每位观众手拿一部收音机,可任意选择一位表演者的频道,收听他的故事。在李建军看来,一部戏剧要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传递给观众, 《美好的一天》不只是简单的生活记录,而是梳理个人体验与城市变迁的内在关系,并在舞台上创建一种比日常生活更为强烈的维度。之后,他受蓬蒿剧场委约,推出了另一部形式颇为有趣的作品—— 《25 . 3公里》 。40名观众乘坐一辆播放着各种声音采样的公交车,穿梭在跨年夜的北京城,从城市中心驶向郊区。当戏剧的时空被打破,演员与观众的身份差别被消弭,整个城市化身成为巨大的剧场,关于城市的那些别样而温暖的记忆则留在了每一位参与者的心中。
对话:每一代戏剧人有不同的任务
在对谈的过程中,李建军说起他去年曾经在德国看过冈田利规的《香草冰淇淋》 ,感觉非常独特。如今站在观众角度,很想问对方一个问题——作为后辈,他与铃木忠志、平田织佐等戏剧大师的创作有怎样的传承,又有怎样的不同。“在我看来,铃木忠志一直在思考如何以日本人的肢体,进行最具个性的舞台呈现;平田织佐则是通过对日语语法的研究,从侧面反映日本人的特点。可以说,在探索‘日本性’上,二人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强调日本戏剧的特殊性,旨在完成‘去西方化’的任务。 ”冈田利规回答说:“而我则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对普通人的观察之上,以他们为素材,创造属于我的戏剧语言。这种方法看起来比前辈们的格局要小,他们是站在国家的角度,而我只是着眼于身边,但事实也未必如此。我所背负的东西更少,不刻意强调‘日本性’ ,反而有了更大的自由。从不同的时代而言,前辈们通过他们的努力,已经完成了很多的探索,我们可以‘坐享其成’ ,更放松地去做跟人本身有关的戏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