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党”秒杀网上挂号 预约实名制为何难挡黄牛党

“40元帮你轻松搞定省妇幼专家号一个”这是妇幼挂号“黄牛党”的宣传语。这样的消息对于像李先生这样的准爸准妈们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因为省妇幼的专家号很难挂到，唯有两个途径，一是早早去医院排队“守号”，二是每天坐在电脑前与两三千的患者同抢每个专家仅有的8——15个号。为了挂到一个心仪的专家号，不少患者家里常常都是全家总动员，有专门负责守电脑旁挂网号，也有专门负责半夜去医院排队守号的，让不少患者叫苦不迭。

家住东郊的李先生自从妻子怀孕后，就准备在省妇幼做检查，可一连两周都没有抢到网上预约号。随后他发现原来是“黄牛党”在背后捣鬼。医院一号难求的现象，让不少贩票黄牛党看到了丝丝商机。“只要40元，想挂哪个专家都没问题”，黄牛党拍着胸脯向李先生保证，但是关于网号有限以及实名制，黄牛党又是如何从三千人中轻松抢到的一些细节，黄牛党拒绝回答。到底这些黄牛党是如何成功挂号，是否与医院内部有“合作”，请看本报记者调查。

千人苦守电脑只为求专家号

“这些天准备去妇幼做产检，但是无论怎么挂号都挂不上，心急如焚，但是在网上却出现了一些代挂的人，我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儿来的，而且收费昂贵，给患者带来很大的困扰，我不清楚此类问题贵院可曾知否？希望给待产妈妈们一片透明的天……”最近，准备为妻子做产检的李先生一直头疼不已，一切都因为在网上难预约到陕西省妇幼保健院（以下简称省妇幼）的专家号。让李先生心烦的挂号问题，却在挂号“黄牛党”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这样扰乱患者就医的机会，让李先生又气又急，于是他便在论坛内发帖声讨。

家住东郊的李先生，这个月初便开始在省妇幼官网进行网上预约挂号，按照官网提示，预约信息每天18时进行更新。起初李先生认为去医院人太多难挂号，先在网上预约岂不省时省力。晚饭后18时整，李先生按照官网提示，一步步输入妻子信息和电话，但页面显示预约人数已满。李先生随后又试了其他专家的预约，皆显示预约人数已满。这前前后后操作不足五分钟，所有专家的预约名额都已满员，李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接下来一连试了两周都没有预约成功，这样的结果让李先生很纳闷。

随后不久，李先生的疑问在快乐孕期论坛上得到了答案。“省妇幼号特别难挂，去医院排队得半夜去，在网上挂号必须要当快枪手，而且每天都得死死盯着电脑，即使如此也不一定保证能挂上”、“每天每个专家七八个名额，上千人疯抢，那几率可想而知”、“宝妈们，跪求代挂省妇幼专家号一枚！”、“我这有代挂人联系方式，很方便随时可以挂上专家号！”没成想论坛上关于省妇幼一号难求、难预约的牢骚一大堆，甚至还出现大量黄牛党趁机发广告捞油水的信息。

究竟是不是黄牛党抢走了预约号，导致众多患者无法就医？带着疑问，李先生通过 QQ 试着和两名黄牛进行联系，在得知李先生要挂省妇幼专家号，两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均拍着胸脯保证需要哪位专家的号，不管下午还是上午都能轻松搞定。只要先提供专家名，患者的姓名、身份证号码以及电话号码，成功预约后支付宝或转账即可，一次收费标准在30——50元不等。而对于李先生最为关心的黄牛党是如何随时抢到专家号的原因，两个黄牛都保持沉默不予回答，只是说“我们有我们的渠道，但绝对保证预约号的真实性。”

全家总动员凌晨去挂号

关于李先生所说的省妇幼网上预约难成功之事，记者亲身体验了一回。按照省妇幼网上预约的时间18时，记者准时打开页面进行妇科专家预约，但按照步骤刚输完，便显示预约人数已满。而在预约页面的下方，有一预约须知，里面详细注明了预约时间、注意事项、步骤。其中一条提示语“因预约人数较多，每日进行预约操作患者在1000——1500人左右，如未成功预约，可在就诊当天在门诊实地排队挂号。”

既然网上预约难成功，何不选择在门诊排队挂号？“医院的挂号现场堪比春运买火车票。”在医院排队挂号的患者一语道出了门诊挂号的困难。

清晨6点，记者来到省妇幼的一楼挂号窗口，刚迈进大门，就被眼前三四百人的队伍吓到了，排队挂号、抽血的患者满满的将一楼大厅围得水泄不通。记者试着移动到二楼，但从二楼一直到四楼的过道和楼梯口，排队人群已经自觉的“蜿蜒”起来。而就诊病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加入到排队队伍中。

据了解，每天凌晨4点开始，医院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排队患者。天开始亮起来，整夜未眠的排队患者，迎着清晨的光线，抹一把脸上的汗水，继续焦急地等着医院放号。排在二楼前100名来自户县的朱先生，他是陪母亲来看病，“我们是凌晨4点前到的，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朱先生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排在朱先生前10位的蒋先生，从凌晨三点下了夜班后直接飞奔医院，坚守了四个多小时后，蒋先生的父母赶到医院来替班，这时熬了一宿的他终于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了。蒋先生走后，其父母又继续排队等待放号，等拿到号后，再打电话让怀孕的儿媳来医院做产检。就是这样全家总动员，蒋先生一家人在每个月的两三天里就是如此痛苦的度过，而这样的家庭在队伍中不在少数。

网上预约遭遇黄牛党抢号，门诊排队凌晨全家总动员。这便是省妇幼患者目前面临的就医难问题。

四十元黄牛党帮你轻松挂号

前不久来自新华社的一条消息：杭州一家医院的网上挂号费被“黄牛”炒到了最高2000元一张。原本缓解门诊挂号压力、打击黄牛、方便患者的网上预约，缘何又成为黄牛党下手的目标？

记者按照李先生提供的黄牛信息，跟其进行了联系。记者以患者的身份，需要挂省妇幼专家号之由跟一名网号为“樱花”的年轻女孩，进行了交流。对于网上预约号的真实性和成功率，女孩坚定地说绝对没问题。只要患者先将个人的信息和专家名发给他们，随后将“服务费”以支付宝或者转账的形式付款即可，随时都可以轻松挂到任何专家号。而对于收费标准女孩直言，根据专家的不同，就诊时间的不同，一次费用基本在40——80元不等，而医院门诊专家挂号费却仅为10元左右。如此大的利润空间，让黄牛党活跃在各大妈妈论坛。看记者犹豫不决，对方称价钱还可以再商量。但当记者问到他们是如何挂到号的时候，对方便沉默拒绝回答。再追问下去，对方便很快下线将记者拉入黑名单。

“实在想不通，一个专家就只有8——15个号，每天都有两三千人在网上预约，那些代挂人怎么就能随时挂上号的呢？”李先生反反复复就是想不通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黄牛”也是利用真实的身份信息来申请医院的“小号”，只不过用的不一定是自己的信息。他们有两种办法：一是先找好买家，以患者的真实信息在网上抢票。由于他们使用特殊的“抢票”软件，因此成功率很高。二是先抢票，然后找买家，谈好交易后，在取消预约的同时迅速地用患者的真实信息抢票，成功率也能有90%。

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2013年春运期间出现的“抢票”软件。我们不难理解，在一票难求的情况下，旅客使用“抢票”软件是一种“极端”应对。当然，这种“一票难求”同样也存在于网上预约挂号中，这就让“黄牛”有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也让他们对“抢票”软件有了更新换代的动力，“道”与“魔”的争斗也将旷日持久。

预约实名制为何难挡黄牛党

全国各大医院实行预约挂号之初，为了防止炒号行为，规定预约必须采用实名制。无论以何种方式预约，首次预约均需注册，要提供个人真实姓名、身份证号、手机号码、社保卡号等进行身份的核实。但实际上，这一招已被网络黄牛轻易化解。“只要你将你的个人信息提供给我，我们有专门的团队每天在网络上刷屏，第一时间帮你捕捉到专家号”，一位专门从事网上预约挂号服务的谢先生透露，目前实行的实名制并不能判断在电脑前预约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因此只要拿到个人信息并成功输入，就能顺利“帮忙”预约到专家号。“事实上，我们只是将阵地从医院门诊大厅转移到网络前而已”。

“我们赚的也是辛苦钱，从预约网站开始放号开始，就要不停地刷屏。为了让网速更快，还专门投资了一笔钱改善装备”。另一位“黄牛”王先生透露，有些医院专家号十分紧俏，之前每天至少能接到十笔生意，收入相当可观。但目前很多同行也都盯上了这一行的“钱途”，导致某些紧俏专家号的竞争十分激烈，“一不留神就没了”。

对于省妇幼网上预约出现黄牛党一事，省妇幼门诊挂号窗口的工作人员表示：“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即使有但碍于没有证据，医院也无从干涉。”据知情人透露，不少网络黄牛除了贩卖专家号之外，亦会将患者的私人信息贩卖给一些不法机构，从中渔利。建议患者为了自身的信息安全，不要盲目将个人资料提供给这些网络黄牛。

对于实名制被钻漏洞，西安某网络软件开发专业人士赵洋坦言按照目前的制度和技术手段，都还不能有效地对付网络黄牛。他透露，专家号一放出来就会立刻被“秒杀”，医院或者其他执法部门可以跟踪某些经常挂号的 IP， 将其“封杀”，可是问题就在于如何判断其就是黄牛，这似乎难度有些大。想要消灭“黄牛”，仅靠升级系统或者“封杀黄牛”，来对付“抢票”软件是不够的，只有扩大医疗资源、分诊病人，才能让群众看病就医不再难、不再烦。

粉色都市报记者段余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