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西游记》中的通天河

    唐贞观元年，唐玄奘从长安出发，去西天取经，历时 19年返回长安。若干年后的宋代，人们将其编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系列故事。明代吴承恩将其编整成《西游记》。《西游记》中，有一个取经途中往返都经过的通天河，演绎了一段神奇的故事。近期，《宝鸡日报》文化周刊曾有文章认为，宝鸡有条通天河，是《西游记》中通天河的原型，在此，笔者提出不同观点，与读者共同探讨现实和文学作品中的通天河。
长江干流上的通天河
    我国江河中叫通天河的不少，但处在大江大河干流上的通天河只有一条，是长江上游的通天河。其地理位置在可可西里、巴颜喀拉山和唐古拉山之间。长江从格拉丹冬雪山群至入海口，人们习惯上把它分成若干段，如沱沱河、通天河、金沙江等。通天河是长江上游的一段，它上起囊极巴陇，与长江正源沱沱河相接，下至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巴塘河口与金沙江相连，河长 813公里。
    历史上由于科技、交通等原因对长江河源认识有局限。《尚书·禹贡》记载“岷山导江”，四千年前认为长江源头是岷江。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对“岷山导江”提出质疑，经实际考察后提出“故推江源者，必当以金沙（江）为首”。清代《清统一志》把金沙江以上的通天河称为木鲁乌苏河，当地藏族称为“珠曲”，意思为奶牛河。通天河位居青藏高原，地势高峻，与天路相伴，通向天际，称为通天河，有几分诗情画意。
    《西游记》成书于明代，那时通天河已被人们所认识，用中国最大最长的河流上游——通天河，作为文学作品中的河流名，作为创作原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通天河从长江源头雪线往下，上段河谷开阔，河槽宽而浅，河中沙洲栉比，水流散漫，两岸相对平缓。通天河下游直门达附近年平均径流量为 122亿立方米。
    通天河流域历史文化遗存丰富，玉树城东南侧有唐代文成公主庙，有藏文碑石、藏式平顶建筑庙宇等。通天河大桥南岸有一巨石伸向江中，旁边有几棵古柏，树上挂满经幡。河岸岩石上，有经文字样。相传，唐僧取经归来时，路过此河，忘了老龟的嘱托，老龟把唐僧一行人掀下河去，经卷也泡在河中，打湿的经文被捞上岸，晾晒在石头上，经文印在了石头上，演绎着《西游记》中通天河的故事。
    通天河海拔高，河水流量大，流域内民间故事多，是文学创作的好素材。这个通天河作为西游记故事中的通天河原型，可谓言之凿凿。
嘉陵江支流上的通天河
    近几十年来，“克隆”《西游记》中山川河流名称的事儿不少。陕西、浙江、四川、河北、广西、新疆等地，把一些江河冠以通天河，借“名”扬“名”，促进当地文化旅游事业发展。
    宝鸡被称为通天河的河流是嘉陵江的一个支流——小峪河的上游，东河、西河两个支流汇合于西河庙，西河庙以上 10多公里称之为通天河。小峪河发源于秦岭主脊，北与甘肃省麦积区相邻，河源海拔高度 1287米，小峪河干流长58.6公里，流域面积 546.6平方公里，于凤县县城汇入嘉陵江。
    小峪河与长江上游主干的通天河在河长、流量、流域面积上不是一个量级，吴承恩作《西游记》时也未曾到过此地，何故与《西游记》扯上关系呢？
    20世纪末，宝鸡市在发展森林旅游时，辛家山林场一部分林相好，山、水、林、石有特点的区域划作森林风景区，大家集思广益，召开了研讨会，定名为通天河森林公园，景区所在的河流就叫作通天河，由西河庙、透马驹、兴赵原三大块组成，西河庙以上形成一河、九溪、四瀑、九潭，这些景点与《西游记》故事相对照，还颇有些相似。这些年，景区发展很有特色，它已经成为陕西及周边地区的著名旅游区了。该景区展示一些《西游记》的元素，在现代旅游经济中分得了一份回报，这应当是好事。
玄奘取经到过通天河吗？
    唐僧取经到过长江上游的通天河吗？到过全国众多的通天河吗？查遍资料，难以找出确切的回答，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得看玄奘西行的路线了。
    唐僧取经从长安出发，经现在的宝鸡→天水→兰州→武威→瓜州→玉门关→哈密→吐鲁番→焉耆→库车→阿克苏→离开（现）国境吉尔吉斯→几经转辗到达印度。
    唐僧从印度取经回来返回祖国的路线大体上是：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葱岭（帕米尔高原）→大流河（塔克拉玛干沙漠）→敦煌→瓜州（安西）→兰州→长安。从兰州回长安的路线：一是可以走景泰→靖远→固原→平凉→泾川→长安。也可以走兰州后从天水走渭水道：天水→三岔→凤阁岭→坪头→陈仓→长安。
    从长安出发西行，刚踏上取经征途，不存在有经文可以掉到河里的事发生。不太可能走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也就是说不可能走长江上游的通天河向西取经，而是从兰州、走河西走廊，到达天山再向西到达印度。
    回程基本上是原路返回，除个别地域走新路外，没有更多的路可走。到国内后从凉州→固原→泾川→长安，就没有可能走秦岭以南的路径而回长安，如从兰州到天水，沿渭河东行，也不能经过宝鸡的小峪河——通天河。
    唐僧取经没有走长江上游的通天河，也没有走宝鸡的通天河，新疆博湖县开都河上的通天河在长安以西，可能是唐僧取经路过之地。唐僧取经过通天河，师徒掉进河中，打湿经文，晾晒经文，都是文学作品中的创意，难找出史实依据。
    现实中的通天河作为河流是存在的。《西游记》中的唐僧带徒弟过通天河是文学作品中的故事，这就是现实和文学《西游记》中的通天河。（作者系陕西省社科院宝鸡分院特约研究员） 
编辑: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