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卫圣彼得堡的古典

　　□白四座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如果在圣彼得堡住上两天，你会觉得自己知道了很多东西，如果住上两个星期，你会觉得自己知道的并不多，若是住上两年，你会发现，原来你什么也不知道……

　　在圣彼得堡考察的几天里，笔者着实经历了一个从知之甚多到茫然无所知的过程。置身于这个年轻而古老的欧洲之城，我才知道什么是古典，什么是大气。

　　圣彼得堡是“俄罗斯最欧洲的城市”，它拥有诸多称谓：“北方威尼斯”、“大学之都”及“露天博物馆”……她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座整个城市都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曾作为俄国沙皇首都达两个世纪之久。

　　法国大作家、哲学家伏尔泰曾说，圣彼得堡集中了欧洲各国建筑的精华，这要追溯到历史源头方可找到答案。圣彼得堡的创建及命名者彼得大帝曾亲自领导了城市的创建。法国和意大利很多建筑师、雕刻家、园林设计师被召集到此，几十万名的农奴、囚犯在冰冷的水中打下城市的桩基。经过20多年的建造，圣彼得堡终于在沼泽、灌木丛和兔子出没的河湾港汊地区耸立起来。整个城市用石料建造起来的建筑顶部多为尖塔和圆形穹顶。河岸、广场和宽阔的街道协调一致，并以排列形式增强了宏伟壮丽的效果。

　　2003年，圣彼得堡庆祝了她的300岁生日。大部分纪念碑上的镰刀锤子徽章被皇家双头鹰图案的国徽所代替，街道重新启用1917年前的名称。时至今日，这座城市仍像一个老贵族，维持着与现代社会不一致的风情。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圣彼得堡人，悠悠然地漫步在古色古香的大街上，满身的装束显示了经典、雅致，同时又弥漫着旧日的丰韵。整个城市全是二三百年前的建筑，满眼尽是巴洛克式、洛可可式的风格，既讲究对称，又破坏平衡，既追求宏伟气势，又注重雕塑细节，特别是那些随处可见的、镶嵌在每幢建筑上的点缀之物，成了为一种特殊语言，诉说这座城市浪漫又典雅的过去。在市中心见不到一幢现代建筑，显然这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仅凭借这一点，圣彼得堡足够称雄于世界古典城市之林。

　　圣彼得堡人习惯捍卫古典，拒绝时尚，或者他们压根儿不把某些时尚放在眼里，从他们坚定的眼神里能得出这样的专横：什么叫时尚，我们才是真正的时尚。

　　在圣彼得堡，每一个艺术殿堂，身临其境的体验，无不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冬宫是必须去的，犹如北京的故宫，极具皇家风范。冬宫又称艾尔米塔博物馆，以其举世无双的收藏品而闻名于世，与法国卢浮宫、大英博物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并称世界四大博物馆。纸上得来终觉浅，身处其中，我完全被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艺术殿堂震住了。这座占地9万平方米的3层建筑，气势宏伟，富丽堂皇，是俄国巴洛克式建筑的典范之作。里面有从古到今世界各地的270万件艺术品。冬宫不仅让人看到了俄罗斯作为一个艺术大国的卓越风范，而且也使人领略到了一个昔日强盛帝国的恢宏。

　　离开冬宫，走进夏宫，同样惊奇无数。有“俄罗斯的凡尔赛”之誉的夏宫，位于圣彼得堡西北30公里，芬兰湾南岸的森林里，占地800公顷，分上、下花园，是历代俄国沙皇的郊外离宫，当时许多大型舞会、宫廷庆典等活动都在这里举行。宫殿花园建筑群宏伟华丽，宫舍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珍奇罗列。夏宫后花园林木森森，喷泉众多，仅下花园内就有150个，这些由各种雕像、浮雕组成的喷泉群蔚为壮观。以最豪华的巴洛克风格为伊丽莎白女皇建造的夏宫，融精美的巴式建筑与水灵之气一体，无疑是游人的好去处。著名诗人普希金曾在这里上学，普京总统也经常在这里接见外宾。

　　让圣彼得堡人自豪的还有分布在城市的十几处大教堂，风格独特的喋血大教堂则是教堂中的佼佼者。这座教堂被称为世界上最奇异的建筑之一，用圣彼得堡人的话说是“经典中的经典”，与莫斯科的瓦西里升天大教堂成为这两座城市重要的市标之一。喋血教堂是为了纪念亚历山大二世遇刺而建并得名。教堂红色墙壁，圆顶，砖砌结构，周围八个圆塔式教堂和中央一个大塔楼组成，它们之间并不对称，似乎随意搭配，像一个个“葱头”，并争先恐后地向上伸展着。“葱头”有镀金的，有彩色搪瓷的，追求鲜亮的效果，不管天气如何，皆闪闪发光。中间最高的是基督教的象征，内部通过走廊连成一片。四面的拼图主要内容为新约全书的故事，中央图案反映了救世主在凡世的生活，西侧图案内容为基督受苦、钉十字架、复活等，东侧图案为复活之后的事件。

　　离开喋血大教堂，心中忧伤之感还未消失，接着又来到曾是戒备森严的国家监狱彼得堡罗要塞。1718-1917年，沙皇把这里作为镇压反对者牢笼，它厚实的墙壁里有很多阴暗、潮湿的单人囚室。历史上许多著名的革命志士和民主主义者，比如车尔尼雪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等，都被囚禁于此。1887年，列宁的哥哥亚-乌里扬诺夫试图谋杀沙皇亚历山大三世，被俘后在要塞中遭杀害，年21岁。1905年，高尔基也曾因书写革命传单被囚禁在要塞中。今天，要塞虽已成为博物馆，但只要沿着昔日的监狱走廊，透过狱吏的监视孔观察一下囚室，仍可感受到监狱当时的阴森恐怖。

　　从彼得堡罗要塞凝固、紧张的氛围中走出，漫步在古老、繁华的圣彼得堡最有名的涅瓦大街，显然有着特别的放松和感受。承载圣彼得堡兴衰成败的涅瓦大街同样不失古韵之美，街头至尾看不见顶天立地的广告牌，商店大门的装饰多小巧低调，就像圣彼得堡人的气质，不张扬、不夸张，那种从古典俄罗斯时代延续下来的气息，牢牢地粘在每个圣彼得堡人的身上。他们崇敬前人，普希金、托尔斯泰、布尔加科夫、梅列日科夫斯基是他们的英雄。从圣彼得堡人坚毅、执着的眼神里看得出，他们骄傲但不浮华，他们将永远捍卫古典，并不断迸发出新的活力。

　　反思我居住的城市，面对单调乏力且绕不过的水泥丛林，愈发感慨圣彼得堡文化艺术之都的辉煌。中国有着长达五千年的古老文明，我们除了感叹圣彼得堡人捍卫古典的骄傲，羡慕他们拒绝时尚的坚守外，是否该从中思索些什么、汲取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