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艺术和情色边缘的私模圈

从个性十足、四处宣传的人大裸模苏紫紫再到备受争议的闫凤娇艳照事件，令裸模再度受到公众关注。单单是“裸模”二字，会使很多人对这一群体的形象产生负面看法，因为很多人总习惯用有色眼镜去看待。艺术和色情有时真是一念之差。
尤其闫凤娇裸照流出后，多家媒体都对人体摄影圈乱象进行报道，从私拍隐藏性交易，经纪人做起“皮条客”，到律师声明裸模群拍涉嫌违法。著名人体艺术摄影家何远波也惊讶表示：“这是一门美的艺术，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更让不少裸模担心和引起重视的是模特的隐私安全谁来保护？在西安当模特的有数万人，但做裸模的不过两三百人，90后姑娘金灿便是裸模军中的一员。她在大学里读的医学，想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美丽、留住青春，这个想法支持着她踏入了裸模这个备受争议的圈子。然而三年的裸模经历让她深知这个圈子的不安全性。
脱离了裸模这个光鲜亮丽的外壳，金灿的日常生活其实很单调却很有规律。上课、做实验、面试、拍摄，这些满满的占据了金灿的所有时间。大学主修制药工程的金灿和很多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一样，面临着考研还是找份稳定的工作的艰难抉择，金灿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考研这条路。
平日里喜欢素颜的金灿戴上口罩、眼镜，翻开记录本，拿起试管和各种药剂，娴熟严谨的展开实验的步骤，就这样她在学校的实验室里经常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实验室占据着金灿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她习惯最后一个走，整理好实验数据，打扫干净实验室。与做私房模特时不同，此刻她很享受这份只属于自己的宁静。
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不求升官发财，众所周知私房模特并不是一个稳定的职业，收入和舆论压力也大，每次和父母通过电话，家里都急切地希望金灿日后能够去做一份儿稳定的工作，对于现在并不看好。父母的不支持，外界的流言蜚语，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她都不太愿意和身边的人提起，伙伴问及也只是笑笑带过。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爱好和梦想进行到底。“现在社会对于裸模的认识程度参差不齐，顶得住多大的诋毁，就有资格享受多大的赞美。”金灿直言道。
“做裸模只是我的爱好，从没有想着将它当做职业来做。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的职业规划是制药研究。这点我父母也很支持我，他们总认为做模特是吃青春饭不靠谱，希望我老老实实找份稳定的工作就好。”事实上，金灿很享受目前的状态，一面是光彩夺目的模特一面是严谨的学术研究。这样反差大的双轨人生，让猎奇心极重、摩羯座的金灿沉醉不已。
在西安，从事着各类型的模特有数万人，而真正做裸模的却只有两三百人。然而这一小众人却有着无数的“追逐者”。他们这个圈子也有着特有的规则。“一般都是裸模自己提出自己的尺度，事先和拍摄者沟通好。”
对于裸模在拍摄前中后到底有没有明确的条条框框，记者展开了调查。在一家组织裸模摄影的网站上记者看到，该网站规定，拍摄必须遵守一些规则：拍摄者必须年满18周岁，有一部单反相机，不能用卡片机或单独使用摄录器材；整个拍摄过程中，不得触摸模特身体，不能“特写”模特私密处，不得向模特索取任何联系方式；在模特休息期间、更衣期间不能进行拍摄；作品严禁用于任何商业用途，只限个人收藏和摄影交流；露脸的照片，不能发布于任何聊天工具或网站上，如果发现了，将被该网站列入“黑名单”，以后不能参与拍摄。看似清晰有力的规则，却在金灿这个裸模的眼里只是“口头规则”而已，全凭摄影者和模特的沟通。
金灿透露，人体摄影分私拍和群拍两种，私拍就是“一个模特对一个摄影师”，而群拍就是一个模特在那儿摆 pose， 一群摄影师拍。在金灿看来，群拍不正规，有的摄影师除了技术不行外，动机也不太纯粹。在西安人体摄影圈，真正为了艺术而来的摄影师只占少数，很多摄影师根本不用模特摆造型，就一阵狂拍。
人体摄影中介小王接触的摄影裸模，90%都不是西安本地人，大多来自沿海地区。小王称，人体摄影活动基本每月都有几场，每场以2小时计算，五六个拍摄者报名群拍，每场报名费300元左右。如果私拍要付1200元到上千元不等，包括模特出场费、化妆费、摄影棚费用，而且这些费用还要和经纪人分成。实际中介只赚场地费。大多数摄影裸模都不愿让亲人朋友知道，多用化名和网名。
从金灿口中的“口头规则”再到金灿往日拍摄的细节以及后来遭受的骚扰，记者不禁提出疑问每次拍摄前模特和摄影者都相互了解彼此吗？拍摄完毕后照片的用途和流向有没有明确规定，如果出现泄露隐私事件，谁来担责？对于这一连串问题，坐在记者面前的金灿停顿了有一分钟，她开口道：“每次拍摄前，我们都是通过电话或者网络与拍摄者谈好价格、确定拍摄时间和地点，有时候连拍摄者的全名都不知道。更没有签订什么保密协议，大家都是口头协议。”
通过金灿的说法，记者从西安另外一位名叫莉莉的裸模处得到了验证。她告诉记者，一般拍摄都很隐秘，大多都在酒店、指定民居里拍摄，现场除了模特和摄影者外，再无其他人。“大部分时候，摄影师都要求模特不带人来，或者带来了也只能在拍摄场地的隔壁房间等着。”如此一来，私拍现场除了模特和陌生的拍摄者再无其他人，模特自身的安全和隐私均令人堪忧，拍摄者的身份和专业度同样受到质疑。
然而一名名叫“杰米乐客”网友却反映，他参与的几场人体摄影都是地方摄影家协会会员发起的，拍摄现场处处流露专业水准，“对于人体模特拍摄现场指导者来说，这个活儿不存在‘瞧新鲜’、‘过眼瘾’的暧昧。”他称，“现场督导用大方的举止和言语，告诉模特姿势怎么摆，用亲切的言语制造和谐、自然的创作氛围。摄影师不断调整模特姿势，让小姑娘有更多形体感受，告诉模特注意光源，头的位置和面部情绪表达也很重要。”
当然也有裸模圈的知情人坦言，摄影师骚扰现象确实存在，甚至有经纪人要求裸模陪睡，也有一些机构打着人体摄影的幌子，从事非法交易活动。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甚至违法犯罪的行为必须得到遏制，用法律手段拯救这个行业。另一名中介小谢则表示，目前国内人体摄影对拍摄者的约束，还停留在“君子协议”上，如果拍摄者将图片私自上传，摄影机构和模特就难以主张权利。有的拍摄者与模特之间，连真实身份都不知道。
行业组织和规则有待完善
从人体摄影诞生之初，是艺术还是情色的争议就一直不断，目前，业界基本上从三个方面来对两者作以区分：第一是创作动机不同。艺术家拍人体，表现的是美的造型、力量和生命，而那些色情的、不健康的照片，追求的则是性、感官刺激、原始本能；第二是创作手段不同，人体摄影原则上是摆拍，色情则是在被摄者不知情下的抓拍、偷拍；第三是发布方式和渠道不同，作为艺术作品的人体摄影，摄影者和被摄者都愿意通过正规途径公布于世，得到社会的承认与交流。而不健康的色情照片则不敢见人，只敢在私下交流，或者匿名发布。
记者也向西安摄影圈打听人体摄影，调查得知西安人体拍摄仅限沙龙照。西安吴迪摄影师说：“有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为留下美的回忆，选择到影楼拍摄人体写真。通常都是女摄影师给女孩拍，男摄影师给男孩拍，拍摄过程中要清场，拍摄前也要签保密协议，摄影师不能透露拍摄细节，所有照片都要给顾客，不存底更不能传播。”
西安智胜律师事务所律师徐鹏认为，如果有人打着人体摄影的幌子卖淫嫖娼，就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甚至有可能构成犯罪。如果出于商业目的，对模特的某些私密之处进行夸大性拍摄，并进行传播，则涉嫌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等。对于人体模特摄影存在的不规范的现象，可以通过行业自律加强管理。目前，人体摄影在国内虽不是新兴行业，但一直缺乏规范的行业组织和规则，因此，对于模特个人而言，权益很容易受到侵害，再加上世俗观念的影响，维权也比较困难。建议从事人体摄影的模特，在拍摄前签订书面合同来保护自己的隐私。
（朴金灿系艺名）图片系受访者提供
本报记者段余悦
编辑: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