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乡愁：澄城1600年大槐树亟待保护

关于这棵槐树，在村子里已经没有哪个老人能说得清它的确切年代，都只是说听老一辈的人说从小就看它生长在那里，总是那么旺盛。然而，这棵古树目前生长在农户庄基地之间，生长空间狭小，立地条件很差，古树进一步生存的自然条件比较恶劣。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调研组经过分析论证认为，如果对古树不进行专业、科学的保护，将不利于古树的进一步生长和存活。

“问我祖先来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在中国，槐树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一种承载乡愁的文学意象。几乎每个农村都有一棵大槐树，许多地方，都有和槐树有关的地名。槐树也因其易于存活，适于生长，广泛地分布于中国的大江南北，又被称为“国槐”。

毋庸置疑，中国最著名的槐树，是生长于山西洪洞县广济寺的大槐树。但是这棵槐树由于年代久远，目前，已经只是存在于人们的回忆和口耳相传之中。而在陕西的澄城县，有棵1600年树龄的大槐树，历经千年，饱经风霜，却依然枝繁叶茂，树冠如云。

1、千年古槐的传说

古籍记载，周时宫殿外植有三棵槐树，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常立于槐下，朝觐天子。另相传北宋时，一位王姓兵部侍郎文章写得好，做官有政绩。为了延展福禄，在院里植下三棵槐树，时人称“三槐王氏”，并在开封建了一座“三槐堂”。因着这些传说，在我国广大农村的村头院落，大多都有种植槐树的习惯。

新春伊始，在澄城县赵庄镇虎佃圪崂村的燕家院子，记者见到了这棵古树，远远望去，树干高大、树冠浓郁，一股槐树特有的槐香扑鼻而来。据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技术人员的测量，这棵古槐胸径3.5米，周长11.89米，树高约30米，估计树龄1600年，应属于国家重点保护的一级古树。

关于这棵槐树，在村子里已经没有哪个老人能说得清它的确切年代，都只是说听老一辈的人说从小就看它生长在那里，总是那么旺盛。在槐树下的小院里，我们见到了槐树的主人燕家老两口。老两口都已是80岁高龄，但身板硬朗、头发乌黑，除了耳朵有点背之外，丝毫不像80岁的老人。据契约记载，燕家长辈于清光绪年间购买此树。100多年来，因着这棵树，他们家的院子里经常会有远方过路的人进来，对着大树感叹，说活了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槐树。对于这棵树，二位老人还有着另外一层特殊的感情。上世纪50年代中期，主人家因添丁之喜，欲在家中宴请亲朋，但苦于无柴烧火，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晴空一声雷，从30多米高的古槐树上瞬间掉下许多枯枝，掉落的枯枝既供宴请宾客之用，又让主人家三个灶台足足烧了一个月。这件事当时在方圆几十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民间传说，这棵古树栽植于唐朝武德年间。山西康姓县令从家中油缸发现槐树倒影，以影寻迹，辗转慕名至该树下，并为其悬挂牌匾，以示崇敬。历代文人墨客都对槐树赞美有加，最著名的当数唐代诗人杜甫在品尝白面和着槐叶做成的冷面之后，诗兴大发，挥笔写下的《槐叶冷淘》一诗：“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此珠。愿随金騕袅，走置锦屠苏。路远思恐泥，兴深终不渝。献芹则小小，荐藻明区区。万里露寒殿，开冰清玉壶。君王纳凉晚，此味亦时须。”相传这首诗就是杜甫在逃避安史之乱路过渭南白水、澄城一带时所作。诗作语言绝美、意境深远，深情赞美了凉面的可口。这种凉面在当地又叫翡翠面，因杜甫的诗作从唐朝起，经宋、元、明、清，一直在朝野流行，故而凉面至今也成了达官贵人和黎民百姓餐桌上的美食。

2、古槐日益危急的生存状况

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古树一般指树龄100年以上的大树，其中树龄在300年以上和特别珍贵稀有或具有重要历史价值和纪念意义的古树名木定为一级，其余古树名木定位二级。在林业管理部门的范畴内，古树，是生存、繁衍于古代生态环境里的植物群体中的幸存者，为树木中的寿星。这类树在生态环境变化过程中，战胜了各种不利因素而存留至今。它们在生长发育上均处于老龄阶段，然而多数老而不衰，极少数还生机勃勃，显示出其珍贵、奇特的一面，因而具有重要的科研和观赏价值。

澄城县赵庄镇虎佃圪崂村的大槐树，无疑就是这样一棵具有重要科研、观赏和史料价值的古树名木。1999年，在陕西省林业厅编写的《陕西古树名木》中也收录了澄城的这棵古槐，当时记载的树龄为1000年，树高28.5米、胸围5.9米，树冠覆盖面积24米。但可惜的是，收录以后，这棵树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挂牌保护。目前，这棵古树生长于燕家院内，两个农户庄基地之间，紧靠两户的房屋，生长空间狭小，立地条件很差。古树周围基本上处于硬化地面之中，对土壤结构的通透性及水分利用、根系生长发育等均有一定的影响，古树进一步生存的自然条件比较恶劣。古树主人虽然对古树有很深的感情，也在保护古树方面采取了定期的水肥管理措施，如根部浇水、挂营养吊瓶、施肥料和病害防治，但效果不够理想。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调研组经过分析论证认为，如果对古树不进行专业、科学的保护，将不利于古树的进一步生长和存活。

这对于一棵具有1600多年历史的国槐来说，无论是从其现实意义还是历史价值来说，都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3、保护古槐，为其留下足够的生长空间

目前，古树的主人正在为这棵古槐的进一步保护积极奔走。

在接受采访时，主人介绍说，古树名木是活着的档案，是历史文化的见证，它不仅记录着千百年来气候、植被的变迁，而且也见证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历史。国家林业局对古树名木高度重视，先后组织了多次古树名木的调查。2012年，渭南市也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对全市的古树名木进行了调查，同时建立了详细的档案资料（内容包括树木编号、树名、科属、位置、树龄、规格、立地条件、生长势、权属人、保护现状、历史记载等）。但在调查中，建档古树主要集中在城市公园、公共绿地、庙宇等地方，对私人住宅的古树登记存在遗漏，更谈不上保护。澄城县赵庄镇虎佃圪崂村的这棵古树就属于被遗漏之列。

古树主人还对记者说，他曾在全国很多地方去过，只要一听说当地有古槐都要专程去观看，但至今还没有遇见过比他家院里这棵古槐更高更大的，所以，为了这棵古树的保护，他不仅跑过林业部门，还邀请了不少陕西文化界的名人去他家看古树，一同呼吁对这棵有着千年历史人文价值的古树进行保护。在看过或听过这棵古树介绍后，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贾平凹写下了“千年老槐”，省美协主席、著名画家王西京题写了“中华第一槐”，省委原副书记董雷题写了“华夏大槐树”，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则为古槐题写了“天下第一槐”，著名书法家吴三大先生为古槐题写了“中华第一槐”，以此表达对这棵古槐的崇敬之情。

2013年10月，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调研组的专家本着对历史敬重和文物保护的历史责任感，对古槐进行了考察调研，经过专业的分析和论证提出了以下几个方面的保护意见：

首先，建议林业部门将此树纳入到全国古树名木保护序列中，给予必要的经济支持和技术支持，保护这一较为珍贵稀世的千年古槐。其次，建议拆除古树周围建筑物，为古树留下必要的营养空间。同时，建议改变地面铺装，增加土壤通气性，对树根活动区域的土壤进行改良，促进新根的生长，尽快恢复树势。最后，建议有关部门组织专家现场勘查，为古树量身定做复活方案；建议政府工程立项保护，适时启动古槐扩繁保护工程。

2013年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公报发布之后，很多人都记住了公报中的一句话：“让城市融入大自然，让居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保护一棵历经千年、具有珍贵文物价值的古槐，不仅仅是保护一棵古树，更是保护一段历史和一缕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