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强省的内涵及产业特征

王志发

 《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国发[2009]41号）提出，要力争到2020年我国旅游产业规模、质量、效益基本达到世界旅游强国水平。实现这一战略性目标，需要一批旅游强省的支撑。因此，当前一些省市提出建设旅游强省，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战略意义。

旅游强省不是一个新概念，10年前有的省就提出并作了研究，但时至今日并未完全对其内涵等相关问题研究透彻。我认为，旅游强省就是旅游产业处于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地位，产业规模具有支柱性，产业素质具有先进性，产业功能具有带动性，能够满足现代旅游消费需求。理解和把握旅游强省的内涵，关键是找准一些衡量的参照尺度。具体来说，就是应该实现国家提出的旅游业两大战略目标，并具备五大产业特征。

实现国家提出的两大战略目标，就是2009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旅游业的意见》明确提出的“把旅游业培育成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的现代服务业”，这是支撑旅游强省的基本骨架。

实现第一个战略目标，必须发挥旅游业规模的支柱性和功能的带动性优势。一方面是要强化旅游业的支柱产业地位，提高旅游产业的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美国、西班牙、英国、法国、意大利、日本等旅游强国，旅游占GDP的比重、旅游就业占社会就业的比重都在10%以上，包括旅游投资以及旅游税收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也占有较高份额。建设旅游强省不是要照搬这些指标，但可以作为参考。另一方面是要更好地发挥旅游业的综合性带动功能，在转变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带动相关产业、解决社会就业等方面，更好地发挥旅游业的产业优势，对国计民生发挥引领性和推动性的作用。旅游是生活性服务业的重要产业，关联性强、带动性大，直接和间接影响细分行业109个，是构建现代服务业体系的突破口。推动旅游强省建设，既可以做大做强生活性服务业，又可以促进生活性服务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融合发展，推进整个现代服务业体系的构建。

实现第二个战略目标，必须明确旅游业的评价标准和发展方向。这个标准就是“让人民群众更加满意”，比单一的GDP、经济效益更加宽泛和综合，实现的难度也更大，体现的是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发展的方向是现代服务业，就是要求服务手段、服务方式更加现代化，能够满足现代人的消费需求。推动旅游业向现代服务业发展，必须强调新理念、新知识、新技术的运用，突出人本化理念、产业化发展、国际化视野、标准化管理、信息化支撑，使旅游业一向强调的周到、细致、体贴、舒适、人性、特色、安全等服务要求，越来越智能化、产业化和市场化，更好地满足现代社会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旅游消费需求。

建设旅游强省，必须区别于旅游大省，要明确“大”和“强”的本质差异，不仅关注规模、数量，更要关注质量、效益，最终强调完善旅游产业体系，提升旅游产业素质。一个旅游强省的旅游业起码应具备五大产业特征。

    一、产业体系完善

产业体系包括行、游、住、食、购、娱等六大产业要素，各要素的发育程度与要素之间的结构关系是衡量旅游产业发展的重要依据。产业体系完善是指产业要素齐全，体系结构合理、整体水平较高。目前，我国旅游业正处于建立健全产业体系的阶段，对于全国大多数省份而言，现阶段旅游产业体系是“完整尚可、完善不足”。

要均衡配置旅游产业要素。比较而言，我国多数地方旅游业在食、购、娱方面“短腿”，很多特色小吃和美食尚未被旅游开发利用；购物与旅游发达国家相比差距更大，法国香水、瑞士手表、日本电器，尽人皆知，而到中国旅游购物则缺乏相应的品牌和名牌；旅游娱乐近年来在《印象·刘三姐》、《长恨歌》等大型演出项目推出后，改变了长期存在的“白天看庙，晚上睡觉”状况，但整体上旅游文化娱乐内容还不够丰富。

要整体提升各要素水平。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旅游者的消费需求不断提高，旅游要素的供给水平也要相应提升。以旅游要素中的长项“游”为例，我们的优势主要在观光资源，旅游产品也以观光景区为主，全国各类旅游景区景点2万多家，我们正是依靠观光产品成为了世界旅游大国。随着大众旅游时代的到来，居民旅游需求正在加速由观光旅游向观光与休闲度假等多种旅游转变，而目前旅游产品中具有休闲度假功能的不足10%，远远满足不了大众休闲需求，亟须加快弥补和发展。什么时候观光产品、度假产品和专项产品三足鼎立了，我们的游览要素就进化到相对成熟的层面。

要加快旅游与其他产业的融合。这样可以培育新的产业空间和消费热点，进一步壮大产业规模。进入21世纪，旅游业和第一产业融合发展，开发出具有地方特色的农家乐、牧家乐、渔家乐，推出了500多家全国农业旅游示范点。旅游与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融合发展也大有文章可做，可以发展邮轮游艇、旅游房车、旅游索道、游乐设施等大型旅游装备制造，提高旅游工艺品、纪念品的设计和制造水平。通过推动旅游和其他产业的融合对接，既可提高产业要素的进化能力，也能有效开拓旅游产业生存发展空间，更好地满足旅游者消费愿望。

    二、产业主体强劲

旅游企业是旅游产业的主体，旅游企业整体素质好不好，竞争能力强不强，决定着旅游产业强不强。

要推动大企业规模化和集团化发展。目前，我国旅游产业整体表现为大企业少，小企业散，整体效益低。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骨干企业的支撑。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骨干企业发展到什么程度，产业主体和产业水平发展就达到什么程度，当前，我国旅游业与发达国家最大的差距就差在企业质量上。参照国家对住宿和餐饮行业的企业划分标准，我国拥有800名职工，1.5亿元销售额以上的旅游大企业不到总数的1%。全球最大的旅游企业、也是世界500强企业之一的美国运通公司，资产总额达1200多亿美元，遍布全球130多个国家，营业网点有1700多家，2009年的营业收入为267亿美元。与之相比，2009年我国2万多家旅行社的营业收入总额为1800多亿元人民币，折合美元，基本等于一个美国运通公司的营业收入。我国旅游企业集团化发展的路子，虽然起步不晚，但走得还不远，目前发展势头还算好。国、中、青三家“旅游老字号”开始向交通、住宿、景区等领域扩展，北京的首旅集团，广东的南湖集团，上海的携程、春秋集团，浙江的开元旅业，重庆交旅集团等几个比较大的新兴旅游集团也在旅游产业链的整合和集团化上做文章。海航集团也在发挥自身优势，并最有条件和可能率先组织跨国经营，国内游客向哪里走，他的飞机就可向哪里飞，飞机到哪里，就可在哪里收购旅行社、饭店，从而形成一个跨国的完整的产业链。

要引导小企业向专业化和网络化发展。广大的中小企业是旅游产业实现网络化服务的基础，企业规模小、市场分工细也是旅游行业的重要特征。目前的问题不在于企业规模过小，而是小企业的定位不明确，企业之间缺少规范的协作关系，没有形成合理的市场分工体系。必须加强引导，特别是要通过现代技术与信息化手段提升中小企业素质，使其向专业化、网络化的方向发展，形成以大企业集团为支撑，以中小企业覆盖社会各个层面的综合性的现代旅游服务网络。

要提高旅游企业的总体效益。效益是企业生存发展的前提，是产业繁荣的基础。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个没有效益的产业是不可能做大做强的，一个没有产业效益的地区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产业发展的优势地区。当前，我国旅游企业的整体效益与旅游发达国家还有一定差距，2009年我国旅游企业的整体利润率为2.34%，如此效益是难以支撑旅游强省的。无论大企业的培育，还是小企业的发展，目前阶段可能还要像当年扶植工业企业那样，给一点儿政策、造一些环境。给政策就是把41号文件的政策点，尽快变成因地制宜的具体政策。尤其是要形成旅游企业之间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使素质好的企业能够脱颖而出，竞争力越来越强，从而实现优胜劣汰。

    三、产业队伍精良

产业队伍是指旅游产业中从事旅游开发建设、经营管理、组织服务、教育培训等工作的劳动者群体。据统计，旅游业直接或间接从业人数已达1350万人，每年新增就业60万人。由于绝大多数从业人员是非“专业”的，转行过来的多，受教育程度低，受培训比例小，专业化基础差，总体上还不能说是精兵强将。

旅游业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旅游服务质量和旅游管理水平，直接取决于从业人员的能力素质。没有人的现代化、专业化，不可能建设一个成熟的现代服务业。必须把人才培养作为旅游强省的核心环节，要有专业化旅游人才队伍培养体系和良好的人才发展环境，要具有指向明确、措施有力的人才激励保障机制和配套完善的人才市场服务体系，从教育培训、职业政策、标准制度等方面加大工作力度，使旅游人才队伍建设有跨越式的进步。

    四、产业机制健全

建设旅游强省，推动旅游产业在更高的层面健康持续发展，既包括完整的要素体系和完备的公共服务体系等看得见、摸得着的“硬件”体系建设，也包括政策法规和标准化等支撑保障体系的“软件”建设。产业机制健全就是指具有良好产业发展的政策法规、标准体系、市场环境，以及公共服务体系。目前，一些省市旅游业产出水平不低，但产业运行的机制和环境还不健全。

一是要进一步完善产业发展政策，使产业发展能够充满活力。要能够创造出有利于旅游产业发展的更加公平有利的政策环境，能够优化市场引导手段和调节机制，推进旅游规划体系和标准化建设，构建符合旅游产业发展要求的旅游经济运行宏观调控体系。

二是要参照发达国家旅游管理服务的标准、制度和规则，使旅游市场能够规范运行，逐步与国际市场全面接轨。

三是大力提升旅游公共服务水平，包括旅游集散中心、旅游厕所、旅游标识、旅游咨询服务、旅游安全救援等专项旅游公共服务，以及城市旅游交通、通讯、金融、卫生等相关的配套服务。上述服务设施、服务项目和服务内容，既是连接各服务环节的重要链条，也是提升旅游产品质量的基础性因素。一个走向国际化、现代化的旅游城市，要有国际化的视野，要有国际化的服务水准。

    五、产业发展科学

强调旅游产业的科学发展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我国旅游业正处在从依靠规模扩张和资源投入的粗放式发展，向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的可持续发展方式转变的关键时期。我们强调科学发展，应该包括全面性、协调性，以及质量效益等要求，但是应该突出强调对旅游资源的严格保护和可持续利用。

环境即旅游，旅游产业的根基就是资源环境。在旅游业发展过程中一定要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存。我国已进入中等收入国家，正是消费升级转型的重要阶段，历史上每一次消费升级，都带来了资源和能源的巨大消耗。旅游产业的发展绝不能走工业产业发展的老路，要坚持生态理念，倡导低碳旅游，最大限度地减少对环境的破坏。要加大对资源保护的投入，提高科技含量，充分发挥旅游业的生态效益。特别在我国这样一个人口与资源矛盾突出的国家，更要注重合理地利用资源，尤其要防止公共资源贵族化、私人化。

旅游强省是一个开放和动态的概念，全行业应该广泛深入地开展研究，以保证用正确的认识、正确的理论，指导旅游强省建设的伟大实践。

（本文系国家旅游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王志发同志在6月9日江苏省旅游强省建设专题研究班上的讲话摘要，刊发时有所整理和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