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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源书生》剧照
樊 蓉摄
蒋演,一个玲珑的陕南女子,一个执著于戏曲创作的青年编剧,一个丈夫眼中只有文字没有家务的妻子,一个喜欢穿着高跟鞋穿梭于城市之间的纯粹的文艺青年……在第七届陕西省艺术节上,由她编剧的大型秦腔古装戏《洛源书生》、眉户现代戏《大村医》、秦腔音乐剧《七彩哈达》及联合创作的古装戏《华阳沉香》如棣花般朵朵绽放于艺术节的舞台。作为陕西省屈指可数的青年女编剧,初见蒋演,这个陕南女子的灵性、聪慧、卓尔不群扑面而来,如何在戏曲艺术日渐式微的今天坚守一份对传统戏剧创作的情怀,我们带着一系列的问题采访了蒋演。
记者:自1996年至今,你已经从事创作十八年了,编剧是一个寂寞的职业,你如何看待这个职业与创作信仰?
蒋演:是呀,十八年,够一个王宝钏守寒窑的时间了,戏曲编剧是一个非常清苦的职业,更要耐得住寂寞。有一句戏词是这样写的“最难耐的是寂寞,最难抛的是荣华,从来学问欺富贵,真文章在孤灯下”。这十八年我基本是守着这份“真诚赤子”的创作信仰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也取得了一些成绩获了一些奖,但是我认为我的戏曲创作才刚刚开始。今年4月,中国文联、中国剧协在井冈山举办的中青年剧本研讨会上,我的剧作被专家和老师一致评价为“直面现实、真挚感人、一反常态,赋予新意”。今年在艺术节上展演的四部作品虽然是不同类型,有现代有古装,但是都不约而同地表达了我对时代的感触,都是生命的呐喊。《洛源书生》表达了知识分子的担当;《大村医》呼唤对传统仁义道德的守望;《七彩哈达》表现了年轻人对真善美的向往与追求;《华阳沉香》高扬了中华孝道于当下的意义。如果说这些作品在演出中取得了一些好的反响,那就是作品触动了现代观众当下生活最真切的内心体验和感受,也印证了艺术创作需要“真诚”的铁的规律。
记者:你是上海戏剧学院专业编剧出身,专业编剧的可选择性很强,如电影、电视剧编剧。你为什么选择了最艰难且又回报最少的戏曲编剧?
蒋演:这个问题很多朋友问过我。他们说:“你那么有才,怎么不去写电视剧?那个赚钱。”我总是笑着反问他们,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我觉得这样才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什么都想得到的人,反而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人是凭自己的长项吃饭,既然我有了写戏这个长项,就不会奢求更多了。当初和我一起在陕南小县城学戏曲创作的人,都改行了,只有我坚持住了。我凭着一部《仓颉造字》调入了秦腔的最高学府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成了以前同事们艳羡的对象,其实我感觉坚守就是前进!诚然,做影视剧的编剧收入非常高,但是我们活着不能完全被物质所绑架,人这一生总得有些事情是你愿意不计任何回报去做。我们的传统文化,必须有人来守护,我又是这样的热爱戏曲艺术,这种担当是要付出代价的。爱可以让人献出一切哪怕是生命,包括对文化的挚爱。我渴望有一批和我一样有责任有担当的青年知识分子,一起来面对这个现实,发掘我们传统文化无与伦比的价值,让这些灿烂的文化遗产照亮我们的现实,照亮我们前进的道路。在这里我要呼吁大家关注一下传统,因为传统是我们共同的文化基因,只有真正的亲近传统,才能融入时代,完成再创与造新。
记者:戏曲编剧的生存与前行举步维艰,是什么支撑着你坚守至今?
蒋演:坚守有两方面的因素,一是情怀和使命感。我小时候就喜欢看戏,经常痴迷得跟着剧团翻山越岭跑几十里地。长大后我就想这个东西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慢慢就想明白了,归根结底我的问题就是人为什么需要艺术的问题。是因为这个社会的不完美,艺术能够弥补现实中的缺憾,艺术家就是要创造艺术来温暖人生。另一方面就是政府的扶持,今年我入选了省委宣传部的“百名青年文学艺术家扶持计划”,感受到了国家对青年艺术人才的关心和培养,这让我心存感恩,砥砺前行。
记者:作为一个年轻编剧,你怎样看待目前陕西戏曲业态?
蒋演:我充满信心。一是我们陕西的剧场艺术的生态,就观众看戏的这种传统,依然很健康地存在着。能有着这样的戏剧生态就证明陕西的戏曲还没有完全的精英化,它还是大众的艺术,还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种重要的娱乐形式,因此剧场里的台上和台下的交融和互动还很自然的呈现着。和沿海地区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区域相比,那里剧场很豪华但却观众冷落。陕西的剧场不很豪华但是观众很热情,这足以证明了戏曲生态的健康,证明了陕西戏剧的整个创作状态没有脱离群众。二就是现代戏的创作优势。戏曲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传统戏和古装戏,戏曲还是更多地在关注着时代、关注着现代的生活,关注着黎民苍生普通百姓的寻常情感,这样的现代题材创作成为“七艺节”的主干。所以现代戏的创作成为我们陕西的一个优势。
重新崛起是我们陕西戏曲目前的总体状态。陕西戏曲有着非常优良的传统,省戏曲研究院就是中国共产党成立的第一个戏曲团体,无论是传统戏还是现代戏,前辈们都给我们创造了丰厚的、可待继承学习的优秀戏曲作品。例如《梁秋燕》、《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站在时代的转折点上,我觉得陕西的戏曲正在重新崛起中,尤其是年轻的创作力量,需要跟上时代的步伐,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作品。现在全国戏剧界都出现了剧本荒和戏剧编剧告急的窘迫危机状况,在这种情况下年轻编剧的坚守就显得弥足珍贵。我以为时代特色才是我们年轻编剧最应该突破的瓶颈,一代编剧有一代编剧的使命,这种使命和表达取决于他们所处的时代。上一代编剧,他们在作品中不约而同地表达了面对改革大潮冲击的困惑,那么我们这一代编剧就要面对我们的时代而有所表达,这是责任。可以想像,如果我们这个时代的编剧还在表现生男生女好的问题,是不是很可笑,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是这一代人所困惑的问题了,创作要对历史发出所属时代的思考,以现代的理念反思历史,表现一种人文关怀。
记者“娱乐化”已成为创作的新趋势,你如何看待戏剧作品娱乐化?“娱乐化”对编剧创作有何冲击?
蒋演:戏剧具有娱乐功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戏剧的娱乐功能与娱乐化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前者是戏剧的多种美学功能之一,后者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式的偏执。前者遵循艺术规律,以潜移默化的方式传达艺术价值和美感经验,后者则在否定传统、无视标准的前提下,将戏剧当成了消遣、玩乐的工具。现在的一些戏剧作品,为了迎合市场,故意弄出一些“噱头”来忽悠观众,以吸引眼球、追求票房为前提,社会流行什么,观众想看什么,市场需要什么,戏剧就制造什么,而不是凭借作品本身来吸引观众。我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是由于一些编剧越来越浮躁,开始急功近利妄想一夜成名,不注重作品本身,作品胡编乱造,而这种作品是不会长久的。娱乐性可以有,但不能泛化,戏剧作品首先是一个文学作品,青年编剧当自强,我们要创作出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三性统一的戏剧作品,才能成为“留得住,传得开,叫得响”的精品。
记者:秦腔是陕西人民喜闻乐见的艺术方式,你如何看待陕西地方剧种的发展?
蒋演:秦腔是我们秦人的DNA,秦腔的发展也是大家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目前我省的秦腔创作多依托改编和移植剧目,原创剧目的发声不够强烈。我觉得我们要两条腿走路,一是坚定不移的继承好优秀传统经典剧目,另一方面是应大胆地走原创之路。传统是根基,原创又是一个剧种得以发展延续的命脉。现在的原创就是为了积淀未来的传统,戏曲是一门综合艺术,一个好的原创剧目的诞生不仅需要好剧本,还需要有好的导演、演员和创作团队,最主要还需要创作经费的支撑。现在出现了一些问题是,剧目是否排演有时候不以剧本质量为衡量标准,而是看哪个剧目能运作到投排资金,哪个剧目就能投排,这必然是戕害艺术作品的隐形杀手。秦腔的发展,年轻编剧任重道远,我们要吸引年轻人走进剧场,种植传统戏曲的当代记忆。
记者:有评论认为你的新戏《洛源书生》有些犀利,你怎么看待这部剧作?
蒋演:首先非常感谢为剧作提意见的热心人,一部新作上演能引起争议是一件很好的事,说明剧作激活了大家的思考。许多党员、干部做一点事情不怕群众不满意,就怕上级不知道,心中“小九九”打得多,把自己看重了,把群众看轻了。我的《洛源书生》正是鞭挞了这一现象,弘扬了“做人一世,为官一任,要有肝胆,要有担当精神”的社会正能量。批判精神是一个知识分子高贵的灵魂,如果我们的艺术作品全部是一片歌舞升平,那么我们的社会怎样进步?我坚信真正好的作品一定能经受得住观众和时间的考验,让我们的讨论来得更猛烈些吧。